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把玩着黑色打火机,漫不经心地冷笑着威胁:“我给你两分钟时间,现在就滚进去将那件婚纱拿过来让我女朋友试,否则我就让你这家店从京城彻底消失。”
闻言,孙晓宁也有了底气,她仰着下巴,态度蛮横:“还杵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滚进去把婚纱拿过来,非要惹我们阿时生气。”
店长没动,她不能轻易得罪梁时熠,不代表得罪不起。
比起梁时熠这种没有任何实权只是挂个名号依附着家族吸血的蛀虫,里边那位才是她真正开罪不起的人。
店长也笑,只是这笑容比起先前的客套,要更加冷淡,“梁少爷,如果您非要这么做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叫保安过来处理。”
“保安?”孙晓宁先炸毛,她瞪着店长,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我们这么无理!我可是你们店里的客人,你不小心伺候着,竟然还敢威胁要叫保安!”
她声音尖锐,分贝极高。
梁时熠脸色也难看得紧,他活到现在,哪个人不是对他极尽追捧?还从来没有人敢当场下他的面子。
“你找死”梁时熠彻底冷了脸,他往里看了一眼,随后一把将杵在面前的店长推开,“我倒要看看里边是什么样的人,竟能让你这么有底气,不惜得罪我也要护着。”
店长冷不丁被推开,踩着高跟鞋的脚崴了一下,幸好身边的店员及时扶了她一把,才没摔到地上。
她忍着脚踝骨传来的钻心疼痛,阻止道:“梁少爷,您不能进去——”
梁时熠冷冷睨了她一眼,根本没将她的阻拦当回事儿,越过她,大跨步往里走去。
见到梁时熠为她出头,孙晓宁一阵窃喜,见到疼得冷汗直冒的店长,她不屑地挑眉嘲讽道:“你活该,早点将东西拿过来不就没事了?非要自找麻烦。”
孙晓宁嘲笑了她一声,随后转身大摇大摆地跟着梁时熠进去。
店长刚想站起身阻拦,脚就疼得厉害,店员担心地问:“店长,你没事吧?”
店长摇头,“别管我,快去通知沈助理。”
外边的争吵丝毫没有影响到蒋姒,在店员的引导和帮助下,蒋姒已经将婚纱换上了。
量身定做的婚纱能很好地将她身材的优势凸显出来,优美纤长的天鹅颈,肩线笔直,锁骨极深,上半身的刺绣蒙纱设计有种半遮半掩的性感,蓬松的裙摆更显得腰身纤细,不及盈盈一握,走动间,流光溢彩的碎钻像波澜的银河,在灯光下照耀下熠熠生辉。
站在落地镜前,她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婚纱贴合着柔美的身躯,尺寸几乎没有一丝差错。
她有点惊讶,是手工定制的特别款,很难避免尺寸出差错,何况她好像从来没有来量过三围,谢权他怎么能将她的尺码拿捏的这么准确?
“蒋小姐”店员由衷夸赞,“您真的好漂亮,我在店里工作了这么久,看了那么多新娘,您一定是最漂亮最有气质的那位。”
她可不是恭维蒋姒,在店里工作了那么久,为不少女明星和各家豪门小姐都提供过婚纱试订服务,但没有哪位能像蒋姒一样,让人移不开眼睛的。
蒋姒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她羞赫地抿唇笑了笑,精致的眉眼愈发明艳动人。
“啊对了”店员想起来,“还有头饰,我一并取过来给您试试吧?”
“也好”反正是来试婚纱,要试就一并试全,她笑着点头,“麻烦您了。”
店员也笑:“蒋小姐客气了。”
店员先行离开去取头饰,只剩下蒋姒一个人站在镜子前,她出神地打量着镜子里那身漂亮精致到叫人不敢轻易触碰的婚纱,眼底温热,不知为何莫名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
梁时熠大步进了门,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不怕死竟然敢跟他争,这群该死的东西,竟然敢为了这人得罪他。
他寒着脸,怒气冲冲地往里边走。
蓦地,脸上狠戾的表情骤然滞住,脚步也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
灯光流泻而下,穿着婚纱的女人身形高挑纤瘦,背影窈窕,乌黑的发丝垂落遮掩着清瘦的后背,只有柔软的腰窝在朦胧光影中若隐若现,婚纱裙摆蓬松曳地,就像一朵娇美绽放的纯白山茶花,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眼睛,不敢轻易亵渎。
梁时熠停下了脚步,喉结滚动,目不转睛地望着不远处正在试婚纱的女人。
跟着进来的孙晓宁没能错过梁时熠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她扭头看向前边的女人,仅是背影就足够让人神魂颠倒了,这正脸得长成什么样?
孙晓宁眼底掠过一抹嫉恨,压着妒意上前挽住梁时熠的胳膊撒娇道:“阿时,那件婚纱是不是很漂亮呀?如果我穿上也会很好看的。”
梁时熠回过神来,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原本的怒气反倒淡了下去。
孙晓宁见他目不斜视地看着那个女人,心底警铃大响,不用说都知道梁时熠肯定是看上那个女人了。
这下她婚纱也不想要了,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将梁时熠拉进来。
都怪那个女人!
