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补2号的更新）
“胆子这么小, 刚才怎么敢跟我合作杀人？”玉红袖斜了小五一眼。
小五连忙道：“我不是胆子小，我那是突然被吓了一跳, 玉姑娘, 难道有妖怪在偷偷帮你吗？刚才那个穿着黄色裙子的女子也是在帮你的妖怪吗？”
玉红袖：“怕了？”
小五摇头：“人我都不怕，还能怕妖怪？”
玉红袖笑了起来：“是啊，人可比妖怪可怕多了, 你小小年纪便明白这一点, 也是难得……”
小五红着眼睛道：“什么难得？不过是在人身上吃的亏，吃的苦够多罢了。”
他娘为了养活他每日不知道要接多少次客, 但她已经年华老去, 又不够漂亮，即使勤快接客，也没有多少客人愿意点她。
为了养活他这张嘴，她娘只能去接待一些特殊的客人。
但接待一回那样的客人, 她能不能活下来都要看老天保佑不保佑，人们口中那些害人的妖怪，哪个能坏得过那些客人呢？
“玉姑娘, 若你能将我跟我娘带出紫明楼, 我们俩就跟在你身边好好伺候你, 伺候你一辈子。”小五年纪小却精明得很，怕自己年纪小养活不了母亲, 想先跟着善心的玉红袖。
玉红袖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小孩的盘算：“我可让你伺候不起。”
……
曲渺渺四人回到了客栈。
认为玉红袖那边基本不用担心了，曲渺渺便说：“我们明天就离开吧。”
燕巨侠道：“你真的放心那只雀妖？”
曲渺渺道：“没什么不放心的，玉红袖脑子好着呢，拿捏一只小麻雀不成问题。”
本来曲渺渺还纠结救出玉红袖后该如何安置她, 她又不能将玉红袖一个凡人带在身边保护，而随便将玉红袖安置在凡间的任何地方, 玉红袖一个美貌的弱女子都很危险。
这世道，即使玉红袖只是落进路边一个小流氓手里，别说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弱女子，即使是清白的百姓家的良家女子，也很容易再次沦落到青楼中去。
但有那只小麻雀跟着她的话，曲渺渺就不用担心了。
而且她看得出来，玉红袖不是一个认命的人，离开紫明楼后，她绝对不甘心之后便隐姓埋名，跟普通百姓一样浑浑噩噩度日。
所以玉红袖绝对会答应那只小麻雀，让那只小麻雀跟在她身边。
“或许这便是她们命中注定的缘分吧。”曲渺渺仰头看向似乎一成不变的蓝天白云，“也或许，这个世道就要改变了，起因是因为一个不服输，想要与这吃人的世道抗争的花魁娘子。”
薄奚衡知道曲渺渺是什么意思，他道：“一个人或许无法改变这世道，但如果那个人发展出庞大的势力，并且将自己的思想一代又一代的传下去，即使鲜血再所难免，总有一天，这世间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曲渺渺转头看向薄奚衡：“虽然很难，但我相信肯定会有不惧艰难险阻的人存在，人世间本便有推崇天下大同，人人生而平等的圣人存在，即使是那些不将平民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的贵族们，学的也是那些圣人的学说，只不过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那些人便只学其法，不学其神，但肯定有学其神的人继承那些圣人的思想。”
燕巨侠听得稀里糊涂的，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你们的意思是，玉姑娘也会成为圣人？”
轩辕小怜道：“但玉姑娘的出身……世人不会认同她的，不，与其说是世人不会认同她，不如说贵族们绝对不会认同她，她不但是女子，还是贱籍。”
曲渺渺耸耸肩：“所以我说很难啊，但是呢，也不一定完全做不到，你们可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
“世人皆将这水当成世家贵族，意思是只有得到了世家贵族的心，才能万事无忧，反之，即使那个舟是皇帝，水不高兴了照样把你这小舟翻了。”
