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凤撩风——森森悦木【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02 14:36:11

  “商事流转,高于基本生活所需之商品的广泛流通往往是国家繁荣之标志。淯王大婚之时,裕桢公主一支并蒂莲花舞,东陵各大服饰商铺前排队之人便络绎不绝。裕桢公主献扶桑神木簪,现如今东陵已流行戴木簪。一个传说,一个标杆对于商事的促进可见一斑。唯有商贸繁盛,国家民众才得富足。至于沈家所敛之财,有些需用于维系商业流转。有些需用于百姓需要又盈利颇薄甚至亏损的行当。也有些直接回馈于民。至于这名声,裕桢公主从不爱抛头露面,不爱前呼后拥,要这名声倒是有何用?”沈慕瑶说了这么多,才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说罢,她望着岑大人笑了笑,将一个信封塞到大人手中,道:“各位大人公务缠身,便不与诸位辩论了,改日再来拜会。”
  待沈慕瑶出了御缇司,许宝贵才想起来:“我们给无尽姑娘把那两箱子药书搬回来了,忘记给她说了!”
  岑沐风赶紧拆来信封看了看,是一张今晚的戏票,便对宝贵说:“你把书给我,我带给她。”
  田福这才反应过来,冲着宝贵喊到:“你为何要叫无尽作姑娘?”
  戌时刚到,芙蓉戏苑里已是人头攒动。岑沐风看好了座位见沈慕瑶还未到便到戏苑门口等候。沈慕瑶倒是一早便想来会岑沐风,虽然她很少抛头露面,还是害怕被人认出故意来迟了。
  沈慕瑶到的时候,梦蝶衣刚刚开场。岑沐风牵了沈慕瑶的手拉她就坐。这果然是个平民戏苑,座位密密麻麻地摆了好几层,沈慕瑶和岑沐风的座位还十分偏僻。这叶婧宜是有什么坏心思吧。
  沈慕瑶四下张望了一番,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眼神,叶婧宜正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看过来。沈慕瑶赶紧松开了牵着岑沐风的手,瞪了叶婧宜一眼便扭头看剧。岑沐风看着沈慕瑶的反应微微笑了笑,又把她的手握了回去:“我的手太凉,用你的暖暖。”叶婧宜坐在不远处已笑得花枝乱颤,她今日是值了,一张票,看两场戏。
  剧目开演,原是讲述一个风流才子在一处园林邂逅了一位倾国倾城的皇家三公主后,茶饭不思,得了相思病。这个才子便做了一场春秋大梦,梦见自己与公主相识,相恋,相守。可惜大梦方醒,梦去无痕,三公主依旧高高在上,才子却卑微如斯,满腹爱恋无从述说,只谱了一曲梦蝶衣,广为传颂以期待公主能够听到他的心声。
  沈慕瑶越看越不对劲,这个什么皇家三公主可是暗指的自己?她四处张望一番,便看到第一排正中间落座的陈文琮。沈慕瑶轻声问了问一旁看得抹起了眼泪的姑娘:“这剧是何人所写?”
  “便是东陵鼎鼎有名的大才子陈文琮。据说陈文琮一日在馨芳园偶遇了裕桢公主,便深深爱慕公主殿下,写下此剧以寄相思。真希望裕桢公主能读懂陈大才子一腔深情,有情人终成眷属!哦,对了,那个蝶衣,便是剧中才子在梦里给公主做的嫁衣,公主穿上出嫁那一幕若是真的该有多好……”
  沈慕瑶冷笑一声,这剧再看下去只怕得气绝身亡。谁料岑沐风还跟了一句:“这裕桢公主,果真风流多情。”
  沈慕瑶看着剧场上一对男女亲亲我我,而那女人竟是暗戳戳地喻指自己,实在忍无可忍,腾地一下就站起了身,岑沐风拉都没拉住。
  沈慕瑶起身离开了剧场。岑沐风赶紧跟了上来。叶婧宜坐得不远,她知道今晚全是被自己搞砸了,也无心看剧,远远地跟着两人出去了。
  走到剧场外,沈慕瑶才停了下来。岑沐风赶过来看见沈慕瑶一脸愠气,问道:“觉得不好看?”
  “白日梦淫,有何可看?!”
  “自然应该允许平民百姓有做梦的权利。最好还有些梦可成真。不然若都是权贵一手遮天,寻常百姓与士大夫之间没有流动,那么普罗大众岂不是都没有努力的动力,国家如何前进?”
