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赞许,眼里却没多少温度。
他会给自己的妻子最大的尊重和体面,最大可能可能的尽到自己的义务。但是对于穆冉这样的生活态度,他是不以为然甚至有些鄙夷的。
无论什么性别,他欣赏的都是独立坚韧的那种人。
命运要把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交托在他人手上。
但是做为他的太太,他需要的恰恰是穆冉这样依附于他的人。
只有依附才会产生敬畏,这样才能维持稳定的关系。
在这一类人里,穆冉也称得上翘楚。
美丽、乖巧、可爱,有让人沉醉的身体,又那么容易满足。
一个女人如果可以被钱轻易满足,那男人就势必不会在她身上花费其他功夫。
顾央最不缺的就是钱,最懒的花的就是功夫。
唯一要预防的就是不要让她的胃口过早的被养太大。
所以他刻意压低了她花销的额度,好给她的贪婪足够的成长空间。
晚上两个人还是分房睡,反正套房里房间够多。
睡到半夜,穆冉醒来,觉得口干舌燥而且身上酸疼,她喝了水也没有改善,每个骨头都是酸的,让她再也睡不着。
这样硬撑到了第二天顾央醒来,看到她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摸了摸额头才发现她在发烧。
顾央公司还有事,不得不离开,张秘书带了医生过来。
果然还是昨天胡天胡地,着了凉才发烧。
打了退烧针舒服一些后,在她坚持下,张秘书把她送回家。
医生说这种高烧还会反复,起码要三天才能完全降下来。
医生开好了药,按时吃就行,不需要一直在这里守着她。
张秘书一个大男人,加上还有其他工作,也不合适留下。
而穆冉,居然找不到一个能照顾她的人。
唯一一个有这项义务的狗男人,给她找来了一位在顾家呆了几十年的人来负责她这几天的饮食起居。
据说这位容妈很会做药膳,善于调理人的身体,老太太这么多年身体不错她可谓功不可没。
如果不是孙媳妇生病,老太太也不会让她出来。
——平时她可是只照顾老太太一个人的。
最后一句是张秘书原话,穆冉在心里翻译了一下:
这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您可得小心着点伺候。
想起之前见顾老太太的情形,那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每一条皱纹都写着阅历,每一根白发都闪烁着威严。
穆冉立即表示自己没事,甚至可以下楼跑八百米。
就不劳烦这位大驾光临了。
她的婉拒当然没有作用,没一会儿容妈就带着东西来了这里,只锅就带来了四个。
进来跟穆冉打招呼时,虽然脸上笑着,但是三角眼在她身上巡梭了好几次。
这也姓容,八百年前跟容嬷嬷是一家吧。
穆冉觉得自己这会儿才是名副其实的小可怜。
临近元旦,各项工作都在结算,公司很忙,顾央这两天都是在公司的休息间简单休息一下。这天晚上一早有约,还是忙到了八点多才过去。
私人会所里,只差他一个,进去就被罚了几杯酒。
本来外面的人罚他酒也就算了,可在里间打牌的陈彦青和周澶,居然还忍着牌瘾看他喝完罚酒才又继续,可见怨念极深。
不过这也难怪,他这忙起来,已经半年多没参加过聚会,上次见面还是在他的婚礼上。
陈彦青打趣:“大忙人荣誉归国,不再喝几杯接风酒?”
周檀说:“要喝得双倍的,这都回来两次了,就是没时间见咱们。”
林朝周比较厚道:“算了吧,他可是把新婚小娇妻都扔下了几个月,何况我们几个,要真是常来见咱们,我心里反而犯嘀咕。”
陈彦青夸张地避嫌:“那还是周檀比较细皮嫩肉,跟我可没关系。”
房间里有不少女孩,高挑娇小,冷艳可爱,性感清纯各种都有,牌桌旁也坐着几个,听了这话一阵娇笑。
顾央不搭腔,周檀对面那人站起来:“顾哥,这边手气不错,您坐这。”
顾央也没客气,走过去坐了下来。
这里运气确实不错,坐下没一会儿,他就摸了三把。
陈彦青话最多:“在外面赚老外的钱就算了,回来对兄弟也这么狠,还让不让人活了?”
