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楚辞差点掉下去，但夜色太暗，他看不清女孩是否受伤，隐约瞥见她脏兮兮的小脸，把馒头拿下来递给她，声音压得极低，怕被发现： “饿了吧，快吃。诺，还有个姜婉如让我带给你的鸡蛋。这个是牛奶，我看着你吃。”
其实，鸡蛋是他中午在姜婉如家里吃饭特地留下来的。
“哥哥吃了吗？”
宋知许接过，尽管饿极了，但吃东西时依旧细嚼慢咽。
“嗯，他们没有打你吧。”
“没。”
楚辞嫌趴着不舒服，大长腿勾住一边，人顿时翻进来。女孩吓得不轻，一口馒头卡在喉咙，也不敢咳出来。
“喝牛奶。”
少年边给她顺背边撕开牛奶盒。咕咚，总算是顺下去了。宋知许急地去推他： “快回去，他会打你的。”
楚辞不在意，敢打他，那就报警抓起来。让这个人渣进去关几天，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
“你吃你的，这个点不会有人出来。”屋内鼾声震天，估摸着睡死了。
“那也不行，万一他们起夜，开灯看到你，会很麻烦的。哥哥，求你了，回去吧。我没事的。”
手里的东西也不吃了，宋知许双手拉他，翻墙怕他摔，走正门吧。
然，就在俩人僵持不下时，鼾声骤然停下，紧跟灯光亮起。
--------------------
第18章 滚出我家
二人顿时僵住，特别是宋知许，下意识拉着人躲进最黑暗的角落挡在他面前。不大会儿，里面传来抽水马桶的声响，叮叮当当，不知那人在扒拉什么，一直有动静传出来。
楚辞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生平第一次被异性保护，还是个比他小好几岁的丫头。清澈双眸落在女孩瘦弱的后脖颈，俩人靠得极近，少年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混合着汗水味道的香气，竟这么令人心旷神怡。
食指，控制不住敲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嘘声说： “应该不会有事，你快点把剩下的东西吃完。万一他们出来看到，还有你的份吗？”
嘘，女孩不敢接话，侧着的小脸紧绷，也许是因为太紧张和害怕，额头全是汗。楚辞想不出，这么些年她是怎么一天天煎熬度过。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尚且能怕到这个地步，以后该怎么活。
约莫十来分钟后，屋内灯光终于熄灭。宋知许重重舒口气，悄悄转过身面对他，动作很轻： “很晚了，你快点回去休息，这些我会吃完的。”
至于她今晚有没有地方睡觉，不重要。
“嗯，我白天不在，要在姜婉如家里待到下午六点才能结束。钥匙我藏在门口这面墙第一列第三行下，饿了自己找机会过去拿东西吃。”
他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其他的，自己真帮不上什么忙。
宋知许点点头，催促他快点走，别耽误明天早起。楚辞不在逗留，大手抓住墙头翻过去，但天色太黑，没注意。不小心碰掉一块松动的红砖，咚的一声响，砸在水泥石板上。
啪嗒，灯光再次亮起。
“什么声音？”
隔着破旧的窗台，没睡熟的人呵斥道，紧跟着推开门走出来查看。宋知许这会儿正躲在门边角落，没喝完的半盒牛奶被她顺手推出去，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颗心砰砰直跳，堵在嗓子眼，心里却在担忧楚辞是否已回去。
或许是晚上吃饭时喝的那两瓶啤酒的作用，男人摇摇晃晃走出来巡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这才折身回去。
直到鼾声再次响起，女孩悬着的心方才稍微落回肚子里。小口小口把剩下的馒头和牛奶快速解决掉，处理干净垃圾，随后在不大的院子里寻找今晚的落脚地点。
而隔着一道墙，楚辞也被刚才的动静吓到。好在他反应快，带起那块砖迅速溜进屋里，没开灯。借着手机灯光匆忙收拾一番，躺到木床上休息。
安静的小房子里少年却有些辗转反侧，脑子想的全都是宋知许。他有地方住，那女孩呢？
心烦的人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出去查看情况。想着已是凌晨，那个男人应该不会再出来。于是带上手机，再次来到刚才的地方。不过，为避免发出声音，他刻意把屏幕调到最亮，对着隔壁照过去。
这会儿的宋知许缩在屋门口旁旧纸箱子里，头上搭个塑料袋防止蚊虫叮咬，惊恐入睡。她的角度看不到探着脑袋寻她的少年。所以，当楚辞等了半晌后，确定那个男人没有出来为难女孩，方才回去睡觉。
翌日，将近一个月没有任何收入的男人躲在家里，一会儿指使宋知许做饭，一会儿让她到房间去。总之，找各种理由接近她。
女人不是瞎子，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处处刁难女孩。不是嫌她做事太慢，就是碍眼。从睁眼到闭眼，骂骂咧咧一整天，嘴巴都没停过。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男人再次挑事，丢给她十块钱。勒令宋知许二十分钟之内必须回来，他要喝啤酒加花生米，少一样回来棍棒伺候。
