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的笑,悄悄撩起了一点帘子向外看去,围观的百姓中便发出一阵呼声。
一个少年呼道:“啊!那里头坐的怎么是一个孩子!”
多年来知道的百姓已是见怪不怪,有老者对他道:“瞧你是新来的吧?难怪是不知道了。”
“阿公可否告知一二?莫非这并不是当今皇后娘娘的辇车?”
老者道:“自然是皇后娘娘的仪仗,可这里头坐的并不是皇后娘娘,是馆阳长公主。”
“馆阳长公主?”那少年摸摸脑袋,端得是疑惑不解,“我只在别处听闻朝中有位馆陶长公主,怎么又有位馆阳长公主?莫非这位馆阳便是馆陶?这多年来是我听错了?”
“听什么错,当然是没错的!”那老者大笑道:“这馆阳长公主就是馆阳长公主,与馆陶长公主并非同一人。”
老者诧异道:“你家是何处的,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道?”
少年又是憨涩的摸摸脑袋,答道:“我乃是偏远小山中人家,道路闭塞,这是头一次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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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鹿逐西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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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不得你不知了,不过日后见了可千万不要大呼小叫,这公主是先帝的遗腹子,是当今皇上与馆陶长公主的亲妹子,陛下宠爱她紧,不仅皇后娘娘的仪仗她用得,就是陛下的副仪仗也曾来接过的。”
周围百姓七嘴八舌的也跟着附和,同那少年道:“逢年过节都可以瞧见,你在长安再待久些,也就能见怪不怪了。”
那少年谢过了众人,又打听了官府的招兵处,这才拜别后背上行囊走了。
听到官府招兵,周围人又议论纷纷,“听闻近些日子匈奴又来侵犯我大汉边境,还掳走了不少妇女,不晓得官府这次招兵,是不是要同他们打了。”
“每年临近入冬这些匈奴人便是如此,不是抢粮食就是抢女人,官府若再不出手,恐怕会养虎为患。”
“可真要打起来,定会有不少地方生灵涂炭,匈奴人如此多,便是能够打赢,也怕要用个五六年之久。再者我听闻有边关商人说,朝廷是意欲镇压,可边关百姓请愿朝廷讲和,这年头有个安稳日子不容易,都不愿意再动荡了。”
“唉,咱们这些老百姓也是有心无力。”
他人也摇头叹息道:“可若真有打起来的一天,我要还能动,就一定要像刚刚这个少年一样,也报名上战场杀敌去,杀光这群匈奴人!看看他们的强兵健马是怎么个强兵怎么个健马!”
“一群强盗而已,年年靠掳掠过活与畜牲无异。这家国天下,先有国才有家,到时候咱们这群老东西就一起去,砍死他们一个算一个!”
“对!要死也得拉一个给我前头开路!”
长公主的车队已经走了,也没了什么看头,街上聚集起来的百姓逐渐散了开去。北边匈奴不止是朝廷心头大患,亦是百姓一桩心事,想到有可能会燃起的战争,家中有马的也都各自回去喂马了,以备不时之需。
沈奚准倒对边关之事不甚了解,她平日不出门,仅知道的一些还是从下人们口中听来的,她只知匈奴人蛮不讲理,却不知他们还敢抢女人。
她不由吃惊,“边关形势竟如此凶险了么?”
她的随身婢女锦绣与锦衣都在辇车上伺候,闻言点头道,“是啊殿下,虽然我们与匈奴并未真的打起来,可每年大大小小冲突却是不少,奴婢家乡的哥哥在凉州,就是因此被匈奴砍去了一条手臂。”
“啊!”沈奚准吓得捂住了嘴,她平日里针刺一道伤都觉得疼死了,断只手臂,已然想都不敢想。
锦衣埋怨锦绣吓到了沈奚准,忙瞪她一眼,可沈奚准并不在意这些,她想的是匈奴人对官兵尚且如此,那边关百姓日子过得岂不是水深火热?
她怅然道,“恨我生为女儿身,不能为国效力。”
“嘘!”这下锦衣锦绣都急了,“殿下千万不可这样说!”
“为、为什么?”沈奚准不解。
锦衣打起一点帘子,见没人在车旁跟着,这才放下心来。她压低声音道:“殿下有所不知,陛下正因匈奴屡屡侵犯我边境一事头疼的紧,朝中大臣不愿出兵,想请陛下送一位公主出去和亲,虽说您尚未及,可难免那些大臣不会将主意打到您的头上,所以可千万别再说这种事!”
沈奚准气的身子一抖,却也知道其中严重所在,她压着怒意,小声道:“都被欺负到这份上了,为何还要送公主过去?他们当皇家的女儿是什么呢!
送一位公主,再添一些嫁妆,便可保边关三五年安平?这些大臣真是一手好算盘!”
