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慕容仙乐便听见,“慕弟,我来给你送药了,你在吗?”
房门已是被江汀推开。
“唉,慕弟你在呀,怎么不回江兄的话呢?”江汀自来熟地坐在慕容仙乐对面,折扇一开,晚上扇扇子,也是不冷?
“在呢,在呢,用晚膳呢。”
江汀打量了慕容仙乐房间一周,“哦,刚才慕弟一直不回话,都让我联想到我打扰到佳人与人私会的故事情节了。”
慕容仙乐:就很尴尬。
“我看着像是那种人吗?”慕容仙乐干笑两声。
江汀耸耸肩:“那可不一定,要是在话本子里对应你的人物设定,你这种又娇又傲的小美人儿,多少女子欲不能罢。烂桃花一堆呢,小心情杀呀。”
慕容仙乐:感谢您的伏笔嘞。
“呦~哪里搞来的这么好的药膏?还没涂吧,你两只手都伤了不方便,我帮你涂?”
慕容仙乐眨眨眼睛,“行。”
房顶上还未走的凤浅汐:这个江汀……
吹着冷风。
黑月和凤浅汐排排站,耳朵微动,听着屋内的对话声,再看看自家脸黑成碳的主子。
‘江汀,往后你自求多福啊。’
“咚咚”房间门又被敲响,慕容仙乐起身开门,是慕容昭身边的宫侍。
“帝卿殿下,这是我家郡卿让仆给您带的上好伤药,我家郡卿还说,天气寒了,让帝卿保重身体,按时上药,以免伤口发炎。”
慕容仙乐结果药膏,“代我谢谢你家郡卿。”
“是。”
宫仆走后,慕容仙乐合上了门。
江汀自己已经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
“郡卿?那个和你一起来的慕容昭?他怎么不自己来?还麻烦的叫个宫侍偷偷送过来。”
慕容仙乐讪讪一笑道:“每个人都有难处嘛,尽量体谅呀~
江汀颔首,脑子一想,“那我也有难处。”
“嗯?说来听听?”
江汀故作高深似地摇摇头,“难言之隐不可说。”
第二天早朝后,大臣皆一个个苦着脸出了朝明殿,有的甚至双腿打颤,难以站稳,一看就是长久地跪过。
希江水患已经持续了半月有余,然天仍昏不见日,雨水不止,希江皇帝上达罪己诏已不见天神止怒。希江百姓民不聊生,房屋、农田、市集皆一夜之间全部倾覆。
京□□人前去治理水患、勘测民情,妄图救助百姓。
然官员一至,看那滂沱之势,惶恐而跪,“实乃百年难遇之天灾,束手无策矣。”
一个官员说出这样的话,扰乱民心,当即就被革去职务,贬谪穷乡。
琴棋书画秀五门,“棋”一枝独秀,是为甲赋,其余均为丙赋,考核垫底,饶是最是不正经的江汀都是两甲两乙一丙。
一介帝卿,竟然如此,众人频频摇头。
书中原主蓉江帝卿三问五考第一,他?倒数第一。
慕容仙乐:打破世俗对于帝卿的约束与看法,他自一身轻松怡然自得。
京江皇城宫闱之内,君后查看佳伊呈上去的最终结果,再看佳伊脸上明显的指印,脸上不悦尽显。
明明头天也就红了点,第二天也没见什么色彩,偏偏第三天面见君后时指印才显露出。
“这蓉江帝卿,竟是如此不服管教,实非良配,若是日后入了大统,这后宫还不翻了天?”
“兄长说的极是,可他贵为蓉江帝卿,而且……”
佳伊还未说完,君后摆手止住佳伊的话。
“听说那天,三皇女为慕容仙乐挡了戒尺?”
“是。”佳尹回答道。
这三皇女,除了固定时间上早朝大臣和陛下常见着,他们这些平时实难遇到,应该不是什么喜欢管闲事的人。那天怎么就会出现在佳伊府,为蓉江帝卿解围,又是否只是一时兴起呢?
“这上官清雪,三问五考皆为甲赋,比徽江五位竟还出色几分,又是丞相嫡子,是个好孩子。”
佳伊:“清雪公子在佳伊府人缘甚好,与各江关系打理地井井有条,五皇女对他那幅《山河祈日图》夸赞不已。”
“能得小五夸赞,不错。”
本来上午还身体安康的君后,自佳伊大人来过后,便卧病不起了。
当晚。
“殿下,承天司有人深夜求见。”
烛灯之下,凤紫伽抬起头来,“请。”
府侍行礼后便去引其入见。
沈爻一进五皇女府内,便见府内依旧灯火通照,便知其主人也为某事发愁。
书房内,案桌之上皆为水患治理之书,凤紫伽坐于案桌之前,手指轻敲着桌面。
“臣拜见五皇女殿下。”
“不必拘礼,坐。”旁边已经设好了座位,面前还放着一番滚烫地热茶。
“沈大人深夜来访,莫是已经有了良策?”
