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多病——襄阅【完结】
时间:2023-05-02 14:39:33

  其他人颦眉附和,“......侯阳王妃去过博望苑,想来是了没错。”
  “他去帮侯阳王府,那就是要站在刘贸云一边?”
  见有公子沉默着点头,那问话的公子叫了一声糟,“这可如何是好?父皇最忌讳公子之间勾心斗角,我担心咱们与他说了那样多,他会说了出去!”
  说着,他急得直打手心,“太子岑只要随意提一两句,咱们不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说到底,他们丝毫不了解刘岑的脾性,几个公子想到其中可能,脸色也霎时一阵青青白白。好在有人能够沉住气,稳住他们道:“若有那时,咱们一起咬死不曾找过他,父皇总不能将咱们一起处置。”
  “对啊!”
  他们人多势众,便有风言风语传进刘寡的耳朵,刘寡也不可能只听信刘岑一面之词,最多也是几句轻斥罢了。
  其他公子紧绷的神经松懈些许,又合计了合计,将口供串通一气才算放下了心来。
  只是有公子却有另一事纠结在心,道:“......岑这一动,侯阳王府和刘贸云必然要感激他出手相助,两个王府岂不是要被他一举笼络?日后咱们入朝,会成什么光景?”
  众人一愕,有些绕不过弯来,“你说?”
  “岑是皇太子,他定是要......”那公子声音微弱,而后道:“届时他身旁有两个王府站队,无异如虎添翼。两个王府根深蒂结,朝中便不会有你我立足之处了。”
  “可......不至于吧,就算我们与他不睦,也都是亲兄弟......”
  这话说的毫无底气,果然很快被人反驳道:“太子岑平日待咱们疏离,真有那一天,难道指望他会同咱们兄友弟恭?”
  “是啊,老祖宗有过教训,新帝上位诸侯夺权,就算你我没有这个心思,又怎可保他不想肃清政局?”
  这话一毕,众人之间顿生出一阵可怕的静默。
  确实讲真,在此前他们从未考虑过如此长远,仅仅只顾着在他们父皇面前展现自己出色的一面罢了。这时突然要他们意识到将来的残酷,搁谁也不会觉得轻松。
  诸公子们一言不发,暗自在心中天人交织,心知肚明若真有那一日,刘岑对他们必然不会手软,他们这些兄弟不管有无夺权的心思,都逃不开被斩草除根的终局。
  思及此,终于有公子下定决心道:“我们怎可任人为刀俎?只要侯宛儿一死,不是一招就能阻死刘贸云和刘岑的路!”
  他起身号召众人道:“我看事已至此,诸位也就别再犹豫不决了,侯阳王府刺客一事是个天时地利的好时机,咱们多派人混进刺客里,就算出了事,还有卫氏来当替罪羊!”
  他话毕,那些原本对刺杀侯宛儿尚有摇摆的诸公子,这回竟无一人反对。
  他们眼露杀机,侯宛儿确实留不得,她不死,就是他们噩梦的源头,她不杀,只有夜长梦多。
第108章 青O之末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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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就算败露后有卫氏顶岗,诸公子们也不敢太过大意,为防惹人猜忌,他们在派下刺客时,不忘又以想为寻回郡主出力为借口,亲自上了侯阳王府一趟。
  他们平素与侯阳王府甚少交集,原当就算去了也会被侯阳王府一口谢绝,可谁知在表明来意后并未被侯阳王府谢客,反而让王府管事感激涕零的引进了门。
  诸公子们措手不及,想要走个过场的心思落空,但又碍于场合不能垮脸,是以强颜欢笑的十分艰辛。
  偏侯阳王府的管事毫无所觉,正边走边道:“老奴先代娘娘谢过诸位公子,陛下与娘娘若是见着公子们来,也必然是高兴的。”
  诸公子脸色微僵,却是小心询问道:“是......父皇眼下也在此处?”
