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美妾——十豆水【完结】
时间:2023-04-30 23:19:49

  郑淑娴不想回:“我今日特意来,是有话想与楚哥哥说。”
  楚哲神色漠然:“我与你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郑淑娴的泪滚落下来,在脸上拉出两条长长的沟壑,她朝楚哲走近了两步,将这个喜欢了十年的男人从头看到脚,眼里堆满不舍、不甘与委屈,“楚哥哥不是绞尽脑汁想摆脱我吗,今日我便是来成全楚哥哥的,我同意退亲了。”
  一旁的姜欣然闻言一愣,这郑姑娘刚刚还口口声声说不放手的,这会儿怎的又同意退亲了?
  楚哲仿佛也不可置信:“你此话当真?”
  郑淑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点了点头:“老夫人说得没错,楚哥哥是何等孤傲之人,我如此不择手段地逼迫楚哥哥娶我,不仅不能得偿所愿,势必还会将楚哥哥越推越远。”
  楚哲面色缓和了些:“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去宫里找德妃娘娘,劝皇上收回成命,再找个合适的时间通知两家长辈,解决掉此事吧。”
  “好,我会按楚哥哥的心意来办。”郑淑娴说着转头看向姜欣然:“你也别得意,退亲并不代表什么,我说过,我不会放手,我会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到楚哥哥身边,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一生。”
  她的语气铿锵有力,令姜欣然也不由得为她的执着生出几分敬佩来。
  “郑淑娴你别再枉费心机,这辈子我们之间都没可能。”楚哲拒绝得干脆。
  郑淑娴含泪一笑,最后看了眼这个冷酷的男人:“那我就努力完这一辈子,再去努力下一辈子。”说完她福身行了一礼,抬头款款走出了屋子。
  走出了很远后,仍听到她的抽泣声断断续续被冷风挟裹而来。
  屋内只剩了姜欣然与楚哲,二人沉默不语。
  姜欣然面向楚哲静静站立,楚哲却侧身对着门口,自从融洞出来,两人还从未这般单独相对过。
  姜欣然想打破尴尬唤他一声“世子”,但那两个字到了嘴边却卡着没出来。
  楚哲也一声不吭,转身朝门外走,走了几步后又迟疑地停下来,微微扭头,欲言又止。
  他一袭玄色朝服,身形颀长,门外的光亮在他周身镀上了耀眼的光晕,英挺的侧脸仿佛也被罩上一层迷离的雾气。
  姜欣然攥着帕子本想问他是否有事要说,话还未出口,他却已将脸转了回去,提起长腿转身出了屋子。
  无语凝噎,欲说还休,徒留身后一室寂寞。
  整个白日姜欣然开始变得惴惴不安,郑姑娘既已松口同意退亲,也就意味着楚世子马上要将她打发走了,但眼下姑父姑母的案情却毫无进展,她不能再耗下去了。
  到了戌时,她吩咐玉儿:“你去看看正房可有烛火亮着。”
  玉儿不解:“姑娘是要去找楚世子么?”
  姜欣然“嗯”了一声,“为孟家的事。”
  玉儿转身出了屋,不一会儿后回来禀报:“正房亮着烛火呢,听丁秋生说,世子自下朝回来后便再没出门,一直在房中待着呢。”
  “好,你给我收拾收拾,我这就去见他。”
  作者有话说:
  ①来自论语
第29章 退亲
  当姜欣然再次站在正房虚掩的大门前时, 她的心仍如第一次见他那般忐忑、紧张,心里没底。
  “求人”这件事, 无论做多少次, 她都会觉得心虚。
  月色朦胧,风里带着秋日的凉爽,她深深吸了口气, 终于抬起手来,用指节轻扣门扉。
  屋内的男人正在翻阅案卷,听到那怯生生的扣门声, 瞬间猜到门外之人是谁。
  他飞快合上案卷,在灯下沉默了一会儿, 当扣门声再次传来时,终于说了一个“进”字。
  姜欣然推门而入, 龙涎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带着一种慵懒的暖意,让她觉得熟悉, 却也有那么几分陌生。
  屋内光线幽暗, 大部分家什皆影影绰绰, 她穿过香炉、屏风,行至案桌旁,继而伏身而跪:“奴拜见世子。”
  他从案桌的另一边抬起头来,看着缩在地上的女人,桃花眼里明明有雀跃的光一闪而过, 面上却仍覆着厚厚的森冷:“起来吧。”
  “多谢世子。”姜欣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立于屋内的空地上, 沉默了片刻, 缓缓开口:“奴来找世子……是想问问, 姑父姑母那个案子……”
  “皇上已经批了,不会杀头,流放。”他语气冰冷,好似不想废话一般。
  他俨然已不是融洞里那个面对死亡时的楚哲,而融洞里的经历好似也从未发生过一般。
  他们的关系终是又回到了从前生硬、疏离的状态!
