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鬼使神差的，张开手搂住了顾石。
顾石的侧颜离他那么近那么近。感受到顾石没有拒绝，卫途深的心底忽然明了，那些对顾石异常照顾的情绪，异常的期待，忽然有了答案。
卫途深轻轻地问：“然后呢？”呼吸在顾石的耳畔，顾石觉得痒痒的。她不过僵硬了一秒，就坦然地在卫途深的怀里放松了下来。
“然后？”顾石闭着眼睛，触觉就变的格外灵敏，她听到远处的鸟鸣，感受到卫途深短短的头发扎在她的耳朵后面的刺刺的感觉，太舒服了，她甚至就着卫途深的手吸了一口他含过的烟，有一点濡湿，冰冰凉凉的。
“然后有一个和我一起混的男孩子被人教唆着学会了吸毒，后来他死了，自己死的，自杀。从我们初中楼顶跳下来。然后我就幡然醒悟了，我不想再活这样的生活，我要上大学，做一个和他们都不一样的人。”
“嗯，很棒。我们的顾石很棒。”卫途深的鼻子蹭着顾石的脖子，嘴唇似有似无地飘过顾石的锁骨。他故意拿手上的烟撬开顾石的薄唇，看着她吞没他吞没过的烟头。顾石仰起头，吐出一口烟，享受这似有若无的吻。
卫途深在顾石的耳畔，用低沉的嗓音断断续续地讲着他自己的故事，他的故事很无聊，比起顾石，他除了没有爱，一直有着富裕的生活条件受着良好的教育，他之前还觉得自己是个可怜虫，但现在他只是觉得幸福。
气氛太过安宁，夕阳还有最后一点点的余光，顾石俯下身躺在卫途深的腿上，他们都有点稀里糊涂的，但是卫途深的那个拥抱捅破了两人间薄薄的窗户纸，卫途深和顾石好像顺其自然地变得亲密起来。
顾石眯着眼仰头看着卫途深的下颌，卫途深也低头看着她，卫途深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美，洋溢着暖暖的笑意，顾石几乎看痴了，她喜欢卫途深的眼睛，那么纯粹。
她的手拂过卫途深的眼睛，身体随着手抬起，随后她捧着卫途深的脸颊，不知何时腿已经跨坐在卫途深的膝盖上，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卫途深。
两人都没有说话，卫途深也没有继续抽完手中的烟，他指尖的烟掉落，在地上砸出一小把灰烬。
黄昏已经结束。黑暗来临，路灯亮起使得露台上能有一点点朦朦胧胧的亮度，不知道是谁主动的，顾石和卫途深紧紧吻在一起，慢慢的，蜻蜓点水般地试探着，好奇着，舔舐着对方的唇，勾勒出一个又一个唇形。顾石喘息着，下唇被卫途深吸食，鼻尖相碰，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舒服的叹息。
最后，终于结束了这个漫长的吻。顾石溃不成军，软软的只得环住卫途深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卫途深也紧紧地抱住她，手顺着顾石的脊背抚摸她，一下又一下。他们抱的紧紧的，不分开。
空洞的灵魂终于被一个人填满，发出满足的喟叹。
第14章 夜宵
顾石和卫途深的感情大大方方，彼此接受。顾石和卫途深像一对小夫妻一样生活了起来，早上洗漱完卫途深就陪着顾石做早餐，然后一起出门上学，放学后卫途深陪着顾石去买菜，挑选自己爱吃的让顾石做给他吃。吃完饭顾石要去兼职，卫途深松顾石去教育机构然后自己也去“虹膜”打工，晚上卫途深回来的更晚一些，顾石掐着点会给他做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
自然有邻居发现了二人同吃同住，也会有周遭的闲言碎语。
第一个发现是因为李阿婆，之前她就看到有个男孩子在顾石家进进出出，穿着九中的校服，起初以为是同学，可同学也没有早出晚归的吧，看两人的神情也不像男女朋友。直到顾石和卫途深同进同出，李阿姨才确定这两人是同居了。她只是向要好的小姐妹提了一下，不过一个上午，周围的人都知道顾石在和一个男孩子同居。