  管事摇头道:“陛下政务繁忙,今日还不曾来过,但请公子放心,老奴若是见着陛下,定为公子美言。”
  几个公子悄悄松一口气,与他笑道:“为寻回郡主出力,为父皇和王妃娘娘分忧,乃是吾等本份事,倒不必惊动长辈了。”
  老管事难得见如此谦逊的公子,听罢愈发欣慰,对着他们可是好一番称赞,阿谀奉承下,待领他们快走至王府后山处时,诸公子早没了先前那股不耐。
  他们心中已有了新的盘算,算来还是多经老管事提醒,原本只想走个过场罢,现下看来若是能将这番孝心传进刘寡耳中也是不赖,想不到只是想装装样子,竟收货一番意外之喜。看着眼前荒草丛生的后山,诸公子们更加跃跃欲试。
  自出卫氏朝鲜的刺客之际,侯阳王府便被羽林军重兵把守住,这处后山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原本荒草丛生寸步难行也早被刘贸云他们踏出来一条路,这时就是上去也不会吃什么苦,当真只管做足样子就够了。
  诸公子极为满意,只是在快踏进门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吵闹声,是有一个婢子被侍卫拦下,看其装扮还是宫中的人。
  诸公子脚步微顿,觉那婢子面熟,却又一时记不起他是哪一号,只听得那婢子正求向侍卫道:“我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寻太子殿下回宫的,还请各位大人放我进去。”
  侍卫道:“殿下派我等在此处把守,说了不见你,你不好进去。”
  怪不得眼熟,诸公子心下了然,原是长乐宫的人。
  那婢子似乎焦急万分,“我有皇后娘娘的旨意,娘娘有要事急寻殿下,若耽误了时辰,诸位大人怕是承担不起。”
  侍卫丝毫不肯让步,一板一眼道:“太子殿下已有过吩咐,凡事以寻郡主为重,先前那位大人也是这样被赶回去的,还请你回去回禀王后,就说待殿下回宫后,自会去长乐宫请罪。”
  “......”
  诸公子听他们话语间的争论,不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这意思,裴氏已让人来请过刘岑一回了?
  这是为何?刘岑帮侯阳王府对刘岑来说不是件好事?侯阳王府也好刘贸云也罢,还有父皇,刘岑此一举可说是三方讨好。裴氏理应不会不清楚这其中利害关系,她不趁此机会多帮衬刘岑,怎么反倒是要叫他回宫去?
  不待细听,侯阳王府的后山入口已是近在眼前,王府管事因太过年迈,与他们告罪道腿脚不便,只能将他们送到此处。
  诸公子连忙回神,道过谢后便带着随从踏进入山小径,他们心中仍有疑惑,但可惜此处隔上几步就有羽林军站岗,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便也只能将心中疑问暂且咽下了。
  而另一端的长乐宫中,裴未央见婢子久久不归,可谓心乱如麻,刘岑越是不回,她心就越不能踏实。
  这股慌张没缘由,更无头绪,她说不清道不明,只知要将刘岑尽快召回最为妥当,她眼下心里亦只此一个念想。
  裴未央不能在殿中安坐,便在了殿外的廊前张望等侯,可左等右等,仍是迟迟不见人影,焦急之中,突闻长乐宫外传来一片嚷唧,险些沸反盈天了去。
  她本就不悦,厉声斥向身旁婢子。要她去看是出了什么事,却不想那婢子非但没动反是高呼一声,而后伸手哆哆嗦的指着一个方向,惊恐道:“那是、那是......”
  裴未央看去,只见她指向的那处天色下浮着一团灰黑,起先不浓,眨眼却是越聚越多,不过瞬息就将原本的天色盖住。
  冬日里干冷的劲风将草木被焚烧的呛苦味道裹挟吹散,灰烬也如同初雪向大地洋洋抛撒,黑烟瞬时得了依仗,张牙舞爪疯狂的向四处蔓延开来,仿佛不遮长安不肯罢休。
  裴未央看着天边乍红,隐隐露出一头的山脉正被什么疯狂舔舐,而后陡然跃起数丈火光,已是吓住不能思考。她只听长安城楼有急如密雨的攴鼓声,接着数千万计鼓面砰砰砰接连敲响,震耳欲聋。
  有人在这急促的鼓号声中辨别出信号,登时失声尖叫,“不好!是失火!”
