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脚下不稳便摔在地上,那群侍卫见此更是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快走吧疯婆娘!”
“看她这样别是冷宫里哪个被废了的,神志不清了。”
“快回去,不然冷宫都没得你住了!哈哈哈!”
“你们、你们――”
沈娴从地上爬起来,在他们嘲笑声中恶狠狠道:“不让我进也可以,那你们去叫王延庆出来!就说沈娴有要事禀奏陛下!”
侍卫们的笑声渐渐停住,诧异道:“陛下?你这婆娘真疯了不成?”
沈娴咬牙切齿:“你叫王延庆出来便知真假,看我疯到底疯没疯!”
“你知道那是谁吗?王内监可是陛下身边的人……”
“他若不是陛下的人,我还不找他了我!”
他们怯怯对望,这下可让沈娴找回了底气,她学着他们刚刚讥讽自己的模样,讥讽道:“你们怕什么,就跟王延庆说有个叫沈娴的疯女人在外面闹,他要是不肯出来,放话让你们弄死我我也认了!但我告诉你们,我今儿的确是有要事要见陛下的,见不到陛下耽误了要事你们明天就全死了!谁都别想活过大后天!”
一个侍卫终于听不下去了,“你这个女人还敢叫嚣!”
沈娴见他们这样,不仅没怕,反而心中升起一股快意,“怎么?刚刚不是还要对姑奶奶不客气吗?现在去找王延庆就不敢了?”
她往他们裆上扫了一眼,嗤笑道:“难不成你们也没种?”
这话可惹恼了侍卫,有一个怒气冲冲的要冲上去,却被身边的同伴拦下了,那人收刀入鞘,然后伸手一指沈娴,“给我看牢她,你等着!”
“等就等!”沈娴一点都不怕,还拿袖子惬意的给自己扇了扇风。
那王延庆此时正在殿中伺候刘岂,时不时给他斟茶倒酒,顺便也沾光瞧了两出木偶戏,馆阳长公主已由太子和临江王去找了,他这个太监也就没再去凑那份热闹。
这时盘龙柱后有个小内侍急惶惶的站在那儿,他是王延庆的干儿子,刘岂见过几回,知道这人一般没事是不来找王延庆的,于是便开恩对王延庆道:“你看看什么事去吧。”
王延庆自然千恩万谢,“奴婢谢陛下恩典。”
他忙带着小内侍走到一处背人的地方,这才拉下脸来,骂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就上这儿来?这也就是陛下今天心情好,要不然有你受的!”
那小内侍被骂的抬不起头来,哭丧脸道:“干爹别生气,儿子也是没辙,殿门口的侍卫找您,说是急事,非得让我现在就进来。”
“殿门口的侍卫?”王延庆狐疑的看他一眼,“说找我干什么?”
“说,说门口有个女人找您,叫什么沈娴?不仅如此,还非要闹着进来见陛下,侍卫说他们实在拦不住了,就想让您出去看一趟,看看是要把人轰走还是怎么的。”
王延庆皱起眉,“沈娴?”
小内侍猛点头,“是呢干爹,就是这么个名。”
王延庆看了眼刘岂,见他身边还有人伺候也就放下心来,又看小内侍一脸期待,忍不住过去上手一把掐住他的大腿根,阴狠狠对他笑道:“行吧,那干爹就跟你出去瞅瞅,要不是什么好事,看干爹回来怎么疼你!”
那小内侍也不知道是被掐的还是吓得,眼泪都转到了眼眶上,笑的比哭的还难看,“谢、谢谢爹!”
第35章 琴瑟在御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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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娴在殿外等着,可进去找人的侍卫久久不出来,不禁让她渐渐失去了底气,忍不住向里张望起来。
其他侍卫便故意奚弄道:“唉,你说王大人怎么还没来?不会是不愿意出来吧?”
“哪是不愿意,我看根本就是不来。”那人嗤笑,“自不量力的多了,总不能谁找就见谁。”
沈娴狠狠啐他们一口。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远远又跑来一个宫人,正是先前长信宫派过来传话的的那个。
他亮出宫牌,道:“几位大人,小人是在长信宫当差的,想进去寻侯王妃,大人们可否行个方便?”
“这个恐怕不行,陛下已经下令,今日要进温室殿必须持有通行玉牌,否则一律不准入内。”
“那,那几位大人可否为我带句话进去?”
“……你说吧,若能带到我们一定带到。”
“多谢大人!”那宫人感激的一拜到底,“就只有一句,小王爷和长公主殿下已回长信宫来了,请娘娘放心。”
还不待侍卫应下,在一旁的沈娴先朝他扑了过来,“你说什么?长公主回了长信宫?”
那宫人吓了一跳,“是,是啊。”
“你说的可是馆阳长公主?”
“正是……”
沈娴一脸震惊,质问那宫人道:“馆阳怎么是回长信宫?她不是该在东宫里住着吗?”