“人人都知这其中不愤,可是我们不在前朝也没有办法。”锦衣无奈的劝她道:“如今形势严峻,不论是要和匈奴真的打起来,还是要送公主去和亲,奴婢们都只盼着公主平安,不要被拖拽到这种泥潭里去。”
“这种为国效力,不效也罢。”
沈奚准是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咬牙硬下来。她一介女子,上不得战场。饶是心中对和亲之事有很大不满,但要真轮到她身上,她也只会哭都来不及。
锦衣怕话说的太重,又道:“殿下也不必往心里去,不让您说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陛下也断不会答应的,先祖皇帝统一汉地时局势不稳,也曾无奈送过公主和亲,只是送去的都是宗室女,而皇室公主是断断不可能轻易送去的。”
沈奚准即便知道,可心里依旧不是滋味,郁郁寡欢的坐在一处,也不知在想什么。锦衣锦绣互相对视一眼,也都体贴着不去打扰她。
她们从行府而来,如今已被接进长安城内,再不过半个来时辰就可以进入宫门,三人在车中小憩了一会儿,却没过多久就被侍卫叫醒了。
车辇还在缓缓移动着,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锦衣便问道:“是什么事?”
“回大人,咱们遇上了馆陶长公主的车仪,还有三四百米,咱们是让还是不让?”
“且先再走慢一些,我问问殿下。”
锦衣落下帘子,问道:“殿下,咱们让吗?”
沈奚准嗯了一声,“让吧。”
锦衣要去告知侍卫,却又被锦绣拦下,“可是殿下,咱们乘的是皇后娘娘的辇车,见皇后仪仗如见皇后,咱们若是让了长公主,恐是不太妥当。”
“姨母宠爱我,才赐我仪仗,可我并非姨母,怎可恃宠而骄?”沈奚准对锦衣道:“你去说,前方行百米停住,让长公主仪仗先行。”
“是。”
沈奚准见锦绣还有所顾虑,便提醒道:“你是姨母身边的人,自然知道姨母不愿有人给她招惹这些是非,馆陶长公主乃是我的长姊,亦是陛下的长姊,就算是姨母在,让了她也无妨。”
“殿下教训的是。”
那方锦衣已经告知了侍卫,并且很快传达了下去,沈奚准的仪仗停住时恰恰馆陶长公主的仪仗也到了近前。
只是对方也停住了。
侍卫很快又来回禀,“殿下,长公主让咱们先行。”
互撞仪仗这种事例来麻烦,听闻早朝时常有大臣撞到车仪,就谁先谁后而不肯让行大打出手的,沈奚准无奈的道:“你去请长公主先行。”
“是。”
那侍卫领命而去,沈奚准还是不放心,便撩起帘子偷偷看了一眼。只见那侍卫走到馆陶长公主仪仗跟前,对对方传话之人小声说了一阵,那人便领命过去给馆陶长公主传话去了。
隔的有些远,沈奚准听不见那人是怎么说的,但没过片刻馆陶长公主辎车的帘子,就被从里面撩了起来。
沈奚准见状,也赶紧叫锦衣锦绣打起车帘。
兴许确实是看到了沈奚准,刘嫖的车仪缓缓动了起来,而后又在行至沈奚准不远处停住了。
刘嫖坐在辎车中,对她微微一笑,“原来是小妹,我还以为是皇后娘娘,准备让你先走呢。”
“准准见过皇长姊。”沈奚准不便下车,也只在车辇中对她微微颔首示礼,“是府中辎车出了问故,皇后娘娘体恤罢了,皇长姊请先。”
“呵。”刘嫖笑道:“小妹自行府而来,舟车劳顿,回东宫后要好生歇息,长姊改日再去拜访。”
“不敢。”沈奚准也笑道:“多谢皇长姊挂念。”
“既如此,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恭送皇长姊。”
刘嫖淡淡的一颔首,落下了车帘,车仪仗队便动了起来,没过多久便走到沈奚准的视线之外了。
“咱们也走吧。”沈奚准松了口气,锦衣锦绣便把帘子放下了。
锦衣叹了口气,“长公主不好相与,说话总是阴阳怪气,亏得殿下还能好脾气与她应对。”
不待沈奚准说话,锦绣已道:“她惯来高傲,有时连陛下都敢反驳,看来殿下让了她先走正顺了她的心,不然铁定要记恨了,幸好幸好。”
“谁先行都是一样的。”沈奚准倒没什么,“毕竟她论身份的确比我年长,该先走也是应该的。”
“只是……”
沈奚准有一件事比较担忧,“皇长姊刚刚说要来看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到东宫之后你们多让人备些吃食吧。”
锦衣噗嗤一笑,“是,不过奴婢觉得长公主不会来。”
沈奚准也知道希望渺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仔细着些好。况且不知道斯年哥哥来了没有,他要是饿了也好有口吃的……哎呀,我说什么呢!”