因此，当她们看到顾石的时候就异常兴奋起来，言语间“我就说那样的女人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个安分的”“哎呦，孤儿院出来的，没人教没人养情有可原的嘛”“不检点哦，这么小的孩子，作孽哦。”之类的话层出不穷。
顾石当然也听到了一点，但是顾石并不在意，她从小听多了这样的话。不过卫途深很在意，卫途深觉得周围邻居看顾石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只要是对顾石不好的事，他都异常排斥，但他又的确无可奈何。顾石笑了笑，亲了他一下表示安慰。
除此之外，卫途深很怕顾石下班途中遭遇意外，水杉路的治安并不是很好，在“顾石不检点”的谣言满天飞之后，卫途深也确实看到了一些猥琐无业游民看向顾石时不安分的目光。但是他无法开口让顾石不要再做兼职，他的能力无法养活顾石。这个认识让他觉得格外窝囊。
不过，卫途深也因此稍微明确了人生目标：赚钱。
不过首先是让顾石能安全点回家。卫途深想起自己有一辆不错的自行车停在禄禾高中，那时候他虽然买了自行车，却有司机接送，因此这车就被闲置了。想到这，卫途深赶紧打电话叫狗爷把自行车弄出来，自行车是密码锁，狗爷把车弄了出来，禄禾的自行车棚是室内的，而且有人负责擦拭。卫途深看到这自行车几乎和新的一样，就和狗爷找了个铺子把车卖了。
这车牌子不错，加上很新，虽然也算是贱卖了，但还是有了个不错的价格。卫途深买了两辆普通款的车，剩下的钱存入顾石的银行卡。
顾石回到家，就看到院子里停着两辆自行车。听说是卫途深卖了之前的自行车买的。加上银行卡多出来的三千多块，顾石不得不感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顾石骑车上下班后卫途深这才稍微放心，至少不用担心顾石回家路上被套麻袋了。不过他也不能在上学路上牵着顾石的手了，有点郁闷。
卫途深和顾石不用兼职的日子，两人窝在楼顶沙发上用勺子挖西瓜吃，中间没有籽的一块卫途深让给了顾石。顾石兴冲冲地要和卫途深比谁吐的远，卫途深则坚持要把子吐在一堆到时候在院子里种。顾石不满地踹踹卫途深紧实的大腿。两人自然玩闹了一番，最后在顾石气喘吁吁的求饶中告终。
“顾石，你以后要干什么，我是说，读完高中。”卫途深吐出一颗西瓜籽，开口道。
“读大学，去一个不一样的地方，看看这个世界。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学中文。”顾石很快接话。
“你读理科，大学想学中文？”卫途深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那时候读理科只是觉得理科可以选更多学校，如果理科不能选中文专业的话，可能我会第一学期然后转专业。”
“唔。我读理科是跟着狗爷选的。那时候觉得读什么无所谓，只想找个人陪着一起玩。”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顾石反问。
卫途深答不上来。他沉默了一会儿，诚实地说：“不知道。”卫途深确实考虑过这个问题，之前有家里为他安排他不用操心，后来觉得连吃住都是问题，哪还有资格谈未来。不过现在，和顾石在一起，事情开始有了转机，好像一个乱糟糟的毛线团，虽然一时半会儿解不开，但是卫途深已经捏住了毛线团的一端。
“你....在父亲出事之前，也没有什么想做的吗？”
“没有。”卫途深回答得很快，“之前家里有安排好的路，不是从商就是从政。那时候只顾得上玩，只想做点什么出格的事引起父母的注意。现在父母不在，而且有了你，就什么也不想做了。”