  沈慕瑶被岑沐风说得一怔。沈家尚商业,商业最讲究平等契约,最忌讳不讲诚信、仗势欺人。故沈家在朝堂之中是最鼓励平民入朝,等级流动的。朝廷官员里布衣起家的基本皆为沈公举荐。平日里,沈慕瑶也尽量做到对待下人礼遇有加,对待百姓尽善而为。只是今日,沈慕瑶被写成了剧中人,觉得陈文琮冒犯于她竟是如此愤怒。难道尊卑贵贱、慕强厌弱竟是每个人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想到这些,沈慕瑶气已消了许多,她望着岑沐风说:“大人可爱这部剧?”
  “剧没有太认真看,不知好坏。”
  “嗯?”
  岑沐风心想,眼前人都看不够哪有心思去看台上人。可是没有说出口,只道:“那戏子不太合眼缘吧。”
  “大人,我觉得这个不是百姓能不能有梦想的问题。你想想,若你心中已爱慕旁人。爱慕你之人却偏把你编排进剧里,剧中还亲亲我我,大人你能开心吗?”
  “那我便带了那心仪之人一同去看这戏,叫她也吃吃味,对我多在意一点,不是更好吗?”
  雍璘侯府对待感情就是这个思路吗?聊不下去了。“大人,你重毒刚愈,还是早点回家歇息。”沈慕瑶心中不快,干脆告辞。
  “我送你回去,你住得远。”
  “不用,今日有马车……呃,师傅的。”
  “那你便早些回去歇息。”说完,岑沐风叫侯府跟过来的下人把刘平、宝贵带回来的两箱毒籍给搬到了沈慕瑶马车上。临别前,岑沐风对沈慕瑶说道:“明日便是中秋节,可有空来侯府坐坐?”
  沈慕瑶笑道:“明日我得先去探望我师傅,若再去侯府,可能会晚了。”
  “晚了我等你。在雍璘侯府东苑。”
  “好。”
  沈慕瑶看着岑沐风的车驾远去了才上马车。这时叶婧宜凑了过来,还没等她开口求饶沈慕瑶便语气不善地说道:“你还说我面泛桃花,我看泛的全是烂桃花!”
  中秋佳节
第四十章 中秋佳节
  中秋节一大早,沈慕瑶便起来梳妆打扮,穿了紫色金丝绣凤月华锦服,佩戴了金镶碧玉双翔凤簪,华服衬托得公主清秀的眉目间多了几分端庄和贵气。
  成武帝重伤卧床多日,得淯王近身悉心照料方有所好转。御医称中秋佳节可予探望。沈慕瑶赶紧备了愈疗的补药赶去皇宫探望皇帝。
  沈慕瑶刚到圣上寝殿延德宫,淯王便迎了出来,望见沈慕瑶满心欢喜道:“瑶儿,你回来了,一切可安好?”
  “一切安好。父皇如何?”
  “伤虽重,但已无大碍。瑶儿放心吧。”
  沈慕瑶随着淯王进了延德宫。
  成武帝已卧床多日,身有箭矢之伤,心有亲子重判之痛,多日愁眉不展,见到沈慕瑶过来,方才有了一丝笑意。
  沈慕瑶行过礼后便到龙床边开始服侍圣上服药,饮水,用了些稀软的膳食。御医过来换药,沈慕瑶便站到一旁回避,由淯王来服侍。
  换药之时,沈慕瑶瞥了一眼伤口,成武帝前胸之伤口面积较一般的弓箭要小一些,却深得多,贯穿胸部,伤到了肺,不易痊愈。成武帝已过壮年,可还能经得起这般伤痛?沈慕瑶看得一阵心疼,立刻将眼神转向他处。
  成武帝虽只是沈慕瑶的义父,在沈慕瑶幼时也给了她不少关爱。成武帝与沈慕瑶的母亲姚羽岚郡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成婚后也是相互扶持多年。姚郡主刚过花信年华便中毒殒命,成武帝悲痛不已。
  当时淯王不到十岁,却已颇会察言观色,建议圣上接上沈慕瑶来宫中养育,以慰故人。成武帝欣然允许,便接了才五岁的小慕瑶进宫做了自己的养女。成武帝对于沈慕瑶的关爱远远多于自己另外两个亲生女儿,叫另外两个公主好生羡慕。
  换完药,成武帝扶着沈慕瑶的手腕艰难地坐了起来。“朕这是有多少时日未见瑶儿了。”
  “瑶儿这段时间去了趟望苍看望舅父,没成想返京后见到父皇伤重至此。”沈慕瑶说着眼里泛起了泪光。
  成武帝:“朕听闻瑶儿去了趟望苍,还兵不血刃地退了北辰军。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沈慕瑶:“退兵一事,瑶儿不过是跟着参和的,要说首功当是御缇司的岑沐风大人。”
  成武帝:“岑沐风?可是雍璘侯之子?在御缇司任职?”