顾央向来不多话,打牌也不例外,只垂眸看牌,根本不搭理他。
陈彦青对他身边的女孩说:“去,坐他边儿上,压压他的运气。”
这里的女孩都是人精,顾央那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坐下来之后没人敢凑上去,连刚刚还歪在站起来那人身上的女孩都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那女孩坐过去,顾央眼皮都没动,反手又是一张自摸,清一色一条龙。
陈彦青夸张地指责那女孩:“让你去压他运气,不是让你给他旺财运的。”
陈彦青这人就爱大呼小叫,其实心里没什么。
可这女孩明显被吓着了,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
顾央淡淡地说:“自己没脑子,吓唬人家小姑娘倒是挺有能耐。”
陈彦青“嘿”了一声:“我这不是能耐,要说能耐也是你能耐,我说怎么让走就走,让回来就回来,把自己心血都留给别人。结果顾宇森一去就暴雷,你说海外那项目是不是你使了手段,不然顾宇森只是去摘个桃子能吃这么大的亏?”
顾央打出一张八万,才抬眼看他,不紧不慢地说:“回去跟你家里人说,有怀疑让他们尽管查,不用派你来探口风。”
陈彦青无奈:“早不知道多少人查了,不就是查不出来才让我来探口风的嘛。”
顾央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陈彦青哭丧着脸:“这让我回去怎么说啊?”
周檀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早就跟家里说过了,原话是‘根据我对顾央的了解,即使要耍手段,他也不会用宏城这么大的项目来做筏子,更何况他也不需要耍这种手段。’”
陈彦青张大嘴巴:“他们想找出顾央下绊子的证据,就是想证明顾宇森是被暗算了。你这么说这跟直接说顾宇森是傻X,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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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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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檀语重心长地说:“自古以来,墙头草都是没有好下场地。”
林朝周埋怨:“打牌就打牌,都少说两句,别让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玷污纯洁的麻将桌。”
顾央:“......”
周檀:“......”
陈彦青:“你办这会所就是为了打牌吧,几乎天天泡这不出来,我看你将来也别结婚了,娶副麻将当老婆正好。”
林朝周从小就痴迷打牌,顾央他们几个都是他带进门,甚至于牌技也是跟他切磋出来的,林家家大业大人也多,他的表姐堂弟什么的为了股份职位打破头,只有他开个会所钻进来打牌,天天家都不怎么回。
林朝周也不反驳:“结婚又有什么意思,我上面两个哥哥,传宗接代都的压力都落不到我身上。即使我们家真想找人联姻,人家一打听,也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我。愿意卖女儿的,我家里人又肯定看不上。不像咱们顾少爷,想要结婚的消息一传出,那是一家有郎百家问,那段时间我这小会所里客人讨论最多的,都是他会选谁。”
周檀接过话头,问顾央:“说起来,你这婚姻生活怎么样啊?结婚那天人都没看清,结婚后也没听说她出来活动,搞得还挺神秘,如果不是参加了你婚礼,我们都得跟外人一样以为你结了个假婚。”
陈彦青说:“自古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他今天赌场都得意成什么样了,这还用问?”
这种私人问题,顾央向来是不回应的。
这次却淡淡答了一句:“还行。”
周檀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惊讶。
顾央说还行,那绝对算是很高的评价了。
上次被他评价还行的项目,直接让他坐上了总经理的位置。
但是印象里,顾央这人和工作密不可分,跟婚姻是扯不上关系的。
尽管参加了他的婚礼,他也全程是淡淡的。
跟公司开会也没什么区别,还没牌桌上的表情多。
更难想象他婚后和妻子相处的画面。
顾央这人虽然冷清,倒也不至于面瘫死人脸。
他经常浅笑,待人接物也算温和,配着那张脸,一副谦谦有礼贵公子的模样。
但是接触久了,就会发现他情绪很淡,淡的接近于无。
好像除了工作,什么事情都入不了他的眼,动不了他的心。
如果不是有这么多年的交情,大部分时间聚会都是不少人在一起。
如果仅仅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感觉是个人都能被他逼疯。
陈彦青迟疑地问:“怎么个还行法?”
顾央唇边勾出一个笑:“偶尔换换脑子,挺新鲜。”
周檀:“.......”
陈彦青:“.......”
说的每个字都知道,但是连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换脑子,换什么脑子?
新鲜?什么新鲜?
脑子和新鲜放在一起,感觉好像在说猴脑。
可这道菜是被禁了的。
感情弟妹是只猴精?
有些人看起来清隽矜贵,口味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只有林朝周还在努力把大家注意力拉回牌桌:“别说了别说了,专心打牌,我去,不是吧顾央又是自摸?!对了,听说结婚后一段时间人手气就特别好,你们说要不我也去结个婚?”
......
