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了个椅子坐下, 姚佳问她：“头疼么？”
“一点点儿。”
“啧，合着姐不在这半年你都学会喝酒了？可以啊余悦同学, 不仅如此, 还闷不做声找了个男朋友。”姚佳勾着唇, 语气里不无吃惊。
余悦的脑袋都快要埋到桌子底下, 就在这时候手机叮咚一声响。
“啧,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姚佳笑眯眯嘟囔一句。
如她们所想，是魏棋。
【醒来了么？头疼不疼？】
【粥都吃完啦, 不疼的，你在忙吗？】
【不忙, 今天天气很好，那女朋友要过来吗？】
唰的一下，余悦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因为魏棋对她的称呼：“女朋友”。
余悦看着消息，拿着手机坐在凳子上打字，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打字的手停停顿顿，屏幕里的字来回删删减减。
姚佳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有点恨铁不成钢，“别慌啊，被撩了就大胆撩回去！这可是你自己的男朋友！”
有道理。
余悦安心下来了，打了一串字过去：【那我晚一点和姚佳说完话后过去找你，如果……如果男朋友想让我过去的话。】
发过去后她有点期待也有点好奇魏棋会怎么回她。等了差不多一分钟吧，手机再次叮咚了一声，余悦心跳得有些快，去拿手机。
只一眼，心里就放起了烟花。
他说：【可以别太晚只稍微晚一点点么？因为魏棋说他有点想余悦。】
恋爱中的人啊，随便说的一句话都带着钩子，勾得人心痒痒。
余悦手忙脚乱回了一句，然后一把扣住了手机——不能再看了，再看就疯了。
她捂着脸呼出一口气，抬头毫不意外地撞上姚佳的目光，但是姚佳没再多问，倒是余悦冷静下来后，问姚佳：“姚佳，这半年你都去哪里玩了？”
她以为姚佳会跟以往打电话的时候一样，跟她说一些旅游途中有趣的人和事，但是没有，姚佳勾着唇，眼里带着嘲意，语气里也有些脆弱。
“余悦，我没去旅游。这半年跟你打电话说的都是骗你的，实际上我是去追人去了，一个从小喜欢到大的人。但是人家不喜欢我，追了大半年人家不为所动，我觉得没意思，就放弃了。”
余悦想起姚佳走之前去学校看她的那一次。那天的姚佳穿了自己最不喜欢的类型的裙子，化了自己最不喜欢的妆，眼里有星星。而现在的姚佳提及那个人时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余悦还是能看出来她的难过。
余悦想，姚佳一定很喜欢那个人。
所以她什么也没问，从凳子上起身，走到姚佳身边，轻轻抱住了姚佳。
“没关系的姚佳。我们姚佳这么好，不喜欢你是他的损失。”
望着她认真的神色，姚佳心里暖乎乎的，忍不住笑了。
“嗯，不喜欢我是他的损失。”
有余悦是姚佳的福气。
两人许久未见，就算不提及各自的感情，也还是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这一聊就不知不觉聊到了下午。
“行了行了，人都来接你了，你快走吧，改天咱们再聊。”姚佳挑眉，冲余悦示意了一旁等在她身边的青年。
魏棋来了有一会儿了。
刚刚两人正聊得起劲的时候他突然过来，带着一大堆吃的，然后就坐在余悦身旁，听着她们聊天，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一副不怕等，就要陪着女朋友的样子。
姚佳的牙都要酸掉了。
魏棋得了姚佳这话，也没有立马表现出要走的意思，而是微微俯身凑近余悦耳边：“我不急的，你要是想聊就聊你的，不用管我。”
余悦的耳廓边全是他说话呼出的热气。
“我们走吧，下次再过来。”
她忍着痒意，偏头跟魏棋说话。
她知道魏棋不急，也没有催促她走的意思，但是从他来到现在，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余悦被看得脸都烫了。
“好。”
魏棋应声，和她一起起身向姚佳道别，然后在欲坠的夕阳里，两人的身影在小巷里被光拉得很长。
这是两人正式成为男女朋友的第一天，余悦有一点不适应，总觉得哪里都是别扭的，她偏头去看魏棋，想知道他会不会也这样觉得。
视线里，昏黄的日光照青年优越的脸上，平故为他添了几分温柔。
