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赎了暴戾太子——十颗糖粒【完结】
时间:2023-04-29 14:43:56

  等到了进璋书院门口,沈彻愁眉苦脸:“往后在里面待着的时间还长着呢,我还不想进去。你们去吧,我走了。”
  没人发问,沈彻主动交代:“也不去跟人胡闹。我就去寺里转一转。”
  舒沅与楚宜并肩往里去,楚宜问:“听说,你还给沈彻帮忙找了个养护马匹的老师傅?”
  舒沅点点头。
  那位马医除了会医治马儿,医人也很在行。那师傅没少见过赛马成瘾的公子哥,对付这种情形,有他的独特技巧,三言两语能将人劝下来。
  沈老尚书心里明白自家孙子还不到那种玩物丧志的地步,还是满意地颔了颔首。有胜于无,算是有备无患吧。
  谢老先生与定远侯府相熟,他下了决定便立马差人去定远侯府传话,过后才与书院中其他夫子商议,另找了个有空闲的夫子一同来考问学生。
  舒沅抵达时,谢老先生那边已把裴见瑾等人带进门,而舒沅和楚宜是另一位面生的夫子负责。
  舒沅的情况,这位夫子早有耳闻。
  夫子有他的考量,起初问得浅显,见舒沅不骄不躁,回答得颇有条理,随后才逐次加深难度。到结束时,夫子脸上挂笑,态度也显得更为温和,显然对舒沅颇为满意。
  夫子身前的书桌宽大,上面的物什却不多,像是学生交上来的课业,但仅有两份。
  想起进屋第一面,夫子眉眼间蕴含的不悦,舒沅试探地问询道:“学生初来乍到,有一事不明。书院的考试安排在何时?”
  夫子眉头稍松,以为舒沅是心怀忧虑,放轻了语气:“每隔三月有一次季考。每位先生依进度安排每月底的小考,不是次次都有。”
  舒沅点点头,又往桌面瞟去一眼,退了出去。
  楚宜坐姿自在,面上毫无紧绷之色,毫不见外地吃了块茶点,十分悠闲。
  楚宜见舒沅出来,从椅中站起整了整衣衫,冲舒沅笑了笑:“你到园中散散心,别在这儿等我。”
  说着放低声音,悄悄地贴在舒沅耳边,“万一夫子被我惹得生气,我迟迟不出来,你再派人来问,把我救出去。”
  楚宜朝舒沅递了个眼神,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夫子所在的书房走去。
  舒沅有心想找那赵玉堂见一面,现下连赵玉堂在哪个学堂也不清楚。
  路过谢老先生的院落时,舒沅步伐一停。
  谢老先生脾气古怪,在他面前学生都不敢放肆,除去谢老先生骂人的时候,这院中总是安静的。站在门前也瞧不出里面还有没有人。
  这一犹豫,就见裴见瑾推门行出。
  舒沅想发问的表情都写在脸上。裴见瑾轻轻笑了笑:“不功不过罢了。”
  舒沅颔了颔首。谢老先生治学严谨,没被他阴阳怪气,已经谈得上出色。
  舒沅欲往学宿那边去。迎雪看了眼裴见瑾,噙笑道:“公子的学宿才刚打扫出来,正好与姑娘一道过去看看。”
  进璋书院到底是大长公主的私宅改成,其中装饰富丽,在通往学宿的道旁,辟出一块地种植牡丹,有匠人悉心照料。
  片刻后就到了舒沅的学宿。除去拜入夫子门下多年的学生,几乎没有住在书院的学子,一路过来都没遇见旁人。
  舒沅这边还算宽敞,能容下那些备好的家具。她还算满意。
  唯一不满的是距离裴见瑾太远。
  心里牵挂着裴见瑾那头,舒沅也没心思留下细看,粗粗看过就走了。
