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我拉开屏风桌下面的抽屉,问:“泡茶还是冷饮??”
“冷饮就行了,别太麻烦。”
我左右大开冰箱:“种类挺多,你想喝什么?”
“我都可以,听你的。”
我便给田牧拿了一瓶无糖乌龙茶:“解腻。”
就在这时,妈妈的喊声从外面楼梯传来。
我出去一看,老妈子竟然削好菠萝橙子端上来了。
她将盘子塞给我:“宋宋给你介绍的新对象就是他吧!好看!你前男友那算什么校草!我看远远不如……”
我赶紧捂住我妈的嘴:“不是啦!”
老妈子却笑得贼兮兮,眼神抛向我身后。
我顿时觉得不妙,猛一回头,田牧竟然站我身后,吓得我一个激灵几乎打翻果盘。
好在田牧接住了,并扶住摇摇欲坠的我,叮嘱道:“惜哉小心。”
老妈子连忙下楼,但却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做饭!你们聊!”
我:“……”
跟田牧并排在沙发坐下后,田牧叉了一块菠萝递给我:“惜哉喜欢吃菠萝吧。”
我惊愕:“你咋知道?”
“刚刚在餐厅,你点了一份菠萝炒饭,一杯菠萝百香果果汁,还有一份菠萝曲奇和菠萝派。此外,菠萝不好切,不是家中常备水果,但妈妈却给你准备了,所以我猜你喜欢的水果是菠萝。”
我一整个震惊:“田牧!你也太细腻了!”
田牧笑眯眯:“因为我也是天蝎座。”
我:“???”
对哦!刚刚跟民政局和张知行的谈话田牧应该都听到了……
我羞愧地捂住脸:“天啊!我社死透了!”
田牧拉下我的手,安抚地轻拍我肩膀:“怎么会呢,我面对前男友时狼狈得不行,你不也见过了嘛。”
“好像是噢!”田牧这话拨云见日,让我豁然开朗,“那咱们这也算是缘分噢,都正好撞见了对方跟前男友对峙的场面,也都帮对方出气了。话说回来,刚刚田牧你一拳打过去,我好震撼啊,第一次见这么生猛的你。”
田牧点头:“我也觉得很神奇,我当时只觉得越听越气,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拳挥过去了,像是启动了某项本能。”
“其实在撞破他偷情现场的时候,我都还没想过揍他。但刚刚那货死不认错,我真的好恨好想痛扁他,但被田牧你抢先一步了。”
“我跟惜哉心有灵犀,”见我一块菠萝啃完,田牧又给我叉上一块,“我讲个实话噢,我觉得你今天见的那个相亲对象,不合适。”
英雄所见略同!!!
但我面上只放出了三分好奇,问田牧:“怎么说?”
“学姐到底合不合适恋爱,自己接触了才知道。但那个男生仅仅因为道听途说就排除跟学姐的可能性,甚至对学姐的人品妄下定论。这种人不会是很好的恋爱对象,他很容易因为一点风言风语就怀疑恋人。”
!!!!
我激动地握住田牧的手:“兄弟!你真真是我的嘴替!!民政局说这话的时候我听着觉得隐隐不对,但没理出个究竟,你现在说出了关键所在!”
田牧微微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田牧这笑,不像平时那么自然。
但我没来得及细问,因为接下来我手机一串震动。
我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之前加的研友群。此前大家都不怎么冒泡,我就没屏蔽,但当我此刻打开的时候,未读消息已经上百条。
我本不打算细看,奈何就在我瞥向屏幕的这一瞬间,我就看到了两条对我有着致命吸引力的信息:
甘霖:【今年题目太难,分数比往年低。】
甘霖:【我是本校生,中午我导随口透露了一句,试卷基本改完了。今年上370的都很少】
我抬头对田牧说:“田牧抱歉,有重要信息,我先看看。”
田牧依旧像往常那样善解人意:“不要紧惜哉,你先忙。”
我立刻点进聊天框,拉到最上面,一行行看下来,理清了大致的聊天内容:
有几位研友打听了一圈改卷进展,而后好些人感慨今年试卷难到变态,再后来就是这位名叫甘霖的研友透露今年分数很低。
群里还在七嘴八舌,但那位名叫甘霖的研友无论怎么@都再不出声。
情急之下,我直接添加他为好友。
他竟然很快通过了。
我正要传讯,对方先一步给我发了个群聊,并解释:【大群人多口杂,建个小群,实名制,报考号跟姓名进群】
我不假思索地输入,过了一会儿,就被拉进群里。
大群里发问的大概有二十几个人,但这个小群仅有5个人,看来“甘霖”的筛选机制还挺有用。
甘霖很快发言:【目前加我的就4个人,各位方便通话吗,我把了解到的情况简单说一下】
我立刻答复:【没问题】
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于是,“甘霖”发起了群聊电话。
我回头看向田牧,撞上了田牧看向我的视线。我问:“不好意思田牧,我去阳台接个电话?”
