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杰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一定会和花映白说这件事的。
分完汤的时候,楼上的牌局刚好同时结束。
花映白乐颠颠的走过来,看张新杰做完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活儿,咧开嘴冲他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嘛。”
“你的表现很精彩。”张新杰说。
“这话我爱听,多说点。”
张新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鼓掌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愿赌服输,不过你要和我讲清楚为什么。”
“比如,”花映白挑眉。
“你是怎么做到控分的?或者说,你为什么能保证自己摸到九莲宝灯?”
“拿阳寿换的。”
放在平常,张新杰对于这个回答可能会一笑而过。但联想到刚刚阿姨的话,他忍不住厉色道:“别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花映白愣了愣,脸上露出了一个很奇怪的笑容,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做到这些,奶奶说姑姑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的牌打得也很好,你想知道她的结局嘛?”
没等张新杰说话,她自问自答道:“她死在了我出生的那天。”
“所以我讨厌这个名字,它让我从一出生开始就和各种人做着离别。”
张新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餐巾纸,递过去时却被推了回来。他沉默的看着花映白变回了平时的样子,嬉皮笑脸的表示自己还没想好让张新杰做什么事,反正她家就住在霸图附近,到时候有什么事直接去霸图那边找人。
“你真的没事吗?”他担忧的问道。
“没事,”花映白大大咧咧的摆摆手。
张新杰没做多言,他看着少女右臂上的冰袖,想要说些什么,却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他想着,要不今天就算了,等到明天再来问她好了。
谁知,第二天花映白来都没来。
也许是有事吧,张新杰安慰着自己。虽然知道后续有相见的可能,但在离开养老院的时候,他还是很遗憾,遗憾相处了这么久,俩人都没交换联系方式。
可随着每次周末去养老院,都精确的避开了花映白前往的日期,他才意识到那个女孩子在躲着自己。
意识到这点后,在饭桌上他食不下咽,思考着做错了什么事要让花映白躲他。
母亲看他这样,开玩笑的问是不是喜欢上什么女孩子了?
张新杰下意识地否认了这个说法。母亲让他再想想,末了,拍了拍儿子的肩:“你现在不想好,难道等你成为职业选手再去想吗?那到时候,姑娘说不定已经跑了哦。”
最后他听从了母亲的建议,在房间里花了好久,去思考自己喜欢花映白的可能性。
从二人的第一次相遇,粉发的女孩子做着奇怪的动作,说自己是天才麻将少女。再到第二次见面时,拍着胸脯介绍着自己的能力。还有所谓的不吉利的名字、冰袖下藏着的密集针孔,以及单凭小动作就能猜到别人心思的“能力”。
不可否认,张新杰很好奇花映白身上藏着的秘密,就像他很好奇嘉世这支队伍一样。
倘若这算是喜欢,那便是喜欢了吧。
几天后的霸图集训上,张新杰感觉韩文清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不对劲在哪,一时又说不上来。反正几场指导赛下来,韩文清不停地在问他,问哪里哪里怎么怎么样的。
他猜韩文清有什么话想对他说,于是在最后一场指导赛结束的时候,跟了上去:“队长,你有事找我吗?”
“没事,别瞎想,回去好好训练吧。”说完,韩文清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张新杰没有遗漏过队长脸上的表情变化,他确信韩文清有事想找他,而且莫名有种直觉,这事可能和花映白有关。他满腹疑问的回到了训练室,想要继续训练,发觉门没关,他便站起来想要把门合上。
说时迟那时快,在即将关上门的那一刻,一只脚伸进来抵住了门:“你关那么快干嘛呀。”
听着那熟悉的清亮声线,张新杰意识到了什么,在所有训练营成员的目光中,慢慢打开了那扇门――她终于舍弃了不对称的打扮,穿着一件长袖的棉麻连衣裙,如过去一样笑嘻嘻的看着他:“学长大人,好久不见呀。”
“你的头发?”张新杰刚问出口就后悔了。现在是十月,花映白怎么说都开学了,所以她染回黑色很正常。
怕自己尴尬,于是他指着那头黑发说道:“我觉得粉发更配你一点。”
花映白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你还是那么喜欢说冷笑话。”
“你是来找队长的吗?他在楼上,需要我带你去吗?”
“不,”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是来找你的。”
“还记得那个约定吗?”
“记得。”
“那我说了噢,你一会儿别太惊讶。”花映白装模作样的清了一下嗓子,十指相握摆在胸前,笑的一脸诚恳:“我的要求是你要当我的一天男友,陪我去做两个人才可以干的事。”
张新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韩文清在走廊里中气十足的大喊道:“我不同意!”
