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心里不好受，高大的身影在客厅来回打转。整个人烦躁又担忧。就在他说服自己打算回拨过去，突然屏幕上赫然显示一个陌生号码。
“喂，请问是楚辞先生吗，我这边是北海医院，麻烦您快速过来一趟，程女士需要马上进行手术，必须要有人签字。”
不等他问什么，只听那边传来一阵嘈杂和焦急声，好像在说什么病人大出血，情况危机。
来不及思考，男人猛然推开卧室门，摇醒熟睡中的宋知许，边穿羽绒服边对她说：“程湘出事，我需要去趟医院，乖乖在家待着锁好门。”
宋知许迷迷糊糊点头答应，反应过来时楚辞已然没了踪影。
暖融融的客厅，她像个被主人丢弃在出租屋的小猫，蜷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
不敢给楚辞打电话，担心路上不安全。
又害怕学姐情况真的不好，她帮不上什么忙，这个时候跑出去，只会让楚辞担忧。
明天，就是新年。哥哥答应过一早吃过饭带她出去玩的，眼下看来…
楚辞走后，宋知许没了睡意，双目空洞盯着客厅一角的单人床，直到一条特殊铃声传来，惊得她猛然炸起。
那是哥哥的电话。
意识到什么的人立刻跑进卧室拿手机，接通那一刻，语气焦急又委屈，哽咽着：“哥哥，学姐怎么样？”
男人很累，一夜未眠守在手术室门外，程湘被护士推着出来的时候天都亮了。
“需要住院，饿了自己煮饭，别担心。”
其实现在时间还很早，楚辞举着手机靠在病房窗台边，眺望他来时的方向。
“我知道，哥哥，你把病房号发我，反正在家没事，过去看看。”
“太冷，在家吧。”室外气温很低，他发烧刚好，不能让宋知许再生病。
可，见不到楚辞她很不安，一番劝说，男人无奈答应。只是叮嘱她多穿点，路上注意安全，慢慢走不要着急。
约莫一小时后，一道娇小身影提着保温盒敲响房门。宋知许推门而入，脚步很轻，小心翼翼来到楚辞面前，打开煮好的早饭，嘘声说：“吃点东西，我来看着。情况怎么样，严重吗？”
她不知道程湘做的是清宫手术，身体特别虚弱。
男人神色冷漠，但转向宋知许时却不自觉变得柔和：“孩子没了，医生让多住几天。”
宋知许拿筷子的动作下意识顿住，不可置信和男人对视：“孩子？”
程湘学姐她，怀了哥哥的孩子，而且被她偷着打掉了？心，瞬间碎成玻璃渣。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复杂又难以言喻。总之不好受，甚至好想哭。
女孩垂下眼眸，静静坐在病床前，思绪飘远。
良久，楚辞将神游中的人拉回现实，因为护士来给程湘换点滴，宋知许坐的位置有点碍事。
“哥哥，你回家休息吧，眼睛都红了。这里有我守着，没事。”
“不用，她醒了我们一起走。”
“可是，孩子是你...”
后面的话，宋知许无论如何讲不出口。哥哥，怎么可以如此冷漠。
那是一条小生命，尚未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被亲生父母扼杀在摇篮里，小宝宝该有多痛啊。
“嗯？什么？”
女孩声音很小，楚辞没听清，俯身微微凑近，打量宋知许不太好看的脸色，柔声道：“今天大年初一，在医院不吉利。晚上不是要过生日，蛋糕没拿呢。”
粗略算来，宋知许今天刚好满十八岁，是个大人了。他准备的礼物在店里寄存着，晚上拿蛋糕的时候一起取。
宋知许心不在焉摇头：“没。医生有没有说孩子多大了。”
楚辞哪知道这些，焦急慌忙赶过来护士拉着他签完字，什么都没讲。
“不清楚，已经没了。纠结那些做什么。”
他不在乎，更不关心是哪个人的。毕竟，围绕在程湘身边的异性太多，随便抓一个出来都有可能。
他毫不在意的反应，令宋知许心痛。对于男人来说，无非是一场小手术的事，可对于女人，却要承受来自身体以及心里的双重疼痛。
哥哥明不明白，那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啊，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不知怎地，从未在楚辞面前冷过脸的人忽而转变态度，僵硬道：“你太过分了，我替程湘学姐感到不值。”
紧接着泪流不止跑出病房，留下满腹疑惑的人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她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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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哭的梨花带泪
宋知许除了在暗恋楚辞这件事情上将一切遮盖的严严实实，对于其他的完全藏不住。