沈爻拱手而坐,她道:“此虽为下下策,但或许可解如今燃眉之急。”
“京江四季分明,风调雨顺,治水之才少有,相反,蓉江四周天堑庇佑,但内里也多水患,然百年以来治水功绩九州共睹。”
凤紫伽:“你的意思是?”
“承天子之旨意,让蓉江协同京江一起安水之乱,恐解此局。”
这确为下下策,此前京江官员悲丧之举在希江百姓心中已留下嫌隙,权威有所下降。如果此时让蓉江加入,也就算是默认了京江无人的局面。如果最后治水患成功,那蓉江在各江地位恐有上升。
但是如果京江再无动作,希江民心可能会全失。和蓉江合作,至少有双赢之势,有利有弊。
凤紫伽沉默片刻道:“母皇那边尚且未知,蓉江那边又如何说动?又该派遣何人去?”
沈爻含笑:“承接天意。”
希江水患,本三日一朝,现却是一日一朝,事态紧迫。
而得知自己成绩后的慕容仙乐一身轻松,就等着被遣回蓉江的旨意了。
还没到清晨正常起身的时间,外面却是传来细细碎碎、显得急促仓惶的脚步声。
随后,他便被东篱拖下了床。
“东篱,何事,这天不是,还没亮吗?”慕容仙乐脑子还没睡醒,有些迷糊地问看着面色着急的东篱。
“殿下,快换身衣服出门接旨了!”
接旨,这么快?
事关会蓉江的大事,慕容仙乐心中一喜,脑子也清醒了,快速换好衣服便在院子里踏实又规矩地跪着。
宣旨的宫人:这蓉江帝卿,看着并没有他们所说的那般目无纲纪?
看着乖巧安跪着,眼含期待,一脸微笑看着他的慕容仙乐,他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他打开圣旨开始按上面的意思念道。
只是慕容仙乐越往下听,脸上的笑,维持不住了。
‘这是什么天大的锅,要往他身上扣!’
‘人在床上睡,锅从天上来。’
一夜之间,慕容仙乐觉得自己能崩溃,这就是男子宫斗的实力?
没错,圣旨上说君后病重,是他气出来的。
慕容仙乐:无语,一个素未谋面,却能隔空生气的人,心也是太宽。
“承天司夜观星象,东方尾宿暗淡,希江水患频频,乃洪水之患,然慕容仙乐,一江帝卿,无才无德,难表万民之率,是为有罪,却东方角星入命,白光照夜,象徵(zhen)天下,乃天命者也。”
慕容仙乐疑惑:原来我还有这能力?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希江水患刻不容缓,今命蓉江帝卿,速速前往希江完成天命,戴罪立功。”
好吧,他承认他人已经懵掉了。
差不多就是要拿他祭天的意思?
慕容仙乐在现代,看过一本关于古代封建玄学的书,里面就提到过一个谓之天命的人。这样的人,一般没有好下场。
地震、海啸、泥石流,天灾占主导地位,人在灾难面前,特别还是在古代,渺小如同蝼蚁,哪里是能靠这些解决的?
所以他看的那本书里,那位天命者……
灾难一日不停歇,百姓便会认为是天命者所做的牺牲不够大,不够诚心。
于是乎,在一般的祭祀、祈福、作法后灾难没能停止,不久后那位天命之人便被割下了手指,拿来做了祭品。灾难依旧没有停止,紧接着是手臂,四肢……最后被送至祭坛的香灰缸里,被火活活烧死,化为灰烬,被洒在江河里……
这样一想,慕容仙乐顿觉四肢发冷。
这本《太女传》中的希江水患只是作为了剧情背景里的催化剂,根本没什么副本线,它存在的意义,就是找个理由将大皇女送走……
大皇女凤羽峥,为人老实,骁勇善战,痴迷于武学,忠君爱国,却长眠于希江。
果然,慕容仙乐紧接着便听到宫人口述说道:
“仙乐殿下,此次负责护送您的,乃是我们京江大皇女和三皇女,您现在就可收拾东西了,半个时辰后,皇女殿下们便会接您启程。”
慕容仙乐:接我启程?是送我上路吧。
不过,三皇女?
原书中,慕容仙乐与三皇女凤浅汐的交集中间,往往穿插了上官清雪,两个人物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
他回想起他被劫持打的那日凤浅汐在他脑海中留下那抹让人有些安心的身影……
“殿下,宣旨的宫人已经走了,您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东篱将慕容仙乐从地上扶了起来。
慕容仙乐回过神来,淡淡一笑。
“我在想,成为京江与蓉江秤杆上砝码的感觉,还真不赖?”
