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着看吧,他莫名其妙得来的财富,迟早会出事儿的!”
“这话你可别叫谭荣听见了,不然啊,可有你受的。”
“说来也奇怪啊,以前谭荣虽然穷,但是还算亲和。自从前几年富了起来,性格就越来越高傲,见到我们也不说话了,鼻孔都要朝到天上去了。”
“小人一朝得志呗,有什么稀奇的。”
“当然,这个的确是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你不觉得他整个人都变了,你去问问,现在哪个人见了谭荣还愿意上前说话的。还有,就是他那个老婆也太奇怪了吧,都不晓得是从哪里来的。”
“大过年的,别在这讨论这些有的没的,说破天也没有用。扫好自己的门前雪就行了,管人家谭荣的瓦上霜干啥。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走,来会儿牌,去不去?”
“去去去,哪能不去……”
虽然人声嘈杂,但是那些人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众人的耳中。
“看来,这谭家十有八九是有问题的。”陈景摸着下巴说道。
“那也不一定啊,万一他还就是真的走运,发了一笔大财呢。”
“要不怎么说你单纯呢!”南川看了眼黄鲁鲁继续说道,“一个住在破庙的人,一夜之间暴富。这得需要多大的运气,才能获得这笔财富。”
“可是,也不代表他没有这个运气,这件好事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吧?”黄鲁鲁反驳道。
“鲁鲁说得不错,南川讲得也有道理。既然我们来了北地,等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就去探查一番,到时候自然会有定论。”
“嗯,也对。”
天上最后一朵烟火慢慢熄灭,坠落。
“咱今天晚上做什么,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黄鲁鲁转过头,直视众人问道。
“什么也不做,睡觉!”
“别呀,这么热闹的一天,你能睡得着么?”
“当然睡得着了,这有什么睡不着的。”这年也算是过了,明天就要去寻找碎片,为了保持精力,今天还是好好休息为好。
“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这几天你也没少玩儿了。今晚不休息,明天可别犯困。”夏道远知南川的意思,就主动劝说黄鲁鲁。
“那好吧,明天早晨记得叫我。”黄鲁鲁不开心地撇了撇嘴,一个箭步掀开帘子,径自走进店里。
街上很快安静下来了,大抵是人们都躲在屋里取暖。
……
睡到半夜的时候,南川被外面一阵阵的鞭炮声惊醒。
出来看到同样被惊醒的众人,肖掌柜解释道,“我们这里啊,除夕子时的时候,人们会起来放一挂鞭炮迎神,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再放一挂炮送神。”
原来是这样啊,众人打着哈欠准备各自回屋。
“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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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直觉告诉南川,应该是出什么事情了。
推窗,一跃而下。
只见一男子慌慌张张地从前面跑过来,一边跑,嘴里一边大声喊着,“死人了……都死了……”
贺峤一把拽住过人的胳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男子眼神躲躲闪闪,双手不断地颤抖着,嘴里还只是重复着刚刚的那几句话,显然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眼见问不出来什么东西来,贺峤便放了那人。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那人跑过来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后出来的三人紧接着问道。
“还不知道,那人被吓坏了,没有什么有效信息。”南川解释道。
夏道远顺着南川的目光看向远方,转而问道,“看这个方向,就是之前放烟花的方向,该不会是他们说的那一家吧?”
“很有可能是!”
没有继续探讨,众人提步飞奔,还没有到谭府,就闻到浓重的死亡的气息。
面前的谭府跟周围的房子一样,张灯结彩,表面上处处洋溢着过年的氛围,但倒在门口的那两个人,昭示着谭府此刻的与众不同。从那敞开的大门就可看见院内横七竖八躺着的众人,将这原本喜庆的红色衬得诡异万分。
一阵风吹来,卷起房屋上的积雪落了下来,红色的灯笼明明灭灭。
贺峤伸手摸了门口两人的脖子后,摇了摇头道,“虽然还有一丝生气,但是恐怕也维持不了半炷香的时间。”
“你是说,这些人还活着?”黄鲁鲁躲在夏道远的身后,瞪大眼睛看着整个谭府的惨剧。
“不能算是活人了,这种情况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就算真的救活了,恐怕也没有多长时间可以活。”贺峤说的是事实,这些人身上的死气已经远远超过了生气,那仅存的生气也会很快流逝。
口中低低地念着咒语,掐着法诀的手不断变换,法力自指尖溢出,慢慢织成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将谭府笼罩住。
做完这一切后,贺峤提剑率先进入谭府。
南川紧随其后。
一路走来,谭府中的人都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有的身边还散落着茶具、抹布、扫帚之类的工具,显然是什么东西一瞬间夺走了这些人的性命。
“这些人身上都没有外伤,究竟是什么东西能一次性杀害这么多人?”南川提着剑,谨慎地跟在贺峤身后,瞪大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目前还没有感受到妖物的气息,但既然这些人一息尚存,那妖物就不会走远。”
行至谭荣的房间时,谭府多数的人已经连最后一丝气息都没有了。整个谭府笼罩着一层黑压压的死气,静得可怕。偏偏又是一盏盏大红灯笼,一匹匹精美的红绸挂满府内,任谁看了,都觉得毛骨悚然。
“多加小心!”贺峤站在谭荣房间门口,头也不回地对后面的人叮嘱道。
“我还是不要进去了,太可怕了!”陈景扒着门,死活不愿意进去,颤抖着声音说道。
他可是才死里逃生捡了一条小命,还没活几天,又遇见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去冒险。自己的法力是个什么水平,陈景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也好,那陈兄弟自己呆在外面也要小心!”夏道远嘱咐完陈景后,转而对着黄鲁鲁说道,“鲁鲁,你要不也留在这里吧,里面可能有危险!”