她气呼呼从医院一路小跑冲回家，抱着毛毯窝在沙发上眼泪汪汪直到天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如果不是提着蛋糕和礼品的楚辞主动回来，估计她能保持固定姿势到天亮。
啪嗒
漆黑的房间，突然灯光四起。
宋知许下意识抬手捂住眼睛，没等她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忽而头顶撒下一片阴影，紧接着传来一片温润的触感以及男人极其磁性且低沉的嗓音：“宋知许，十八岁生日快乐，我回来了。”
然，大手之下，女孩纹丝不动。红肿的一双大眼睛布满血丝，酸涩难受。宋知许微微转动僵硬的脖颈，双目呆滞扯开毯子走进卧室，根本不看楚辞一眼。
他亲手抹杀自己的孩子，怎么还能如此淡定笑着和她说生日快乐。
她一点都不快乐，甚至白天和安姨视频通话，满脑子全是孩子没了这句无情而又刻薄的话。
男人被她莫名其妙的行为弄得一时反应不过来，以为她在医院吓到了，赶紧跟进来蹲在床边安抚：“她已经被别人接回家了，有专人照顾，别担心。晚饭吃了吗，我带你出去。”
回来的路上在手机上看过几家口碑还不错的饭店，专门回来接她。哪知道小姑娘不理人。
不要，不要讲给我听。
女孩固执捂着双耳，闷在被子里小声抽泣。眼泪哭干了，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和别人有了孩子，却又抹杀掉。这种滋味，太难受。
眼看饭点都要过了，楚辞伸手扯被子的同时声音温柔：“你是想去外面还是在家里庆祝，哥哥昨天发工资了，想吃什么都可以，先出来，好不好？”
“我要睡觉，不想吃饭，哥哥出去吧，让我待一会儿。”
浓重的鼻音隔着厚重的被子传来，男人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儿，大手用力一拉，只见缩成一团的宋知许趴在大床上闷头在哭，瘦弱的肩膀不停抖动，像极了被主人丢弃在街边的流浪小猫。
诶
这个傻子，程湘那是自作自受，她哭什么啊。
“宋知许，起来和我说说，为什么哭?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男人强制把她拉起来和自己面对面，双手极其珍惜捧着女孩满是泪水的小脸，食指轻轻拂去眼角的泪花，心疼不已。
以前不是没见她哭过，难过成这样真是头一次。而且还是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
楚辞心头发堵，连带着嗓音跟着下沉，才知道是他做错了什么，于是赶紧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丢下你一个人的。程湘当时情况危机，医生说不及时手术，可能以后很难再有孩子。不哭了，行不行？我们还要一起庆祝生日呢。”
她越听越难过，眼泪成串往下掉，楚辞怎么都擦不尽，无奈之下只能把她抱进怀里开导：“哭吧，哭够了出去吃蛋糕。程湘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她咎由自取。和我们没有关系。”
呜呜呜
楚辞这个混蛋，为什么和他没有关系。学姐知道该有多难过，没了孩子，男朋友又冷漠无情。宋知许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推开他：“那是你的孩子，怎么可以，可以如此...”
难听的话讲不出口，更多的是不舍得骂他。宋知许小手发抖，几乎快要崩溃。
被推倒在地的男人总算明白她为何一直在哭。而后撑着地板慢慢坐起来，脸色严肃，紧眯着一双狐狸眼。好一会儿，大哭的人缓缓平静下来，他才再次抱住她轻声解释：“那不是我的孩子。”
不，不是...？
泪眼婆娑的小姑娘迷惑扬起脑袋，抽噎着询问：“为什么不是你的？”
这，怎么和宋知许说呢。他也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谁的。程湘做的事情，很难启齿。楚辞思考些许，隐去其中一部分事实，简单说明：“总之不是，我们没有那种关系。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啊？哦，知道了。”
哭累了，她也饿了。一整天没吃饭，脑子都快炸开了。现在知道事实之后，浑身轻松。女孩从他怀里退出来，不好意思吸吸鼻子，穿上拖鞋往外走。
想来楚辞忙着照顾学姐，可能顾不上自己。于是，瘦小的身影抹把脸钻进厨房，哑声问：“吃面吧，过生日少不了。”
呵呵
男人无语扶额，感情她误会孩子是他的，哭了一天。
高大身影站在她后面，沉声道：“宋知许，你是不是该跟我说点什么，嗯...?”