“这小人不知。”
那宫人趁沈娴愣神的功夫,赶紧扒开她的手跑了,沈娴想要再问,可喊了几声那宫人也没回一下头。
周围侍卫见了,更是忍不住想笑,“先前还振振有词,说什么自己是馆阳长公主的生母,没想到竟连公主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谎言不攻自破,我看她就是来给人找麻烦的,直接叉出去算了!”
“你们敢!”沈娴的脸色立刻变得极其难看,“王延庆还没出来,你们敢动我!”
“噗……”
“都这么久了,你觉得他还出的来吗?”
沈娴被他们落脸落的脸色青青白白,但让她就这样走了,她心中有气不服。她们明日就要启程回郊外行宫去,若今日见不到刘岂,那她再想入宫又要等上一年。
她已不年轻了,又哪有那么多年华可以蹉跎?
面对咄咄逼人的侍卫,沈娴只好道:“刚刚进去的那个侍卫呢?就算王延庆不出来,你们也得等他出来吧!说不准是王延庆有什么原因!”
“能有什么原因?”侍卫更放肆的道:“无非是不认识你这个疯婆娘,快,快走!别在这里等着了,一会宴会结束,那么多大人看见你这个疯婆娘在这闹,可怎么得了?”
沈娴被推推搡搡的毫无还手之力,她只得扬起嗓门,大声喊道:“王延庆!我是沈娴!王延庆!你快出来王延庆!”
都说了不要喊,还在这里喊?侍卫很怕她招来巡逻的人,但沈娴鱼死网破的架势他们也抵挡不住,一人便扬起手来,怒道:“闭嘴!你个疯子!”
然而这一巴掌并没能打下去,王延庆尖利的声音已先他一步叫了出来,“住手!”
“都给我住手!”他急匆匆的跑出来,迈过门槛时还险些被绊住,冲到沈娴身边时连帽子都歪了,“干什么呐你们,怎么能动手打人!”
侍卫们没想他真的出来了,立即心虚地退到一边,“王、王大人,我们也是被她闹得没办法……”
王延庆没空听他们解释,嘴里哎呦哎呦的喊着,对沈娴道:“夫人啊,这群不长眼的奴才没伤着您吧?”
“有!怎么能没有!”沈娴这一晚上憋的气终于能撒出来了,她指着刚刚推搡她的那几个人骂道:“这几个没眼色的狗东西,不仅推我还骂我,王内监你要再来晚一步,我就要被他们打死在这里了!”
“哎呦!夫人放心,我回头一定把他们都送刑房,打顿板子给夫人出气!”
那群侍卫也吓的纷纷跪下来,嘴中求饶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哼!”沈娴心中终于快意了些许,她就着离她最近的那个踢了一脚,“早知如此,何必狗眼看人低!”
侍卫伏谒在地瑟瑟发抖。
王延庆谄媚道:“不知夫人找奴婢是有什么吩咐?”
沈娴气也撒的差不多了,想起自己的正事,也懒得再和这些侍卫纠缠,便道:“我是来寻陛下的,你能否让我见他一面?”
“这……”王延庆有些为难,“现在陛下正主持宴席,怕是出不来啊。”
沈娴道:“我怎敢劳烦陛下出来见我,你引我进去就是了。”
“那夫人可有通行玉牌?”
“没有!”沈娴一提这个就来气,“若是有这个什么玉牌我还至于被人拦在外面?从未有人给过我这个东西。”
这就让王延庆很难办了,他歉意道:“是这样的夫人,陛下有令,若无通行玉牌是不得进这温室殿的。”
沈娴当即眉目一立,“怎么?没那劳什子的玉牌你就还不让我进了?我可是长公主的生母,她都进得,为何我就进不得?”
在一旁听他们讲话的侍卫额上的汗唰唰向下掉,心中懊悔万千,心道:原来竟真是长公主的生母!
但王延庆却是笑脸一僵,沉声道:“夫人还请慎言。”
沈娴微愣,瞬间想起生下沈奚准时与帝王作下的约定,可四下除了这几个侍卫再也无人,若担心他们向外传,直接杀了就是。所以她说说又能怎么样?况且……
沈娴心不甘情不愿道:“大人既然让我慎言也行,那便带我去见陛下,当日大人也是在场的,我为何会放弃这重身份,您也知道其中缘由。
如今我在行宫居住已有四年,陛下却久久不肯履行与我当日约定,沈娴若非万不得已,又怎么会如此不知眉眼高低。”
王延庆面色早已严肃起来,他冷眼扫过地上跪趴的侍卫,皮笑肉不笑道:“看来夫人今日心情确实不好,不如夫人先回长乐宫,待这边宴席一结束,奴婢就去替您禀告陛下如何?”
“呵。”沈娴摆摆手,讽刺道:“大人又要诓我么?前年大前年你都这样说,什么宴席结束陛下已经劳累,这事改日再议?你可知我明日就要带准准回行府去了,这日子一改再改究竟要改到什么时候?”
