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冉记得，去年他可什么都没做，这是坐上了执行总裁的位置开始信玄学了？
穆冉很体贴地又拿了几张小红纸。
顾央问：“这些是什么？”
穆冉给她展示了一下上面“一路平安”烫金大字：“贴你车上吧，辟邪，有好兆头，对了你几辆车来着？”
她确实不太清楚，平时司机常开的就两三辆，都是轿车。
去港口看她的时候是个越野，其他的她就不知道了。
顾央知道她是找着机会讽刺他，倒也没生气，只说：“想拿就拿着吧，总有地方贴。”
顾总财大气粗，车多马肥，穆冉刺他一两句也就过过嘴瘾，到底把小红纸又放了下去。
他们花了近两个小时才买齐了东西，这还是多亏了顾央个子够高，不然怕是这时候还陷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
至于气势什么的，在一众大爷大妈面前根本不够看。
霸道总裁的气质比不上超市处处立着的折扣卡片。
管你什么人，大爷大妈根本不理会，这个打折买买买，那个便宜冲冲冲。
出来的时候，顾央的大衣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褶皱，背后还沾了一些驳杂的东西，不知道是谁身上的羽绒和棉线，好几种颜色。
顾央脸色不是很好，上车后就迫不及待地脱了大衣。
穆冉在副驾驶上抱着他的大衣乐呵。
顾央瞥了她几眼，发现其实让她高兴也没那么难。
只要他吃瘪就行。
挤出了一身的汗，回到家后，顾央上去洗澡，穆冉洗了手去调馅儿。
就他们两个人，吃的必然不多，她调了两种馅儿，一个香菇牛肉，一个虾仁玉米。
调好了馅儿，又和面，等面和好了，顾央正式上场，过来添乱。
当然，他觉得自己是来帮忙的。
先是跃跃欲试准备擀饺子皮，穆冉教了他几遍，结果不是太厚就是太薄，不是太小就是过大。
一会儿说她面和的不好，一会儿嫌弃擀面杖不好用，要让采购去买个新的送来。
穆冉忍无可忍：“滚吧你。”
顾央默了几秒，说：“那我包饺子吧。”
这事确实没多少难度，他也就一开始搞不清要放多少馅儿，一会儿多了一会儿少了。
包了几个后渐入佳境，放的馅儿不多不少正合适。
这一切都归功于穆冉擀的饺子皮大小均匀，薄厚适中。
他越包越熟练，自信心大盛。
穆冉看着那些丑态百出的饺子，却只想翻白眼。
算了，不能太高要求，能煮熟不烂就行，她降低了要求。
顾央看到她“偷瞄”自己的成果好几眼，手下动作却没停，一个个圆圆软软的饺子皮被擀出来，撒着面粉叠在一起。
他包的速度可赶不上她擀的。
他不知道的是，她这是不想吃丑饺子，加着劲儿呢。
她加快了速度，连头发散落下来也没顾得上。
之前剪短的头发长长了一些，在她低头时垂落下来正好挡着眼睛。
顾央没多思索，伸手帮她掖到耳朵后面。
两个人毕竟是夫妻，哪怕这段时间关系诡异地很纯洁，一点肢体接触都没有，这种一起干活的时候，穆冉也没有很矫情地躲开。
只是那只手在帮完忙之后没有马上离开，手指慢慢地抚上她小巧的耳垂，轻轻揉捏了一下。
这里是她的敏感点，他发现之后就习惯一边深吻一边揉搓，让她更快的丢盔弃甲。
穆冉不由抬眼看他，他也正在看她，目光沉沉。
因为伸手的姿势，两个人离得挺近，半米的距离，距离亲吻也只差他一个俯身。
穆冉表情没变，提醒他：“面粉。”
顾央反应慢了一拍，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穆冉说：“你手上面粉弄我耳朵和脸上了。”
顾央没动，依旧看着她，只是目光凝实了很多。
穆冉烦躁起来，眉尖微动，想要说些什么，顾央这时撤回了手。
“我去洗下手再来继续包。”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转身去了洗手间。
他洗了洗手，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不由自嘲地笑了一声，又洗了把脸，把手和脸擦干净后走出来。
回到厨房的时候，穆冉已经擀完了面皮，正在包饺子。
她包的饺子跟机器做出来的一样，个个长得差不多，虽然圆滚滚的，但是小巧精致，立成一排，让人观之心喜。
于是衬托着旁边他包的那些愈发东倒西歪，丑态毕露。
顾央默默观察她包饺子的手法，她只是放了馅儿后两只手一捏，可爱的小饺子就诞生出来。
他认真学习，努力尝试，试出来了个四不像。
穆冉还插刀：“你还是按你的方法包吧，你这么捏出来的一下锅就散了。”
顾央从善如流，继续制造丑货。
“饺子里是不是得包个硬币什么的，看谁吃的出来，来年就一定有福气？”他忽然想起来。
穆冉说：“你想包进去就自己包，我是不信这些东西的。”
小时候她妈妈每次都把包了硬币的饺子给她吃，也没见她有什么福气。
顾央也失去了兴趣，两人沉默地包完了饺子。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不说包饺子这事，从超市那么嘈杂的环境出来，穆冉就已经有些累，平时不用跟他说，今天也算是一起合作，她跟他知会一声：“我先去睡了。”
