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美妾——十豆水【完结】
时间:2023-04-30 23:19:49

  她黯然地落了一会儿泪,随后愤恨地回了屋。
  当日,自楚哲离开后,郑淑娴便发了疯一般在屋中摔杯打盏,连玉儿送去的晚膳也被她扔在了屋外的台阶下,精心准备的米饭和菜肴泼得遍地都是。
  她一边摔还一边大骂:“你们就是一群可恶的贩子,可恶的贼,专门偷盗别人的东西,偷银子,还偷人……”
  玉儿气得泪水直流,忍不住向主子抱怨:“姑娘收留谁不好,偏要收留这么个遭天杀的。”
  姜欣然看了眼泼在屋外的饭菜,安慰玉儿:“不管她,就当她是个浑虫,你将这地上的饭菜扫了,再去歇会儿,我来治她。”
  玉儿抹着泪花儿:“姑娘能治住她么?”
  “放心,我比她厉害。”
  待屋外的饭菜清扫干净,姜欣然这才提脚进了郑淑娴的屋中。
  郑淑娴仍挺着肚子站在门口骂骂咧咧,单凤眼里火气直冒,整个人都好似要烧起来一般。
  屋内更是狼藉一片,高脚凳、矮几,包括不远处的屏风,全被她打翻在地,茶壶歪着身子滚到了墙角,茶盏的碎片洒得到处都是。
  “郑淑娴,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如此发疯般的大呼小叫,若引得旁人注意,我该如何解释为何要在后院藏一名孕妇?”
  郑淑娴抿了抿唇,气急败坏地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姜欣然避开地上的碎片,将倒下的一张官帽椅扶了起来,端端庄庄地屈身坐下,继续沉声开口:“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个贩子,所以这屋中的一桌一椅、一碗一勺,皆是我用辛苦挣来的银两所购买,你今日摔坏的这些物件儿,包括你吃住所花的银两,我都会给你一笔笔记在账上,到时你最好一文不落地给我还上,否则,我便亲自上郑府去讨要。”
  “你敢!”
  “我为何不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郑淑娴气得面色发白:“姜欣然,楚哥哥知道你这副德性吗?”
  “当然知道。”姜欣然微微一笑:“但我再不济,也比你强百倍、千倍,今日你不就是见到世子来看望我心头不爽吗,你这般不甘,为何不敢当面与世子打照面,为何要等他走了才这般发脾气?你就是个没本事的胆小鬼。”
  郑淑娴泪水横流,浑身发颤:“姜欣然,我恨不能杀了你。”
  “那我会在你杀了我之前,便通知郑府来接人,你敢不敢赌,看谁的手脚快?”姜欣然冷脸看着她。
  郑淑娴捂着脸,挨着墙角蹲了下去,低声呜呜地哭。
  姜欣然唤了声“胡三”。
  胡三入得屋内:“小的在。”
  “将这屋子打扫干净,坏了什么破了什么,都给我清清楚楚地记下来。”
  “是。”
  稳住郑淑娴后,姜欣然这才进膳房用了一小碗米饭。
  之后又去店铺做了几桩生意,见天色已黑严,她便让胡大帮着一起关了店门,进后院洗漱歇息。
  寝屋里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龙涎香的味道,应是楚世子留下来的,小几上还有半杯他喝剩的茶水,盘里的糕点也吃了一块,只是不知他走时背还痛不痛?
  姜欣然也未再深想,坐上床沿,正欲在灯下看会儿书,门外突然传来李春娘的声音:“然然,你睡了吗?”
  姜欣然赶忙去开门:“母亲怎么来了?”
  李春娘刚洗漱完毕,苍老的脸上还氤氲着一股水汽,肩上披了件外衣:“想与我的女儿睡一晚,难不成还得提前说一声?”
