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慢慢地，她突然想起来更多的事情。
季炀家的那三天，季炀的妹妹季h发现她自己一个人在的时候会锤脑袋，把这件事告诉了季炀。半个月后，季炀给她发了三份病历，其中两份是整形病例，另一份是心理门诊的病例，她这才确定自己的身份。
“那是我们的孩子。”李烨顽固地纠正她。
从白悦光发疯住院开始，到这个孩子出生，他每天都会去看她，不可能被云漾漾偷梁换柱。
李烨突然想起，白悦光生产后的一段时间，他为了彻底毁掉云家的公司，曾经出过几个月，回来之后不到两个月，白悦光的精神疾病就缓慢开始恢复，直到最近一年，除了一些记忆没有恢复，她已经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包括她声音的细微变化，他也理解为在精神类药物对身体的生理产生了一点影响。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唯一可能的时间就是那几个月。
他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
铃声响了三秒后，温柔的女声传过来：“喂，老公，你快回来了吗？宝宝都想你了，刚刚哭着叫爸爸呢。”
“云漾漾！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李烨拿着电话怒吼。
对面沉默了两秒，变了音色，但说话依旧优雅：“啊，你发现了啊。”
“真的是你！你究竟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爱你。”对方打断他的话，婴儿啼哭的声响时断时续，但是女人并不去哄，“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又何必忍受自己父亲的死亡的痛苦和整容的痛苦？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需要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养？”
“什么时候？”
“你说呢？”
“你是怎么让她以为她是你的？”
“一位出色的整形医生和一位优秀的心理医生，老公，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别叫我老公！”
“啧，你可真是提起裤子不认人，我是谁真的就那么重要吗？难道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我看你喜欢得紧啊。”
“你闭嘴！你闭嘴！”李烨摔了手机，不顾伤口的撕裂，跪到在地，“对不起悦光，对不起，我没想过要伤害你的。都是云家妇女，都是他们的错。父亲阴狠毒辣，女儿也不遑多让。”
“如果不是云漾漾喜欢我，如果不是他们非要我对她死心塌地，就不会……”
“够了李烨。”白悦光掰开他扒拉着自己裙摆的手指，“当年，我看见你了。”
“你就在窗外，但是你没进来。”
李烨彻底愣住，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彻底失了力气，不用白悦光掰开他的手指，他就瘫倒在地，完全失了体面。
“你都看见了。”
“你都看见了。”
他喃喃自语。
怎么会呢？他怎么会被看见呢？他分明掩藏得很好。
那天白悦光其实也接到了云家的请帖，在聚会上没看到白悦光，给她打电话也不接，又看到云漾漾匆匆忙忙回家，他坐出租追了出去。
结果就看到了那一幕。
云漾漾从窗子上跳进家里，阻止他父亲的恶行。
还有后来的……
不，他本来是要进去的，但是云父的话提醒了他。没有一个心高气傲的青年才俊，会接受一个有瑕疵的女人，他不会，白悦光的男朋友也不会。
她口口声声说要和男朋友结婚，永远不会和他在一起，那如果她的男朋友不能接受有瑕疵的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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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接受不了轻点骂。
另外，明天完结。
第48章 你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阴暗的想法占据了所有的思绪，李烨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以后只有他会接受她，她只能是他的。
他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样离开的，只记得躲在窗外的花圃里，每呼吸一口都是甜腻的玫瑰花香和白悦光的惨叫声求饶声。
