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天在咖啡厅偶遇的时候,傅凛把自己的伞让给了她,而现在……
他要让她一个人淋雨。
傅凛往窗外望了一眼,表情有些松动。夏淮枝以为他会改变主意,但他并没有。
她哽咽着说:“好……我走,但愿你以后不会后悔。”
擦了擦眼泪,她不再留念,迅速地跑下了楼梯。一楼大门已经被打开了,傅凛为她敞开了离开的通道,而且开到了最大。
她一咬牙,挺身扎进了雨中。
*
夏淮枝走后,傅凛松开左手紧握着的刀片。
手心已经被染上了鲜红,伤口深得几乎要见骨,细细密密的疼痛直往他心口里钻。
刚才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荔枝香味,好闻但令他恐惧。
只有在疼痛的刺激下,他才可能在她面前保持理智和清醒,避免沦为被她全然掌控的傀儡。
他确实喜欢她,这点他最近已经确定了。可是他不能因为这点喜欢,就把自己置于一段极度危险的关系里,这样无异于自我毁灭。
但……这么晚了,而且还在下雨,她真的打得到车吗?
而且别墅区本来出租车就少,比别的地方更难打到。
一想到她可能会缩在某个角落里哭一晚上,他心里就比左手上的伤还疼。外面的雨声变得更响了,他从储物室拿了把长柄伞,义无反顾地跑了出去。
她果然没打到车,在别墅区大门口淋着雨蹲着,双手抱着膝盖。
此刻,傅凛感觉自己简直是个罪人。
他走过去,用伞遮住她湿漉漉的身体,轻声说:“走吧,我们回去。”
夏淮枝没有看他,埋着的脑袋摇得飞快。
“是你把我赶出来的……不跟你回去。”
“对不起,”他蹲下身,“现在打不到车的,总不能一直在这淋雨。”
“淋雨也比跟你回去再被你扫地出门好。”
“我不会。”
傅凛曲起左手,用手背拍了拍夏淮枝的后背,难得地哄道:“回去洗个热水澡,等雨停了再回学校,好吗?”
夏淮枝探出头,“那你会改变主意跟我在一起吗?”
傅凛缩回手,说:“不会。”
“那你走,”夏淮枝推了他一把,“别管我了,我不想看到你。”
“你……”
傅凛没辙了。
夏淮枝铁了心要和他在一起,其他的怎么劝都不听,非要在这淋雨。他没办法,只好决定把伞留在这里,他自己淋着雨回去。
早知道就带两把伞了。
结果他还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长柄伞被收起来扔到了他脚边。
这小姑娘倔起来真是让他无计可施……
他转身走回她身边,也不管这伞了,长腿一伸便迈了过去。
夏淮枝又把头埋起来了,他在她头顶轻敲了她两下,示意她抬头。
接着,他凑上去给了她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一触即离。
“我说过,这和喜不喜欢并不挂钩。”
他低声道:“够把你劝回去吗?”
夏淮枝整个人都被这个吻弄晕了。
原来他的嘴也是这么软的吗……好神奇哦。
她一方面被傅凛的“吻后发言”弄得烦躁无比,另一方面被这个吻哄得晕头转向。
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纠缠在一起,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跟傅凛回了家。
“去浴室洗个热水澡,”傅凛说,“衣服洗完之后放进烘干机,很快。”
他从储物室取出一条厚重的浴巾,“没有衣服穿的时候,用这个裹起来。”
“那内衣内裤怎么办?”夏淮枝问,“放进烘干机不好吧……”
“用三楼那台新的,我没用过。”
“哦……那我去洗了。”
她穿着冬装,淋了雨之后重重地压在身上,的确有些受不了。
“去吧。”
等夏淮枝开始洗澡,傅凛拖着沉重的身体赶到地下室,死死地锁上通道门。
身上的衣服湿了,他索性脱掉,反正他现在很热。
夏淮枝刚才情绪波动和剧烈,信息素分泌也比较活跃,对他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
他现在才感觉到,以前那些异常都是小打小闹,他这次直接被诱导发.情了。
当然,和那个吻也有关系。
毕竟是他的初吻。
抑制剂应该对他没用,叶逢秋又不许他往腺体里打,他只能硬生生熬过去。
想到她还在楼上,他在微信上给她留了条言。
[傅凛]:我出门有点急事,过两天回来,请自便。
地下室有张小床,他躺上去,用薄被盖住不该露出来的地方。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开始自我厌弃——
为什么他要有这么狼狈的一个时期?