第10章
韩文清的脸黑的跟锅炭一样,尤其是在看到花映白双手奉上自己钱包后,他脸更黑了。
“花映白!”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喊出了这个名字,一手把她的钱包塞回去,另一手把人拽到了隔壁的会客室。
张新杰愣愣的在旁边看着,直到会客室的大门被重重的合上,他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的一切。此时,训练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有平时玩的比较好的,凑到身边问道:“你和那姑娘很熟吗?”
他并不想暴露彼此之间的关系,便糊弄道:“还行。”
“那她为什么要让你当她男朋友啊?”那人一脸八卦,借势倚在了张新杰的身上,被后者无情的躲开了。
“一个赌约罢了,你们别多想。”张新杰推了推眼镜,回到座位上继续着今天的训练。
过了一会儿,经理来了。他径直推开训练营的门,把张新杰单独叫了出来,说是要商量一下关于出道的事。可当合上训练室大门时,他突然换了个说辞:“今天给你批个假,去陪韩队妹妹去玩吧。”
还没等张新杰说什么,他又自顾自的说道:“我听说啊,那个小姑娘过两天要搬去上海了,你有啥话趁现在早点说吧。”
听到花映白要搬家时,张新杰微微蹙眉。就在他想询问更多细节时,经理转过头,看着走廊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看这天,晚上说不定会下雨,早去早回。”
张新杰点点头,拿上自己的东西,推开了隔壁会客室的门。在推开门的一刹那,他看到花映白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可比起她脸上的明艳神色,身边的韩文清就显得严肃很多了。
韩文清重重的叹了口气,走到张新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新杰,如果可以,请在晚训前赶回来。”
“喂,我明明要求的是一天,你为什么要给我削减成半天!”花映白不爽了,她苦大深仇的看着韩文清,满脸写着好过分三个字。
“行行行,随便你。等你去上海了,记得给我,”
“等你来上海打比赛了,记得要邀请我哦。”
韩文清明显还想说些什么,中途却被花映白打断了。他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脸无奈的走出了会客室的门。
张新杰鲜少看见队长露出这种表情,他感到有点好笑。转头看向花映白,想了想,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走吗?”
“你进入角色挺快的吗?说吧,你这次想要知道什么?”
看她一脸提防的样子,张新杰这下是真的笑了,他耸了耸肩,表示有很多问题等着她一一解答呢,比如今天的行程安排。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面前那琳琅满目的抓娃娃机,无不一在提醒着他们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电玩城。
“这就是你所谓的,要两个人才能做的事?”
“你上次不是说自己很会抓娃娃吗?”
这是很早之前,两人闲聊时说到的事。当时他们在聊怎么处理麻烦的小辈,花映白说每次有小孩子来她家,她就会躲到韩文清家里去,顺便还要锁上房门,不能让熊孩子进去乱翻东西。张新杰也不喜欢和熊孩子们打交道,所以为了图清净,他每次都会出点零花钱,带着小朋友们去楼下的娃娃机里抓几个娃娃玩。
那天花映白特惊讶,她一点都看不出来面前这个冷静的少年,居然会有抓娃娃的技能点。为了亲眼见证这一幕,也为了以最少的钱吊到一个好看的娃娃,所以才特意来电玩城约会。
既然如此,张新杰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不得不说,准职业选手的实力确实不是盖的。不仅吊到了几个花映白想要的娃娃,还弄到了一个巨大的皮卡丘。
花映白嫌这玩意抱着麻烦,就送给了一旁围观的小萝莉。受此大礼的小萝莉特别高兴,抱着和自己人一样高的比卡丘,甜甜的道着谢。
那句漂亮姐姐惹得花映白高兴的很,她蹲下来拉住小姑娘往脸上啵了一口:“你真可爱。”
趁怪姐姐调戏小妹妹的时候,张新杰去问前台要了个袋子,就在他想把吊到的几个娃娃装进去时,花映白拿出了其中一只:“我们来取个名字吧,就当做纪念好了。”
看着那只草泥马,他下意识地回答道:“小花?”
“那这只送你了,以后想我了,就拿这个来睹物思人吧。”花映白不由分说的把草泥马塞进了张新杰怀里。
推脱无果后,张新杰默默地收下了那只草泥马:“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当然是商城外新开的那个摩天轮啦。”
不管是电视剧里,还是动漫里,男女主坐摩天轮要么是晚上,要么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在乌云密布的白天坐摩天轮的。
虽然花映白嘴上吐槽着,但她还是十分兴奋的望着外面的景色,唧唧喳喳的让张新杰给她辨别着远方的高楼。
“花映白,你……能来看我出道的第一场比赛吗?”张新杰看说的差不多了,小心翼翼的发出了邀请。
“以后的事,我说不准。”
“那如果我去上海比赛呢?”