“世人也皆知，一个王朝即使灭亡了，只要世家贵族愿意投降于新朝，他们到了新朝也照样是高高在上的世家贵族，一个王朝灭亡了，皇帝与皇亲国戚都会死，但世家贵族绝对不会死。”
“所以这世上没有人敢跟世家贵族过不去，也是因此，有的世家贵族能绵延几百年，族群庞大得可怕，他们的一个念头，换个皇帝都轻轻松松。”
“而所谓的得民心而得天下，这民心从古至今，指的都不是黎民百姓，而是族群庞大的世家贵族们。”
“但是。”曲渺渺眼神发亮，“我认为水其实应该是平民百姓，民心也是。”
薄奚衡颔首：“世间每隔百年便会有至少一次农民起义，即使百姓们再愚蠢，被压迫得活不下去的时候也会造反。”
“但即使他们成功了，以普通百姓的出身登上皇位，他们想要开始治理国家时就会发现，不但自己需要不俗的学识，朝廷官员也需要，所以这个时候他们便不得不对世家贵族们低头，他们若是不讨好世家贵族，朝廷可能一个能用官员都没有，那皇帝这个皇位也坐不了多久。”
“为了稳固地位，平民出生的皇帝便也只能捏着鼻子娶世家的女儿，而接任皇位的太子，也必须为世家贵女所出，帮平民皇帝打天下的平民臣子大多也不会活下来。”
”如此一来，转了个弯，这天下还是世家贵族说了算，不出两代，平民皇帝的子孙便是完全的贵族血统了。”
薄奚衡顿了顿：“但是，当知识不再被世家贵族垄断，当平民百姓也能读书识理，当朝廷不会再被世家贵族所左右，即使上一个腐朽的王朝被推翻了，也不怕人才都是世家贵族子弟，这世道定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曲渺渺认真点头：“所以平民百姓得读书，懂道理，女子也得读书！”
“你们当玉红袖为什么跟一般女子不一样，出身那么悲惨，还是一个□□，却从不认命？别的花魁满脑子赚银子，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她却不愿意？”曲渺渺高兴道，“因为她被卖进红棉院后，老鸨见她生得好，想要培养她，让人教她读书认字明理了。”
“而玉红袖天生便想得比较多，所以她从原本既定的圈子里跳了出来。”曲渺渺笑道，“所以我才说，她说不定可以改变这个世道。”
燕巨侠感叹道：“我算明白你为什么一心想帮玉红袖了。”
轩辕小怜：“你看得可真远……”
曲渺渺骄傲地仰头：“那可不，我可是神仙猫呐！”
薄奚衡被可爱到了，忍不住按住曲渺渺脑袋摸了好几下：“不愧是你！”
……
翌日清晨，曲渺渺等人打算用完朝食便离开此地，去往泠京。
但他们下楼用朝食的时候，却听到好些用朝食的男客人说，昨天夜里好多妓院都着火了，丢了不少□□，特别是那些暗门子，不但被烧了，里头的低等□□还几乎全部都不见了。
暗门子的幕后老板跟迫害□□们的老鸨都死了好些个，他们死亡的场面还极其血腥可怕。
现在这些客人都在说，是一个带着巨雕的红衣女鬼在向妓院复仇，那女鬼很可能便是惨死在妓院的冤魂。
这一时间，好些男客都说近日都不敢去妓院了，一些客人说到那些死去的人的惨状时，还朝食都吃不下去了。
但曲渺渺四人却突然胃口大开，还忍不住叫了声好。
就在四人用朝食时，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个穿着红色劲装，打扮得像个江湖女子的明艳美人，她径直朝曲渺渺等人走去，奇怪的是，客栈内的其他人却像看不见她一般。
就是小二都没有去招呼她。
没走几步，红衣女子就来到了曲渺渺等人面前：“不好打扰你们用朝食，也不用跟我客气，我用过朝食了，我此番是专门来跟各位告别的，我打算离开这里了。”
这红衣女子自然不是别人，而是离开了紫明楼的玉红袖，而且玉红袖还不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她肩头还蹲着一只灰扑扑的不起眼的小麻雀
玉红袖这般光明正大地走过来还没有人发现她，便是因为她jsg肩头的小麻雀了。
曲渺渺看向玉红袖，发现只是一个晚上没见而已，玉红袖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但精气神都极佳，整个人看起来还明朗至极，还有一股从前没有侠气。
不但如此，曲渺渺还从玉红袖身上看到了一股淡淡的紫气。
