虽然帖子之后被删了,但还是被一众人口口相传,美女都爱跟美女玩。
“不是朋友,只是见了面能认出对方的关系。”桑柠月否认的很快,快到一点都不会让人起疑。
“哦……我还说想让你帮忙要个签名什么的,我不敢去……”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桑柠月宽慰她:“她人很好的,等下送餐的时候你可以试试,别怕。”
男生仍旧心存顾虑:“小桃……”
江桃无语凝噎:“你一个大男人……行行行,我替你去要,但你得替我打扫一天,不,一周卫生。”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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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叫“PEDAL”的咖啡厅就开在音大正对面,主理人是音大管弦乐团曾经的小提琴手桑柠月,因为有着她名声的加持,对学生的吸引力碾压了附近的全部商家。
同时这也是音大全体师生都知道的事,时沐除外。
时沐来音大任职不过半个月,连每层有几个卫生间都没弄清楚,上论坛也不过是精准搜索和妹妹自杀有关的帖子,根本无心顾及这些。
正因为时沐不知道,还傻呵呵的把见面地点约在这里,费玉琛看到定位的时候才差点笑骂出声。
支持前女友生意,这是要优雅地跪滑吗?
“听说这家的咖啡很好喝。”
费玉琛憋住了没笑:“谁跟你说的?”
“贾备。他是挽禾的导员。”
费玉琛刚要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嘲笑,然后再告诉时沐这是她前女友开的店,可听到这儿,忽然不想笑了。
程挽禾去世的时候时沐还在国外,被近乎变态的她的家人□□着,没办法回国,所以葬礼都是她代为参加的。
费玉琛记得当时挽禾的父母情绪很激动,被人拦住了才没拿棍子打她。
还有贾备,他暗恋时沐可是高中人尽皆知的事,这个谣言一直在她前年结婚后才渐渐被消除,怎么一回来就又遇到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
“一样的说辞,没什么新意,不过他说他结婚了,我还挺意外的。”
“没在一棵树上吊死很意外吗?”提起这个,费玉琛就不得不说时沐两句了,“你一个大铁树,长这么大就喜欢过柠月一个,结果被踹了;回国又正好遇到,你是不是又快陷进去了?”
“看不出我对她态度已经很差了吗?”
时沐仔细回想着最近几天自己的状态,该损的话她是一点都不收敛着,桑柠月的示好她也一样不收全退回去了。
还要她怎么样?
“就是觉得……你对她还是放不下。是,你态度是差,但你也一直关心她不是吗?在雪场的时候,那么危急的情况你都优先保护她,本能反应太过了。如果是我,我扔下她就跑。”
“咚”
时沐抬起的膝盖撞到了桌子,她痛苦地压低了身子。
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如果我说直到两年前我还抱着想和她复合的态度呢?你会不会……”
“打我”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费玉琛的手已经高高扬起来了。她在时沐面前一直都是挨打挨骂的那一个,从没这么嚣张过。
时沐慌忙往前推手:“都说了是两年前,跟现在没关系。”
她不是一个长情的人,只是对于“爱”这个字眼有着异乎常人的执着。这份执著直到被亲戚扭送上了去往美国的航班都没有消散,甚至更加强烈。
她的恨意从大洋一边延伸到了另一边。
先是跟自己较劲,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最后胃饿出了毛病,人也在医院输了三天营养液。
然后再把怨恨转嫁到桑柠月身上,对着为数不多的好友抱怨桑柠月的冷酷无情,还有她那该死的冷漠。
那段时间时沐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受害者,而桑柠月成了她口中的恶毒女人。
时沐的报复看着幼稚又可笑,很快就被家人制止,把她关了起来,派专人看管着,生怕她再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这件事便成为了时沐口中的“□□”。
但失恋的情绪过去后,也就消停了。
时沐从叛逆到成熟期的时间很短,只有短短两个月。
“请问您需要什么吗?”江桃走到桌边,看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忽然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我看您……举手了。”
费玉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爪子举的有点太高,被误以为是叫服务员了。看着对面已经笑趴的时沐,老脸一红:“再帮我们上份蛋糕,谢谢。”
“好的,您稍等。”
等服务生走远,时沐才直起身子,抹掉眼角笑出的眼泪,清了清嗓子,言归正传:“可是两年前,挽禾死了,我才意识到我太自私了,困在感情问题里,从没关心过家人。”
她在想,就算自己在大洋彼岸,要是能多给挽禾一些关心,也许事情就不会到了如今如法挽回的地步。
“你看着我的眼睛,”费玉琛凝眸,“你说的是真话吗?”
时沐抬头,目光接触了不到两秒就挪开,接着又拿了一张便签,在手里折着什么:“对了,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拉小提琴了吗?”