“嗯,也许吧,可能来,也可能不来,”花映白闪烁着自己的言辞。
张新杰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想问个明白,就被摩天轮的工作人员打断了。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的摩天轮之旅结束了。
花映白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想要拉着他再坐一圈,却被拦了下来:“你今天很古怪。”
“哪有。”她笑道。
大概是晚上要下雨的关系,风刮得老大。
花映白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头发,可张新杰还是看到了那一幕――风掀起了黑发的一角,露出了下面光溜溜的脑袋。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失去了笑容,却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又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我现在一个都不想回答。”
随后指着后面的一点点,说:“医生说我不能吃冰淇淋,可我现在想喝他们家的冰淇淋红茶,你愿意替我喝吗?”
“好。”
第11章
冰淇淋红茶加奶霜,去冰,三分甜,还要加免费的波霸。
据说味道特别好,可此时的张新杰一口都喝不下,但迎着少女期待的眼神,他叹了口气,皱着眉毛喝了好大一口,给出了还是太甜的评价。
花映白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说:“这你都嫌甜啊。”
“你平常点什么甜度?全糖?”
“对啊,除了全糖,别的我根本吃不出甜味。”
花映白依旧笑着,张新杰突然有点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就在想着要不要扯开话题时,却发现根本没有东西好说,或者不管聊什么,到最后都会让她想起那件事。
可能是看出他内心的想法,花映白特别善解人意的安慰道:“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真的。”她强调道。
“那我问你,你当初不愿意说你的名字,和你的病有关系吗?”张新杰字斟句酌地说。
花映白毫无迟疑的点点头。
接着他又问当初那句“生命中的过客”是什么意思。
“玩笑而已。”说这话的时候,花映白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摩天轮,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张新杰知道她在组织措辞,便随着她的目光,看着那色彩斑斓的摩天轮。
终于她说话了,喊了声他的名字:“张新杰,谢谢你今天陪我出来玩。”
“我本来是想忽悠你陪我谈场恋爱的,毕竟恋爱这种东西对我这个没有未来的人来说,真的很奢侈。”花映白揉了一下袋子里的一个玩偶,莞尔一笑道:“可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只能约你陪我玩一天。不过能拥有这么一天的回忆,我已经很满足了。”
“在走出摩天轮的时候,我在想怎么样给我们俩的关系,做一个完美的收尾。却没想到这该死的风,吹起了我的假发,被你发现了那些小秘密。”
“你知道吗?我挺后悔的,后悔没有早半年认识你,至少那时候我的病还没有复发,我还可以去找邻居打麻将。话说按照正常剧本走的话,我现在应该问你愿不愿意等我康复。”
说到这,花映白的眼角淌下一行清泪:“可我已经道德绑架你陪我出来玩了,再让你等我康复啥的,真是太过分了。”
“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她大声地打断了他,抹了一把下巴的泪水,把那个草泥马丢到面前少年的怀里:“好了,我正式宣布,咱俩掰了,就酱。”
“能不能听我最后说句话?”
“江湖很大,天涯很远,咱们有缘再见。”说完,花映白提起那袋子玩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奶茶店。
张新杰默默地拿起那杯已经变成奶茶的红茶,一个人回到了霸图。结束训练后,韩文清把他单独留了下来,问感觉怎么样。
他知道队长意有所指,便回了一句,说自己的个人问题绝对不会影响到训练。
“新杰,你唉。”最后韩文清一脸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让他下周没课的话,记得来看霸图对嘉世的比赛。
自那以后,张新杰在原来的生活作息中,加上了一条――那就是在午休时间中,看看花映白喜欢的动漫。训练营几个人看到他手机里的几个相关的软件,一脸惊讶,感慨你看起来可不像是喜欢追番的人。
他笑了笑,并未存着解释的想法。
有时周末没训练,张新杰照常去养老院做护工,偶尔用自己不太精湛的麻将技术陪老人们打两把。在牌桌上,他听老人们聊天。有人问那个粉头发的小姑娘怎么好久没来,另外一个打了一下他,说你忘了吗?那个小丫头搬家去上海了呀。
听到这些,张新杰猜如果那天没出意外的话,花映白用的应该也是这个措辞,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他想啊,要是花映白真这么做了,自己岂不是永远都不知道真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