手心的伤口还没结痂,经过他这么一折腾,又缓缓地渗出血来。不过这样也好,他身体里那股热意好歹有个出口,不至于太过憋闷。
不见天光的地下室里,回荡着他微弱的喘.息。
这里是他的避难所,也是他的安全屋。
*
第一次在傅凛家里洗澡,夏淮枝有些害羞,比对着姐姐家那面镜子洗还害羞。
想到傅凛还是不同意和她在一起,还说亲她也和喜欢没关系,她就忍不住开始生气。
夺走小姑娘的初吻却不负责,这是件很不道德的事情!
她没心情洗太久,草草冲了一下,然后用厚浴巾把自己裹起来。浴巾下面什么也没有,直接接触皮肤,她稍微有些不习惯。
头发湿得难受,她叫了傅凛几声,想问问吹风机在哪。
迟迟没得到回应,她打算用手机打个电话,这才看到傅凛的留言。
[傅凛]:我出门有点急事,过两天回来,请自便。
好啊。
为了躲她,居然连自己的豪宅都不要了!
就这么放心她的人品,不怕她把值钱的东西全部拿走吗?
她咬牙切齿地放下手机,自己翻箱倒柜找电吹风。在翻找的过程中,她看到一样本不该出现在傅凛家的东西——
一盒Omega用抑制剂。
看盒子上的日期,这还是三年前生产的,现在已经过期几个月了。
她打开盒子,里面的抑制剂少了两支,应该是被某个Omega用掉了。按照时间推算,大概率会是两到三年前,傅凛不至于买临近过期的抑制剂。
何况还是自家公司产的。
难道傅凛以前有过Omega情人?
他只说没谈过恋爱,没说没有过情人,这二者显然是有区别的。再加上他对牵手、接吻那不屑一顾的态度……
她恨恨地把抑制剂盒子放回原处,对着空气低声骂道:“不守A德,那个啥骨折!”
一想到他可能和其他人发生过亲密的关系,她心里就直冒酸水。
“喜欢Omega是吧?怪不得不喜欢我,拿我当妹妹……也不早点告诉我。”
她要恨死傅凛了,一直就这样钓着她、和她玩暧昧,最后狠狠给她来这么一下。
既然如此,她也不打算做人事了。
她阴阳怪气地回复了傅凛的留言——
[一只兔枝]:知道了,哥哥。
不是说把她当妹妹吗,那她就使劲叫他哥哥,顺便早日给他找个妹夫回来。
酸不死他!
吹完头发后,她把衣服全部洗好,扔进烘干机里。裹着浴袍有点太笨重了,而且下摆还漏风,她想赶紧躲进被窝里。
于是她在微信上问:“哥哥,我晚上睡哪间房?”
[傅凛]:除了主卧以外,其他都行。
夏淮枝看不出哪间是主卧,于是随便找了间一看就很偏僻的。走进去一看,这张床上还盖着防尘罩,需要她自己把防尘罩取下来。
她嘀咕道:“第一次当这么倒霉的客人,床都要自己收拾……”
虽然人在豪宅,但总有种住毛坯房的荒凉感。
摸了摸被褥的厚度,她满意地脱下了浴巾,缩进被窝里。第一次光着睡,她总觉得有些不习惯,老久没睡着。
当然,这也和她现在心情不好有关。
人生头一回告白被拒,还是在很有把握的情况下被拒,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烘干机发出滴滴的响声,她想去把她的衣服拿回来,还是穿上比较舒服。她伸手打开灯,下意识地掀开被子,然后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光着的。
只能再把浴巾穿回来了……
忍着凉意取回衣物,她迫不及待往身上穿。刚穿好裤衩,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把手机摸过来看,然后便看到了这样一条消息——
[傅凛]:我家除了浴室和卫生间以外,其他房间都有监控。
[傅凛]:稍微注意一点。
夏淮枝当即惊叫出声:“你在偷看我?”
喊完她才想到,这样傅凛是听不见的,她得在微信上发消息。于是她把这句话打下来发了出去,后面还多加了几个感叹号。
太道德败坏了,居然偷看她穿衣服!
[傅凛]:并没有。
[傅凛]:只是提醒一下。
[一只兔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有?
[傅凛]:没有证据,但的确没有。
夏淮枝羞愤地关上了灯,在黑暗中继续穿。虽然她不介意被傅凛看到,但既然傅凛已经拒绝了她,那就没有再白给他看的道理。
想看她的,得用他自己的来换!