费玉琛:“……”
长了张大冤种的脸,你活该!
这个“她”虽然没指名道姓,但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那可是桑柠月啊,问了也不会说的。”
和贾备的话如出一辙。桑柠月是个极其有自尊的人,受不得别人怜悯,憋着不说也可以理解,因为时沐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但是你问过吗?”
“没,不敢问。”费玉琛何等聪明的一个人,知道这有可能触及桑柠月的雷区,就装聋作哑。
但是听时沐话里有话,她忽然明白了,皱着眉:“你不会是要我去查吧?”
“对喽。”时沐把折好的千纸鹤放在桌上,冲她笑了笑,“亲爱的小肥鱼同志,我发誓,只要弄清楚她为什么退出乐团,我就再也不打听她的事了。”
费玉琛没急着答应,反问道:“你知道比恐龙再次统治地球的概率还低的事是什么吗?”
“什么?”
“你遵守发过的誓。”
第11章
江桃来给她们送蛋糕,却也没忘记受人之托向时沐要签名,她站到桌边轻声叫人:“时教授。”
“嗯?”时沐抬头,脸上平淡的没有一点表情。
时沐给人的第一印象算不上凶,但也绝对没有桑柠月说的“人很好”的感觉,平易近人这个词放在她身上就更扯了。
不知道是不是常年遭受无良媒体的骚扰,时沐脸上多了一丝萧杀。
“那个……我有个朋友很喜欢您,请问能给我签个名吗?”
“可以啊。”出乎意料的,时沐很快答应了,接过她手中的笔,“签在哪里?”
“这。”江桃指了指CD的封面。
这是时沐个人的钢琴曲合辑,到现在为止一共出了八张,而且每张都供不应求,在外网的价格被炒上了天,所以见同事掏出来的时候还很震惊。
而且听说他每天都放在随身的包里,更怪了。
时沐很快就把签好名的CD还给了江桃,便不再理她,距离感把控的很好,也能免去许多麻烦。
见她主动避免闲聊,江桃冲她微微欠身,飞速走掉了。
回到吧台的江桃还缓不过劲来,她不明白时沐身上怎么就有那么重的威压,让她找回了小学面对班主任时的紧张,以后这种事就算打断腿她都不做了!
“小桃,怎么样?”桑柠月一直待在准备间没出去,手头也一直在忙。
桑柠月是咖啡厅的主理人,同时也是兼任咖啡师和甜点师,店里非常忙的时候会来帮忙,这个时候大部分活都让她做了。
说来也奇怪,优秀的人无论干什么都好像游刃有余,桑柠月小提琴拉得好就算了,甜点也做得特别好吃,刚刚端上去的蛋糕就是出自她手。
她的行为仿佛在告诉别人,可以卷,但没必要,因为卷了也比不过。
江桃有些委屈:“要到了,不过时教授好凶啊……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说话。”
“或许……真的变了,我也有七年没跟她接触了。”并不是七年未见,而是接触,没有面对面交谈过。
桑柠月脑袋里之前想着的全是时沐得意洋洋的样子,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总是喜欢臭显摆,幼稚而不自知,所以才会下意识觉得她好说话。
也是,七年过去,连她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变化,更何况时沐呢?
“那是,我觉得人出名之后性格就跟之前不一样了。”江桃看桌上散落着不少便签,就知道桑柠月又照着配方鼓捣东西了,“柠月姐,你在做什么?”
“刚刚做蛋糕来着,现在在做摩卡咖啡。”
时沐喜甜,去咖啡厅的时候总是点摩卡,苦涩的咖啡对她来说是难以忍受的味道。
可是每次只要自己喝咖啡,时沐就会准时出现,像是闻着味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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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喝咖啡,你不嫌它苦啊?”
桑柠月正在记单词,阳光洒在书页上,温暖恬静。她低着头,轻声道:“不会。”
时沐又绕到另一边,“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桑柠月书上,遮住了她的视线。
“别闹。”桑柠月想扫去时沐的手,却被她反手牢牢握住。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时沐:“你……是觉得无聊吗?”