泼妇一看这还得了，家里穷到揭不开锅，他就知道吃喝，不出去赚钱。立刻嘶吼起来： “怎么不喝死你，儿子看病哪来的钱，你个大老爷们有手有脚不出去挣钱，在家里当缩头乌龟，这个家还能指望上谁。”
气到双手叉腰来回踱步，小男孩跟着附和： “就是，爸爸。你是个男人，要做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啪
狠狠一巴掌挥出去，打在小男孩脸上。宋知许心脏骤痛，眼睁睁看着他娇小的身体倒在脚边，还没等她来得及去扶，整个人被大力踹出去老远。
“啊，我的儿子。王八蛋，老娘跟你没完。”女人立刻把人抱起来，上下打量。小男孩半边脸红肿，倒是没别的事。反观女孩，因没注意，那一脚踹到腹部，痛得她眼前直冒金花。
“妈妈，我怕。”从没被男人打过这么狠，小男孩吓得不行，窝在女人怀里发抖。
“给老子滚，看见你们娘俩心烦。”
男人气呼呼坐到沙发上，对缓过神来的宋知许暴呵： “还不快去，是不是要老子打死你才甘心。”
女孩不敢耽搁，小手捂住腹部弯着腰往外挪，可没走两步，女人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夺走那张票子塞进口袋。啪打过去，咬牙切齿开骂： “你他妈的就是个害人精，狗男人在外面这么多天不见喝一次酒，回来没两天，醉的跟死鬼一样。贱人，都是你害得。”
“坏女人，滚出我家。”小男孩典型的狗仗人势，站在旁边跟着骂。男人憋的不行，吼出声： “够了，嫌老子不够烦是不是。”
这一声训斥，女人也不再嚣张，抱着人钻进隔壁房间，但是没关门。她倒想看看，自己的男人有多大本事，会不会当着她的面做那种畜生不如的事。
宋知许显然习惯了这种无缘无故被大骂的生活，没有半个字怨言。默默无声走出门去，她知道那个人喝不上酒，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眼下，身无分文，只得去垃圾场看看能不能捡到点之前的东西，哪怕能换来一瓶酒的钱也可以。
女孩顶着一身伤，脸颊更是肿的连吸气都痛。乌黑长发凌乱，随意披散着，脚上的鞋子不知何时掉了一只。坎坷不平的小道扎得她眉头紧皱，却还是亦步亦趋向前走。
若不仔细看，根本没人发现她嘴角的血迹。大老远，没到臭气熏天的垃圾场，扑面而来的气味让人退步三舍。但，同楚辞一样，宋知许仿佛没有嗅觉，耷拉着脑袋移步过去，没注意蹲在不远处的某道黑影。
--------------------
第19章 撕扯她衣服
角落里的那个人影不知在做什么，听到动静缓缓站起来，宋知许这才发现有人，顿时吓得不轻。下意识转身就跑，哪层料想后面的人立刻跑过来追她。
城中村小道很窄又黑暗，没来过这里的人别说是晚上，即便是大白天也会迷路。特别是危急时刻，宋知许完全没有放向，发了疯的跑。
咯咯
那人不知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故意装出来，追赶时不停发出渗人的笑声，就好像埋伏许久的猎人，一旦猎物出现，便会紧咬不放。
“小姑娘，跑快点，被老子抓到可就惨喽。”
男人可能是个心里变态，故意放慢脚步，阴森森的笑容在月光下格外骇人，宋知许屏住呼吸，尽可能的朝着有光亮的地方逃。
从垃圾场到住的地方，短短百米距离。可是，今晚却显得异常遥远。昏暗不明的路灯下，没有一丝人影。你逃我追，男人玩的不亦乐乎。
啊
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倒。女孩整个人趴在地上，挣扎着起身，然已经来不及。此时，头顶洒下一片阴影，那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恶臭直冲鼻腔。紧跟着一只脏兮兮的大手揪住宋知许长发硬生生扯起来，拖着人往回走。
出于求生的本能，女孩拼命拍打那人，同时大声呼喊： “救命啊，有没有人。”
这个时间点，早睡的已然进入梦乡。城中村稀稀拉拉亮着灯光的不多，即使有，也不见得会有人出来。
男人一听，那还得了。回首一巴掌打下去，痛的女孩脑袋发蒙，头皮几乎被扯下来。
“闭嘴，打搅老子的好事，再他妈乱叫马上办了你。”
显然，宋知许去的时候，男人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至于为什么要在垃圾场，大概率是认为不会有人过去。不巧的是，偏偏被一身伤的女孩撞到。
不，不要。她不能就这么死掉。
“救命，有人吗？快救救我。”
管不了那么多，唯有求救，才有一线生机。
“妈的，让你不要喊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男人恼羞成怒，猛然大力把人拽进一个黑暗的角落，大手开始疯狂撕扯宋知许身上的衣服，同时不停拳脚相加。
瘦弱无助的人出来之前被那两个人渣虐待过，腹部本就痛疼难忍，此时更加难受。可她依然拼尽全力大喊： “救命，哥哥，救我。”