  没走几步,才拐过弯,迎面遇上一个管事娘子。
  管事娘子见到舒沅便恭顺地行了一礼,对裴见瑾也十分客气。
  舒沅对她有两分印象。这位管事娘子是大长公主那边的人,偶尔也过来管些杂事。
  大长公主将这一半割舍掉,但旧时住过看过的屋舍不能说拆便拆。有两三处地方还是上了锁闲置在那里,因而也需人过来照看。
  管事娘子笑容和气:“殿下听得姑娘要在这边念书,还差人收拾了几间屋子,殿下便叫奴婢走一趟。其他大点的住处也还空着,姑娘看可要搬过去?”随即说了几个院落。
  舒沅一听。那还了得,离裴见瑾学宿越发远了,当即摇了摇头。
  管事娘子笑颜依旧,点了点头,温声道:“姑娘既已着人安排下来,要搬动怕也麻烦。但住在此处也有个好处,姑娘且随我来。”
  片刻后,管事娘子带舒沅来到两层小楼前。
  管事娘子叹道:“早年大长公主也在此处翻阅书籍,吟诗作画。”须臾后又将那一星半点伤怀收好,续道,“依姑娘看,这里如何?这倒是个静心念书的好地方。殿下说若有需要更换的物件,随您心意就好。”
  舒沅甚是喜欢。这小楼采光好,桌椅书柜一应俱全,时常有人打扫,里里外外纤尘不染,清净又雅致。最要紧的是,又离裴见瑾近了些。若在这里逗留,再去找他便没那么刻意。
  管事娘子见她喜欢,唇畔又添了抹笑:“姑娘下学后,和同窗好友在此小坐,闲谈或是温书都极为合适。”末了目光稍抬,不着痕迹地打量裴见瑾一眼,告辞离去。
  拿了这阁楼的钥匙,舒沅心情甚好,去裴见瑾学宿的路上,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舒沅会分在哪个学堂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男子那边,有观岚堂,怀雪堂,听雨堂。其中观岚堂的学生学业最佳,夫子也更为严苛,听雨堂位居最末。越九川和赵逸都是观岚堂的学生。沈彻先前和皇子一道念书,按山长的意思,约莫也会分入观岚堂。
  舒沅不知裴见瑾会分入哪一个学堂,便问了他。
  “怀雪堂。”裴见瑾答道。
  观岚听雨,都与他无关的雅事。风雪入怀,正与他相配。
  舒沅眉心微皱,怀雪二字,听起来真是又孤单又可怜的。
  再想起那个赵玉堂,舒沅简直迫不及待想找到这人。
第39章
  ◎也不是只在意他一个人。◎
  舒沅平日很少见人,只在宴会或年节时和许多年龄相仿的公子小姐玩在一处。
  去裴见瑾学宿的路上,她陷入思索,那赵玉堂后来能为裴见瑾所用,他们二人不说是声气相投,裴见瑾对赵玉堂这人应有两分欣赏。
  那小楼宽敞明亮,至少能容纳四五人,人多了添两张书桌就是。
  思及此,舒沅悄悄看他一眼。
  倘使裴见瑾与赵玉堂安安生生待在小楼里念书,都不沾染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那也挺好。就是不知他是否会喜欢这个安排。
  不过只是想了一下,舒沅便将这个念头压下。就算要将人请进去,也得先看看如今赵玉堂的脾气秉性如何。
  不多时,便到了裴见瑾的学宿。里外都洒扫过,阶下连一片落叶也无。左右皆未住人,格外清净。
  裴见瑾这个名额明面上是走了沈彻那边的门路,沈彻与定远侯府关系匪浅,舒沅来问一问也不显得奇怪。