“嗯!”时沐重重点了下头,抱怨着,“这里没有可乐卖,咖啡太苦了,书也很无聊。我想弹琴,不想看书了。”
时沐对钢琴的热爱远超常人,甚至常常把“不弹琴就去捡破烂”这种话挂在嘴边,如果不是人类的生理构造限制了她,她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泡在琴房里。
书店里此时没什么客人,就算她俩说话声音稍大些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可桑柠月依旧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你觉得的无聊就先回去吧,不用陪我的。”
“那不行,”时沐把手松开,从背后抱住了桑柠月,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弹琴是重要,但陪女朋友更重要。”
此时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一年,也是大一的最后一个学期。
音大给大一的学生安排了许多公共课,所以她们在一起的头一年,相处的时间比过去三年都要多,这一点让初次谈恋爱的两人都很满意。
只不过开启大二的学习之后,公共课会适当减少。管弦系和钢琴系的大楼离得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步行十分钟的路程,时沐每天下课都要小跑着来接她。
桑柠月为了不打扰时沐练琴,很多时候会一个人去学校对面的书店看书。可时沐的危机感很超前,发现她人不见了之后总会找过来。
桑柠月觉得她把太多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了,劝了她几次,但时沐倔强的性格占了上风,根本不听人劝。
这个隐秘的小角落并不会给她们惹麻烦,桑柠月就任由她这么抱着,把书合上,放松了神经朝后靠去,躺入时沐怀中。
时沐身上总带着话梅奶糖的味道,确实和苦的东西不搭边。
时沐嘴角笑容漾开,双臂虚虚圈着她:“书看多了很累吧?”
桑柠月闭着眼,轻哼出一个气音:“嗯。”
桑柠月无疑是一个完美的恋人,她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却无师自通,仿佛这是一门简单的社会学科,而她掌握了全部的原理和公式。
绵软的身体主动缠上来,再矜持的人也会心头一紧,有更进一步的念头,只是没那么强烈。
慵懒的猫就算躺在餐桌下,也会引得人伏在地上,探着身子只为摸摸它的脑袋,引来的会是张嘴一口还是顺从的揉蹭已经不重要了。
桑柠月喝了一口的咖啡放在旁边,时沐端起来抿了一口,立马被苦得吐舌头。
“这玩意儿是给人喝的?”
“当然呀,只是有人喜欢喝,有人不喜欢罢了。”桑柠月看着她苦的要死的表情,嘴角微扬,抬手捏着她鼓起的脸颊,指尖是柔软的触感,“你这么甜,苦的东西不适合你。”
“你觉得我很甜?我没听错吧?”时沐不禁夸,尤其是得到桑柠月的夸赞,尾巴都快摇到天上去了。
“是呀。教你个好方法,张嘴。”
时沐呆呆地张了张嘴,桑柠月立马塞了一颗糖到她嘴里,像是提前就准备好的。话梅奶糖,很甜,也和她很搭。
“觉得喝咖啡苦的话,就含一块糖。”
“不是,”时沐把糖含在一边,嘟囔着,“我为什么一定要喝咖啡?苦的话不喝不就行了?”
“可是不喝咖啡的话,就没有糖吃了。”
“听不懂诶……”时沐故作深沉地皱了皱眉,忽然又一惊一乍地拍她,“嗯?这糖好甜啊,你要尝尝吗?”
桑柠月微微扬起脑袋,已经猜到她想干什么了,却还是故意问:“怎么尝呀?”
“这样。”
发丝垂落,遮住了羞人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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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两人在假期小憩的书店,便是这家PEDAL的前身。在被桑柠月买下之前还有过两任主人,分别被改造成为了饭馆和酒吧。
喧闹又杂乱的场合,与书店并不搭边。
桑柠月退出乐团后,用演出赚的钱买下了这家店,重新装修过,恢复了它原来一半的功能。
她想着起码能给时沐留一个怀念过去的地方,不至于让她在江清市找不到归属感。
可现在看来,她自己融入的挺好,这家店的存在反而成了负担。
她陷在惆怅和回忆中,江桃却在找话夸她,声音一出,立马把她从回忆里捞了上来。
“你也太严谨了,做什么都要记笔记,好学生都这样吗?”
不光是桌上,墙上贴的满满当当全是桑柠月制作甜点和饮品的配方,并且还在不断增多,她们老板的灵感好像每天都用不完。
“不是,”桑柠月温婉地笑道,“我是因为记不住啊,你们记性好可以不用学我的。”
“好吧,但你还是很厉害!”江桃嘴甜,逮着人夸个不停,但又看桑柠月没聊天的兴致,很及时住了嘴,端着那杯摩卡离开了吧台。
卡座区,时沐端着咖啡,淡定地喝了一大口,然后快速从兜子里掏出一块糖剥开,塞进嘴里。
坐在对面的费玉琛看到这一幕,差点喷了。
“你真是个奇葩,这样喝,能喝出什么?”品鉴咖啡时讲究的是纯粹的味道,为了那苦涩却又甘甜的回味,加一滴奶或者一粒糖都是对优质豆子的浪费。
这家伙倒好,直接吃糖!
时沐不满地白了她一眼:“谁让你问都不问就点黑咖,我一直都这样喝咖啡啊,你不知道吗?”
“我上哪儿知道去?谁教你的?我跟她决战到天亮!”
“一个……”时沐放缓了语气,“聪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