顾央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坐上车后,他交代司机:“回家。”
今天能来这里,就是因为明天上午的工作不太重要。
既然有空,作为丈夫他也应该去看望一下生病的妻子。
而且这两天穆冉给他发了一些看不懂的东西。
【臣妾做不到啊.jpg】
【皇上,你直接赏臣妾一丈红吧~】
【皇上,你害得世兰(划掉)穆冉好苦啊jpg】
他有些怀疑她的精神状态,为此还专门询问了张秘书。
张秘书先汇报了太太在家养病,身体好了很多。
顾央就给他看了这些微信。
张秘书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顿了顿才说这是一部很经典的电视剧,这些都是剧里的名台词,大概太太在家养病太无聊了,所以开始看剧。
至于为什么发这些台词,可能就是分享欲吧。
张秘书原话当然不是分享欲这种近期兴起的网络词汇,而是用他的恋爱经历解释,那时候满心热忱与欢喜,看到一朵花一棵树都会拍照,遇到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想讲给他现在的太太,也就是那时候的女朋友听。
女朋友也是,看了什么电影哭了笑了也都会告诉他。
别人看着很无聊的事情,只有情侣才明白那种微妙的快乐。
顾央善于归纳提炼,张秘书的话归纳起来其实只有一个意思:
他的小妻子,想他了。
他到家的时候快要一点钟,容妈平时伺候老太太,睡觉向来轻,听到开门声披着衣服出房间看。
穆冉居然也没睡,看见他就跟小鸟似的从楼上跑下来投入他怀里。
还没腻腻地叫老公,就往后退了两步。
他身上烟味酒气那么大,都遮掩不住那些味道。
他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她的鼻子犯了罪。
而且,她还在顾央脱下的外套上看到了一根长头发。
捏着长头发,她脸上浮现委屈的表情,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扭头蹬蹬蹬地又上了楼,脚步声踩得很重很重。
顾央在客房洗完澡换完衣服才去她房间,她正在床上坐着,脸颊鼓鼓,显然在生气。
听到他进门也不抬头,而是躺下用被子盖住小脑袋。
顾央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她背对着他离得远远的装睡,可是技术不太熟练,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顾央俯身伸手探她额头,温度不高,脸颊上还多了一些肉。
看起来恢复的不错,于是在床另一边躺下,开了夜灯睡觉。
这是不声不响当无事发生?
穆冉憋了好一会儿,到底没憋住,转身回来用手指戳他胸口。
顾央睁开眼看她:“生着病,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穆冉说:“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晚上当然睡不着。”
顾央说:“现在也太晚了些,先睡一觉,明天下楼去活动活动。”
他说的稀松平常,交代完又要合眼。
穆冉委屈地问:“你没什么别的要跟我说吗?”
顾央明知故问:“说什么?”
“你晚上去哪了,身上有香水味,衣服上还有其他人的头发.......”
本来是质问的语气,但是她问的很没有气势,因为顾央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在这种眼神下,她声音越来越低,甚至说不下去。
不过眼眶渐渐红了。
“对不起。”她很没出息地嗫嚅:“其实结婚前奶奶就跟我说过,我们这样的婚姻不能要求太多。即使有这样的事情,只要不影响到婚姻的稳定,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我太贪心了,不该跟你计较。”
她浓密的睫毛微颤,渐渐湿润,嘴里还在道歉。
到底是小女生。
顾央心里叹了口气,安抚她:“只是普通应酬罢了。”
外套上的头发应该是出门时帮他拿外套的女孩落下的,他确实只是打了场牌,连陈彦青叫过来的女孩都没近他身。
他不沉迷于美色,但也并不排斥欢场,只是既然已婚,没必要为了这些本来也不热衷的东西,平添无谓的麻烦。
看穆冉还是不肯抬眼,顾央又解释了一句:“只是打了场牌,其他人叫的人陪,我没有。”
穆冉这才看他:“真的?”
她眼睛湿漉漉的,大大的圆圆的,眼尾微微上挑。
在柔和夜灯下流转着微光,期期艾艾地看他。
好像眼里满满的都是他,只有他一个人。
吃醋的妻子让男人头疼,可是吃味的美人又能极大的满足男人征服欲。
灯光下泪眼婆娑的美人勾起的不仅仅是征服欲。
顾央眸色渐暗,声音沙哑:“你可以检查一下。”
尾音消失在她唇齿间。
等她被迫检查完,穆冉觉得自己即使没痊愈,这会儿也全好了。
只能说香汗淋漓,什么风寒都能驱逐出来。
顾央把玩着她的头发解释:“我的应酬多,什么场合都有,这次有时间心情解释,以后却不一定,以后不要拿这种事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