田牧指向其中一处敞开的房门,不答反问:“这是你房间?”
我连连点头:“是。”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没问题没问题,去吧去吧。”当务之急是尽快接电话,只要能合理打发田牧,他想看啥我都乐意。
我跑到阳台接通电话,那个名叫“甘霖”的研友率先发话:“各位好,我先说明一下我的情况。”
出乎我的意料,甘霖竟然是个男生。
“甘霖”继续说道:“我本来是打算考研的,但最后绩点算下来,意外保研了。所以我是本校的保研生,跟各位统考生不存在竞争关系,因而我导才会跟我透露情况。接下来的情况大家听过了自己知道就行,还望不要传出去。”
我当即应承:“没问题。”
“这次上370只有五六个,但最高分的那个上了400。”
“甘霖”这一声宣布,众人哗然。
“天啊,太变态了吧,今年变态难的题,竟然还有人上400。”
“对,实话说,我是第二次考了,指定教材我算是非常熟悉的,但今年出的知识点我还是想半天才能想起来,大都考得很偏。”
我没有说话。因为感叹没用,我只想知道自己多少分,以及,如何在复试的时候能够做到比400分的这名考生更具优势。
前者,甘霖肯定不知道;而后者,甘霖作为本校生,应该多少知道一点内情。
于是,等大家感慨得差不多了,我问:“甘霖,方便问复试的时候怎么做更有利?”
“这个我无可奉告,因为我是保研生,而且也是第一次读研。”
“好吧。”我明显失落。
这时,备注为“郑咏诗”的研友接话道:“这位同学你好自信啊,现在就确定自己能进复试了?”
我答道:“我不是自信,而是知道既然分数不可能提前知道,不如做些能做的,那就是提前准备复试。”
“我们都还在犹豫分数的事呢,你先考虑下一步了。你好冷静,王者心态。”郑咏诗感慨。
而后研友们插科打诨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我若有所思地走向房间。
时近傍晚,天色昏暗,但我房间却亮起了台灯。
我走过去,只见田牧正在我的小沙发上,观看我放映到一半的电影。
第107章 11⑧
田牧见我进来,往沙发边上让了一点,拍拍剩余的位置,招呼我过去坐下,仿佛他才是这间房间的主人。
我没多想,就在田牧身旁坐下。
坐好后我才发现,单人沙发就是单人沙发,坐两个人实在是有点挤。
我刚想起来,田牧却在这时拉住我:“你房间是我想要的设计,我喜欢。”
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有点突兀?
不过这是我亲自设计的房间!被田牧这么一夸,我没多想,顺势坐稳了,开始滔滔不绝:“真的吗!你也喜欢呀!这是我亲自设计的,整面墙的架子,木质柜门的是衣柜,透明柜门的是书柜。我衣服不多,所以衣柜只占三分之一,剩余的全用来放书。天花板的升降投影屏是去年装的,现在放的还是我中午看的电影,当时接到你的信息,我就冲下楼跟我爸去接你了,太着急,忘了关投影仪。”
听到“太着急”的时候,田牧直直看着我:“你急着接我?”
“对啊,有朋自远方来,能不着急嘛!”我接着继续自夸,“我的沙发也很舒服,以往我一个人的时候,我经常这样坐。”
说着我抬起腿,身子转向田牧,将腿虚放在沙发另一端,身子往后靠,做出横跨沙发平躺的姿势:“这样看电影最舒服了。”
“这样?”田牧突然出手,将我虚放的腿压了下去。
我的腿顿时贴紧了田牧的腿。
我愣了一秒,下一秒我吓得弹跳起来。
我:“……不好意思。”
“没事。”田牧一脸淡然,拉着我重新在他旁边坐下。
电影继续放映,我却一个画面都看不进去。
我内心翻江倒海,先是囧到不行,而后琢磨我为啥反应这么大。
田牧是我的好姐妹!像爱因斯坦一样的好姐妹!
想想,如果爱因斯坦这么做的话我会什么反应?
我会顺势躺下,并暗暗发力用腿压死他!
让你手贱压我腿!
既然爱因斯坦跟田牧是一个性质,那么问题简单了:以后田牧对我做亲密的事,我就想想换成爱因斯坦我会怎么反应,这个反应平移到田牧身上就对了!
就这么办!
这不!两个人挨得近,坐久了,果然越贴越近,田牧的腿和我的越挨越紧!
别紧张!心别跳!告诉自己,这一切均属正常!
