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我们可以将这段关系更好的发展一下,而不是局限于养老院内的义工关系。”张新杰推了推眼镜,他感觉自己的手心里有点湿意。
“比如,男女朋友?”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少女歪头直直的看向他,直到在他满脸通红移开视线后,才开心的笑出声:“我开个玩笑,学长大人别太在意。”
接着又是熟悉的一幕,下车后她再次装出了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捂住自己的耳朵表示风太大,你在说啥,我听不清。
张新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在他想着名字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的时候,看到马路对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霸图队长韩文清。对方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大步流星的朝这边走了过来:“你俩怎么会在一起?”
“顺路。”少女回道。
“小花,你奶奶今天不在家,让你随便吃点,或者来霸图吃。”
“哇喔,这是你第一次邀请我去你的地盘,我好感动,甚至想留下感动的泪水。不行,我要将这段希望的对话传播到全世界。”说着说着,少女忍不住掩面而泣,只是那样子看起来要多假有多假。
韩文清显然目睹过很多次类似的场景了,他甚至懒得和少女多言,说自己要去附近买点东西,让张新杰带她去霸图,有什么事回来再讲。说完,朝着他们身后的商城走去了。
迎着张新杰好奇的视线,少女解释道:“他是我邻居,关系很一般,你别想太多。”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问什么?”她挑了挑眉,回忆着刚刚的对话,突然面色一凛,她终于意识到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张新杰难得在她面前占了一次上风,他勾唇轻轻一笑:“小花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是宠物的名字。”
少女这下是真的想要掩面而泣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翻车:“这种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或者,你可以选择把你的真名告诉我。”
“那还是别了吧,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少女大义凛然的摆了摆手,哪怕张新杰戏谑性喊了一声小花,她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第7章
霸图的经理看到他俩一起进来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虽然韩文清已经打过招呼了,说今天有个黄头发的小姑娘过来蹭饭,但他一点都没想到把那姑娘领进来的人是张新杰。
可惜他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短暂的惊讶过后,啥都没问,按照韩文清的吩咐,将少女带到了会客室。
“可以在这边参观一下吗?”少女问道。
“本来是要带你逛逛的,可文清交代我,一定要让你在这好好坐着,等他回来。”经理无奈的耸了耸肩,示意他也没办法。
少女瘪了瘪嘴,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会客室里,等着那个长着一张钱包脸的邻家哥哥出现。所幸韩文清没让她等太久,不过一会儿就回到了霸图。
可能是彼此之间有过矛盾,也可能是气场不同,总之俩人还没聊两句就吵了起来。
会客室就在训练营隔壁,又因为今天临时安排了队员之间的对抗赛。所以除了戴耳机打比赛的人外,别人基本上都能听到队长在和一个女孩子吵架,就是不知道他们在吵啥。
张新杰无意做听墙角的事,奈何自己坐在靠门的位置,听到的声音最清楚。
中间提到病啊医院啊什么的,由于语句断断续续,他猜不透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凭着语气来判断他们在吵啥。听了一会,他感觉他们两个不像是吵架,倒像是队长在单方面的说教,少女不想听这些,在和他顶嘴而已。
突然,不知道谁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够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这是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她似乎有点小生气,“我不希望,”后面的话张新杰没听清,只知道她的情绪很低落。
应该是在和队长说一些很伤心的事吧,他心想道。
晚饭的时间到了,训练营里的人一哄而散,张新杰看灯没关,便留了下来,成了最后一个去食堂的人。好巧不巧,刚走出训练营,迎面撞上“吵完架”的两个人。
少女乐呵呵的朝他打招呼:“哟,这不张新杰嘛,好巧啊。”
比起身旁的笑脸,韩文清的面色就显得有点凝重了,他说:“一起去食堂吧。”路上,想起自己还没问他俩认识的过程,便提了一嘴。
“你连自己的队员白天去哪都不知道吗?”少女嘲讽道。
一听这个语气,韩文清就很不爽,他皱眉道:“花映白!你的废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不知怎么的,张新杰感觉这个名字有点似曾相识,他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终于想起了语文课上的一首课外诗――棠梨花映白杨树,尽是死生别离处。
他揶揄的看向花映白,眸子中颇有股得意的感觉。显然她看出了他的弦外之意,气的在食堂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巴掌拍向韩文清的背:“我不是说过,在外面不要喊我大名吗?”