  姜欣然不敢直视他,微垂着眉眼,攥紧手里的帕子,低声道:“但姑父必然是被冤枉的,当初姑母说到的那个锦盒,不知能不能为他们洗冤?”
  “姜欣然。”他又直呼她的名字,幽冷的目光从案桌另一边投过来,定定地落在她的眼眸上:“这是一个大案,若真有人设局让大理寺众官员含冤,这背后之人必做了万全准备,哪怕有确凿的证据想要翻案,也必定会牵动各方势力,弄不好便要搭上更多的性命,所以须得慎重。”
  “那世子的意思是……”
  “明日我会暗中去孟府挖出那个锦盒,你就不用去了,免得如上次那般涉险。”他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移开,顿了顿:“你知道得越少,于你便越安全。”
  姜欣然其实是想一起跟去的,但又怕拖他后腿,反而坏事,只得心怀担忧地叮嘱:“那世子……也要注意安全。”
  他听出她言语里的关切,不自在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一时再无话,两人沉默相对,唯有昏暗的烛火在轻轻跃动。
  她没说要走,他也没让她退下;他坐于案桌前,她立于案桌后,一站一立,仿佛一场无声的对峙。
  片刻后她才嗫嚅着开口:“眼下……郑姑娘愿意与世子退亲了,那奴与世子之间……”
  “姜欣然。”他突然打断她。
  姜欣然一愣,硬生生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楚哲也没看她,目光落到一册案卷的扉页上,语气低沉而果决:“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变化,一切皆按原来说好的办,至于……”他突然停下来,沉默了片刻后才继续道:“至于在融洞发生的那一切……都忘了吧。”
  姜欣然一听这言语,寻思着这是暗示她不能泄露他眼睛的事么?于是连忙摆手:“奴早就忘了,奴压根儿就没想要记住。”
  楚哲反而一怔,抬头看她,眸中好似有什么跌落了一般,闪出片片碎影:“你……早就忘了,那你刚刚想说什么?”
  姜欣然老老实实作答:“奴刚刚是想问,待世子与郑姑娘解除了婚约,奴与世子之间的关系势必也要解除,到时,世子还会继续帮奴的姑父姑母伸冤吗?”
  楚哲:“……”
  他的面色霎时沉下来:“姜欣然你听好了,我关注你姑父姑母这桩案子,乃是出于天下大义朝廷公理,与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姜欣然心头一松,发自肺腑地感叹:“那就好那就好,世子之恩情,奴必铭记于心。”
  楚哲气得面上没丁点血色了,厉喝一声:“退下。”
  姜欣然闻声不对,却也不敢再多问,福了福身后走出了屋子。
  玉儿早在屋外的台阶下等着,见姜欣然出现,忙迎了上去,“姑娘,世子可还愿意帮孟家?”