沈奚准的脸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锦衣和锦绣不敢笑话她,忍笑忍的极为辛苦。
“往年小王爷都比殿下早来一两天,今年应该也是来了的。”
“嗯……”沈奚准心想也是,不过也有说不准的时候,当然如果侯斯年已经来了那就再好不过,她胡思乱想着,就这样在辇车中摇摇晃晃的到了东宫。
锦衣锦绣先行下去给沈奚准打好帘子,这才请她下来,沈奚准伸出手欲扶婢女的胳膊,却才刚伸出来就被人抓住了。
那人手掌细瘦却有力,抓着她的手向外轻轻一拽,她就被他从车里拽了出来。
沈奚准又惊又喜,顺势向前一扑,果然被他稳稳接住!
她激动的大喊,“啊啊啊!侯斯年!!”
“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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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鹿逐西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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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奚准抱着他的脖子娇笑了好一阵,这才乖乖喊道:“斯年哥哥!”
半年未见,侯斯年又抽高不少,俨然一个积石如玉的翩翩少年郎。他对沈奚准的宠溺笑笑,接着便抱着她大步跨进了宫门,他再也不是七年前那个曾经因为抱不动,而换背她走的小少年了。
沈奚准捏捏他的手臂,发现他又比之前结实了许多,虽然不至于肌肉蓬勃,但手臂也修长有力。
“斯年哥哥平日里功课可还辛苦?”
侯斯年莞尔:“有一些,不过见到你就不觉得苦了。”
“你哄我开心。”沈奚准笑着掐他一把,疑惑问道:“你等了多久?怎么知道我会来?”
“我问过宫人,他们说皇后娘娘已派人去接你了,我就算了算时辰,想你差不多也该到了,便来此碰碰运气。”侯斯年眼中宠溺更甚,“没想到来的正巧。”
“那你是特意等我吗?”
“自然。”
沈奚准可高兴了,要拉着他说小话,进屋之后就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门扇一关,可愁坏了锦衣和锦绣。
“这怎么得了?”
“要不你去说说?”
锦衣瞧锦绣一眼,“你怎么不去?”
锦绣讪讪的,也知道自己的话不妥当,可她真的不愿在这个时候惹沈奚准不高兴。
“殿下与小王爷自幼便相识,这回又是半年多才见面,肯定有好多话要说,我去不是找她不高兴吗……”
“就你知我便不知了吗?”锦衣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随后想了想道:“咱们一起去,总不能留殿下和小王爷两人单独在屋里,就算他们是亲兄妹也不可这样,更何况不是亲的呢?”
“可……”
锦绣仍心有戚戚,“殿下若是发怒怎么办?”
“你何时见过殿下发怒了?”锦衣看她还在退缩,直接将她拉到了门前,“况且有皇后娘娘在,怕什么,皇后娘娘若知殿下这样,也定然不许的。”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叩了叩门,“殿下,奴婢们能进来吗?”
沈奚准以为她们是来送吃食,便让她们进去了,可一看两人手上空空如也,不由诧异一声,“你们有事?”
“唔……”锦衣锦绣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捱不过沈奚准的目光,锦衣才硬着头皮道:“便请殿下开恩,允许奴婢进来伺候吧。”
沈奚准不太乐意,秀眉微颦,“我与斯年哥哥有话要说,你们进来做甚?”
“奴婢……奴婢……”
她们两个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便将目光求救一般的瞟向侯斯年,侯斯年先是一愣,接着很快便顿悟过来。
他轻笑两声,引得沈奚准不解的望向他,“斯年哥哥?”
他揉揉她的脑袋,“就让她们在这吧。”
沈奚准皱皱鼻子:“唔,可是我不想有外人在一边,那多烦人啊。”
侯斯年眼中笑意柔柔,“可是我们准准长大了,男女有别,不可再与男子单独相处。”
“可是你是哥哥呀!”
“就是被你叫哥哥叫多了,才让我忘了避嫌。”侯斯年捏捏她的脸,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害我唐突佳人。”
沈奚准被他说的咯咯笑起来,连被锦衣锦绣打扰的不愉快也一扫而光,她促狭道:“那哥哥刚刚还抱我进门了呢!”
“……”
看侯斯年吃瘪,锦衣锦绣也没忍住偷偷笑起来。
沈奚准察觉到了自己失言,一时有些赧然,她想了想,还是觉得旁边有人不自在,便努了努嘴同侯斯年道,“要不哥哥领我去拜见王妃娘娘吧?然后我们再去见过姨母如何?”
“你也累了一天,不要再歇一会儿么?”
“不了,一直在车上也并不是很累。况且几月不见,还是同长辈请过安后再回来妥当,别教王妃娘娘与姨母白疼了我!”
侯斯年喜欢她的古灵精怪,纵容道:“那随你,不过咱们还是要先去皇后娘娘那里,母亲特意交代我看好你,别又先跑了过去。”
沈皇后是大汉国母,不先向她请安才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