其实卫途深后半句话是想说我要赚钱养你，但是太过于肉麻，他不敢和顾石坦白。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顾石吃了一大口西瓜，含糊地说了句话。
“什么？”卫途深没听清。
顾石吞下西瓜，慢吞吞地说：“我说，和我在一起吧，我们一起读大学，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顾石的表情很认真，卫途深嘴里含着一块西瓜愣愣地看着顾石，顾石坏心地捏住他的脸，一用力就把他嘴里的西瓜挤碎了。
卫途深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觉得心里比吃了西瓜还甜。
“其实我的理想是，赚钱养你。”卫途深面不改色地在心里说酸话。
两人又嘻嘻哈哈地闹了一阵。
卫途深很想多赚一点钱，他昨天听了顾石的话后，就盘算起上大学需要的钱。离毕业还有一年半不到，攒够学费还是很难。于是他问一起打工的调酒师Mike有没有什么路子可以赚钱。
“你要正道还是野路子？”Mike问他。
“别开玩笑了，当然是正规路子。”
Mike上下打量了卫途深一眼。Mike是个喜欢流浪的人，卫途深看不出Mike的年龄，Mike经常在各地走，做很多不同的工作，认识很多不同的人，不得不说，卫途深是他见过外貌最好的男生。187的身高，完美的脸庞，尤其是那双眼睛，灿烂如银河，而且有一次卫途深的衣服被啤酒打湿，脱衣服的时候露出八块腹肌。看的Mike鼻子一热。
哦，Mike不是个直男。
“当我男朋友，我的钱都给你花。”Mike开玩笑地对卫途深说。
“别闹，说正经的呢，我是直男。”
卫途深倒是第一天工作就在更衣室看到Mike色眯眯的眼神后就知道Mike不是直男。
Mike撇了撇嘴，直男就是开不起玩笑，不过他还真的能给卫途深指条路。Mike有个朋友叫嘉华，是当模特经纪人的，有时候缺人就会找一些野路子的模特代替上场，以卫途深的条件稍微指导一下就可以上场了。
卫途深什么都愿意干，Mike就帮他拍了张照片传给嘉华，嘉华一看就觉得可以，表示下次有空缺就叫上卫途深。卫途深听了非常高兴，帮Mike代班一天，Mike要和新交的男朋友约会去。
果然，没过多久嘉华那里就要人了，是在一个商场里的汽车展位当车模，这个工作需要站十几个小时，而且工资又低，不过难度不大。嘉华手下的模特大多看不上这类活，刚好卫途深捡了个漏子。商场十点开门，九点卫途深就到了商场，Mike给了卫途深嘉华的联系方式，卫途深很容易就和嘉华碰头了。
嘉华看到卫途深，这个小伙子居然比照片还要养眼，Mike够意思。
嘉华和卫途深说好一天都得站着，不能坐下偷懒，偷懒一次就扣100块钱，中午有一小时休息时间，薪酬是500元，而且这个工作要连干三天，一共1500，工资最后一天才结。卫途深赶紧答应了，在酒吧也是一直站着，工资没有那么好。
商家负责人看了卫途深，也很满意卫途深，三方一拍即合，卫途深穿上西装，着实惊艳了嘉华一把，笔挺的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腿，衬衫没有完全扣上，西装意外地合身，因为肩膀宽阔所以撑起了西装，在腹部的那颗扣子则是勒出了一点腰身，很是有禁欲的诱惑。嘉华教了他几个动作，十点一到，卫途深就上台了。
卫途深的出现非常吸引来来往往顾客。本来嘛这种商场里的展示活动就不指望真的能卖出多少车，就是打个广告，让顾客体验一下，今天的这款车二十几万，主打刚刚工作的小年轻的市场，性能没有多好，但是外形很时尚。
卫途深对各种车很熟悉，卫途深西装革履地站在车子旁边，普通的车子就显得高档起来，充满了精英范。加上卫途深很年轻，与车子的格调不谋而合。
好多人停下脚步拍照，卫途深以前就是被人追捧惯了的，面对镜头没有任何不适，几对年轻的小夫妻，妻子被卫途深吸引，非要让丈夫试试车。