  裴见瑾走在她身前,行止间自有一股矜贵清傲的气质。
  他轻推门扉,侧身引她进屋一观。舒沅免去一番编造借口的麻烦,欣然上前。
  桌案书架等处有人精心整理的痕迹,读书人能用上的东西都备得齐全。
  裴见瑾抬手挪了挪柜上放的雕花小盒,衣袖垂落下来,露出一截劲瘦的手腕。舒沅一眼认出那是她叫人送给他的东西。里面装的是何种香已记不起了,读书写字时燃一炉香,很令人静心。
  上次在外遇见,裴见瑾在找寻古籍一事上有了难处,舒沅便又问了一句。
  “沈大人着人将书准备好了。只是拿回府中不如直接放到书院,过两日再去沈府借来。”裴见瑾回道。
  舒沅颔了颔首,抬眸扫视屋内,而后道:“你这里很好。”
  舒沅心头还记挂着那不知在何处的赵玉堂,小坐后正欲离去。一个面生的小厮拿着新制好的衣衫来给裴见瑾过目。
  这小厮约莫是替外头的绣娘跑腿,在深宅大院养成了巧舌如簧的本事。
  他说着话就捧起最上头那件,笑道:“俱是按上回量的尺寸做的,公子您试试是否合身。裴公子相貌俊朗,穿上简直就是咱家的活招牌,掌柜吩咐小的一定要令公子满意。”
  进璋书院没有统一学子装束,大家皆是穿着常服。
  舒沅偏过头,随着那小厮的话语,将视线投在他手中的衣裳上。
  那是件石青色圆领锦袍,料子极好,银线绣云纹,针法严密,做工讲究。
  舒沅甫一看清,心弦便颤了一颤。
  送衣裳过来的小厮仍喜气洋洋地说话。
  都不用这小厮吹捧。舒沅就知道裴见瑾穿上这衣裳定然好看。
  在她梦中,他便是穿着极为相似的一件衣服从狱中缓步走出。灯影摇晃,那个二十出头的裴见瑾面容阴郁,神色淡漠。
  雪花从高墙上徐徐飘落,朔风将他的衣衫吹得鼓起,背后的血迹极快地凝固,在他肩背上暗沉下来。
  此等景象浮现于眼前,纵是白日,舒沅仍觉得脊背生寒。
  她费尽心思想将裴见瑾从受人欺侮的境况中拉出来,又让他读书。自然盼着他能养得温润沉稳,不要再遭遇那些艰难困苦。
  舒沅深深吸了口气,将目光从那件锦袍上移开,端起茶盏抿了两口。
  还是眼不见为净。
  小厮目光一转,笑道:“裴公子平日忙于学业,眼下无事不如穿上试试,若有差错,小的立马拿回去,省得叫您跟前两位再跑一趟。”
  舒沅动作一僵,不敢抬头。余光瞥见裴见瑾拿着衣衫去了隔壁屋子。
  偏偏迎雪还在一旁说:“姑娘正好帮主子看一眼。主子无暇顾及这些琐事,都是我去挑的。”
  已经坐了这么一阵子,也不差这点功夫。舒沅又灌了两口茶。
  她梦到的场景实在瘆人,每每想起都心口一紧。舒沅劝着自己,她留下来把把关,还能评点两句,那衣裳也不是日日都穿,不用害怕。
  舒沅尽量平心静气地等着。裴见瑾换上那件石青色锦袍出现在眼前时,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少年身形修长,相貌上还有两分青涩,但与二十岁的样貌相差无几。好在阳光甚好,窗间透入的暖光照在他身上,冲散了那股阴冷气。
  舒沅眼睫微颤,慢慢抬头看他。
  裴见瑾惯常冷淡,今日眉眼间透着温和,视线与舒沅对上,唇角牵起,朝她淡淡一笑。
  这一笑将她心头犹存的阴霾驱散。舒沅此时才能公正地评价一句:“你穿得很好看。”
  舒沅离开后,迎雪将送来的衣裳抱起,正想放入箱中,却被裴见瑾喊住,迎雪疑惑发问:“可有什么不妥?”