“我才不害怕呢!”黄鲁鲁挺直腰板,故意说得很大声。声音里的颤抖,以及紧紧抓住夏道远胳膊的双手早已将她的害怕显露无疑。
夏道远有些苦笑不得,只能说,“待会儿,不要乱跑,也不要碰任何东西,一有什么不对的情况,立马跑,什么都不用管。”
“那你呢?”
“不要担心我,记住我刚才的话!”
听到夏道远对黄鲁鲁说的话,似乎很耳熟。
南川看着贺峤的背影,跟了上去。
谭荣的房间中,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包括谭荣他自己,也跟外面的众人一样,前不久也没有了气息。
一路走来,倒是没有见到谭荣的妻子。
再往里走,就是谭荣的卧室了,或许他的妻子在里面也说不定。
进到里面去,却空无一人,只从梳妆台上的首饰,以及衣架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衣服,可以看得出这里也生活着一个女人的事实。
“咦,奇怪,怎么没有看到人呢?”
连黄鲁鲁都已经看出来了,其他人对谭荣妻子的怀疑多了不少,再加上之前的听闻,更加深了对其的怀疑。
夏道远绕到衣架后面,发现放着一个小鱼缸,还有一条小鱼。
“这里有一条金鱼!”
一路走来,没有见到任何活物。夏道远的这句话,自然引起众人的注意。
“院中的猫狗都死了,这里怎么会有鱼?而且还放到这么隐秘的地方,也太不正常了吧!”黄鲁鲁打量着水中游弋的小金鱼,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泽。
贺峤看着缸中的鱼,眉头紧缩。
那鱼很漂亮,漂亮中带着几分的诡异。虽然通体呈现出红色,但是这红色有些不正常,好像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慢慢地变淡。就单单他们立在这儿的一会儿,金鱼的颜色就不如刚才那么红了。
“它怎么还会变色?好神奇啊,要是它能开口说话就好了,这样就能告诉我们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黄鲁鲁嘀咕道。
话音刚落,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漾起大片波纹。
“不好!”
站在最前面的夏道远背过身去,随手扔出一道法力,紧紧护住身后的黄鲁鲁。
贺峤也是同样的做法。
缸中的金鱼,腾空跃起,从两腮中喷射出两股透明的粘液,直冲四人而去。
夏道远因为离得最近,身上沾染的最多,其余三人也零零星星溅到一些。
还没等众人起身,又是两股粘液自那半空中的金鱼喷射而出。再看那金鱼,原本红色的鳞片瞬间转为透明,内里脏器都看得一清二楚。诡异的是,它那不大的心脏中包裹着一颗黑色的珠子。珠子流转间,隐隐透漏出黑色的光芒。
夏道远直挺挺地砸在黄鲁鲁的身上。
“夏大哥,你怎么了?”黄鲁鲁摇晃着夏道远的肩膀,使劲儿的呼喊着莫名陷入昏迷的夏道远,随即也昏迷过去了。
反映过来的两人,立马转身去寻那条金鱼。
谁知那粘液这般厉害,即使是只沾染一点儿也会陷入昏迷,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是哪啊?”黄鲁鲁只记得刚刚那条怪异的金鱼对着众人喷射了一股粘液,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到再清醒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鬼地方。
说是鬼地方,倒也不是。
因为这地方山清水秀,流水潺潺,风景很不错的。
不过再美丽的风景,在黄鲁鲁的眼中也没有了意味。她现在只身一人在这儿,多少有些害怕了。更主要的是,她记得在失去意识之前,夏道远就已经昏迷了。
一道波纹自身后荡开,赫然出现两人。
不是别人,正是在刚刚同样失去意识的贺峤与南川。
“啊……看到你们可太好了!刚才就我一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是哪?”南川打量了一眼四周,问道。
“我也不知道……”虽然黄鲁鲁是比她二人先一步进入到这里来,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们应该是进入到夏道远的意识中。”贺峤看着面前的水波中走出来的三人说道。
只见,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个小孩子,行走在山林中。后面陆陆续续地又从那波纹中走出许多人,都是带着行李,拖家带口地疾走,想必都是逃难的。
闻言,二人顺着贺峤的目光看去。
在看到那个小孩子后,二人算是明白了贺峤刚刚那句话的意思。这小孩看起来大概有五六岁,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夏道远。