作者有话说:
今天来试验一下18:00发文,哈哈(☆·ω·☆)
第九章
这荒诞的旨意。
君权神授,神明至上。
佳人府前,马蹄声声起,铺着石砖的马路被车辙碾压出难耐的嘶哑声。此次随慕容仙乐一起西行的,不只有人,还有援救物资。
慕容仙乐早早就站在佳人府,身上就带了几件换洗、样式简洁的衣物以及一些必需品。在此期间,只有四人前来和他聊过几句。
希江两位帝卿:“一路小心,保重自己,希江百姓会一直铭记你、感激你的。”
慕容仙乐有些木然地点点头。
江汀拍了拍他的肩,感叹道:“你这气运,没谁了。”
慕容仙乐脸上的表情由木然转为苦笑。
上官清雪一脸郑重地走至他面前:“我在京江,等你的好消息,我们的诚挚之心,一定能感动上天。”
慕容仙乐婉拒,由苦笑转为平淡。
今日早朝上的事,没多久就已经传开了,这自然是上面有意让整个九州都知晓,尤其是尽早传至蓉江。
佳人府前,来得不只有大皇女、三皇女,还有太女热门人选五皇女。
慕容见凤紫伽有些歉意的看着自己,他心里叹了口气,他这逐渐被主角炮灰掉的狗屎命运。
早朝之上,凤紫伽原本以为沈爻会按照那天晚上她们讨论的那般上奏,却不料第二天,竟是将慕容仙乐牵扯了进来,她一猜,这背后估计是父后的手笔。
因为做法太像父后了,宁愿得罪蓉江皇室,也不肯在九江面前放下面子。
她本请求与队伍一同前往,却被凤浅汐冷冷看了一眼让她人一愣,凤浅汐气场竟是如此强大,以往她根本没有留意过她这位庶出的三皇女。
凤浅汐抢了先,一行人已经有了两位皇女,她只得放弃一同前往的想法,但心中对这位蓉江帝卿,还是觉得多少有些亏欠,若是日后平安回到京江,她定照拂几分。
“怎不带人随身伺候着?”凤浅汐下了马后见慕容仙乐自己独自一人揣着手,最先问道。
大皇女凤羽峥拉起缰绳停下马,等待慕容仙乐上马车。
“让东篱先回蓉江了,我有手有脚,能照顾自己的。”慕容仙乐说完对凤浅汐一笑,凤浅汐便也没有再问,一旁的凤羽峥倒是因为这一句话,看了一眼这位帝卿。
唉,慕容仙乐看向这辆马车心中叹息。
不想上去,不想上去,不想上去。
他在女尊大陆越来越宅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具身体晕马车……
就算他心里百般抵触,最后还是不得不坐。
他看着马车前已经被人放好了一只垫脚的木凳子,有些惊讶不是人当垫脚的事物了,可能是他现在的情况不同吧,慕容仙乐没有多想。
他提起衣摆准备上马车时,旁边似乎很默契地递过来了一只手。
是凤浅汐。
慕容仙乐抬眸看向她,道了句“谢谢”,便没有犹豫将手放了上去,却不料下一秒被凤浅汐握住,反映过来时人已经上了车。
刚才发什么?慕容仙乐眨眨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进了马车,很快慕容仙乐的情绪似乎又沉寂了下来。
这趟向西朝着死亡进发的马车发出的“哒哒”声,在他心上不断乱敲。
慕容仙乐:他现在可真像没人爱的小可怜呀~
没过两日,京江便收到了蓉江快马加鞭主动请求援助希江的奏章,此前因为蓉江和希江并不相邻,历史上也没有太多交集,也不是九江之首,对于希江水患并未有什么动作。
然这次的联系,却是以他们蓉江帝卿为纽带(牺牲品)。
京江那份旨意真是精妙,先是贬低他蓉江帝卿无才无德,间接使得京江君后身体受损而有不可推脱的罪过,又语调一转,夸赞他蓉江帝卿乃角宿入命有安江之力,希江祈福则是他以戴罪之身立功的机会。
“大皇姐,他们欺人太甚,分明是他们自己放不下面子有求于我蓉江,却是假借天意,让皇弟受这一遭,他们良心何在?”慕容又桢气愤道。
一想到她们从小抱到大,捧在手心上软乎乎、奶奶叫着皇姐姐的小乖乖被这样对待,她们姐妹八人心中谁没有怨气?
京江那个老昏君,还不退位?被君后那老狐狸和承天司耍的团团转,祸害谁呢!
“啪”的一声,桌子支持不住地颤抖。
慕容又祚(zuo)整个人像是吃了十斤火药,人都炸了!
她的记忆,回到第一次知道有这么这皇弟存在时。那是十二年前的事,她十五岁一身盔甲从边疆军队历练归来。
受了母皇嘉奖之后便想着去给君后请安,她虽不是君后亲子,却是多受君后照拂,君后此人,真的很温柔。
她刚到殿门前,便听到里面的热闹声。
“不要再捏了,痛痛,要坏了,仙乐要坏了!”声音可怜的像一只穷困的幼兽。
她一进去,便见着君后坐于高座含笑,大姐慕容又泠(ling)一如既往高冷地坐于一旁,其他几位姊妹嘻嘻哈哈地逗弄着……被桌子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