*
傅凛说谎了。
因为时常需要待在地下室,他必须给他几乎所有房间都安上监控,这样才有安全感。
地下室墙上挂着一个大屏幕,上面显示的就是各个监控摄像头拍到的图像。他刚才身体难受一直没看,却在抬头的时候意外看到了夏淮枝的身影。
虽然没怎么看清楚,但……
他的呼吸还是在一瞬间变得更加急促了。
刚刚降下来的热意再度飙升,他甚至出现了更加强烈的症状。
理智已经所剩无几,但骨子里的道德感仍然支撑他做出了“提醒她”的决定。
哪怕她会因此产生不好的想法,他也要让她对监控这件事知情。
果然,夏淮枝怀疑他在偷看。
也许在他说那些出那些刺耳的话时,她就已经把他当成坏人了吧。
不过这样想也没错,他就是个仗着自己有苦衷,理直气壮对她忽冷忽热的坏家伙。
他苦笑一声,少有地自言自语道:
“我根本配不上她。”
*
夏淮枝睡得并不安稳,甚至还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给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戴上了头纱,对方笑得很幸福。
这里应该是她的婚礼现场吧,爸妈和姐姐都在台下,黎青和方浔也在。他们都欣慰地望着她和那个不知名的男人,眼神里满是祝福。
只是……傅凛到哪里去了?
他没来参加她的婚礼吗?
仪式结束后,她想在微信上问问傅凛,但傅凛根本不在她的好友列表里,两人也没有过聊天记录。
她去问姐姐,姐姐却说根本不认识叫傅凛的人,她们公司总裁不姓傅。
折腾了大半天,她绝望地发现——和傅凛有关的一切都消失了,除了她的记忆。
怎么会这样?
这个梦大概就做到这里,因为她很快就被吓醒了。醒来之后,她第一时间打开微信,确认傅凛还在她消息列表里。
哦对,她现在甚至住在他家里,他根本不可能不存在。
还好……他只是拒绝了她的告白而已,不是彻底消失了。
凌晨六点,夏淮枝睡意全无。
她穿好外套,挣扎着离开了被窝,打算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并不是不想待在傅凛家里,只是光一个人在的别墅实在太冷清,她有些受不了。
如果傅凛能陪着她的话,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现在雨已经停了,但因为时间太早,她还是一直打不到车。无奈之下,她只好继续在这套空荡荡的别墅里待着,任由昨晚的一幕幕在她脑中反复播放。
越想,她就越恨傅凛。
但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对傅凛的占有欲似乎变得更强了。他越是不让她搞到手,她就越想得到他,发了疯似的想。
她甚至觉得——如果傅凛不能接受恋爱关系,但能接受情人关系,他们做情人也不是不行。
身和心她当然都要,但她可以先得到其中一种,另一种再从长计议。
九点,她的打车订单终于被接下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司机还是昨晚送她过来的那位阿姨。
怪有缘的。
她飞速出门上车,坐好后给傅凛发了条:“哥哥,我回学校了。”
其实不用她发这条消息,傅凛也知道她现在离开了。
他看着监控里那个飞奔上车的身影,心里突然一阵钝痛。她本来可以一直留在这里陪着他的,是他亲口把人赶跑的……
他苦笑着躺倒在床上,朝她离开的方向低声地说了句:“一路平安。”
“以后别再来了。”
作者有话说:
急死谁了?急死我了呜呜呜呜。
ps:本来想日万的,还差三千多,周末补上哦qwq
第24章 嫉妒
这么一阵折腾下来, 期末考试已经离得很近了。
夏淮枝对学习还是很认真的,强迫自己不要老去想傅凛的事,每天至少要拿出八个小时用来认真复习。
但她自己不去想, 也总有人在她耳边念叨。
[慕春]:傅凛这几天怪怪的。
[慕春]:他先是两天没来公司,第三天来的时候左手上还缠着绷带, 听说打字都不方便, 只能用右手单手打。
[慕春]:而且……他气色也不太好, 还有黑眼圈, 看起来没休息好。
[慕春]:你之前不是说去找他了嘛?我看他这个样子, 有点担心是不是你们打架了。
[慕春]:你没受伤吧?
夏淮枝暂时从课本和PPT里抽离出来, 认真回起了姐姐的消息。
[一只兔枝]:没和他打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受伤。
[一只兔枝]:他是拒绝了我的告白没错,但我也不至于动手打他……
[慕春]:什么?他拒绝你了?你怎么不和姐姐说呢,我都不知道/抱抱
[一只兔枝]:我之前那么自信满满,结果转眼就被拒绝了, 不好意思说/大哭
[慕春]:没事, 没人会嘲笑你的。能勇敢告白已经很棒了, 该争取的也争取了,结果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