黄鲁鲁眼睛里冒着星星,跑到那三人跟前,伸手摸了摸小夏道远的脸庞。当然,他是感觉不到的,而黄鲁鲁其实也并没有真真切切地摸到小夏道远,只因为这一切都是在夏道远的意识当中。
“他好可怜啊……”黄鲁鲁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收回了手。
小夏道远身上的衣服很明显地短了一大截,手腕脚腕都漏在外面,身上的衣服也是补丁摞着补丁。明明还是正在长身体日子,却要四处流浪。一张干巴瘦黄的小脸上写满了恐慌,或许是之前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上没有什么肉感,因为长期的饥饿和营养不良,他的眼睛凸出来了,看起来很怪,但又让人心疼不已。
忽然从队伍的前面冲出一队人马,将这群逃难的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大汉,拿刀指着那一群人,“杀了这群贱民!”
话音刚落,其余的人都发出兴奋的喊叫声,骑着马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冲进难民中间。手起刀落,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倒在地上。
欢呼声与哀嚎声惊得山林中的鸟纷纷飞走。
似乎是还觉得不尽兴,临走前,那大汉吼了句,“太少了,他奶奶的,老子还没玩儿够呢!”
目睹这一切的黄鲁鲁虽然知道她无力改变这事实,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挡在小夏道远的身前,任凭刀从她的身上穿过。
等到那群恶徒走后,黄鲁鲁早就泪流满面。
从小夏道远微微鼓动的胸腔中,还可以看到他还活着。
忽然,从上方的波纹中下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御剑而来。
那中年男子,指尖弹出一道法力,随即哀叹一声,却又发现一道法力从小夏道远身上传送回来。
拨开压在小夏道远身上的他的父母,中年男子用法力将小夏道远带至身旁。
止住血后,那男子掰开小夏道远的嘴,放进去一颗丹药,嘱咐了几个弟子留下来处理这些人的后事,便先一步带着小夏道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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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画面一转,三人便来到祝余峰上。
“爹,这是谁啊?”
那中年男子还未进到大殿,就从侧面奔出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
“他不会死了吧?”女孩好奇地打量着血乎拉碴的夏道远。
“小松,你再缠着爹,他就真的要死了。”面对粉雕玉琢的俞小松,祝余峰掌门人俞泽清是一点儿也摆不起严肃的架子。
“好吧,那爹爹你先忙吧。”
还没等俞泽清嘱咐俞小松几句,女孩就一溜烟儿地跑开了。她才不要听那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无非是要她勤加练功,赶快长大之类的。
俞泽清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小夏道远进了里面。
浑厚的法力自俞泽清的掌心涌入小夏道远的体内。随着法力的不断涌入,小夏道远的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一点点生气了。
结束运功后,俞泽清唤来一名弟子,嘱咐他为小夏道远换身衣服,在他未醒来之间要照顾好他之类的话,便起身从西侧配殿离开,转而出了大殿。
一晃十几天过去,小夏道远已经醒了过来,只不过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彻底,再加上双亲亡故的原因,让小夏道远变得异常沉默。
“喂,你怎么天天都不说话,你是哑巴么?”俞小松看到照顾夏道远的弟子走开了之后,就偷偷溜进来。
夏道远看了一眼俞小松,低下头去,没有搭理她。
“你是不开心么?是不是因为你的伤还没好?”
俞小松把头伸到夏道远面前,继续说道,“这个你不要担心啦,我爹爹很厉害的,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就可以像我一样活蹦乱跳了。到时候,我再让爹爹把你收入门下,这样的话,我就是你的师姐了。放心,以后在这祝余峰我肯定会罩着你的!”
任凭俞小松把胸脯拍得“嗵嗵”作响,夏道远还是一言不发。
俞小松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就躲进后面的屏风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