  姜欣然抬头看了眼天上朦胧的月光,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朝玉儿点了点头:“世子虽性情冷了些,但人还是不错的,他说帮姑父姑母乃是出于天下大义朝廷公理,哪怕没有我在,他也会出手相助的。”
  “太好了,姑娘就再不用担心这事儿了。”
  “屋中可还有吃食?”白日里她忧心忡忡,也没好好吃饭,这会儿才发现自己饿了。
  玉儿嘻嘻一笑:“奴婢就知道姑娘会饿,老早就备着呢。”
  主仆二人心情大好,借着月色相携回了东厢房,玉儿将备好的果子零嘴摆满一案桌,姜欣然酣畅淋漓地饱食了一顿。
  就在姜欣然享用美食时,正房的楚哲却心头郁结,双拳紧握,嘴里还低声念叨:“她竟然早就忘了……”
  既然她都能早就忘了,为何他的脑中还总是浮现出他们在融洞时的亲密来?
  楚哲心绪烦乱,自是无法再静心看案卷了,起身行至茶台前,煮了一壶茶水,又将棋子布开,自己与自己对奕。
  如此折腾到三更天,才渐渐有了睡意,洗漱更衣时又看到木柜里那个点翠头冠,拿在手里摸了摸,出神地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上床去歇息,醒来时已到上朝的时辰。
  这一日姜欣然也醒得早,得知世子已去上朝,她一颗心又情不自禁地悬了起来,楚世子说今日去挖那锦盒,也不知是否会顺利,更不知那锦盒里究竟藏了何物。
  她就这么焦急地等了一整日,却总不见楚世子回来,直到过了亥时,夜都深了,才听到屋外有响动。
  姜欣然披了衣从床榻上起来,摸黑出了屋,站在台阶上远远地朝正房的方向看了几眼,见那屋中已亮起烛火,便知世子已平安回来。
  此时夜已深,她自是不便再去打扰,只能等到明日天亮后再去问情况。
  但次日她再去找他,却只见丁秋生守在正房门外,朝她拱手行礼:“给姨娘问安。”
  “世子可在屋内?”
  “回姨娘,世子因退亲事宜被人叫去了侯府。”
  “退亲?”她没想到郑淑娴的动作竟会这般迅速。
  “是的,皇上已收回成命,今日郑家人会来侯府解除婚约,老夫人大清早就差人叫了世子过去,不过世子走前特意交代奴,务必在此等侯姨娘。”
  姜欣然怔了怔:“世子知道我会来找他?”
  一向绷着脸的丁秋生竟破例笑了笑:“世子向来料事如神,自然是知道的,世子让奴转告姨娘,那埋于土下之物已被顺利挖出,因事关朝廷秘辛,同时也为姨娘安全着想,故尔不方便向姨娘透露究竟挖出了何物,但请姨娘放心,世子会将姨娘所关心的那桩案件追查到底。”
  姜欣然神色微敛,寻思楚世子怕是因不想告之她孟府所埋何物才提早避了出去吧,好在他已承诺会将案件追查到底,心头才略略一松:“世子一向行事周全,我自是遵从他的安排。”说完微微颔首,心事重重地回了屋。
  安平侯府。
  郑楚两家已聚于前厅,鲁氏坐于首位,下首坐了楚玉书与郑时初。
  柳若施则面色不善地立于厅堂一侧,这桩亲事经由她几番谋划,好不容易求来皇上的一纸赐婚,满以为是铁板上钉钉,没成想,最终却落得退亲的下场,她心底如何不怨恨。
  但纵然再怨恨,眼下却也是无计可施,自与世子撕破脸以来,她是节节败退,如今连鲁氏对她的信任也所剩无几,往后待女儿们出嫁,世子袭爵,她在府中的处境便可想而知,想来那怨恨里又多了几许忧惧。
  此时楚哲与郑淑娴却双双跪于厅堂中间的空地上,当众陈词,两人因性格不合话不投机恳请长辈为其取消婚约。
  鲁氏作为最高长者,以杖击地,大声问话:“既然皇上已收回成命,我等便尊重你二人的想法,婚姻并非儿戏,你们当真不后悔今日之决定?”