顾央说：“我去书房再忙一会儿，睡觉前，猫砂什么的我会清理。”
穆冉打了个呵欠：“谢谢了。”
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后，她就上了楼，顾央看了她背影几眼，转身把饺子什么的都放进了冰箱里，才又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穆冉也没想到隔了十年，自己在这种诡异的情形下贴春联。
她妈妈很传统，什么习俗都会跟着，贴春联吃饺子挂艾草吃元宵，一个都拉不下去。后来到了穆家，也会贴春联，但是她一个私生女周淑芳不让她靠前，觉得晦气。
现在她扶着三角梯，还得帮顾央看着有没有歪。
临近过年，这边别墅人气多了一些，有些人过年特意搬了过来。
有些人认识顾央，在院子外看到他贴春联，表情比她还惊奇。
毕竟他这种霸道总裁浑身精英范儿，很难和传统节日扯上关系。
到了下午不少人过来打招呼，送来一些吃的，也有人提议既然大家都是邻居，不如晚上一起喝个辞岁酒。
顾央全都礼貌拒绝，以太太不让自己喝酒为由。
说话的时候，他手搭在穆冉腰上，穆冉随着他说话，对着其他人浅笑。
以前认识她的人不多，视频事件后认识，或者说知道她的人可不少。
不过前段时间有完整视频放出来，证明了这位顾太太小时候确实被劫持过，不过很快被人救了出来。
十几岁的小姑娘，虽然落到了流氓手里过，但是及时被救出来。
只是陈年坎坷，算不上桃色丑闻。
随着长视频的传播，昔年穆晨西指使社会青年陷害自己妹妹的传闻也是甚嚣尘上，有人特意把视频人声进行提取降噪，里面提到的小西更证明了这一论证。
即使没有这些，顾家忽然和穆家反目，穆忠良和周淑芳离婚，将周淑芳和穆晨西赶出穆家，这些可并不是捕风捉影。
如今的周淑芳和穆晨西，被苏家、穆家和顾家不容，圈子里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生怕离得近了也被这三家盯上。
加上之前种种，顾央宠太太的名声在圈子里早就传开。
那件事情里，穆冉除了开始的时候，几乎全程隐身，没多少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今天乍一见，就觉得顾央没去顾家老宅出现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
经历那么多事，可能就是想和太太在这里安静过个年。
这位顾太太容色异常娇美，确实也有被宠爱的本钱。
想通了这些，那些邻居也没有强求什么，都是坐一坐就走。
即使这样，也算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穆冉一开始还耐着性子应付，后来干脆上楼不再露面。
那只老猫也是个唯利是图的，因为也讨厌吵闹，跟着她也到了楼上。
穆冉以前的微信、微博等社交软件全都不能登录，重新注册的没一个联系人，也就剩下看电视这一个消遣了。
楼上楼下的卧室里都装了投影，这个卧室不小，屏幕也大，国外的搞笑综艺投影上去像是看电影一样。
穆冉半躺在床上，一边看着投影，一边有一搭没一搭顺着老猫的毛。
老猫惬意地窝在她腿上，舒服地半眯着眼。
顾央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穆冉现在大部分时候都面无表情，配上那双乌沉沉的眼睛，整个人都像是某处阳光照不到的阴暗的角落。
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无视，就会消失一样。
现在有老猫在，好歹多了一些人气。
顾央喊她下去吃饺子。
他把两个味道都煮了，分开煮分开盛，还根据网上的教程调好了酱汁，自觉做的还不错。
结果穆冉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没熟。”她推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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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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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顾央的表情，就知道他可能以为下饺子就跟烧开水一样，煮开了就好，根本不知道饺子是要滚三滚的。
顾央又把饺子拿回去煮，她就到客厅去看春晚。
度过了无聊的十几分钟后，顾央把饺子端到了客厅，连带着汤汁蘸料和碗筷。
“这次我尝过了，一定熟。”他跟她保证。
穆冉从盘子里挑着自己包的饺子夹，顾央很不乐意，觉得自己辛苦的成果被嫌弃。
结果穆冉三个字就把他堵了回去。
“太丑了。”
顾央：“......”