  “将石青那件另外收起来。”裴见瑾淡声吩咐。
  舒沅面容温温和和,稍有点别的情绪便格外明显。
  *
  学宿这方格外安静,舒沅思索着如何打探赵玉堂消息,想得入了神,走到拐角处看到一个人影靠近便下意识停下。
  她稳稳停住,抬眼一看,离那人还有两三步的距离。
  那人却像见着妖魔鬼怪一般,见到她身影就往后撤了一步,舒沅抬头看过去时,他又急急忙忙往后退。惊慌之下失了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舒沅看得呆了。
  他摔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咬紧了牙,手中还死死抱住怀中书籍,连地面上的尘灰也没沾上。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缓过疼,抿着唇艰难地起身,将书籍换到右手单手抱住,又用左手拍去身上沾的尘土。
  舒沅见他动作迟缓,想是摔疼了,便上前道:“你要去哪?我让人帮帮你。”
  他抬起头来,神情警惕又克制,看了舒沅一眼又飞快地收回目光,嗓音有些嘶哑:“无事。是我自己摔倒,和你没有关系。你走吧。”
  这条道是往学宿去的,除了裴见瑾,还是她在这边见到第一个住学宿的男学生,便有些好奇,多打量了他两眼。
  这人身上的衣衫洗了多次,略微发白。拘谨守礼,又分外爱惜书籍。
  舒沅灵光一闪,又仔仔细细看过他的面容,一个念头忽地冒出来:“我是不是在何处见过公子?你姓赵,对么?”
  赵玉堂没想到舒沅竟对自己有印象,犹豫两息,点了点头。
  舒沅做不到对人过目不忘。现下人在跟前,她仔细回想后,想起从前在越家的宴会上曾远远地见过赵玉堂。
  他是和赵逸一起去的,舒沅与赵逸合不来,当时赵玉堂也一个人坐在边上,他们从未搭过话。舒沅更是从未听他们提起过这个名字。
  将赵玉堂的身份与赵逸联系起来,舒沅立时对赵玉堂的处境有了几分了解。
  赵玉堂当是到京城来投奔赵家的亲戚。看他这样,在赵家过得不好,也难怪要住在书院的学宿不肯回去。
  舒沅温声道:“赵公子刻苦用功,我听谢先生提起过你。今日才算将名姓与人对上了。”
  赵玉堂仍是紧绷着,有些局促,只说一句:“夫子谬赞。”
  舒沅无奈,又寒暄两句便先行提步离开。她怕赵玉堂拘谨,连要走也不敢说出来。
  裴见瑾和赵玉堂两人,真是各有各的麻烦。
  赵玉堂这模样,都不用问,一想就知道是赵逸把他折腾成这样的。在别庄上,赵逸听了别人两句闲话,就要出手替裴衍教训裴见瑾,更不论赵玉堂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穷亲戚。
  赵逸便是不苛待打骂赵玉堂,冷嘲热讽也是少不了的,赵玉堂这种读书人,脸皮薄,哪里受得了。
  赵玉堂这的情况又与裴见瑾不同。赵玉堂与赵逸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关系,她又未牵扯其中,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舒沅赶回时,楚宜早就从夫子书房出来了,她见舒沅行色匆匆,又将人劝住喝了点茶水才起身往外走。
  楚宜唇畔带笑:“以前方苓那做派,我还以为她多厉害呢。今日被夫子考了一回,才知道我也不差。改日我也去做几套衣裳,穿起来一看就文绉绉的那种,一两年下来,我岂不也是个才女了。”
  自顾自说完,楚宜又一叹:“算了。一年两年也太难为我了。还是不跟她较这个劲。”
  舒沅倒被楚宜一言点醒。
  走在大街上都不用人开口,有的人一看就是书院学子,那打扮和神情便透露了身份。
  裴见瑾现在不像以前那般冷淡,离温润可亲还有些距离,但这衣衫却可以先改一改。
  舒沅暗忖。兄长是谦谦君子不错。这两年总穿着公服,舒沅一时想不起他从前作何装扮。
  舒沅便问:“那依你看,男子当中,谁才是真有学识的?”
  楚宜瞧她一眼。说了两个名字。这两人也不用楚宜介绍,舒沅都认识。
  是梅晏之和沈澜。
  正如沈澜觉得舒沅作为舒煜的妹妹,没有博览群书是她不对。舒沅也觉得沈澜作为哥哥的师弟,博学洽闻没有什么稀奇。
  梅晏之家中只算得平常。除去年幼时得了太后一时关照,后来这一步步靠的就是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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