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大哥有些抱歉地说：“上级领导应该是知道了，但是没有跟我们说。我们的工作主要是追责。”
“嗯，我知道她的消息。”
黎大哥又问：“那孩子现在好吗？”
季嘉衍讽刺地说：“现在都在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孩子好不好，不就是为了减轻一点心中的负罪感吗？这些年但凡有一个人稍微有点责任心，多问几句，就不会有悲剧发生。但是没有人问，因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觉得，那孩子无论在哪里生活，都比在宋工身边生活要强得多。”
被说中心思的黎大哥瞬间无话。
季嘉衍直接挂断电话。
此时此刻，季嘉衍满脑子都是第一次看到清清时的情景。
小姑娘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反抗那个家里的任何人，只能跑来跟秦秋白寻求帮助。
季嘉衍有点不敢想象，倘若没有冬青姐，倘若秦秋白没有去许州，这孩子现在会怎么样？
是不是先被养父母逼着她替所谓的姐姐高考，然后又被卖给人贩子做皮肉生意……
季嘉衍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正义感爆棚，而且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是这件事却让他非常愤怒。
缓和了一下情绪之后，季嘉衍又打了一个电话。
这次接到电话的是杨教授。
这么晚接到季嘉衍的电话，杨教授很难不胡思乱想，“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来？是不是我们家清清在学校里出什么事了？”
多了个孙女，也多了一份牵挂。
第90章 堵嘴
季嘉衍给杨教授打电话的目的是想要询问许州市负责人口贩卖案子的警官的电话。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杨教授可没那么好糊弄。
“我想让警告帮忙再提审那个老太太，清清的亲生母亲的死亡可能涉及到刑事案件。”
“啊？到底什么情况？你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推断？是不是清清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她的心理状况不太好吗？”
杨教授一连串的追问，一下子引来了家庭的其他成员，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语地追问季嘉衍――
我们家清清怎么了？
谁欺负我们家清清了？
我们家清清最近是不是不开心？
季嘉衍顿时感觉压力很大，原来大晚上要关心一个女孩子，需要承受这么多？
季嘉衍连忙解释说，清清现在好得很，他只是突然想到之前在许州的时候看到和听到的一些疑惑，所以想要答疑解惑。
最后杨教授还是将信将疑地把许州那边的电话给了季嘉衍。
这么晚了还要打电话吗？季嘉衍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晚上10:30。
经过几秒钟的犹豫，季嘉衍还是打了电话。
果不其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样，那位警官还在办公室里忙碌，毕竟负责的案子特别重大，牵扯得太广，受害人也众多，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完成的案子。
李警官听完季嘉衍的提审诉求，开始的时候还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出于对杨教授的尊重，他说：“好的，季先生，等我手头上的调查结束之后，我会第一时间帮你提审陈老太太。”
季嘉衍直截了当地说：“我建议你还是能有多快，就尽快提审。据我所知，陈老太太当年从京城抱回来的女孩的亲生父母身份不同寻常，而且她的亲生父亲这边还有很多重量级的人物出面帮忙调查情况。”
李警官扒拉了一下好几天没洗的头，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我明白了！我连夜去提审。”
“那我等您的消息！”
宋清清当然不会知道过去的这一个晚上，有多少人在关注她、关心她。
一早起来，宋清清就为昨天晚上一夜无梦得好睡眠开心。一边刷牙还可以一边幻想着一会早餐吃什么，她可以随便选择早餐，再也不用为省钱发愁。
听说第二食堂的豆腐花很好吃，咸口的，上面还会放一些小虾米，一点酱油一点醋，搅拌均匀之后，就着烧饼或者油条吃。
宋清清咽了咽口水，跟旁边的彭芳说：“一会儿我们去第二食堂吃豆腐花吧？”
陈丽娜说：“那豆腐花是咸的，味道奇奇怪怪的，有什么好吃的！”
王胜男说：“你吃你喜欢的不就完了吗？干嘛老是对别人要做的事情发表向左的意见！”
陈丽娜抿着嘴巴，一副受了委屈不敢说话的样子。
宋清清才不会让无关紧要的人破坏一大早的好心情，她已经学会自动忽略杂音，她又用眼神询问彭芳。