竟无法反驳。
不过大部分的饺子都是他包的，最后穆冉还是吃了几个丑饺子。
为了躲那些人，她晚上没吃饭，这会儿已经快十点了，确实有些饿。
而且她和的饺子馅儿确实很好吃。
吃完之后，穆冉想上楼，顾央说：“一起守夜消消食吧。”
两个人现在相处模式，除了不能出去，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她基本上是随心所欲的状态，就像顾央说的那样，不装，不演，展现最真实的自己。
顾央也轻易不提什么要求。
对于他这次的提议，穆冉想了想，就留了下来。
别墅里温度在二十四度左右，她喜欢穿单薄的睡衣，又让机器人上去给她取了条薄毯下来。
顾央说：“其实本来是想在客厅装一个壁炉的，后来觉得和这里的风格不太适配。”
穆冉说：“这里走的是未来科技风，确实不适合壁炉。”
可是她还是挺喜欢的，壁炉不管真假，起码看着就觉得暖和。
顾央说：“宏城正在申请一块地，打算盖一批高档别墅，到时候我打算装一套北欧风。”
有钱就是可以想装什么别墅就装什么别墅，这和她没什么关系，穆冉没说话。
顾央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两个人最近除了吃晚饭和睡觉，很少独处。
吃饭和睡觉的时候是不需要说话的，其他时候顶多说上一两句。
就像现在说完之后，没话说又沉默了下来。
顾央以前不喜欢她话多，之后慢慢习惯了。
后来又不喜欢她话少，现在也习惯了。
沉默中，顾央的电话响起，他站起来走到另一边去接电话。
开口就是“爷爷......”
他没过几分钟就回来，手机放在口袋。
穆冉问：“你不回去真的可以吗？”
他现在算是顾家太子爷，顾天宸都垂帘听政了，结果还没真正登基呢，过年就不回去了，怎么看都有点过河拆桥。
顾央说：“我不回去他们才能过个好年。”
穆冉大概了解他的意思：“顾宇森回来了？”
顾央“嗯”了一声。
他没有多说，穆冉也能想象，如果说顾宇森以前还想在长辈面前落下个沉稳的印象，只会阴阳怪气。现在他可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且还有恃无恐，无论他说什么顾央势必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
这个年夜饭确实是聚无好聚，宴无好宴。
也难怪他过年会躲到她这里。
穆冉又问：“可你在这里的话，程锦华不会生气吗？”
顾央斜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穆冉挑衅地扬眉。
顾央起身拿了几瓶酒过来：“想问也可以，一杯酒一个问题。”
顿了顿，他用法语问了一句：“敢不敢？”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她有什么不敢的。
而且酒一倒出来她就发现了，还是她家乡酿的酒。
穆冉给自己倒了一杯，她不会大口喝酒，一口口喝完，虽然没什么气势，但是阵势不输人：“能问了吗？”
顾央说：“你可以问，但是我不想答。”
眼看着穆冉沉下脸，他不逗她，低声回了一句：“会。”
听到这个答案，穆冉微觉满意，又躺了回去。
顾央难免自作多情起来，觉得她还是在意自己，他喝了一杯酒，问她：“去年这个时候，天台上，你故意吻我，是想气她吗？”
穆冉也很坦诚：“是。”
顾央又喝了一杯：“为什么讨厌她？”
穆冉很无所谓地说：“说不上讨厌，只是不喜欢而已。”
她不是什么好人，有时候还会莫名有种想替天行道的冲动，属实奇葩。
他第三次一饮而尽后，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讨厌我吗？”
穆冉摇摇头，他的目光分明是不相信。
她笑：“真的不讨厌，讨厌的话我的日子得多难过啊。”
毕竟是要同床共枕的人，穆冉可不会那么自虐，催眠也得逼着自己不讨厌这个人。
就算不是顾央，是张三李四也一样，她一直努力地就是在这无聊恶心的世界让自己尽量过得不那么痛苦。
何况顾央也不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人。
不讨厌，只是想远离罢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穆冉也喝了一杯，她想问的是，顾央什么时候才会放她走。
只是这话不能直接问，要婉转一些。
“你是不是觉得输给了我，觉得没面子，不甘心？”她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