“你俩不是认识吗?”这下换韩文清不解了,眼神在花映白和张新杰之间不停地摇摆。
花映白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从脸上挤出一个假笑,再次当着食堂所有成员的面,对着韩文清竖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霎时,整个食堂鸦雀无声。
张新杰没想到自己一个眼神会造成这么多连锁反应,不过说实话,还挺好笑的。就是可怜那天目睹全程的其他人了,他们不停地被韩文清拉去打指导赛。好在自己是牧师,不用被拉去打指导赛,可以在旁边围观做笔记。
虽然他是罪魁祸首,但几天下来,光那些笔记就让他受益匪浅了。
第二天在养老院,花映白听说这些事后,哼哼着让张新杰快夸她,不然他怎么会得到这种好事?说话的时候,她双手叉腰,下巴昂的都快翘到天上了。
张新杰有些好笑,却还是非常真心地夸了一句:“你是我见过的人里,唯一一个敢这么对队长说话的人。”
“阿拉,我和你讲,哪天你和他熟起来了,你也可以这么向他开玩笑。”
“比如?”张新杰回想了一下她那天的表现,说:“竖中指?”
花映白哈哈笑了起来:“你不是天天都在朝他竖中指吗?”怕他听不懂,便做了个推眼镜的动作。
张新杰这才想起来自己平常推眼镜用的那根手指是中指,那按照她的意思,自己岂不是对什么人都能竖中指了吗?意识到这点后,他忍不住就笑了,为少女的这番奇思妙想鼓起了掌。
“对了,我觉得你名字挺好的,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别人?”他问道,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张明艳的笑脸,渐渐地黯淡了下来。
她说,我的名字取自一首离别诗。
嗯,我知道,白居易的寒食野望吟,我以前背过这首诗。
那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不吉利吗?生啊死的,听起来就像是我在不停的和各种人做着道别一样,或者是什么人在和我做着道别。
说这话的时候,花映白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她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继续清理起了熬汤需要用到的百合。
张新杰难得看她如此低沉,他猜那天在会客室里,最后她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垂着眸子不敢看韩文清。想着这事毕竟是由他而起,便主动找起了话题,希望能转移她的注意力:“我的学分明天要修满了。”
“嗯。”
“因为要去霸图训练,所以后面只能在周末来。”
“嗯,然后呢?”
“那个赌局,你打算什么时候履行?”
说到那个赌局,花映白的精神一下子就来了,她一改刚刚消沉的模样,动作飞快的处理起了手上的百合:“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天就去吧,希望楼上还有位置留给我。”
“这么急匆匆的,真的可以吗?”张新杰有些迟疑,他希望少女能够以最饱满的状态面对这场赌局。
“当然可以了,”花映白一脸自信,随后举起沾水的手指朝天花板打了个响指:“毕竟我可是天才麻将少女啊!”
第8章
新杰第二次见到花映白做这个动作。
比起第一次的讶异,这次他很淡定,甚至询问起了这番动作的由来。
“这是一个运动番里的角色喜欢做的动作,他自信的同时也很自恋。”说完,花映白还做了个拿手捂住半张脸的动作:“你瞧,这个也是他的招牌动作。”
张新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指着她的手提醒道:“你的指甲缝里全是泥,一会儿把手洗干净再上去。”
“你就不能装作好奇的样子,问我一些关于那个角色的信息吗?”
“我不怎么看动漫。”
“所以我说你就不能装一装吗?”
“没必要。”
听到这话,花映白一瞬间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就连声音都低沉了好多,她说:“紫马拉奶。”见面前的人不解的抬了抬眸,她狡黠的一笑,把水龙头开到最大,飞快的冲洗起了自己的指缝。
看她摆明了不想解释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张新杰有些无奈,却又不好说些什么。末了,他去找了外面的食堂阿姨,问还有什么事要完成的吗?如果没有,他们就去楼上找老人们打麻将了。
食堂阿姨朝他摆摆手:“行,我知道了,你们去玩吧。”
前往顶层的路上,张新杰算了一下赌赢的概率。当时虽然说是一天内胡出牌,但后来花映白改正了自己说法,将原本的一天改成了一场,也就是在16局内胡出九宝莲灯。
况且花映白神神叨叨的说自己只要胡牌,就没人可以打断,做牌只会一次比一次大。
放在刚认识那几天,张新杰绝对不信这番说辞,可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金发少女,他又觉得,说不定她可能真的可以做到这些事。
毕竟她本来就是那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女孩子。
来到顶层的麻将房,里面刚好有个桌子上三缺一,那三位老人看到花映白跟看到救星一样,隔老远问她要不要来玩几把。
花映白求之不得,赶忙拉着张新杰跑过去,说:“按国标打,可以吗?”