这紫气一般可只有人皇才能有的，人皇立的太子都没有，因为紫气代表了至少一国的气运。
但也并非所有人皇都有紫气。
一般来说，只有鼎盛的国家的皇帝才有紫气，能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健康地绵延不止百年的皇帝也必定是难得的明君，所以这样的人皇身上才有紫气。
可玉红袖身上却已经有一层淡淡的紫气了，那是不是代表玉红袖想做的事确实是可以推动这个世道的改变？
是不是说明她将来的成就即使不是圣人，也差不远了？
想到这里，曲渺渺立刻忍不住暗自夸自己真是慧眼如炬，误打误撞走错青楼都能挖掘出玉红袖这样的明珠。
曲渺渺问：“你考虑好要去哪里了吗？”
玉红袖道：“我拿到了乔雪亭这些年攒的银子，我打算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个能让女子读书，学习一技之长的私塾，而这私塾不但教基础的知识，帮助学子们认识这个世间真正的模样，我还打算教她们医术，算学，甚至是其他的技艺，保证学子们即使离开了私塾，最终也能凭借着一技之长饿不死，不需要完全依靠男人。”
让世间的女子彻底做到不依靠男子是不现实的，这世间的女子的认知已经固化，这种固化是很难从外界敲开的，即使她们读了书，也不一定会认为自己不弱于男子，不需要依靠男子。
她们早便习惯了这样的人生。
所以玉红袖便只能先将自己的思想传递下去，徐徐图之。
幸运的是，她的私塾注定是不缺学生的，这世间的多数女子总是“多余”的，只要给她们一口饭吃，便能轻易收获许多比男子还要来得努力的学生，而更幸运的是，有雀妖帮助，她的私塾也不缺先生。
雀妖虽然只是只小小的麻雀，但长着一双翅膀的她交游广阔，由她出面去请，能请来好些比世家贵族们的老师更厉害的妖怪老师们。
这些妖怪老师可不会有重男轻女，觉得女子不如男子的想法。
而且这些妖怪不但活得久，学得多，有的甚至跟古时的圣人都有交集，由他们去教那些女学子，绰绰有余了。
或许那些女子就算目前学习再出众都无法出仕，但未来却不一定。
只要她们掌握了世间男子们拍马都赶不及的知识与技艺，那这个世间的规矩便不再由那些男子说了算，甚至还可能不再由那些贵族说了算。
听了玉红袖的话，曲渺渺总算知道为什么玉红袖身上会有紫气了，她道：“你可以先办女子私塾，然后再办接纳普通百姓的孩子的综合私塾，要开民智，就不能只开女子的，只凭女子的力量，是很难扳倒那些你想扳倒的存在的，你要集合所有百姓的力量才行，即使你再不喜欢男子。”
“但你要注意好尺度，要强势，不能让男子压过你，甚至你是摘了你的成果。”
“若你要彻底改变女子的地位，即使是带男子玩，最上头的即使不是你，也最好是一个能压制那些男子的女子，这世间的大多数男子，男尊女卑的思想还是刻在骨子里的。”
玉红袖笑道：“我知道，男子的劣根性我再清楚不过了，你放心。”
曲渺渺满意地点点头，看向了安静站在玉红袖肩头灰扑扑的小麻雀。
老实说，她有些意外，她先前只当这小麻雀是个脑子不清醒，脑子里只有男人的笨鸟，却没想到它背地里居然这么能干，能给玉红袖带来这么大的帮助。
曲渺渺道：“以后要好好做鸟，知道吗？不然我就吃掉你！”
雀妖：“……”
它低着头说：“在学会做‘人’前，我不会再变化成人形了，我也会一直跟在玉姑娘身边保护好她。”
曲渺渺笑了，看来这鸟是彻底清醒了，而且一夜过去，杀了这么多人，这鸟身上的戾气居然没有加重，显然是玉红袖教导有方。
看来让这鸟跟在玉红袖身边确实很合适。
玉红袖说完话就利落地转身走了，她没有透露自己到底会去哪里，曲渺渺也没问，但曲渺渺相信，若有缘分，她们定然会再见。
所以就算此刻分别，也不代表她们都缘分已尽。
也是因此，曲渺渺压根没将分别的事放在心上，用完朝食便带着人走了。
……
因为想早点找到赤松，曲渺渺便悄悄作弊，带着人时不时便缩地一下，最终，他们花费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来到了齐国的都城，泠京。
兜里有钱心不慌，他们直接就去往泠京最大的客栈，要享受最好的服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