余悦正在打量他，就见魏棋停下来，整个人转过身子看向她。
“余悦，从昨天晚上回去以后我就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真实，我怕一切都是梦，然后天一亮梦就醒了，什么都消失了，所以其实今天整整一天，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你”，他动动唇，眸子湿漉漉的，看向她，向她求证：“余悦……所以一切都是真的，是不是？”
爱得越深的人越惶恐。
此时余悦才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余悦望着眼前的青年，似乎是要用平和温柔的目光望进魏棋心里。她上前一步，脚尖抵住他的脚尖，仰头，温柔、安抚地对他笑。
“魏棋，就算什么都是假的，余悦喜欢魏棋也一定是真的。”
魏棋微微低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余悦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声音——在他的视线里，踮起自己的脚尖，仰着头去够着吻了他的唇。
浮动的光影下，陈旧的巷子里，是一对吻得毫无欲色、但又爱得分外虔诚的热恋伴侣。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毕，余悦的脚落回了实处，她含笑望着面前怔愣地青年：“魏棋，你是余悦的男朋友。”
魏棋忍着心里巨大的颤动，喃喃：“我是余悦的男朋友。”
余悦满意了，她把自己的手伸到了魏棋的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嗓音里带着些调皮：“所以男朋友，要牵个手么？”
魏棋毫不犹豫地把那只手牢牢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沙哑道：“要。”
他想牢牢牵着余悦的手，永远都不放下。
*
寒假剩下的一周时间里，余悦在家闲着也无聊，余爱国和李云霞又都忙，只有晚上才回来，所以她白天都在永安巷度过，要么是在姚佳那里，要么是帮忙送快递，再要么就是给魏平安辅导。
说起魏平安，余悦想起一些事情，就觉得很好笑。
魏棋给她表白的那晚，魏平安刚好不在，在同学家里。后来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回事儿，再见到她的时候，就问她：“余悦姐姐，你跟我哥结婚了吗？”
当时魏棋也在，余悦被问的又好笑又不好意思，她就凑到魏平安耳边悄声给他解释说：“
没有结婚呢，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
小少年听完长长唉了一声，“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余悦被他的话惊得喝水都噎住了，直咳嗽，这时候魏棋两步跑过来给她轻轻拍着背，看魏平安一眼：“好好写作业。”
不动声色的威压。
魏平安果然不再提这个话题了，感觉有点不高兴。
余悦不咳了，轻轻握了一下魏棋的手示意他停下，然后她凑过去小声在魏平安耳边问：“平安，谁跟你说我们结婚啦？你偷偷跟我说，我不告诉你哥。”
魏平安犹豫地瞥一眼他哥，见他哥已经不再看这里，他攥攥拳头，小声说：“我听杨登哥他们说的，他们在讨论你们结婚的时候谁当伴郎。”
余悦没想到是这样，不过一想到杨登的不靠谱顿时也就觉得正常了，更别说杨登喝醉了后话特别多。
“平安，你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
魏平安点点头：“我知道，结婚就是永远在一起。”
余悦乐了，又问：“这也是你听你杨登哥他们说的？”
魏平安摇摇脑袋，说不是。余悦起了好奇心，心想，除了杨登他们，小少年身边应该再没有跟他说这些的人了吧？
那会是谁呢？
她问了，就见魏平安用手指指背对着他们正在做饭的青年，“我哥跟我说的。”
“你哥居然跟你说这个？”
“不是，是他喝醉了，我问他的。”
*
那是几天前，那天魏棋带着魏平安去杨登家吃饭，魏平安中途吃饱了后，万鲤就带他去看电视了。
等看了两集电视后魏平安发现天已经黑了，身侧的万鲤也睡得正香，他就自己关了电视，动作很小地推动着轮椅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那一桌人脚下倒了好多空酒瓶子，魏平安看一眼他哥，见他哥除了有点脸红之外没什么不对劲的，他就干脆坐到一旁等候。