那天之后，不止白悦光疯了，李烨和云漾漾都疯了。
后来他每次闻到楼底的玫瑰花香顺着窗子飘进来，都觉得无比恶心。他还是更喜欢他们一家三口的家，那里都是淡雅的百合，不是太浓烈，也不会太单调，是恰到好处的。
“李烨，你不用强调这一切都是别人的错。你和云漾漾天造地设，你们一个看到你跟踪而来，假装自己心地善良，一个为了彻底击毁我，让自己有机可乘，眼睁睁看着我遭受一切。”
“如果你如云家父女所愿，和她好好地结婚生子，我也不会再被她女儿拉去整容，篡改记忆。”
“如果你能正视自己内心的幽暗，报复完云父之后，饶了云漾漾，我也不会成为你赚钱的工具。”
“就是你的喜欢毁了我一辈子，你说呢？”
说到后面，她已经变得平淡，即使再浓烈的恨意，此时也转化为一声叹息：“你不用给我说对不起，也不用向我赎罪，你去向被你伤害的那些女孩子赎罪，向被迫出生的，我们的孩子赎罪吧。”
“不，悦光，不。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的，我们的孩子需要你，也需要爸爸。”李烨手忙脚乱，他已经失了太多血，哪怕站起来也非力气，只能捂住地抓住白悦光的裙摆。
白悦光抓起旁边染血的刀，将裙摆狠狠割断：“不，孩子不需要这样的父亲。”
“李烨，我已经给了你一场婚礼，你不是想看我穿着婚纱嫁给你吗？今晚我的打扮，你还不满足吗？”刚好婚纱是白色的，就当是对他们从小情分的祭奠，对李父李母的歉意。
她要亲手把他们的儿子送进监狱。
“去监狱忏悔吧，李烨。”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大门被踹开。
身穿洁白婚纱，手里还有一把刀，高高在上的女人，西装革履，身带血迹，揪着一片婚纱的男人，地上已经失去意识，躺在血泊中的另一个女人和旁边正为她压着伤口的男孩子。
凋败的花朵和腥膻的血液。
婚姻和杀戮。
警察着实被这场景下了一跳，高声呵斥，让他们不准轻举妄动。
不到两分钟，救护车也准时到达现场，将手上的李烨和何冰拉走。
直播间内，随着白悦光和季炀被警察带走配合调查，弹幕也刷爆。
“卧槽得劲。”
“想不到啊，小玩物不是小玩物。”
“她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撤了兄弟们，李总都被带走了，这直播间离封查不远喽。”
“找下家去。”
“真是一场好戏，老子看电影都没这么刺激的。”
“艺术来源于生活嘛。”
“可惜李总啊，这么多钱，得带到地府花去喽。”
会员一个接连一个下线，注销账号，直播间很快空无一人。
这个直播间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娱乐场所，没了还有其他的，犯不着就那么恋恋不舍。
他们还不知道，一场巨大的风暴已经在夜里酝酿。
第二天早上七点，正是大部分人的通勤时间，海宁市的公交地铁都同时播放同一段录像。
昏暗的直播间，从事情色直播的女主播，被殴打的女人，死去的女人，处理尸体的男人。
直播公司的老板和他的得力助手，会员的污言秽语和他们的身份信息。
公司网址的隐藏方式，准入方式和会员等级制度，都整理成视频滚动播放。
出租车司机常听的早间播报，变成了这些内容的音频版。
学生早操的跑操音乐，也在循环播放各位会员信息。
打开手机，头条的所有内容都变成了这则骇人听闻，刷新人三观的新闻。
一瞬间，好像整个城市都瘫痪了，但是除了这些能播放音频的地方，其他地方又没有受到半点攻击。
舆论发酵速度异常快，哪怕这场网络攻击的范围仅限于海宁市，但是持续半个小时的攻击让这则消息很快从海宁市席卷全全国。
一时之间，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这令人发指的恶性。
热搜当天爆了五六条，顶流出轨都没这么大的轰动，词条被撤下去，又被刷上来。
群情激奋，怒火烧断了半边天。
好不容易强行将热搜压下去，那些会员的消息却已经传遍全国，他们每个人的年龄、姓名、职位都被标注得清清楚楚，除了一些社会地位很高很体面的人之外，还有几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名字。
如果舆论没有散开，这几个人中任何一个都能摆平这件事。
强行散播消息的人似乎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不惜冒着风险闹起这么大的动静。
这场舆论没有发酵期，一出现就是轰动全国的大案。
破起来也简单，完整的证据链虽然已经被删除，但是早已在网上传播开，那名搅动风云的神秘人已经处理好了一切，只是他需要一个官方的途径，给事件做一个了结。
听到那些人的判决消息时，白悦光正在海外度假，她和季炀、季h以及自己的孩子和遭受刺激，到现在都没完全接受这一切的母亲正在露营。
“谢谢你，季炀。”将孩子递给她的母亲，白悦光说道。