“行啊,不过得找个人计分。”
她笑嘻嘻的推出了旁边的张新杰,表示让我们亲爱的小张同志来就好了。
被推出来计分的张新杰神色有些不自然,在老人们看不到的角落,轻轻伸手拍了一下花映白,用眼神示意自己不知道怎么记分。
“没事,我懂就行了,”花映白笑意吟吟的,对他比了个wink:“你忘啦,我也是个备选职业选手啊。”
不提这事,张新杰都快忘了她也是个未来能上场打比赛的主,只不过自己打的比赛是荣耀,而她是麻将罢了。想到这,他便放心了,拿出一张纸认真的看起了桌上的麻将。
五轮结束,局势比张新杰想象中的还要不好。
不过几轮的功夫,花映白就输掉了大量的分数。凭着自己对于麻将的了解,他能看出她这五轮的手牌基本上都很不错,可偏偏就是这么好的手牌,被她输的一干二净,甚至有一局放铳给了庄家。
虽然很想赢下这场赌约,但他此时不禁有点担心花映白。
这时,牌桌上的一位老人开口了,他说:“小姑娘,我记得你上次赢得蛮多的呀,怎么今天状态这么差?”
“可能是运气不太好吧,看来接下来我要拿阳寿打了。”花映白的情绪突然高涨了起来,她撸起了右臂上的冰袖,摩拳擦掌着,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庄家。
张新杰眼尖,看到她右臂上有密密麻麻的针孔,其中有些看上去是最近新打的。就在他思考着针孔来源的时候,花映白干脆利落的自摸了:“自摸缺一门,加25分。”
他有些惊讶,因为比起前五轮的手牌来说,花映白第六轮的手牌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烂,可偏偏就是这么一手烂牌,居然成功自摸了。如果她之前那些话所言不假,那岂不是说明接下来的十轮里,别人再也没有胡牌的机会了。
仿佛是看出心中所想,花映白转身看向他,笑道:“我不是说了嘛,我要拿阳寿打麻将了呀。”
张新杰没说话,在下一轮的回合中,用上了分析比赛时的态度来审视牌桌上的情况。在看到手牌比上一轮好一点后,他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凭着准职业选手的直觉,他怀疑这就是花映白控制分数的方法,奈何现在模板不够多,得再看几轮才能确定自己的判断。
“如果我一直赢下去的话,爷爷奶奶们会不会生气呀?”
“你赢到天亮都没关系,只要愿意陪我们玩就可以了。”下轮坐镇庄家的爷爷说道。
其他两位老人赞同的点点头,其中南家的奶奶孩子气的笑道:“要是你能再做个九宝莲灯出来,我就不生气。”
“好啊好啊,这可是你们说的哦。”
张新杰一开始的判断确实没错,在以极差的手牌胡牌后,每过一轮,花映白的手牌便会变好一点――这便是为什么她可以越胡越大的原因了。
而且她似乎可以在回合开始前,就能让自己的手牌达到想要的程度。
对此,张新杰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牌桌上迎来了第16轮,也就是最后一回合。坐庄的老人显然感知到了什么,在开始前就摇着头,表示在最后一轮坐庄真是麻烦啊。
花映白嘿嘿的笑着,什么话也没说,低着头将自己的手牌一一摆好。
“怎么可能?”在看清手牌的那一刻,张新杰罕见的失态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在那个录像里,花映白可以在没摸到牌的情况下,确信自己可以摸牌了。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在等着那张牌的出现!
最后一次摸牌前,花映白转过头,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你输定了。”
说完,在牌山中拿起了那张牌,就像那次录像里看到的那样,她用右手大拇指将那个“九万”弹了起来,推倒面前的手牌,在牌掉下来前把它狠狠地拍在桌上:“自摸九宝莲灯,加两百八十八分。”
“我说过的,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
第9章
在胡出九莲宝灯后,花映白被围观的老人们包围了。
几个经常一起打的牌友兴奋地问这问那的,没打过的则和她约定下次一定来一把,说是要见识一下准麻将比赛选手的实力。
花映白此时兴致正高涨着呢,无视了身后一脸探究的张新杰,主动提出要陪老人们打一天的麻将。
难得看这群老人如此开心,张新杰心想道,他叹了口气,默默地退出了麻将室,回到楼下帮着食堂阿姨分起了汤。
阿姨看他来了,随口问了句上面的情况,听到那姑娘又胡出了个九莲宝灯,她皱着眉毛,轻轻拍了一下张新杰:“你让她以后小心一点,这牌胡出来是会折寿的。”
“折寿?”
“据说胡出纯正九莲宝灯的人9年内必死。”阿姨推着车,让张新杰一定要告知对方。说完,怕他把这个当迷信,苦口婆心的劝着,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