  姜欣然嗔怪一声:“母亲就会调侃女儿呢。”随后便抬手将李春娘领进了屋。
第102章 心里有他
  虽已起春了, 但夜间仍是寒凉,母女俩上了床榻, 披了外衣在床头相互依偎着, 屋内的烛火静静跃动,映得母女脸上一片安逸。
  “记得你嫁给世子的前夜,为娘与你也是这般在夜间闲聊, 那时为娘还盼着你能得夫君疼爱儿孙满堂呢。”
  姜欣然微微一笑:“虽没能让母亲如愿,但眼下不也过得挺好的么?”
  李春娘闻言直起身来,扭头关切地看着女儿:“然然, 我虽是老了,却也是瞧得明明白白的, 这楚世子对你怕是仍存有心思,你对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呀?”
  姜欣然:“……”
  李春娘见女儿不吭声, 又问:“你是不是心里也有他?”
  “母亲。”姜欣然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若是心里有楚世子, 当时又何必执意要离开侯府?”
  “那你心里有谁呢?”
  “没有谁。”她说着偏过头,躲开了母亲的目光:“难不成世间每个女子, 都非得在心里装个男子不成?”
  李春娘叹了口气, 黯然地将身子扭回去, 不再盯着她了:“我瞧着楚世子性情都变了,在你面前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你似的,若是你们能破镜重圆,倒是能让我省心不少。”
  姜欣然轻轻靠在母亲肩头,撒娇般嘻嘻一笑:“怎的, 我现在让母亲不省心了?”
  “你眼下虽过得百般自在,但万一出个什么岔子, 背后没个人依靠啊。”她说着再次转过身来, 盯着女儿:“我只问你, 你可遇到过比楚世子更合适的男子?”
  “什么叫合适?”
  “就是你们俩说话行事,能想到一块儿去,不似我与你父亲一般鸡对鸭讲。”
  姜欣然抿了抿唇,没吭声。
  她倒是没遇到过比楚世子更合适的人,她与他交流,彼此都能一点就通。
  李春娘又问:“你可遇到过比楚世子对你更好的男子?”
  姜欣然仍是抿着唇,不吭声。
  楚世子几次救她于危难之间,甚至不惜为她豁出自己的性命,这世间还有什么好,能大过救命之恩呢。
  “你不说话,为娘就当是你没遇到过了。”李春娘狠狠凝视着她:“既然如此,你就该珍惜这份儿情谊,莫要再将他推开了,以前,他从你父亲那儿花银子买你,确实是伤了人心,但若以后他能好好待你,事事替你考虑,你未尝不能再给他个机会,毕竟,这世道知音难觅良人难求啊。”
  姜欣然听得一阵耳热,身子一歪滚到了被窝里:“唉呀,母亲口口声声说要与女儿睡一晚,没成想竟是下勾子套话来了。”
  李春娘慈爱一笑,“你啊,从小心思就深,为娘我不来套一套,哪知你这脑瓜子里埋了什么药。”
  她说着取下肩上的外衣,又下床吹熄了屋内的烛火,这才躺回到温暖的被窝里,与她心心念念的女儿相偎着进入梦乡。
  次日刚过晌午,丁秋生便驾车领了一医官来见明坊。
  医官姓张,年逾古稀,乃是宫里几年前归田的御医。
  姜欣然忙出来行礼,并客气地递上热茶。
  张医官微微颔首,“姑娘不必客气,且先带老夫去看看病患的情形再说吧。”
  姜欣然点头言了声“谢”,继而向李春娘和玉儿交代几句后,便领着张医官进了后院郑淑娴的屋子。
  此时郑淑娴正躺在榻上小憩,见有人进来,忙披了件外衣坐起来。
  屋内有些昏暗,还飘着一股慵懒的淡香,姜欣然走上前去,支开了一侧的窗子,好让更多的光线照进来,又端了张圆凳置于床前,以便让医官坐着号脉。
  医官放下药箱,朝郑淑娴略一拱拳后,便坐上圆凳开始给她号脉,号了左手再号右手,号完后又朝郑淑娴微微颔首,这才背起药箱出了屋门,在屋外的台阶上等姜欣然。
  姜欣然一出屋门便急切地问:“张医官,请问她这身子可否能堕胎?”