“好，我们去吃豆花！我喜欢配烧饼吃，你呢？”
“那我就买一份油条，咱们俩换着吃。”
早餐吃饱，早上听课也特别有精神，最后一节课之前的课间时间，女孩们又开始商量一会去哪个食堂吃饭。
胡洋的意见就是随大家，她每个月的口粮就是学校补贴的餐费，吃完就没有了。
宋清清其实早就注意到这一点，所以从家里带来的零食和水果，她总是不经意地多给胡洋一些。
赵小淼平淡地说：“又不是小学生，连吃饭都要扎堆，想吃什么就去吃什么呗。”
但是最终，放学后，她们宿舍的人还是凑在一起吃饭。因为刚从教学楼里出来，宋清清就被叫住了。
“清清，爷爷奶奶来看你啦。”杨教授和老伴儿两人手里都领着饭盒。
饭盒几乎把宿舍那张桌子都铺满了，干煎带鱼、虾仁鸡蛋、红烧肉、还有其他的素菜。
看着一桌子的菜，宋清清整个人都被幸福的情绪包裹着。
以前中学住校的时候，她宿舍也有家长把饭菜送到学校来给孩子改善伙食。
那时候她就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家长把关怀送到宿舍的待遇，没想到上大学之后以前的梦想竟然一件一件地实现了。
而且她的家长还会把食物给同宿舍的人一起分享！
第一次见这么丰盛的菜肴的胡洋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们……我们也一起吃？”
杨教授笑盈盈地说：“对，一起吃！谢谢你们这么关照我们家清清。”
李教授跟着说：“我们家清清年纪小，生活经验肯定没有你们丰富，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麻烦你们帮忙照应一下。”
陈丽娜刚准备问两位老人是宋清清什么亲戚的时候，非常有预见性的王胜男觉得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立刻挡住她，不让她说扫兴的话，而是非常有大姐风范地问两位老人说：“爷爷奶奶你们吃了吗？”
杨教授说：“吃了，我们吃完才过来的。你们赶紧吃，趁热吃。虽然从家里走过来，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多多少少菜还是冷了。”
李教授说：“炒蛋要趁热吃，凉了会有点腥。”
有一半的女孩心里都在想：就算是腥的鸡蛋也很好吃。
毕竟平时在家的时候能吃鸡蛋的次数都非常有限。
吃完后，杨教授和李教授正准备把饭盒收拾一下带回家洗，王胜男立刻挡住他们说：“爷爷奶奶你们和清清到楼下散会步，我们洗好就给你们把饭盒送下来。”
宋清清被王胜男推了出去。
来到楼下，宋清清左右手分别挽着爷爷奶奶，满脸幸福地说：“爷爷奶奶，谢谢你们的午餐！”
听起来很矫情，但却是她的肺腑之言。
一直到送走爷爷奶奶，转身准备回宿舍的时候，宋清清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疑惑――爷爷奶奶怎么突然选择今天中午过来，事先都没有打个招呼？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算了，周末回家的时候再问。
回到宿舍，刚准备推门进去，宋清清就听到陈丽娜侃侃而谈：“清清的爷爷奶奶看起来和咱们学校的老教授一样，应该是知识分子。难道清清的爸妈是以前下乡的知青？没能回来？”
就连好脾气的彭芳也没好气地说：“你吃人家那么多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
第91章 少女的烦恼
杨教授夫妻俩刚回到家，家里也有不速之客上门拜访。
这位拜访的客人就是赵伟之前拦车的那位。
工作和生活都完全不相干的领导突然出现在家里，哪怕是见多识广的杨教授夫妻俩都有些意外。
客套了几句之后，对方直奔主题，说是想要看一看小杨教授画的人物肖像，据说他看了一个女孩16岁的照片就能够把小女孩过去每年的样子画出来。
小杨教授出差了，画像就在楼下的房间里。
虽然心里有疑惑，杨教授夫妻俩还是带着对方去看了那些肖像画。
对方提出希望能够拿这些画去复制一份的时候，杨教授有些犹豫地说：“这恐怕不太好吧？首先我们得征询一下我们家孩子的意见，她是个很低调的孩子，绝对不会希望自己的肖像画被不相干的人拿去做其他的用途。”
“杨教授，您放心，绝对不会用来做其他的用途。更加不会对画像上的姑娘有任何不利的事情。”说完对方就把这16幅画都给了身边的秘书，意图已经很明显，不容拒绝。
结合对方的身份和地位，杨教授大概猜测这里面应该有点什么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而且是和清清有关系。
难道是因为清清太优秀了？上面开始选拔人才？
好不容易等到星期六，从下午开始，杨教授就不停的看时间，顺便跟自己的老伴儿抱怨一句说：“咱们什么时候也能实行双休日的休息时间，西方国家都已经实行了。”
李教授说：“别崇洋媚外了，早几年你要是说这话，是要倒大霉的。”
杨教授说：“那也是几年前，现在大家都忙着赚钱忙着搞事业忙着好好过日子，谁会在意我这么一个退休返聘的老头胡说八道。”
李教授说：“行啦，知道你盼着孙女回来，但是你也不想想，你家孙女有好几个家呢！未必轮得到回咱们这里。”