就是在这时候，杨登突然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手搭在魏棋的肩上，问：“魏棋，你……你结婚的时候要谁当你伴郎？”
微醺的魏棋瞥一眼杨登：“还早呢。”
“早什么早！你就……就跟我说，你你想不想结婚！”
“想啊，当然想啊，做梦都想。”
杨登满意了，大着舌头又问：“那那那你想跟谁结婚！”
一旁的魏平安和桌上的几人都等着听魏棋的回答，然后魏平安就看到他哥似乎是用看傻子的看了一眼杨登哥哥，轻嗤一声：“你说呢？”
……
回到家后，魏棋的醉意上涌，似乎睡了过去。
魏平安犹豫了很久还是在魏棋翻身的时候小声问：“哥，你想和谁结婚啊？”
他以为他哥不会回他，但是下一秒魏平安就听到他哥用困倦至极的声音说：“余悦。”
魏平安不知道他哥现在嘴里喊出来的“余悦”两个字是不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于是他又问了一遍：“哥，你想和余悦姐姐结婚吗？”
黑夜里属于魏棋的声音又一次在魏平安耳边响起，这下魏平安确定了，因为魏棋完整的说了一遍。
他说：“我想和余悦结婚。”
“哥，什么是结婚？”
魏棋翻了一个身，说了好几句话，魏平安只听清了最后一句：“永远在一起……”
这一晚魏平安很开心，非常开心。
他满脑子都想着，他哥要和余悦姐姐结婚了，马上要和他们变成一家人了。
——
“哥，什么是结婚？”
“结婚就是和余悦结婚，和余悦永远在一起……”
20岁，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的魏棋想娶余悦，他想和她结婚。
第54章 魏54
情人节过后一周是师大开学的日子, 开学报名那天，魏棋和她爸妈都要送她, 但是余悦谁都没让送, 她的行李只一个行李箱，自己没花费多少力气就轻松到了宿舍。
然而到宿舍后她连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放好，就被姜悸三人团团围住了。
三人给她递了一个板凳让她坐下, 然后把她围在中间, 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老实交代, 魏棋怎么跟你表的白？你们俩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假期里, 余悦脱单后只在群里跟自己的舍友们大概说了一下，然后三人在群里“偷偷”商量开学来第一天就要把她堵住，问个尽兴。
余悦知道这一天迟早都要来, 但她没想到这一天来会得这么突然。
“姚佳拍了视频，只有那一段。我把视频给你们行不行？”在三人气势的“威慑”下, 余悦举手做投降状。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阵儿, 然后一致决定：“视频你现在就发, 我们等会儿再看。然后你跟我们分享一下魏棋变成你男朋友后你们俩的相处方式有没有什么变化！呜呜呜我们好好奇！！”
余悦发了视频过去，然后看着她们亮晶晶的眸子, 开始回忆起自己和魏棋相处的时候。
半响后她说：“其实好像和做朋友的时候差不多。”
余悦说完这一句话后, 成功了看到三人咬牙切齿的表情。
她一笑, 不再逗她们了, 认真回答：“就是……就是有关他的一切都变得合理且自然起来, 然后也有了做朋友时根本不会有的亲密。”
现在的他们想见对方时不用再费尽心思找蹩脚的借口、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不用再躲藏、对对方的关心和在意都不用掩饰、靠近对方时不会忐忑、诉说喜欢时不再犹豫……
他们也会因为想拥抱而拥抱，想牵手就牵手, 甚至连亲吻都变得坦荡。
所以说，朋友和情侣还是有差别的。
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如果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那两个人中间就会始终隔着一层厚厚的幕布，什么都看不真切，什么都听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