  张医官摇了摇头:“身子过虚,胎儿也过大,冒然堕胎怕会引发血崩,招致性命之忧。”
  姜欣然听得冒了一头冷汗,万幸世子给她提了醒,否则她一心想救郑淑娴,却反而会害了她。
  “这么说来,只能将孩子生下来了?”
  “老夫以为无论是对孕妇还是对孩子,足月生产最安全不过,但眼下孕妇身子虚弱,不一定能将孩子怀至足月,老夫且先开一副方子,你们按方子给她去抓药,服用两月再看看。”
  “那多谢张医官了。”
  医官微微一笑,“楚大学士交代的事,老夫怎能不全力而为。”
  姜欣然也微微一笑,继而领着医官去店铺的笔墨处开了方子,又吩咐胡三去抓药,这才转身回后院。
  才行至台阶下,便一眼望见郑淑娴软着身子倚在门框上,眸中含泪,喃喃问道:“真的不能打掉了么?”
  姜欣然看着眼前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心里生出几许不忍:“你都听到了?”
  郑淑娴咬了咬唇,突然下狠力拍打自己的肚子,一边打一边哭:“为什么不能将他杀死,为什么不能将他杀死。”
  姜欣然赶忙上前一步拉住她:“你疯了,弄死他,你也会活不成的。”
  郑淑娴软着身子顺着门框滑到了地上,声泪俱下:“我早就不想活了,早就不想活了,我不过是想干干净净地死而已,可是老天爷啊,为什么这点要求也不能满足我,为什么要让我遭这个罪?”
  姜欣然听得喉头哽咽,屈膝蹲下去,轻轻扶住她:“郑淑娴,你且听好了,现在你什么也别想,就一天扛一天,慢慢的扛到孩子出生,等他出生了,你就轻松了,若是这孩子生下来你不想养,我也可以给你养着,万事都不用你操心,所以你别慌,也别怕,好不好?”
  郑淑娴将脑袋搁在姜欣然的肩上,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嚷:“姜欣然,我讨厌你,我好讨厌你啊,可我更讨厌的是,为什么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却只有你在旁边,为什么?”
  “你若是想让你父兄帮你……”
  “不。”郑淑娴突然一把推开她,止了哭,面色狠厉,气息微微发颤:“不能让他们知道,更不能让他们找到我,你听到没有?”
  她已看透了他们的冷酷与自私,若不是他们在背后算计,她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姜欣然抿了抿唇:“你放心,郑家好似并没放出风声来找你。”
  满脸是泪的郑淑娴突然哈哈大笑,笑完后抹了把泪:“是啊,他们又怎会找我,我被侯府退亲,又给楚哥哥下情人花之毒,在京城早已是臭名昭著了,也让整个郑家跟着抬不起头来,他们甩开我都来不及,又怎么还会来找我。”
  “如此,你便可更安心地待在这儿养胎了。”
  郑淑娴又抹了把泪,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高高地挺着肚子,眯起眼看了看天边的日头,喃喃低语:“姜欣然,你要说话算话,这孩子生下来归你养。”她说完转头就往屋内走。
  姜欣然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郑淑娴我也明人不说暗话,让我养孩子可以,但银钱归你出,谁叫我是个贩子呢,最擅长的便是算账。”
  郑淑娴压根不理会她,提脚上了床榻,背朝她安稳地躺着了。
  侯府书房里,楚哲在案前饮茶,丁秋生立于一旁。
  “世子,奴已打探过了,郑家并没派人找过郑淑娴?”
  楚哲摩挲着茶杯:“这郑时初作为一家之长,心倒是够狠的。”
  “如此一来,郑家便也不会找姜姑娘的麻烦了。”
  楚哲“嗯”了一声,转头又问:“这几日,见明坊那边可都还好?”