销售小哥应该是个新手，之前上司和他说展示为主，这种活动没有多少人会来真的体验的，他也没做什么准备，没想到现实和老板说的完全不一样。他有些措手不及，支支吾吾地介绍，顾客问他和其他品牌比较有什么优势他也答不上来。
卫途深因此也充当了介绍，把几个品牌同价位的车好好比较了一下，他其实也没见过展示的这款新车，刚刚没开场时看了一下宣传册子，此时刚好用上，讲的天花乱坠。
午休一小时，还是有很多人在拍照，卫途深也不敢久坐弄皱西装，于是匆匆吃了个饭，继续下午的工作。
到晚上十点半商城关门，卫途深的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商家负责人来看一天的活动情况，没想到居然签了十几台车的合同，宣传册也被拿完了，非常高兴，当即给了卫途深200元额外的酬劳。
市区离家有点远，但是卫途深舍不得打车，他和白天一样做公交车回家，到家已经将近12点了。
深夜没有好看的节目，顾石一遍遍地换台，终于还是支持不住睡了过去。卫途深到家，惊讶地发现顾石还在等他，电视开着也没有吵醒顾石。卫途深轻轻关上电视，在顾石的额头落下一吻。顾石朦朦胧胧地醒转，手臂环住卫途深的脖子。卫途深把她抱到二楼的房间放下，顾石半梦半醒很是可爱，没有平时那样淡漠的神情，表情柔和的不像话。卫途深“哧哧”笑着，吻上她的嘴唇，又坏心地捏捏顾石的耳朵。
顾石眯眼傻乎乎地看了卫途深一会儿，翻了个身又睡过去。卫途深给她盖了被子，然后关上门下楼。
第二天是周日，顾石要在教育机构工作一整天，而且这周轮到她去开门，教育机构开门早，她六点多就下楼了，抓紧时间做了几个麦饼，自己的用袋子装了塞进包里，给卫途深留了三个，佐一点咸菜和一个切开流油的咸鸭蛋，放在桌子上用菜罩罩着，就急急地出门了。
到了办公室，顾石打开包拿早饭，却看到包里塞了两个用百元纸币折的爱心。
顾石拆开一个，皱皱巴巴地，毛爷爷的脸也变的扭扭曲曲的。她看着两张纸币，忽然舍不得拆另一个了。
第15章 饼
顾石走后没多久，卫途深也起床了，顾石做的饼还有丝温热。他吃完顾石做的早餐，决定今天骑车去商场。昨天站了一天，早上起来腿很痛，但是骑车能省六块钱公交车的钱，来回是十二元。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在商场做起活动来更得心应手，嘉华突击检查，卫途深不敢偷懒，老老实实地站了十几个小时。
回到家，顾石坐在地毯上整理着教育机构的一些文件，看到卫途深回来了，就拿出晚上做的菜饭，又炒了一个蛋，给卫途深当宵夜。卫途深告诉过顾石他要做三天兼职，周一的课也得翘掉。，但是他没有说具体是干什么。九中和禄禾一样，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只不过一个学校是因为信任学生，一个是因为逃课的太多了就懒得管了。
卫途深的腿水肿的厉害，顾石给他准备了洗脚水泡脚，卫途深摸小狗似的摸了摸正在给自己捏脚的顾石，笑眯眯地撩起一些水花。顾石瞪了他一眼他才老老实实地不动。洗完脚顾石又给他按摩了小腿。卫途深一开始还和顾石说了几句话，后来就没有声响了。
顾石看着卫途深，有种酸涩的情绪在心底无法宣泄。刚刚洗脚的时候她摸到了卫途深脚底的水泡。顾石知道卫途深心里有个想法，是关于她的，所以他把赚到的钱分文不取地交给顾石。
真是个傻瓜。顾石狠狠地吻上卫途深的唇，卫途深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离开卫途深的唇，顾石泪流满面。
结束了三天的兼职，商家很满意，因此给酬劳的时候爽快地加了钱，还提早结束了活动。嘉华抽掉佣金，如约给了卫途深2000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