  失火?那方向――!
  长安城西!
  建章宫巷!
  侯阳王府!
  裴未央心口像被一只大手猛然攥紧,她眼前登时一黑,身体已是不可控的向前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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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点
第109章 长恨入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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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氏突然厥倒,让暖廊里一竿婢子俱是措手不及,待回过神时,暖廊里自然乱成一团,“传太医!快传太医!”
  眼下正值提心吊胆的节骨眼,太子岑是否脱离险境还不得而知,裴氏又来这么一遭,怎能不惹得鸡飞狗跳?
  长乐宫一片马翻人仰,汉宫也并非风平浪静。侯阳王府后山火势异常凶猛,纵使与建章宫相隔还远,但那火势正向外疯狂吞噬蔓延,已是朝建章宫越逼越近,是以宫人盯着火光冲天处无不战战栗栗如临大敌。
  侯阳王府与建章宫同坐建章宫巷,两处皆依傍一处山脉而建,若火势一旦失控,殃及的便不止长安城中百姓,建章宫也必然饱受牵连。
  若是座寻常宫殿烧也就烧罢,可建章宫千门万户,当年广修恰是因此地较之未央宫更为便利。是以汉帝平日不止在此朝会、理政,就连藏文书折子,贮存兵简也一并用着。
  一想殿中堆存的兵简书折,便是刘寡未曾交代,宫人也知兹事重大皆是损毁不得,是以再看那拂若迫在眉睫的火势,难免不会教人大乱方寸。
  然虽愁云惨淡,倒也不至搏手无策。大汉屹立百年余,汉列位先祖设应急人祸天灾预施万千。且再说刘寡秉轴持钧,向来始亲万机、励精为治,方十几就能攘外安内直击匈奴五百里,眼前火势虽盛,总敌不过当年举国动荡,又是如何为难于他?
  果不其然,听罢侯阳王府失火,刘寡只心惊一瞬就立即镇定下来。他一面迅速调令军队截拦山脉疏散百姓,一面令太医院随军队、军医一同赶往侯阳王府支援火势,再嘱内监携宫婢装整兵简折子腾出伤兵应急之所。几厢事无巨细,稳住了人心,也使听闻惊耗赶来欲共商此事的朝臣不再心怀忐忑。
  天子雄才韬略以一持万,是大汉之幸。几位大臣领命而去后,刘寡又叫上几人来,道:“侯阳王府失火事有蹊跷,尔等务必严查。各处守卫加重把守不得懈怠,凡有疑似卫氏朝鲜贼人,生死不论,立即拿下!”
  众人领旨前向上偷瞄一眼,才见刘寡脸上分明的怒意,不觉心下凛然。此次失火与卫氏朝鲜确然难脱干系,若说先前还有人质疑此战要不要打,此时便没人再来劝阻,殿中不光武将战意十足,文臣亦是怒气填胸。
  刘寡扫过殿中众人脸色,却见有几处胡床空置,不由锁起眉来,道:“太子、公子迟迟不至,公子傅可知缘由?”
  公子傅四下顾望一眼,见周遭群僚皆屏气敛息鸦没鹊静,才不得不双手执笏,略显忐忑道:“禀陛下,臣下失察,不知缘故。”
  刘寡眉心锁死,又向众臣问道:“卿等可有人知?”
  众人纷纷举笏,才要否认,便被殿外一声长喝打断!
  “――报!”
  来人几乎飞夺入殿,单膝一跪,便急传光禄勋奏书。
  “陛下!侯阳王府后山火势实在严峻,太子殿下受惊,公子们烧伤危重,目下均已护送回宫。然益王府世子与侯阳王府郡主至今下落不明,羽林军虽全力搜寻,但火海惊险世子与郡主恐有不测!”