她道:“王延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无非是不想陛下见我罢?但我告诉你我沈娴今日不见到陛下决不罢休,四年前的约定他也必须给我个交代!不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的是人想听呢!”
“好。”王延庆朝她拱了拱手,“既如此那就请夫人在此稍作等候,奴婢这就去禀报陛下。但奴婢丑话说在前头,陛下愿不愿意见您,奴婢可决定不了。”
沈娴破罐子破摔,“你去,你且告诉他我只等这一柱香!若他不见我,明日这长安百姓要传什么乐子,我也决定不了了。”
王延庆深深的看她一眼,便转身回了殿里,沈娴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对着地上的侍卫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好在王延庆并没让她再等多久,不过片刻就跑了出来,“夫人,请随奴婢进来吧。”
哼!沈娴没好气的想,早这样不就得了。
但她随王延庆走了进去,可王延庆却没带她进大殿,只将她安置在一处花园的凉亭中,道:“夫人且在此等候,奴婢这就请陛下过来。”
沈娴左看看右看看,心说这里四下无人可是隐蔽的很,就连温室大殿内的歌舞声也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一声半声。
她心中对刘岂的不满再上了一个台阶,打定主意这次不论刘岂以什么借口搪塞她,她都不会答应!
殿外那几个侍卫齐齐瘫在地上,一个绝望道:“我这是听见了什么?可还有命活吗?”
“不知道……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敢这样同王大人说话啊!”
“问得多才死的快!”被沈娴踹过的侍卫一脸恶狠狠的揉着自己的伤处,“别看这娘们现在这么张狂,指定日后会怎么样!况且她与王延庆刚刚也什么都没说,他们凭什么就处置咱们?若有人问起,咱们就一口咬定她是个疯子,在此疯言疯语!”
对,对!霎时一片认同的附和声。
侯斯年背着沈奚准愣愣的站在那,他被他们的谈话吓住了。
不知道是谁先看见了他,也被吓的惊呼了一声,但在夜色里隐约见是个孩子,这才松了口气。
侯斯年背着沈奚准小心翼翼的走过来,生怕自己踩到了他们跪在地上的谁,他说道:“我是侯王府小王爷,这是馆阳长公主,我们可以进去吗?”
毕竟他们刚刚是偷偷溜出来的,侯斯年怕他们不肯通行,还特意亮了亮牌子。
“可、可以,当然可以!”侍卫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小王爷您请……”
侯斯年哦了一声,“多谢。”
他步履艰难的背着沈奚准迈过了门槛,而后慢吞吞的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一个侍卫心有余悸道:“他们是怎么出去的?”
若没记错,宴席刚开始时,他们俩是跟随侯王妃一起进殿来着。
“不知,兴许是从哪个门洞溜出去的吧。”
众人思索一阵,确实没见他们谁有人出去,这时又有一个侍卫道:“对了,刚刚长信宫宫人不是还让传话?!”
“人又回来了还传什么,不就是说的他们两个么。”有人很不耐烦,“先想想怎么保命要紧。”
想起刚刚的沈娴,众人就觉得喉咙哽住了只不上不下的苍蝇,真是又恶心又腻歪!
“真他娘晦气……”
第36章 琴瑟在御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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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斯年背着沈奚准去找那片两人玩耍过的草地,只是当时那处地方是他们俩随便找的,现在要找起来还真不太容易。
沈奚准又睡着,侯斯年也没个人商量,他更舍不得吵醒她问一问她是否还记得,于是就自己凭着记忆摸索起来。
他心里是有些奇怪的,因着先前这院中还是有老些侍卫在巡逻的,这会儿竟一个也见不到了,难不成是走错了地方?
侯斯年左右张望了一番,说来也巧,倒真让他看见了一个和先前看见的差不多的亭子。侯斯年立即背着沈奚准走了上去,但就在走近了些时,他才看到厅中还有一个人在。
那人正在亭中来回踱步,不知是不是听见了脚步声,所以向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还好侯斯年反应快,在被她发现前赶紧躲进了一边的花丛里。
沈娴又朝那个方向看了两眼,见确实没有人,这才疑惑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真是奇怪了,她刚刚明明听见了声音的,难不成是她听错了?
沈娴原本就心事重重,这下心里更不安定了,但就在她这望眼欲穿之际,她盼望已久的刘岂终于来了。
这次他身边没有任何人跟着,就他自己只身前来。他面色说不上太好,除一如既往在面对沈娴时那种高高在上,还多了一丝不耐烦,他道:“朕时间不多,你找朕到底何事?”
这冷漠的口吻彻底打碎了沈娴对他的幻想,她来时还想他会哄一哄她,但现在看来竟真的是连骗骗她都不愿了。
“陛下既然不能久留,那我也就不说废话。”沈娴道:“我来只是想问陛下,陛下究竟何时才肯许我入宫?”
刘岂不知在宴席上喝了多少酒,凉风一吹让他略感头疼,他按了按额角,模棱两可道:“你现下不就是在宫里?何谈还要如何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