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急得冒火:“早跟你说了让你买个防窥屏,你肯定是看小视频被人抓包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夏夏:“原来你的防窥屏是干这个用的?”
荔枝急道:“我又不是你,我才不会光天化日地就打开那种视频,我都是上床后拉着床帘看的!”
夏夏看起来格外有经验:“你是不是耳机漏音了啦!”
“我没有啊!可以现在测试,我耳机好贵的怎么可能漏音!”
我说:“等会儿,有没有可能就是有人看出来了啊?和夏夏一样有gay达的人之类的,毕竟荔枝还挺明显的。”
“不会啦姐,蠢直男是没有鉴基能力的,女生一般也只会觉得荔枝是个可爱的男孩子而已!”夏夏叫道,“而且你想,如果真是硬被‘看’出来的,那也不该是这个节骨眼上被重点狙击啊!要说弯仔,我们专业还不算是重点区域呢,其他专业的更多啊!”
说到这儿荔枝突然想起了什么:“那要这么说的话,我最近有和新传院的一个班长一起出去玩哎。他长得很帅然后我雷达也响了,确认是了之后就约出去吃吃喝喝什么的,不过聊着聊着发现撞号了,就只能做姐妹——会是因为这个吗?”
荔枝挠挠头:“那个班长是完全公开的那种啦,他们院大多都知道他是弯的。如果是因为和他一起所以被看出来的话,那倒无所谓了,我总不能因为怕被说是弯的就和他绝交吧?而且我确实就是个弯仔啊,别人也没说错什么。”
夏夏也说:“额,那就没办法了,总不能说不让我们荔枝妹找对象吧。暴露了就暴露了吧,反正姐姐们依然爱你。”
他们俩说着又抱到一起去了。
“不是。”我觉得重点有点偏移,“可是这个时间点它就是有点敏感,别人会说那个HIV测试纸是荔枝的,他们会觉得荔枝身上带有病毒。”
夏夏和荔枝瞬间变成了惊恐emoji:“你说什么测试纸?”
第70章 遣返
合着他俩还不知道这事儿。
所以我就把听说过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夏夏反应飞快:“那就说明有人在故意搞荔枝妹啊!这个时候开始扩散他是弯仔,心思简直不要太坏哦!”
荔枝惊慌:“真的吗姐!就是说有个人一直知道我是弯的,然后专门挑这个时候告诉大家吗?这也太可怕了吧?”
我赶紧给他俩打住:“你别吓他了夏夏。如果荔枝最近正跟那个新传班长玩得好, 那就是巧了在这个时候传出来了呗。我觉得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荔枝现在什么感受,你们宿舍那帮混蛋有让你觉得很不舒服吗?”
荔枝看看我, 茫然地摇摇头:“我觉得还好啊。因为我跟夏夏玩的缘故, 他们本来就不爱跟我讲话啊,聊八卦也背着我。应该不会有什么升级了吧?难道他们会打我吗?”
“他们敢。”我说, “但凡有人碰你一根手指头, 你立马躺下, 没个万把块钱不要起来!”
*
还好荔枝心思不敏感, 看样子暂时是不会多想什么。
但夏夏总觉得这事儿不对:“新传班长难道就荔枝这一个弯仔朋友吗?这很明显是冲着荔枝来的。就算是从新传班长那里看出荔枝是弯仔,那也肯定是和荔枝有关系的人在扩散这件事,也就是肯定是我们专业的人在讲他!”
我说:“那也未必是针对荔枝。可能就是就着HIV这件事当八卦新闻讲出来了吧, 说的人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会带来什么后果,就算真找到这源头也没什么意义。而且荔枝平时老老实实的, 也没结什么仇啊。”
夏夏急道:“那小何也没结什么仇啊,那帮人还不是欺负他?反正现在跟我一起玩就是原罪了, 小何的事儿我管不了,荔枝的事我难道也管不了吗?要说我们系谁和新传班长走得最近,那还不就是班长之间才会有工作交接?今晚我去找小芸问问,看能不能打听出点什么来。”
我被她这个劲儿冲得头昏脑胀,正想劝她冷静点,杂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
“帮你问过小芸师妹了。”他说, “小芸说她确实听说了,她们宿舍的消息源自小雨。因为话是小雨说的, 她们一开始都没信。至于小雨是听谁说的,那就不知道了。”
“好的知道了。”我应着挂断了电话,转而面向夏夏,“你听到了吧?如果真是小芸说的,那首先知道的应该是她本宿舍的人,不太可能出现绕一圈从小雨那里又传回宿舍的情况。”
“那我来问问小雨。”夏夏这边说着电话就已经打了出去,拦都拦不住,“喂,哎呀小雨学妹!好久没一起出来玩了,啥时候有空要不要一块儿去吃点好的呀!”