  楚哲以额触地:“孙儿不后悔。”
  郑淑娴扭头看了眼对她爱搭不理的楚哲,也神色黯然地回道:“晚辈不后悔。”
  郑时初瞧着自家女儿那副做小伏低的模样,气得牙根发痒,“你最好说到做到,往后再不可生出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郑淑娴瞟了父亲一眼,扁了扁嘴,没吭声。
  鲁氏也状似无意地扫了郑时初一眼,目光最后落到作为中间人的吴公公身上,“还劳烦吴公公为二人解除婚约。”
  吴公公早已拟好退婚书,呈给众人过目后,再让二人按上手印,两家各持一份,继而将原来的婚书当众撕毁。
  郑淑娴盯着落了一地的纸张碎片,心里五味杂阵,一时面上又露出悲色来。
  郑时初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忙朝鲁氏与吴公公拱了拱拳:“既然婚事已退,容郑某带小女先行回去。”说完也没理会楚玉书夫妇,领着女儿扬长而去。
  吴公公见此客气地上前一步行礼:“老奴还得回宫去禀告皇上,也先行向老夫人及两位楚大人告辞。”
  “多谢吴公公。”鲁氏说着朝孙姑姑使了个眼色。
  孙姑姑领会其意,忙向吴公公塞了些银两,又体体面面地将其送出了侯府大门。
  前厅只剩了楚家自家人,楚玉书面色不善,正欲数落楚哲,却被鲁氏抢先一步:“子仲随我去锦秀苑吧,我有话与你说。”
  “孙儿遵命。”
  祖孙二人随后相携离去。
  楚玉书满腹怒气不得释放,面色垮得厉害,柳若施又不怀好意地拱火了几句,楚玉书大喝一声:“若不是你几番折腾,又怎会闹到今日这般局面,你还有什么好叨的?”说完也拂袖而去。
  柳若施攥紧手里的帕子,一双眸子如滴血一般,咬着唇,说不出一个字来。
第30章 饮酒
  锦秀苑里, 孙姑姑在小几上布上茶水与点心,又与鲁氏暗暗对视了一眼, 这才打起帘子退了出去。
  鲁氏饮了几口茶水, 言语里满是慈爱:“眼下子仲与郑姑娘的婚事已退,往后作何打算?”
  楚哲心知这是老太太在套话呢,“如今皇上对孙儿颇为倚重, 为不负皇恩,孙儿必全身心投入到朝中事务里。”
  老太太忍不住揶揄:“怎么,你之前未必没全身心投入?”
  楚哲答得理直气壮:“之前因与郑家之间的亲事, 耗费了不少心神。”
  老太太打量了他一眼,唇边浮起笑意, 竟难得地没向他催婚催生:“子仲如此想倒也没错,你年纪尚轻, 该在仕途上有一番成就才是。”
  “孙儿多谢祖母体恤。”楚哲隐隐觉得老太太不大对劲。
  果然……
  “不过, 我有一事想请子仲帮忙。”老太太话锋一转,“你孙姑姑有个同乡, 名孙颖, 眼下遇到难处, 已是无地儿可去,我就想着,能不能将她安置进云溪苑,哪怕在后厨做个仆妇也是好的。”
  楚哲眉头微微一蹙,不知老太太又想耍什么花招, “祖母何故不直接将人安置在侯府?”
  老太太摇头叹息了一回:“这侯府虽大,却是柳氏一手操持, 我虽得她几分敬重, 但年纪大了, 也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终是怕护不好人家,倒不如直接将此人放在云溪苑来得省心,子仲莫非不肯?”
  楚哲连忙起身抱拳:“孙儿不敢,一切听凭祖母吩咐。”
  老太太咧嘴一笑:“如此甚好,如此你孙姑姑便也安心了。”
  说着将他拉着坐下,“这孙颖虽是个半老徐娘,年轻时却也是当地家喻户晓的美人,其父还是一名富商,出身不算差,偏生喜欢上一纨绔公子,哪怕是做妾也要跟着那位公子,前几年公子玩腻了她,写了一封‘放妾书’将她赶出了门,女子为妾本就不易,失了倚仗后日子就更难以为继,据说先后被几名恶棍强行霸占,脏了身子,连娘家也弃了她,后被一土匪抢去,沦为山寨里男人们的玩物,她不堪忍受欺凌,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逃了出来,眼下不过是求一口饱饭吃,求一张床榻安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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