  淯王陪在一旁,一听到岑沐风这三个字,笑容瞬间收了拢来。“姚郡主薨逝后,父皇便令雍璘侯府今后莫要入朝为官。岑沐风就去御缇司寻了个职位。”淯王答完,又望向了沈慕瑶。
  成武帝:“这个岑誉宣,骨头还真是硬得很。当年之事,朕一时气话,他认个错便罢了。这都十几年过去了,他也不肯低头。不然,何至于岑家之后要去那艰苦之地磨砺。”
  沈慕瑶:“男儿磨砺一下也好。此次瑶儿赴望苍,岑大人屡次舍命相救,有勇有谋,定也是御缇司历练的结果。弘霁哥哥、凌霄哥哥在边关一样艰苦,现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
  淯王听沈慕瑶说完,不觉吃惊。姚郡主之死与雍璘侯府脱不了干系,方才提到了这一层,沈慕瑶竟全然无所谓。
  “弘霁确是国之栋梁,今后定要重用。岑沐风,朕此前也听闻过一二,确是个人才。”成武帝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慕瑶笑了笑,“不过,瑶儿,那岑誉宣跟朕,还有你爹都是一起长大的,他的秉性,风流多情只怕是天下无双。他的儿子,多少也得继承一些,瑶儿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莫要被花言巧语蒙蔽了。”
  心思被老父亲看穿了,沈慕瑶脸红了一片。淯王在一旁,已是面若寒霜。
  沈慕瑶赶紧转移话题:“对了,父皇,可知近来民间流行一出戏剧,梦蝶衣?”
  成武帝:“有点印象,好像宁儿还去看了,跟朕念叨过。”
  淯王:“说是一个风流才子爱慕皇家三公主,以戏抒情吧。”
  成武帝:“哦,这三公主可是暗指瑶儿啊。”
  沈慕瑶:“如此演下去,百姓们都指望三公主与那风流才子喜结连理以圆了众人因剧难平之意。”
  淯王:“这剧是陈文琮所作,他可有煽动民愿裹挟皇家之意?”
  成武帝:“如此,这剧便不可再演了。”
  巳时刚过,成武帝的几个子女便陆续来看望,太子身子不适,看过父皇便匆匆告辞。景王待的时间有些久,成武帝还嘱咐他此次论功行赏不能少了岑沐风。沈慕瑶陪着圣上见了宫中来探望的一干人等一直到申时,成武帝乏了才离去。
  沈慕瑶离开皇宫,便乘马车去了蔡晔的府上。儿时,沈慕瑶天天缠着蔡晔跟着他修习毒术,轻功。蔡晔孑然一身,本也不喜欢孩童。奈何沈慕瑶乖巧可爱又悟性极高,蔡晔便收了她这么唯一的一个亲传弟子。说是弟子,蔡晔其实把沈慕瑶当做亲生女儿看待,对她爱护有加。沈慕瑶对蔡晔亦是感情深厚,早已视其如父。
  沈慕瑶给蔡公公带了她亲手做的中秋糕点,还有浸制了多种药物的扶桑神木木屑所制的香囊。
  蔡公公收了爱徒亲手制的礼物甚为开心:“这香囊老夫佩戴甚为合适。”
  沈慕瑶陪着蔡公公用了些点心,便起身给师傅捶肩。
  蔡晔拉着沈慕瑶的手道:“殿下,使不得。”
  “师傅,您在瑶儿心目中就是瑶儿的老父亲,有何使不得。”
  蔡晔听罢脸上都笑出了蜜。
  “师傅,此前你说我娘过世的情况。我还想听你说说。”
  “殿下问这问题,可是动了什么心思?”