杨教授蹙眉，“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咱们家清清哪里来的好几个家？不就两个吗？咱们这里还有冬青那里。”
李教授用“你可真是无知”的眼神看着老伴儿说：“嘉衍那不是还有一个吗？”
杨教授立刻反驳说：“你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季嘉衍那算哪门子的家呀！不就是在他们家吃了几顿饭吗，还不是给他的侄子侄女补课，难道讲得口干舌燥的还不管饭啊？”
李教授懒得再搭理突然变得不太理智的老头子，走到阳台，然后兴高采烈地回头说：“清清回来了！”
其实今天宋清清本来的计划就是回这个家，不仅仅是因为前两天爷爷奶奶给她送饭。
开学后因为要军训，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来这个家了。
丰盛的晚餐，三代人围坐在一起，即便第三代没有血缘关系，平时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却已经找到了家人的感觉。
宋清清甚至可以毫无障碍地跟长辈撒娇。
杨教授的老伴儿和儿媳妇都姓李，两代人都是杨先生和李女士。
现在，宋清清称呼杨教授他们爷爷奶奶，还有就是杨爸爸、李妈妈。
吃完晚饭之后，李妈妈让清清吃水果，清清觉得肚子撑得慌，不想吃，立刻躲到奶奶身边，让奶奶当自己的嘴替。
“好啦，孩子不想吃就不要吃了。”
“妈，今天的晚饭，蔬菜太少啦，维生素不够，孩子得吃点水果才好。”
杨教授也参与进来说：“明天再吃也一样的呀，咱们家清清以前青菜吃多了，少一顿没关系。”
被人疼爱，能撒娇的感觉真好！
宋清清又拉着爷爷奶奶去院子里散步，在这个过程中，杨教授还旁敲侧击地问宋清清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宋清清想了想说：“如果说有特别的事情的话可能是有一个讲座吧，请了三个科学家来给我们做讲座。副校长专门跑到我们实验室，要求我们整个实验室的成员都去听一听。哦，对了，明天他们研究院还有一个活动，他们的负责人还有我们的副校长要求我和季大哥一起去参加。”
“你不想去吗？”痕迹专家李教授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也不会差，她明显察觉到清清有点抵触的情绪。
宋清清如实说：“我有点担心去了的话以后会不会变成内定的培养对象。说实话，我很佩服他们这些航天科学家，但是我好像没有这方面的意愿。我也没有想好以后要从事什么样的职业，就是不太喜欢早早定下来的感觉。”
换做是以前，能吃饱饭都成问题的时候，如果有人告诉她，只要能够成为他们的培养对象，能吃饱穿暖，吃大白兔奶糖，她肯定欢天喜地。
人会变的……欲望也会无限放大。
宋清清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这样的变化到底好不好。
没想到爷爷奶奶都特别支持她的想法，爷爷说：“清清，你说得对，你还年轻，未来有很多种可能性。再说了，这几年社会发展变化很大，为国做贡献，不仅仅是某个行业。”
奶奶说：“你就放心去吧，就当作是一种生活的体验感。有爷爷奶奶给你做后盾，肯定不会有人强迫你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宋清清心里美滋滋，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行，那明天我就跟季大哥一起去了。”
第二天早上，宋清清穿上了漂亮的裙子，扎着马尾辫，清新明媚又漂亮，看她站在阳台等季嘉衍的样子，杨教授心里突然变得很不是滋味。
没有陪伴过孙女的童年，但也不妨碍他们为孙女的少女时代担忧。
漂亮的小姑娘，最怕被那些别有用心的坏男孩惦记上。
季嘉衍来了之后二老还观察了他一会儿，发现他和以前一样清清冷冷的样子，这才放心地把孙女交给他。
季嘉衍骑着自行车带着宋清清往803所的方向骑去。
秋高气爽，路边的银杏树掉落了不少黄色的叶子，其中有一片掉落在季嘉衍后衣领的下方。
一辆吉普车从路中间开过，里面的人正好看到车后座上的漂亮女孩帮季嘉衍拿掉银杏树叶的样子。
画面很美，对于看到的人来说却格外刺眼。
第92章 原形毕露
最近两个月，程丽丽陷入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中。
以前，她对自己规划的人生志在必得，但是两个月前开始突然多了很多的不确定性。
首先就是季嘉衍那里，她连进门的机会都没了。
其次就是郭婷婷和季博文那两个小的，连补课的机会都不给她，让她在那个家庭里逐渐地边缘化，哪怕她每个周末都回来，跟季大姐笼络感情，还是回不到过去的感觉。
今天，季大姐带着女儿出去逛商场，而且事先压根没打算带她。最后还是她用了点小计谋，让季大姐突然意识到把她忽略了，才叫她一起。
她得逞了，郭婷婷那个小丫头却一直撇着嘴，不开心。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投胎的运气比她强一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