我低头抚摸着我的鸡皮疙瘩。
“嗯嗯,那就路口那家小烧烤好啦,他家的玉米粒可好吃了,我一次能炫3把哈哈哈!”夏夏说着话风一拐,“荔枝也超馋他家的,到时候把他也一起带上吧。他最近可烦得要死,算了那些破事不提也罢!”
夏夏的手机音量不小,我能隐约听见小雨说:“啊……他也去吗?我拿夏夏学姐当朋友才说的哦,最近有听说他是那个,就是,同啦。还有人说看到他在厕所偷偷测HIV了,感觉还挺吓人的。夏夏学姐和他走得近,正好想问下学姐,是真有这种事吗?”
夏夏脸色已经很不好了:“没有的事,我们荔枝连对象都没有,怎么会测那个东西啦!你听谁说的这种话啊?”
“嗯……我跟学姐说了学姐可不能出卖我哦——我是听丁满说的。”小雨说,“他说以前有段时间荔枝勾引他嘛,让他对自己的取向产生了一些误解,后来知道荔枝是这种人之后他就再也不会喜欢男生了,说他现在只喜欢女孩子。太恶臭了,都不知道他跟我说这些干嘛,难道是想往我身上使劲?我才懒得理他呢。”
“明白了小雨,你放心,你愿意跟我说这些就是拿我当自己人的,我肯定帮你保守秘密。真的太感谢你了。”夏夏说着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冲我:“该你了姐。”
我说:“啥?”
夏夏说:“你的专长不就是攻击丁满吗?你上吧。”
我说:“你跟丁满可是一起打羽毛球的好朋友,还是你上吧。”
“怂死你算了。”夏夏撇撇嘴,抬手就打给了丁满,“喂,哎呀丁满满!好久没一起出来玩了,啥时候有空呢……”
*
丁满对于数项指控统统矢口否认。
“什么?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呢?是谁告诉你的?”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正气凛然,“我只是听说过厕所出现了HIV测试纸,我根本不知道那是谁用的,我怎么可能说是荔枝呢?而且那时候本来就是我追求他,他一直都在拒绝我,怎么可能是他勾引的我?”
夏夏冷冰冰道:“哦?你都不知道是谁告诉我的,看来你跟不少人这么说了?”
丁满叹了口气:“夏夏姐,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不能没有逻辑。我给荔枝发的信息,他聊天记录里应该都有保留吧?我把他卖了,不就等于把我自己卖了吗?难道我会希望别人都知道我给他发了那些信息吗?”
“不好意思,你发的那些信息我们荔枝妹一条没剩全删干净了哦。”夏夏故意气他,“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如果源头不是你,那你把你的上线给我交代出来,就像别人把你供出来这样。”
丁满顿了顿,开口道:“有些话我不好说,但我的建议是,你们可以从身边的人入手。或者说可以想一想,是不是什么时候你们说话被旁人听见了,会不会是隔墙有耳了,你们聊起荔枝的时候有没有避开所有人。真要说找源头的话,其实不就是最早知道这件事的你们吗?”
*
“他在暗示谁?”夏夏挂了电话开始琢磨,“隔墙有耳是说隔壁宿舍吗?避开所有人是指阿月和小珍吗?”
我说:“阿月不可能。我知道她看不惯你和荔枝搂搂抱抱的,所以在她面前讲话会特别注意,我们绝对没有在她面前聊起过荔枝,你应该也不至于一个人在她面前絮叨荔枝的事儿吧?”
“我当然没有!”夏夏叫道,不过语气很快就弱了,“但要说小珍的话……她太没存在感了哎,有时候她在宿舍都跟不在似的,谁能注意这么多啊。要了命了。”
我舔舔嘴唇,叹了口气,因为我想起一件事:“我请假外出那天,因为我妹的事儿给你打了个电话,你说你和荔枝都是枕头公主。当时我听见小珍出来进去洗衣服的声音了。”
*
“不可能啊,小珍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夏夏眉头皱起,“她也从来不结仇不结怨的,我还经常给她带好吃的。她就算真有什么怨言,那不该冲阿月去吗?我们宿舍只有阿月老说她衣服馊啊。”
我说:“你别忘了这信息是打哪来的——是丁满告诉我们的。他的话能信几分还不一定呢。”
夏夏抿抿嘴:“但是我那时候说话应该就是被小珍听见了吧?要不问问?”