  这噩耗接连再三,又牵进皇室血脉,殿中大臣闻之哗然纷纷惊立而起!不光他们震惊,刘寡亦是再坐不住。
  刘贸云和侯宛儿在山里他心中早有准备,也知火势严峻两人极有可能难逃一劫,可怎么连刘岑与公子也!?
  刘寡震怒万分,“公子怎会在山上!”
  那来禀报的侍卫答道:“今早公子们随太子殿下入的山,说是想为寻回郡主出力......”
  力字话音未落刘寡已是怒不可遏,他手下重重一拍,“荒唐!宣太子来!”
  帝王动了真怒宫人们自是不敢耽搁,当下马蹄疾走。待急召传至博望苑处,刘岑也方才被侍卫护送回博望苑,两两前后竟是前后脚的功夫。
  只是刘岑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被羽林侍卫护送回宫的这一路上都没能讨回神来,这时又突然听说刘寡要召见他,自然更是怔愣住。
  来传话的宫人见刘岑光是站着,也不肯领旨,便忍不住又催了一催,“太子殿下?”
  刘岑啊了一声,但仍未醒过神来。于他来说侯阳王府那人间炼狱的场面不过是他眨眼前的事,仿佛下一秒仍是会有人被火烧成火球,惨叫哀嚎着从山上滚落下去。或是会因一阵冷风,使几丈开外的火焰瞬间扑至脚下,让人入目俱是一片火红。
  即使他现在所处之地已是他熟悉的宫苑,身边围的也是平日伺候他的婢子,可他仍觉能完好无损的站在此地,全是一场错觉。
  刘岑一动不动,宫人在一旁却是急的五官都拧在一起,他不得不加大了喊声,“太子殿下!陛下正急着要您过去呢!您快快随奴过去吧!?”
  听得陛下二字,刘岑这才像终于回了些神,呆滞问道:“……父皇?”
  “是!”宫人急道:“公子们伤重,陛下震怒,要您速速去呢!”
  刘岑身边几个婢子却拦了上来,急急的与宫人道:“大人,殿下怎可这样前去,还请允奴为殿下先行梳洗……”
  那宫人听罢直冲未央宫方向作揖,“不可不可,这实在不能耽搁!”
  “殿下衣衫破了,若是这样去见陛下,岂非对陛下不敬?”
  “今日事出有因,陛下也知太子殿下方从侯阳王府回来,怎会怪罪殿下?”
  “言官怎会通融,若要对殿下口诛笔伐……”
  他们争论着,两厢谁也不肯让上一步,谁人也未注意到一旁刘岑的脸色已是比先前更苍白了几分。
  刘岑垂手站在众人中央,明明头顶天色阴郁,他却仍觉得日头恍惚,仿佛一轮硕大的太阳,正当头照得他无所遁形。
  他终是想起他为何这副模样了,也想起此行去侯阳王府的目的了。原是沈奚准托他去寻侯宛儿的,可他非但没寻着不说,还摊上有人纵火,这也罢了,谁竟想在他之后几个兄弟也一同去了侯阳王府!
  如今他是既没寻回侯宛儿,也没能护住兄弟,甚至侯阳王府火势仍旧严峻,他却临阵脱逃了!
  这一桩桩一项项帽子直扣下来,刘岑光是想想就已是冷汗津津,纵然有人能帮他将此事推脱在性命安危上,可他既然身为国之君储,遇事又怎可如此贪生怕死,如此懦弱无能?不光在他父皇那里无法说通,就他临阵脱逃一事,前朝那群拥护其他公子的朝臣必然不会舍得错过这样大好时机趁机踩上他一脚?
  想到此,刘岑脑中不由天旋地转,身形也跟着摇摇欲坠起来。他只觉得自己是站上了风口浪尖,进无可进退亦无可退。一旁婢子见他快要倒下,顿时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担忧唤道:“殿下!?您怎么了?”
  刘岑一脸苍白的将他拂开,道是:“不必梳洗了。”
  他看向传旨宫人,“大人辛苦,吾这就随你去见父皇。”
  来传旨的宫人自是感激涕零,周围婢子还要再劝说什么,却已见刘岑随那宫人上了步辇,而后被力夫抬着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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