  “都好着呢,听胡大说,自张医官给那郑淑娴诊过脉后,郑淑娴也安分了不少,不只不乱发脾气了,偶尔还帮着姜姑娘在院子里整理书目呢。”
  楚哲蹙起眉头,目光如冷箭一般扫过来,语气里隐隐带着怒意:“你觉得我想听的是郑淑娴的情况?”
  可怜无辜的丁秋生一拍脑袋:“是奴愚笨。”顿了顿,在脑子里狠狠地搜了一遍:“姜姑娘的情况与往常无异,一切都好着呢,生意好,她心绪也好,别的……没有了。”
  楚哲慢斯条理地饮了两口茶水:“究竟是胡大在糊弄你,还是你在糊弄我?”
  丁秋生觉得因为有了姜姑娘,他的人生处处面临着考验:“奴下次一定记得问清楚姜姑娘每日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哪怕是重复的话,重复的事,奴也定然问得清清楚楚。”
  楚哲这才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
  “世子,上次在兵器铸造点冒头的两名黑衣人,会时不时地去北门大街一处废弃的巷子里,向一辆没有徽记的马车禀报事情。”
  “马车内坐着何人?”
  丁秋生摇头:“马车内的人从未露面,那车帘也掩得死死的。”
  楚哲敛住神色:“先帝朝的太子被废,其中最重要的一项罪名,便是私铸兵器意图谋反,这都多少年过去了,竟还有人贼心不死,那咱们须得好生盯紧了。”
  “奴已加派了人手,轮流蹲守。”
  楚哲的桃花眼里溢出一抹杀气:“下次,我倒想会会这马车里坐着的‘高人’。”
  春天的夜晚,和风拂面,万花盛开,北门大街后巷一处废弃的角落里,两株桃树正花枝招展,芳香肆溢,有的枝头甚至已慢慢长出了小小的毛桃。
  隔桃树不远处的巷口,正稳稳地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并无徽记,看上去普普通通,但那车前拉车的马儿却是匹罕见的汗血宝马,由此可推断出车内之人必定非同寻常。
  正是夜深人静之际,四下里黑漆漆一片,马车内燃了一豆烛火,橙色的光亮透过细密的竹帘渗出来,将晚风轻拂的春夜撕开了一个小口子。
  如此过了约莫半刻钟,两名黑衣人自夜空轻轻跃下,落在了马车前的空地上。
  “让主人久等,奴有错。”
  车内的男声低沉而狠厉:“既知道有错,何故让吾久等?”
  “奴这些时日被有心人盯上了,刚刚好不容易甩开尾巴赶过来,故尔耽误了时辰。”
  车内的男人似微微一惊,“有人盯着你们?”
  “是,且不只一日两日了,奴怀疑八成是维护废太子的那帮鼠虫。”
  车内的男人冷笑一声:“他们想死灰复燃,不过是做梦而已。”
  两名黑衣人齐呼“主人英明”,其中一名黑衣人又问:“赵德已在狱中关押一段时日了,主人觉得咱们要不要灭口?”
  “再等等吧,赵德嘴严,不会胡乱攀咬的。”
第103章 铜月亮
  黑衣人抱拳应“是”, 继续禀报:“这两日奴去明德街的见明坊查探过几回,那姜氏自离开楚世子后便一心去做生意了, 好似并未再理会大理寺那桩案子, 与孟家人也再无瓜葛。”
  “好似?”车内的男人语气阴沉:“孟喻之所埋的那个锦盒还不知去向呢,取不到锦盒,就得给我取回人命, 她不是离开了侯府吗,直接灭口了便是。”
  黑衣男人面色为难:“回主人,那姜氏虽离开了侯府, 但身旁有楚世子所派的两名高手护卫,奴一时也不好下手, 而且楚世子与朝中的迟修撰也时常去那坐坐,奴怕万一失手反而打草惊蛇, 得不偿失了。”
  “迟修撰也与姜氏相识?”
  “没错。”
  车内的男人沉思了片刻, “楚世子这段时间有何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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