当晚和李烨的对峙中，他们并没有使用任何的录音设备，直播内容也被季炀用技术设置成播完立毁。她是彻彻底底的受害者，没有任何证据能指向那晚的血腥场面是她言语刺激引起的。
这算是她这个完美受害者唯一不完美的地方，但是这小小的不完美，已经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他们离开了海宁市，离开了李烨、云漾漾、何冰和曾经的一切。
这一切多亏了季炀，这个她可能永远也看不透的学弟。
“姐姐不用谢我。”季炀将拌好的蔬菜沙拉递给她，“都是姐姐聪明坚韧，才能发现这一切。”
“季炀，如果……如果那天晚上，我冲出家门后，真的去找了何冰，没有回来请你帮助我，会怎么样？”她想她知道会怎么样，但是还是想亲口听见季炀说出来。
“这个啊。”季炀吞下一口沙拉，含糊道，“姐姐回来了嘛。回来了就是回来了，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想她明白了：“所以那天，如果我去找了何冰的话，她会继续骗我，你也不会选择帮我，对不对？”
或许从季炀发现直播间的存在开始，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将这一切公之于众。
季炀是个疯子，不显山露水，专做好事的疯子。
他和直播间其他人一样，都需要很高的刺激才能感到快乐，只是方式不同。
“你当上榜一的时候，就确定我在酒吧一定会看上你。”
“后来多次以拯救者的姿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都是为了获取我的信任。你做那些好事的时候，是真的从帮助别人这种行为本身感受到了快乐，还是说，从你一步步得到我的信任这种认知中感受到了快乐？”
即使做着同一件事，这两种快乐的来源也完全相反，前者令人动容，后者令人恐惧。
“古往今来，就算是大奸大恶之人，在获得别人真心实意的感谢时，也会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季炀朝她眨眨眼，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我明白了，你从来没有多给过我任何一次机会，如果哪次我没有抓住，你都会终止计划。”
季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如果我执迷不悟地爱着李烨，放弃收养小蝶，你会放弃我。”
“如果我发现亲眼目睹李烨出轨，选择视而不见，你会放弃我。”
“如果我在发现监控之后，转身就找李烨，你会放弃我。”
“如果我之后没能挺过真相带来的冲击，你也会放弃我。”
“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彻底将李烨击垮，哪怕事情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你也会放弃我。”
她说得很平静，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尽管你开始就目的不纯，我还是感谢你。”
“是姐姐自己救了自己，又何必谢我？每一步选择都是姐姐自己做出来的，每一步都是姐姐自己走出来的。”季炀笑笑，“姐姐是自己的救世主。”
从一开始，他也没想到故事的发展会如此精彩，精彩到令他灵魂颤栗、欲罢不能，甚至让他……让他爱上了这个一开始以为会很软弱的女人。
“姐姐，李烨说你是她最得意的作品。”女主播带来的经济利润空前绝后，哪怕是互联网的头部主播也望尘莫及。
季炀胳膊猛地伸到她脑后，将人扯到身前，唇齿相接的时候小声说道：“于我而言，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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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感谢这段时间大家的陪伴，尤其坚持追更、投喂海星和开更后留评的蔺一、青花鱼hhy7ygmuklr、苏塔、落日余晖下的挖掘机、谁说丑都不做数、至无不言、晴芸、青花鱼tpzid5si8kz、白以言、自由的梨汁、木~呱呱、青花鱼5f5e8tul4u、残阳上、一个没有被占用的昵称、唐傲天等读者。
这个故事有灵感是去年冬天，在宿舍百无聊赖时想出的，当时有两个脑洞，打算挑一本写言情，室友帮忙挑了这个刺激的，事实上这个刺激的我也很喜欢，另一个是人生互换和医院杀人案件结合，暂时没有写的计划。
很高兴能把这个故事写出来，算是一次不错的尝试，至少我自己写的很爽。
最后，再次感谢我的朋友、读者和编辑，鞠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