孙晓宁立刻转移目标,她得罪不起梁时熠,只能将不满都发泄在旁人身上。
她倒要看看,这人究竟长得什么模样,万一正脸很丑呢?正好让梁时熠死了这条心。
孙晓宁踩着高跟鞋上前,她环着手轻蔑地打量了女人背影一眼,嗤笑:“这件婚纱我看上了,你赶紧脱下来吧,我要了。”
闻言,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蒋姒怔了一下,转过身来,她垂眸看了眼眼前的女人,美眸带着疑惑,轻声问:“你是?”
孙晓宁看清楚她的正脸,蔑视的眼神微微滞住,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女人乌发红唇,眉眼如画,生得极其明媚漂亮,站在她面前,很难不自惭形愧,普通人根本压不住她盛极的容貌。
孙晓宁表情停滞了片刻,她嫉妒地瞪着那张妍丽明媚的脸,神情愈发扭曲。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去扯她身上的婚纱,嗓音也愈发阴狠:“你没听到我说的话?让你把婚纱脱下来,听不懂吗?”
“我太太的东西”忽然响起的男人嗓音低磁冷沉,“你也配碰?”
第34章 没钱
孙晓宁吓了一跳, 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婚纱边缘就被赶进来的保安控制住,保安动作迅速,直接将她拖开。
孙晓宁挣扎:“干什么?放开我!”
她下意识地朝着梁时熠求救:“阿时,你看他们!”
梁时熠恍若未闻, 目光落在女人那张明媚娇美的脸上, 骤然回过神来, 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原来是你!”
蒋姒循声看了眼,见到梁时熠, 脸色也冷了下来。
对这位梁家小少爷, 她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过去梁时熠仗着父母宠爱,认定了她回来后抢走了属于梁又薇的东西,但凡见面总免不了冷嘲热讽, 带着狐朋狗友奚落嘲讽她就算了, 最严重的一次是将她推下了水。
凛冬季节,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将她推进了花园的人工湖,湖水很深,她又不会游泳, 冰凉刺骨的湖水铺天盖地般涌过来,迅速侵占了她的肺腔, 连声救命都叫不出来。
就连当年学校里疯传的流言蜚语也少不了梁时熠的手笔, 他为了替梁又薇讨回“公道”,什么都做得出来。
梁时熠没错过她眼底的厌恶和反感,难看的脸色愈发阴沉,他打量着蒋姒, 目光触及到她身上穿着的婚纱, 笑容愈发讽刺玩味:“我当时是谁这么了不起, 这不是我那位从乞丐窝里爬回来的好姐姐吗?”
“梁时熠”蒋姒冷笑, “你少在这里恶心人,我可没有你这种烂到骨子里的“好弟弟”。”
梁时熠彻底冷了脸,被激怒后正想动手。
身后传来男人森冷的嗓音:“梁少爷想对我太太做什么?”
梁时熠顿住,回头看了眼。
从门口进来的男人西装革履,宽肩窄腰能很好地将板正的西装版型撑起来,浓眉压着清越眉骨,漆黑的深眸冷冷看着梁时熠,线条分明的轮廓透着冷峻寒意。
“三…三哥?”
谢权在谢家宗系小辈里排名第三,梁家和谢家又一向交好,梁时熠对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谢家长孙是有些发怵的。
谢权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怪物,曾经和他交好,出身谢家宗系旁亲的那位堂少爷,因为背地里嘲讽过谢权是克死双亲的灾星,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传到了谢权耳里,那位堂少爷至今还瘫痪在床,需要身边的人小心伺候着,毫无尊严地活着。
“你刚刚——”
谢权眸色冷淡,看他的眼神没有半分情绪:“是想对我太太动手吗?”
梁时熠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他虽然仗着有家族撑腰,在京城一向横行霸道,可遇上谢权这种城府颇深的人,也不敢轻易造次。
梁时熠下意识地否认:“没有,我只是太久没见到姐姐,想上前跟她打个招呼而已。”
“带着人过来闹”谢权停顿,眸色愈发冷漠,“这就是梁少爷打招呼的方式?”
梁时熠咽了咽口水,他瞥了眼被保安彻底控制住的孙晓宁,“三哥,这是个误会,我不知道今天预约在这试婚纱的是您和…和我姐姐,都怪这些该死的东西,说句话支支吾吾的,连件事都交代不清楚,我要知道是您在这里,我不会带人到这儿来的。”
梁时熠这句姐姐喊的十分为难,他打从心眼里瞧不起蒋姒这个从贫民窟爬回来的姐姐,要不是蒋姒,薇薇姐也不至于远走他国这么多年。
说到底都是蒋姒抢走了原本属于薇薇姐的东西!
梁时熠敛下眸,极其隐晦地望了那边身披婚纱的女人一眼。
这该死的臭乞丐抢走了属于薇薇姐的一切,竟然还能厚着脸皮大摇大摆地跟谢权到这里来试婚纱!