可，任凭她怎么哀嚎哭喊，哪怕周围居民有人听到，也无人敢出来查看情况。毕竟，危难面前，人人只求自保。何况住在这里的，不是穷就是没什么能耐的人，自然也不想招惹是非。
“喊啊，你再接着喊。喊破喉咙有人出来救你吗？哈哈，老子憋了这么久，可算逮到一个嫩草。”
啧啧，男人双手死死捆住女孩小手绕到后背，双腿压住她不断挣扎的小脚，俯身凑上去，满嘴黄牙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猥琐至极： “乖一点，我保证不会让你受罪。否则，非弄死你。”
说着人直接凑到女孩后脖颈处，张嘴去咬。
嘭
啊
“谁他妈打老子。”
臭嘴没来得及碰到，侧脸便被人狠狠打过去。紧接着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拉起女孩护在身后，双眸迸发出嗜血的光芒，朝着变态男拳打脚踢。
“别打了，别打了，大侠饶命啊。”
男人承受不住，抱头跪在地上求饶。楚辞杀红了眼，双耳似听不到，踢下去的每一脚都用尽了全力。
眼看要踢出人命，吓傻的宋知许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冲过去扯住少年衣角，哭泣哀求： “别，你会被抓进去的。”
此时，周边的住户纷纷走出来围观这场闹剧。其中不乏有人选择报警，对着衣不蔽体的女孩指指点点。楚辞这才从暴怒中清醒，立马脱掉身上仅有的那件大白T恤套住宋知许，不让她被看到。
自己则是光着膀子站在原地，面对众人指责，眼神狠厉，蹲在变态男眼前，死死揪住那人短发逼迫他仰起头： “暴力企图强、奸未成年少女，下辈子等着在牢里度过吧。”
不大会儿，远方传来警笛声。众人自觉让出一条路，为首的警官走到少年面前上下打量，例行公事般审问： “你挑事儿？衣服都不穿，带走。”
“不，不是他。”作为受害人，宋知许张开瘦弱的双臂挡在楚辞面前，脸上尽是一片红肿，看不出真面目： “他是好人，那个人要......，要......”
说不出口的话伴随着眼泪吞进肚子里，警察见状，示意同事把人都带走，留下一人对围观群中做访问。
“别怕，没事。”
少年跟在女孩旁边安慰，路过几米开外的家门口胡同时，不经意瞥见一直躲在门后不去救女孩的人渣，脸色阴沉。
“上去，都老实点。小姑娘，坐前面来。”
其中一名女警实在是心疼宋知许，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着，递过去一瓶水安抚： “到那边实话实说，不用怕他们。”
女孩闷声点头，内心依旧恐惧不已。以至于连手里的水瓶都拿不稳，只得抱在怀里。
“你，还有你，都跟我进来。”
一行人到达警局，把三人单独分开。宋知许跟着女警察留在接待室，备受照顾。
审讯室内，楚辞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如实奉告。而隔壁房间，变态男吼叫连天，死不承认自己的罪行。二人说辞天壤之别，一时分不清到底谁在撒谎。
“小姑娘，你老实和阿姨说，里面那两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女警察声音温柔，可能是怕吓到她，边给她擦药边问。
“哥哥救我，那个人撕我衣服，扯头发。”
说着，豆大的泪水续满眼眶，却倔强得不肯掉下来。她担心楚辞，特别怕他因自己受牵连。
“还有呢，他们和你有关系吗？”
“我不认识那个男人，哥哥是邻居。”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蹲在椅子上。若不是女警给她涂抹消肿的药膏，谁也看不见宋知许每说一个字都在极力克制颤抖的身体。
话已至此，女警基本上弄清楚事情原委，没再继续追问。反倒是把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暖心抚慰： “阿姨明白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放心，你哥哥会没事的。”
“嗯，谢谢阿姨。”
女人离开后，宋知许跟着走到门边，向里面张望。她不知道楚辞被带去哪个房间，小手死死抠住门框，紧张且担忧。好在没过几分钟，少年被放出来。当看到她眼泪汪汪的模样，大步跑过来，想都没想直接把受惊过度的人抱进怀里： “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咳咳
“小伙子，注意点形象，衣服穿好。”紧跟其后的警察提醒，指着外面一辆警车： “看在你见义勇为的份上，我送你们回去。还有，日后尽量不要招惹是非，年纪轻轻，好好学习。”
男警官查到不久前楚辞因被殴打昏迷送去医院一事，好心提醒。然，楚辞哪有心思回答，注意力全在旁边小人儿身上。
--------------------
第20章 就在这守着
男警官自讨没趣，好心提醒奈何少年根本不去理他。车子刚到城中村路口，楚辞便带着宋知许下了车，护着人往里走。
“等等，那个谁，上次你被打伤的赔偿款判决书还没下来，过段时间通知你再过去拿。”主驾驶的男人透过车窗交代一句，而后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