他可太冤了，被程湘大半夜喊走，满怀期待拿着蛋糕和礼物回来准备庆祝生日，结果呢。一进门不但看见个小哭猫，还被人误会。
新年第一天，还有比他更悲催的吗？
宋知许最怕楚辞拉长尾音，故意打哈欠，嗓子更干哑：“可我有点头晕，一天没吃饭了。先让我歇会儿，可以吗？”
早知道干嘛不在医院问清楚，白白自我折磨一天。女孩拍拍脑袋，懊恼无比。
“你呀，做饭估计来不及，吃火锅吧。过来，给你切块蛋糕垫垫肚子。”男人牵她手腕，把人摁在沙发上，熟练拆开盒子。指着边上的礼盒：“给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晚上睡觉前再拆。诺，别吃太多，我去准备东西。”
新鲜出炉的两人份，楚辞递给她一小份，剩下的端进厨房，免得占地方。
宋知许勉强吃了几口，突然想起她藏起来的情书还没有装进领带盒里。于是放下蛋糕，对着厨房里的人打招呼： “哥哥，我换下衣服，你别进来。”顺手拿起礼物塞到行李箱中，打算开学后到宿舍再拆。
怦然乱跳的心脏几乎控制不住，压在嗓子眼。宋知许小心翼翼将告白信纸折叠整齐，塞在领带最底层，只要哥哥用，一定会发现。
装好之后，小心谨慎绑好礼带，匆忙换上一直舍不得穿的棉质碎花裙。对着镜子编织出一条麻花辫来，绑上男人送她的红头绳，调整呼吸，方才拉开门。
“哥哥，我来帮你。”
显然，此时的宋知许心情特别好。走路时有种轻飘飘的仙女感，米白色随着她跳跃的动作左右摆动，留下一股清香。
其实，她很适合穿着这种甜美的碎花裙。不过碍于平时学习太忙，加上不怎么注重打扮，她的美完全被遮盖。为此，安文轩还吐槽过她穿的比他妈都老气，还被楚辞追着打。
小姑娘不经之间的装扮，顿时让楚辞眼前一亮。忍不住夸赞，他们家知许今天很漂亮，以后要多多注意穿衣打扮。
宋知许被他夸的不好意思，吃饭时低着头，视线总忍不住飘向男人手边的红色礼盒： “你不好奇我送了什么吗？”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多吃点，今天没带你出去。明天补上，行不行？”
“嗯，谢谢哥哥。生日快乐，还有新年好。”
“新年好，来，干杯。”
生日愿望没许，蛋糕提前吃了。宋知许遗憾，思考着饭后该怎么和楚辞表明心意。
然，就在他们沉浸在欢乐的节日气氛中围坐在一起享受美食，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再一次打破宋知许来不及说出口的表白。
电话接通那一刻，宋知许肉眼可见楚辞脸色瞬间变得僵硬，随后嗖一下站起来，披上外套就往外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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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他说，我答应你
宋知许追到现场的时候，隔着天台望见程湘身形不稳凄惨站在危险边缘，但凡稍微动一下，就能马上掉下去。她看不见楚辞，想来应该在上面，于是立马往上冲。
此时正值大年初一，大家吃过饭出来散步的时候，所以围观的人特别多。
楚辞在警察的授权下，缓缓靠近生无可恋的程湘。
分明，在医院被她的富二代男友接走时挺正常的。短短几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下来我们慢慢说。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劝说员站在距离女人两米开外的位置，随时注意观察情况，以免她真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程湘神情悲惨，张开双臂回身看向众人：“没有人要我了。更没有人真心喜欢我，那个男人，亲手杀死了他的孩子，为了钱，给我喝药。”
哈哈哈
她疯了，在孩子流掉的那一刻。
“这位先生，麻烦你劝一下那姑娘，我们在她手机里翻到你的联系方式，其他人的根本打不通。”
站在楚辞身边的警察低声解释，救援人员正在观察地形，便于及时出手搭救。
男人默不作声移步上前，程湘不喜欢他。自己来了估计起不了多少作用，能不能救人，全靠造化。
疯癫中的人察觉到楚辞意图，立马厉声制止：“你别过来。楚辞，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请你离开。是我识人不清，造成今天这幅局面，就当是我的报应，别再管我。”
对于男人在医院施以援手，她已经很感激。可坚决不能拖他下水。
楚辞沉下脸，声音平淡：“程湘，确实如你所说，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不想管你，但是他们把我喊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跳下去。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马上下来。”
出来的着急，没有和宋知许打招呼，不知道她在家没。莫名，关键时刻，女孩那张小脸总会出现在脑海。楚辞再次迈进一步，伸出大手：“下来吧，我妹妹还在家，没多少时间陪你在这里浪费。”
他故意在刺激程湘，因为知道女人好面子，经受不住刺激。
果不其然，程湘听完他的话，疯狂大笑，指着楚辞阴狠咒骂：“我过不好，你们谁都别想好过。我死了，这辈子你就在愧疚中度过吧。”
紧接着，双脚后跟忽然悬空，引得在场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女人近乎苍白如雪的脸充满凄哀，情绪瞬间低落。就在此时，楚辞猛然冲过去一把拉住她手腕往下拽，可没有注意到天台的高度，导致程湘下半身悬挂在外面，随风飘零。
鲜血，顺着女人身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在空中飘散，其他救援人员立刻团团伸出援手，一起拽她上来。
“医生呢，快。病人在出血。”
宋知许气喘吁吁赶上来的时候，程湘紧紧攥着楚辞，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虚弱的目光透过人缝，瞥见焦急的女孩，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猛然搂住男人脖颈埋在他怀里，哭泣大喊：“不要离开我，你答应过陪我一辈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