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拂开下人:“我亲自过去。”
另一边,黎瑶的确已经找到了原身以前住的院落。
她没有原身的记忆,其实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说完就尬住了。
但本能好像在指引她,每走一步都有肯定的方向,停下来的时候,看着树木枯黄败落,门匾落灰的院子,她迟疑半晌,轻轻拍了一下脑门。
“应该是走错了。”
原主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怎么说都是黎家大小姐,还在黎家的时候可是压了黎珏一头,住的该比黎珏好才对。
这院子分明就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必然是她走错了。
她刚转身就看到匆匆赶来的黎家主,对方表情复杂,额头布满汗珠,看起来……有点心虚?
哦……原主还真就住在这里。
黎瑶又回头去看,这大概是她离家之后,被黎珏改成了柴房之类的地方吧。
谢无极的目光在黎瑶和黎家主之间转了一圈,颇觉趣味道:“就请本君住这里?”
黎家主立刻道:“道君恕罪,为您准备的下榻之处自然不是这里,还请道君随我前去……”
“真是放肆。”谢无极突然发难,冷脸眯眼望过来,“几次了?黎家人可真是胆大包天,一次次擅自开口,本君看在小瑶的份上予你几分薄面,竟令你越发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黎家主愣住了。
黎瑶适当开口:“道君在和我说话,黎家主误会了。”
“……”她真的以为是在和她说话来着,黎家主躬身后退几步。
谢无极看也不看她,只问黎瑶:“这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
黎瑶游移不定地点点头:“但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瞥了一眼黎家主,慢吞吞道:“大约是黎家主觉得我已高攀上道君,再不会回来这里,所以才将这里改成了……柴房?”
谢无极问她:“你想怎么做。”
黎瑶琢磨了一下,怎么回答才能让他既不会生气动手,又会越发烦她。
这个尺度真的不好拿捏。
那就……
逆来顺受一些?
黎瑶矜持地说:“怎么做?换个地方,去为道君准备的住处便是了。”
谢无极没说话,但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那个眼神很难形容,通常来说,他看她还是和看别人有些区别的,但现在似乎又没什么区别了。
在座的各位全都是垃圾的样子。
他没有换地方的意思,转身就进了破败不堪的院子,黎瑶正要跟上,就被黎家主抓住了手腕。
她一皱眉,自心底里升起厌恶,立刻就甩开了。
谢无极不在,也就没必要表演逆来顺受了。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她蹙眉摩挲着手腕,语气格外不客气。
黎家主对她这副样子感到震惊,黎瑶看了看说:“有什么可惊讶的,黎家主不会还指望我对您以礼相待吧?那实在过于异想天开了。”
黎家主要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再也开不了口了。
黎瑶琢磨了一下:“拦住我,怕不是想让我在道君面前替你们美言几句吧?”
她上下一扫对方:“我不给你们上眼药就不错了,别的真别多想了,道君这次来是为什么,黎家主和少主最好有所准备,别以为一条恶蛟就能把事情推过去。”
“瑶儿……”
“话就说到这里,再多就不礼貌了,我进去了,不能让道君久等。”
黎瑶转身就走,黎家主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喃喃道:“你们到底是姐妹,黎家就你们两个孩子,你真要置你妹妹于死地吗?”
怎么不看看当年黎珏是怎么置她于死地的?
夺权可以理解,下杀手过分了吧?
不过在可见的历史之中,就鞭子朝的九龙夺嫡也够血腥的。
……算了,三观不合,不能勉强。
“闭嘴,快滚。”
黎瑶脚步停都没停,转瞬消失在门口。
门外是安静了,里面却不太一样。
她一进来就看见恭候多时的谢无极。
白衣墨发的天上月显然听见了她和黎家主所有的对话,黎瑶一僵,真没想到堂堂无极道君,还有听墙角的爱好。
真的和他画风太不一致了。
对于自己的两幅面孔,黎瑶露出被看穿的羞愤与紧张来:“道君……不是您看见的样子,我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才不会真的与母亲对立,我素来是温柔善良的,您最清楚了对吧?”
一面为恶,一面装柔弱,十足的白莲花,如果不是谢无极有其他目的,真是为了她而来,倒像是被她当枪使了一样。
谢无极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黎瑶分辨不出他是什么反应,没什么显而易见的厌恶,也没有什么探究,他只是扬了扬手,方才还破败的院落立刻变得华丽干净起来。
风过松间,日丽泉清,芳草扑鼻,栩栩如生的障眼法。
直到谢无极离开黎家之前,这里都会是这个样子。
他抬脚踏上台阶,进门之前回眸道:jsg“小瑶,要有礼貌。”
黎瑶:“……?”