“梁少爷”跟随在后的店长听到这番话,压着火气回答,“您这话说得我就听不懂了,无论是我还是其他店员,都早就跟您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您和您的女朋友在门口不依不饶,坚持要进来看看,我根本拦不住您,您如今倒打一耙,这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梁时熠沉着脸,碍于谢权在场又不敢发作,只能强压着脾气。
那头,被保安押解着往外走的孙晓宁不断挣扎,在路过梁时熠时,她一把抓住了梁时熠的胳膊求助道:“阿时,你快让他们放开我啊!”
“吵什么!”梁时熠吼了一句,脸色极臭地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过后,孙晓宁的左脸迅速红肿。
她从小姐妹带过去的酒局上攀上了梁时熠,这几个月梁时熠对她极好,要什么买什么,甚至就连今天她临时提出来要试婚纱,梁时熠也带她来了,她一度觉得自己在梁时熠心底是不一样的,以后说不定还能嫁进梁家当少奶奶。
这一巴掌打懵了孙晓宁,她捂着火辣疼痛的左脸不敢置信地望着梁时熠。
梁时熠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极少在旁人面前吃瘪,可今天却连着被压制了好几次,孙晓宁又在这里吵闹不止,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梁时熠怒气冲冲地冲着她发火:“没规矩的东西,我就不该带你到这儿来,丢尽了我的脸面。”
孙晓宁捂着脸,有气也不敢往外发出来,眼底含着泪,强忍着委屈。
“三哥”梁时熠脑仁疼得厉害,额角太阳穴疯狂抽动,按捺着火气,硬挤出笑容来讨好,“您看今天的事真的都是误会,都是她不懂规矩才冒犯了您,我是真不知道您在这儿。要不赶明儿我在北城会所叫个局,我做庄咱们聚聚,到时候,我再好好跟您赔礼道歉,您看如何?”
梁时熠三言两语就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他向来是这样,责任都是别人来替他承担,就像外祖为了她溺水一事震怒时,梁时熠也是这样,寥寥几句话就将责任推到了同行的狐朋狗友身上,说是被人唆使,一时蒙了心智才会这么做的。
毕竟梁时熠是梁家唯一的独苗金孙,梁夫人用命护着自己的儿子,哭得泪眼涟涟说:“我的阿时有什么错?他哪点说错了?这孩子原本就不该回来的,她抢了薇薇的一切,如今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吗?”
蒋姒无比庆幸她对梁家人原本就没有抱着多大的期待,她漠然地站在楼上看着他们一家人唱戏,闹成了一团,梁时熠被狠狠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为此,梁时熠对她更加记恨在心,只不过是学聪明了点,不会再明着针对她,背地里使些阴损招数,扰得她不安宁而已。
“梁少爷”谢权神色依旧冷淡,似乎并未将他的解释放在心上,只漠然地看着他,“你应该道歉的人是我的太太。”
闻言,蒋姒一怔。
她诧异地掀眸望向谢权,男人俊美无铸的脸上没有半分情绪,那双深不见底的幽深黑眸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梁时熠僵住,让他跟那个臭乞丐低头?
“怎么”谢权眸色渐深,“梁少爷做不到?”
梁时熠梗着脖子,身体机械地转过身去,目光落在蒋姒身上,眼底的恶意都快压不住了,极其僵硬地扯动嘴角:“姐,今天的事是我鲁莽冒犯了,对不起。”
谢权看向前边穿着婚纱明艳漂亮到不可方物的女孩,眸底的冷意稍缓,温声:“满意吗?”
蒋姒抿唇,只静静地看着谢权没有说话。
这人从进门开始就一口一个太太的,叫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梁少爷”谢权嗓音淡淡,“看来你的诚意不足以打动我的太太。”
梁时熠眼神瞬间变得凶猛,只是实力不够,也不敢挑衅谢权,只能忍着气,干着嗓子问:“那三哥你还想怎么样?”
谢权慢条斯理地掀起眼皮冷淡地睨了他一眼,“我太太满意,我可以考虑将今天的事一笔勾销。”
“……”
梁时熠用力地闭了下眼睛,忽地,他恭敬地弯下腰身鞠躬,“姐,对不起。是我做错了,请你原谅我吧”
“你走吧”蒋姒没有接受他的道歉,但也不想再见到这个人,败坏了兴致,“请梁少爷记住了,你的姐姐远在国外,以后不要再乱叫。”
梁时熠将脸面踩在了地上跟自己最看不起的人道歉,心底倍感屈辱,他咽不下这口气,眼底的阴狠一掠而过。
他嗤了声,看都没看一旁捂着脸的孙晓宁一眼,对上谢权那双淡漠冷情的眼睛时,那口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的怨气霎时间消散,不敢发火,也不敢甩脸色,只能灰溜溜地拔腿往外走。
“等等”
男人忽地出声。
梁时熠脚步僵住,他缓慢地转过脖子去看。
他紧张地滚动喉结,小心翼翼地试探:“三哥?”
“梁少爷冒犯我太太的事,我太太心善不计较”
谢权漫不经心地垂眸看了他一眼,漆黑深邃的双眸窥不见一丝情绪,“我有说过算了吗?”
“可你明明说只要她满意,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