同时想一想,换成爱因斯坦我会怎么做?
跟爱因斯坦腿贴腿算毛线,一个被窝睡整晚我的心都不会多跳一下。
所以,跟田牧腿贴腿也没什么,任他贴,多贴几次,贴成跟爱因斯坦那样铁打的姐妹就没事了。
……
就这样,在强烈的心理暗示下,我渐渐恢复平静,注意力也终于放到电影上,想起了关于这部电影的一些事。
“这部电影我觉得很好看,给很多人推荐过,但他们都评价一般,说有点闷。”
“会吗?我觉得挺有意思的。”田牧按了一下遥控器,电影名弹了出来,“《独自在夜晚的海边》,我记住了,回去我从头开始看。”
我登时眼睛亮了:“你竟然感兴趣!”
田牧“嗯”了一声,又问:“这部电影哪点吸引你?”
“太多了。”我想了想,才道,“女主角有几句话我深深共鸣,她说‘成功,失败,这些我不太懂,我只想活得有意思,想要真正地沉迷于某个事物,比如学习,学习最干净。’我差不多就是这个心态,在这个以消费为主导的社会,人们的审美和喜好都不自觉地在资本引导下盲从,这样的氛围里,要坚持一项发自内心的爱好很难,但学习给了我勇气。”
我叨叨完毕,没听到田牧立刻接话,便看向田牧,恰好撞上他直直看向我的视线。
我有种感觉,这一眼,他看得格外深。
片刻,田牧问:“所以你把学习当作一项发自内心的爱好,因此想去留学,想考研?”
“是啊。噢对了,刚刚我接的电话就是关于今年考研。”
田牧坐直了,问:“成绩出来了?”
我摇头:“不是。只是知道今年绝大多数人成绩都不理想,但高分的又极高。”
田牧问:“你觉得考得如何?”
我还是摇头,苦笑:“不知道。那段时间我刚跟张知行分手,浑浑噩噩走上考场。”
田牧拍拍我肩膀。
“不必安慰。就像我刚刚说的,我不是为了考研而考研,我只是想学习。我手上这份工作,做了快两年,该教什么、要做什么我都了然于心了,所以我想学点新东西。学习是我的爱好,也是信仰。”
说着,我起身关闭投屏,上调幕布:“给你看看我的书架。放在老家的书,全是我在花州看完了的,因为出租屋放不下,看完我就寄了回来。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而今几个书架都填满,真的很有成就感,我过去的时间都花在这儿了。”
田牧捡起我摊开在枕边的书,看了看内页,又翻回封面,念道:“《苏轼诗集二》?繁体竖排的书,你看得进去?”
“一开始不习惯,但渐渐就看得进去了。现在翻到了第二本,”我指了指田牧手上的书,顺带坐在床沿,“我随便看看的,准备复试专业课学累了就翻一翻,睡前也翻一翻。”
田牧在我身旁坐下,揶揄:“你的睡前读物一般人还真翻不动,比如我。”
我哭笑不得:“希望你别误会,我没有卖弄的意思。因为田牧你是个真诚的人,我才敢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
田牧握住我的手。
在我剖白自己的这一刻,亲密举动也变得顺理成章,没有令我感觉到任何不适。
我看着田牧手中的书册,肺腑之言脱口而出,“学习是我的信仰。人这一生短暂如春花,太多身不由己,有信仰才能明确内心,才不会迷失和恐惧。”
“惜哉,我……”
田牧话说到一半,外面一阵窸窣动静,好像是人没站稳的脚步声,我疑惑地走出去,就见我妈站在外面,一脸紧张。
我:“……”
我妈支支吾吾:“我喊你跟小田下楼吃饭呢。”
呵呵!
以都老妈子喊我吃饭都是一楼厨房朝窗外大吼,吼得左领右舍上面楼层都听到了。
都上到三楼了,这叫喊?
但我知道老妈子就是好奇我跟田牧的关系,除此之外没有恶意,于是我也没戳穿她。回头提醒田牧一起下楼吃饭了。
但我下到厨房,正打算帮忙收拾碗筷,才发现牛肉还是生的,压根没开始炒。
“妈,你不是说饭菜做好了吗?”
妈妈挤开我:“准备炒的时候发现少了香菜,你现在去帮我去门边摘几根。”
我:“……”这是牛肉没炒的理由吗!!!分明是你顾着打探我和田牧关系而忘了做晚饭!!!
我白眼一翻,走出门交代站在边上的田牧:“你先坐坐,我去门口花坛摘几根香菜。”
田牧点点头。
等我回来,比老妈子在房门口偷听我对话更令我眼球震动的一幕出现了:田牧!在我家!代替我妈!在炒菜!
我气急败坏:“妈,田牧是客人,你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