  “师傅莫要瞎猜,倒是说嘛。”
  “昔时圣上与萧王争储君之位。萧王败北,圣上登基。但圣上仁厚,不忍屠尽萧王一脉,便遣了他们去守陵。没成想萧王贼心不死,还想着孤注一掷,给圣上下毒。奈何,他们已败北,难进皇宫,便想着借你娘带毒入宫,才下此狠手。”
  “那日我娘可有进宫?”
  “有。姚郡主进宫前食用了下了毒的糕点,手心便已生出红斑。姚郡主如约进宫面圣议事。回府便已毒发。”
  沈慕瑶忽然想到这鸢尾毒的用法,是用来毒杀一双人。下毒之人不仅恶毒而且龌龊。可事实证明,娘亲和圣上是清白的。沈慕瑶接着问:“那父皇和我娘亲?”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相互扶持多年,都把彼此视做至亲之人。是下毒之人龌龊了。”
  “您说过这毒药是侯府的下人下到岑夫人送给我娘糕点里的?”
  “是的。那个下人便是萧王的死仕,她知晓岑夫人与你娘义结金兰,便利用了侯爷的同情心混入了侯府中。那日便是在岑夫人给你娘做的糕点中下了鸢尾毒。你娘吃了糕点便生了红斑,当时疑心里面有发物,便未给你吃。”
  沈慕瑶想到,便是因为自己爱吃南方的桂花米糕,岑夫人才做了送来国公府。便是因为自己……沈慕瑶心中又泛起一阵自责。
  “你娘薨逝后,圣上赐死了萧王府所有人。你爹仍不肯罢休,跑去和圣上大吵了一架,你爹怪圣上对你娘的感情不清不楚搞得旁人误解。圣上呢,又怪你爹没有保护好你娘。两人更是同时把怒火发泄在了岑誉宣身上。原是钟老将军和姚老王爷为你和岑沐风定的婚约,你爹单方面把婚约撕了个稀碎,更是扬言沈府和岑府今后老死不相往来。圣上直接罢了岑誉宣的官,岑誉宣不服气,只言圣上妇人之仁斩草不除根才害死了姚郡主,却拿侯府撒气。这句话倒是把圣上彻底激怒了,圣上当即便说,以后雍璘侯府的人也都莫要做官了,谁要敢给他们举荐便是忤逆圣上。”
  “可也有传闻说岑侯爷是因为投靠了萧王,父皇才罢了他的官。”
  “萧王之乱,开始萧王势力范围远大于你父皇。你父皇虽然结识了众多青年才俊,但这些才俊并无实权。你父皇情势危急之时,是岑誉宣当时假意投靠萧王,获取了关键消息,才扳回一局导致此后萧王的节节败退。”
  “那传闻中岑誉宣夫妇系因侯爷风流导致夫妻不和可也是真的?”
  “岑誉宣年轻时确是风流多情。可是岑誉宣和卫国公钟老将军之女钟仪兰喜结连理后便浪子回头,夫妻恩爱了十多年。因为你娘的事,岑夫人认为是岑誉宣招蜂引蝶,胡乱带陌生女人回侯府才导致挚友丧命,便对他怨念颇深。自此岑夫人多住于侯府别院,很少回侯府了。两人不和之后,岑誉宣又回到了当初浪荡的样子。”
  “不知此事我娘心中可有怨念?”
  “你娘亲过世前,还特地嘱咐你舅舅关西王,称她中毒一事圣上难免会怪罪侯府,请你舅父一定庇护侯府。所以在你爹与岑誉宣断绝往来之后,姚王爷为了完成你娘遗愿才执意要把姚凌姗郡主许配给侯府。”
  沈岑两家的过往,蔡晔这次说得更加详细,只是,蔡公公的立场,沈慕瑶有些生疑。虽心有疑虑,沈慕瑶也没有一股脑都给问出来。她陪着蔡公公聊了一阵子,跟他细说了此次查案的种种。快到晚膳时分,蔡公公还要去赴宴,沈慕瑶便匆匆回到了国公府。
  夜幕将至,国公府内,沈公已经在府邸庭院内摆上了家宴,姚王府在京的家眷也一并邀请了过来,亲人们一边用膳一边赏月。大家觥筹交错间一并闲聊。
  姚凌姗的大哥姚凌岱道:“跟大家分享个趣事。还记得两三年前,我邀请一些朋友来关西王府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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