“下次不要说‘滚’。”
黎瑶怔住。
“要说,‘请你滚’。”
谢无极笑吟吟地为完人师,白袍翩翩地进屋去了。
……无极道君是有点礼貌的,但不多。
黎瑶收拾了一会心情,正准备进屋,就看到角落里有什么动静。
她刚要开口,就看到一个雪团子滚了出来,仔细一瞧,是个穿着白色婢女裙的小丫头,瞧着也就十二三的样子,眼睛红通通,满头发的落叶。
“大小姐……大小姐!真的是你!团子以为你再不会回来了!”
还真叫团子?
黎瑶发现小姑娘手脚处都毛绒绒的,头发上也簪着白色毛团,聚了灵力仔细分辨,竟是一只修为很低,堪堪化形的兔子精。
“……团子?”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团子一下子哭起来,黎瑶立刻捂住她的嘴,确定屋里的谢无极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
“无极道君在里面,别哭,他讨厌吵闹,惹他不高兴是真的会杀人。”
无极道君的嗜杀之名,哪怕是黎家的一只兔子精都有所了解,瞬间不敢哭了。
团子委委屈屈地吸吸鼻子,抱着黎瑶不撒手:“大小姐怎么能不要团子,您说过会养团子一辈子的,团子都好久吃不到新鲜的灵植了,只能吃吃野草勉强度日,大小姐太欺负团子了!”
小姑娘泪眼朦胧,软绵绵地抱怨,黎瑶心都化了。
不难看出,这怕是原身以前养的,她走之后就被丢弃在这里,三年来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
想到刚到这里时院子里花草败落的样子,黎瑶嘴角一抽:“这里原本的灵植都是你吃掉的吗?”
团子有些紧张地抿抿唇:“……团子没办法,团子是走投无路才吃的。二小姐命人拿走了大小姐所有的宝物,堆了许多杂物到房间里,还到处找团子,想把团子红烧了!”
团子使劲晃悠黎瑶的手臂:“要不是团子福大命大,跑得快,现在连骨头架子大小姐都找不见了!”
……
拿东西就拿东西,你□□干什么!
兔子这么可爱,这么可以吃兔子!
“好了,没事了。”黎瑶摸摸兔子精激动之下冒出来的耳朵,塞进怀里说,“你变回去,我这次带你走。”
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就不能再丢下。
不过为保证安全,还得再确定一下团子到底可不可靠。
毕竟三年了,万一这又是黎珏的一步棋呢?
黎瑶仔细打量团子赤红的眼睛,她很听话地化为原形,窝进她怀里时说:“大小姐,方才那就是无极道君吗?”
“昂。”
“道君真好看。”兔子口吐人言,“虽然人人都说道君很可怕,但见了真人,这样的好看倒是抵过了可怕,让兔不自觉想要亲近。”
“……”他也就脸好看了,“你别乱来,会死兔的。”
“团子才不会乱来,团子就是觉得,道君和大小姐很是般配,团子叫道君什么才好?大小姐把团子养这样大,就像是团子的娘亲,那团子是不是得叫道君……爹?”
兔子精最后的声音猛地升高,黎瑶迅速回头,看到谢无极走出来,正听见这一声“爹”。
谢无极一挑眉,竟然应了一声:“嗯?”
黎瑶清晰地看见怀里的小兔子精被他这一面欺骗成了桃心眼,激动地拿爪子拍拍她的心口,满眼都写和——“娘,快看你给我找的好大爹!”
……兔子,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
第十九章
本以为谢无极会不喜欢旁人亲近打扰,更别提一只小妖了。
但黎瑶抱着兔子精进屋,他并未拒绝。
他看着兔子精的眼神竟有些意外的柔和。
怎么说,当爹这么快活吗?
倒是兔子精不知怎的,明明被谢无极难得温和对待,反而越发害怕起来。
初时还很兴奋,越接近反而越拘谨,身子渐渐颤抖起来,头埋在她胸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道君,您别笑了,吓坏它了。”
谢无极斜倚贵妃榻,模样堪称懒散,但这样散漫的姿态由他做出来也十足的优雅。
“是吗?”他很好说话的样子,“好啊。”
答应下来,脸上果然没了笑容,面无表情的一张俊美脸庞,异色双瞳阴郁地夹杂着病态,轻盈繁复的白纱袍铺满了整个美人榻,人高马大的无极道君实在是太有存在感,明明屋子很大,黎瑶却觉得狭窄紧绷。
怀里的兔子毛都炸起来了,垂下的耳朵死死夹住脑袋,那种动物对天敌本能的畏惧让它抖得越发厉害,黎瑶怀中忽然一热。
……
日,兔子被吓尿了。
呜咽声响起,团子显然窘迫到了极点,蹬开黎瑶光速跑了出去。
黎瑶愣在原地,看着自己潮湿的衣襟,一脸的麻木。
“愣着干什么。”谢无极不悦的声音响起,“还不更衣?”