“不对不对。”我否定了这个猜测,“小珍洗衣服的时候会戴耳机听歌,她没听见才是大概率的。”
夏夏拿起手机:“还是问一下吧。”
我把她按下:“那这个我来问吧。”
*
于是我拨通了小珍的电话。
“喂,小珍。”我直截了当道,“你最近有听说什么关于张励志的传言吗?”
“张励志吗?”小珍似乎想了想,“没有哎,没听说什么,怎么了吗姐?”
我说:“没事,就是听说有瓜。我们宿舍消息太闭塞了,我就想你这会不会听说了什么,想跟你打听打听。”
小珍笑笑:“姐,我这边也没什么渠道啦。先不说了哦,我在图书馆。”
我说:“好的好的,你学习吧。”
挂断电话,我说:“我觉得跟小珍没关系。”
荔枝似乎也不想看我们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适时地出来打断道:“我真的没关系的,本来我也就只和你们一起玩啊,然后就是一些弯仔朋友。直男对于我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了,他们怎么看我我无所谓的。”
夏夏扁扁嘴看看他,又跟他抱到了一起:“呜呜,委屈你了我的荔枝妹,是姐没用,姐保护不了你。”
我用力敲敲桌面:“你俩差不多行了,注意点影响。”
其实这个时候我有点担心,如果荔枝被说成是用HIV测试纸的人,那会不会连带着衣着夸张的夏夏也被波及,然后就被说带病毒什么的。
真压抑啊……
我还是试图去思考丁满说的话,因为他这个人虽然能惹事,但至少不会说瞎话。
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我们的手机收到了几个N市高校纷纷解封的消息。
*
起初我以为那是普通的解封,就是能出学校大门了而已,还在想现在不就是解封状态吗。
但很快我发现不是的,那是真正意义上的解封,甚至可以用一个更动态的词儿,叫“遣返”。
从此我们将不用健康码,不查行程码,不扫场所码,全体师生自由进出校园。
在我们的视角里,三年疫情以这样一种方式宣告了结束,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大跑毒——再没有哪里比高校校园的人口更密集,在完全放开之后,面临着感染风险的学生们被要求在七日内返回家中。
夏夏有点懵:“啊?那这学期就结束了吗?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我的朋友们?”
荔枝也愣住:“七天内吗?我周日还约了人一起出去玩哎,能等玩完再走吗?”
我在桌下给了他们一人一脚:“先买票啊我的祖宗们!”
第71章 喷泉
这个问题很严重, 如果真的阳在宿舍,可能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吃饭喝水不方便, 药也未必充足。
在很多人还想等着开完题再走的时候,我就已经催着夏夏荔枝回寝室收拾行李,买当晚的票回家——如果真是等到明天, 车站的人流量会更大, 感染的可能性也更大。
在咖啡馆门口分别时,荔枝给了我一个拥抱, 他说:“姐, 我会想你的。”
我拍着他的后背说:“没事, 下学期就又见面了。”
然后荔枝放开我, 夏夏也同我拥抱:“好舍不得你啊姐。”
我说:“你先别抱,你还得跟我一块回宿舍。”
*
杂总的反应也很快,立刻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收拾东西。
他说:“先来我家住吧, 省得坐公共交通,安全一点。我家里常用药都是齐的, 等这阵返乡潮过去了,你再回家也不迟。”
我寻思也有道理, 便应道:“好的,半小时后停车场见。”
是的,怂有怂的活法,我不命长谁命长。
在我还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手机里的新消息不断涌现。
好消息是,开题暂时取消, 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式重新进行,待定。
这就是说我们可以放心地滚蛋了。
坏消息是, 我们楼里已经有人发烧了。
夏夏装着行李问我:“是哪个寝室的发烧了姐?我们走的时候绕开。”
我看着寝室群说:“是宿管阿姨。”
*
我有感觉到一丝丝不真实。
可能其他群体不会像我们一样,有非常清晰的逃难的感觉。
学校很快又发了新通知,把遣返时间缩短到了五日内。我看着这条通知先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喂妈,要彻底解封了。现在学校正在遣返学生,坐高铁可能也不安全,我去我男朋友家里住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