你在这里我怎么更衣?
黎瑶用了清尘诀,衣服瞬间干净,也没留下味道,但谢无极不能忍受。
“换了,不要让本君说第二遍。”
通常来讲,谢无极这么说的时候,就是真的动怒了。
他有独特的洁癖标准,什么时候发作全看他本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黎瑶安静地走到屏风后面换衣服。
屏风很大,很美,勾勒着云雾缥缈的仙境,但就是没什么遮掩能力。
这薄纱般的半透明,人影照在上面时欲盖弥彰的样子,比暴露还要迷人。
谢无极单手撑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屏风上的倒影,黎瑶个子不高——相对于他来说是真的太矮了,最多也就到他的胸口。
从身高来看几乎像个孩子,可她玲珑有致的身姿热烈地告知着所有看到的人,她绝对不是个孩子。
纤细的腰,丰盈的上围,系上腰带后掩在裙摆之下挺翘的臀,散下来的发丝像最好的妆点,随着她摆头的动作轻盈摇曳,映在屏风上,美得像一幅画。
谢无极的注意力一开始并没有全部放在她那里,突然出现的兔子精虽然跑了出去,依然被他庞大的神识掌控着,它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无极道君的法眼。
可看了没一会谢无极就没再关注那些了。
无所谓,不过一只兔妖罢了,翻不出什么风浪。
谢无极站起身,高挑的身材令屋子都显得矮小了。
这么说来,之前判断黎瑶个子矮其实有些不公平,与他相比,也没什么是不矮的。
谢无极几步来到屏风前,轻轻一垂眼,就看到了屏风那边的黎瑶。
他比屏风还高。
黎瑶在他起身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这屏风真的只能说聊胜于无。
古人的衣裳好几件,复杂得很,一个人穿不太方便,她现在也不过才把纱织的里衣和内裙穿好。
谢无极走到这里,她仰头望去,薄透的衣料下,白皙无瑕的肌肤莹润着淡淡的珠光。
“道君?”
沉默有些令人窒息,似乎还有暧昧流转其中,黎瑶不太喜欢这个氛围,主动开了口。
但谢无极没有配合的意思。
他一言不发地一个弹指将屏风移开,两人之间彻底没了阻碍。
黎瑶还来不及问什么,他人就到了她面前,很近很近,她倏地停住呼吸。
腰被用力地自后按住,人不自觉往前,绸缎腰带的绳结就在前面,谢无极单手就能解开,这世上大概也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了。
黎瑶被他完全把控,心底眼底尽是无法逃脱的紧张。
“道君。”
她手落在谢无极的手上,阻止了他往更伸出窥探。
谢无极根本不理会她的阻拦。
他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拦的了。
黎瑶的手被无情挣开,她甚至感觉到有些疼。
她急促地喘息,胸口剧烈起伏,看到腰带被扯下之后并没被扔掉,谢无极收回扣着她后腰的手,她立刻朝后逃,但来不及。
绸缎腰带如同曾经绑在谢无极身上的白色缎带一样,被他原样缠在了她身上。
黎瑶瞪大眼睛看着他。
“很意外?”谢无极嘴角似笑非笑地勾着,“你只缠了一次本君就记得方法了,这有什么值得意外的?”
他语态轻松,咬字温柔如水,手上动作可不是那样。
黎瑶绑他的时候还知道收敛一些力道,怕弄巧成拙,但他无所畏惧。
绸缎腰带一道一道,重重地将黎瑶捆绑起来,她从主动地屏息变作被动地窒息。
“……太紧了。”她喘着,“……我不能呼吸了。”
“啊。”谢无极叹息着,“不能呼吸了?真可怜,本君向来仁慈,就帮一帮你好了。”
你仁慈?你开什么玩笑呢你……不。
黎瑶漆黑的双眼吃惊地睁大,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清透肌肤和眉心那圣洁的逆向弯月。
……
……
唇上炙热柔软的触感绝不是假的,黎瑶呆了呆,不知该作何反应。
谢无极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反应,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她的唇齿,灼烧之气如岩浆一般侵入黎瑶的胸腔,她挣扎呜咽着“烫”,谢无极却根本不退让不关心,强势而又狠绝jsg地将她压在屏风后的柜子上吻着。
黎瑶像一团棉花,被他揉进身体里。
他炙热的温度包裹着她,她如被放在火上烤,整个人都开始冒烟了。
在黎瑶的脸和身体都已经红得不正常的时候,谢无极猛地放开了她,掐着她的下巴喘息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