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屏也听到了,抓了抓季清妤的袖子,这就是黑店。
季清妤将手比在嘴上“嘘”,示意画屏听着。
伙计苦巴巴理论,“王大嫂子,王二嫂子,这话说的可不对。金大夫一早就说了,王大娘身体虚见不得风,给了几副药让她吃着。两个月了,你们都没有在抓药,这事怪不得我们身上吧。”
旁边等着抓药的老头也说,“金大夫人好是公认的,你们想讹钱,没门儿。快点给我抓药,我婆娘还等着吃呢。”
王大嫂子怒目圆瞪,“你婆娘重要,我婆婆就不重要了?你婆娘活该等死,碰上个你这么没用的男人,要是我,我早就上吊死了。”
画屏咂舌,“这妇人嘴巴真毒。”
季清妤深以为然。
“你……”老头气得说不出话,拿起桌上的算盘就砸了过去,“老子弄死你个毒妇,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对你老婆婆苛刻,讹钱还咒到老子头上了。”
伙计怕事情闹大,连忙拉人,被不知谁揍了好几下。医馆的其他伙计们全都过来,费劲巴啦才把人全分开。
中风的王大娘,被打急眼的王大嫂子王二嫂子扔在一旁,躺在地上默默流泪。
王二嫂子扑了过去哭天抢地,“俺滴娘哎,可是摔残了,快让媳妇看看。”
老头见事不妙,拎着药包跑了。
伙计捂着脸劝道:“别让老人家再受折磨了,快带着王大娘回去修养吧,都两个月过去,怎么赖也赖不到我们医馆身上,这样我们出二两银子就当孝敬王大娘了。”
王大嫂子眼睛滴溜溜乱转,“这可不行,二两银子够干什么,要赔就赔五十两。”
真敢要,刚才那个夫人才给了五十两,伙计咬牙道:“你们不愿意咱们就去见官府,让官老爷评评理。”
王家两个嫂子丝毫不慌,“好啊,要去就去。”
显然是想将胡搅蛮缠贯彻到底。
伙计没法子叫了两人把这伙人带到后院说要好好商量,才避免前堂乱成一锅粥,挡了生意。
季清妤合上窗户,适时脸上青紫的伙计端着一壶茶过来,“让夫人见笑了,夫人喝茶,金大夫已经到了一会儿就上来。”
“那两位夫人好生泼辣”,季清妤回忆着那个哀泣的老妇,“那个大娘也很可怜。”
伙计叹了口气,“都不是啥好人,那个大娘年轻时磋磨儿媳,老大媳妇老二媳妇都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甚至跟她儿子说,媳妇不打不听话。那两个嫂子年轻的时候没一块好皮,现下也算是报应。”
季清妤若有所思。
“吱嘎”,一个坡脚白发老头走了进来。
伙计过去搀扶,给二人介绍道:“这就是金大夫。这是给了很多赏赐的夫人,师父,你可得好好看。”
金大夫挣开伙计,“要你说,我谁不好好看?”
伙计告饶道:“师父,我错了。那三个人,怎么弄?”
金大夫就近坐在椅子上,“乔公子去了。”
伙计放下心来,“乔公子是个厉害人物肯定能解决此事。”
金大夫嫌弃让伙计出去,季清妤同样也让画屏出去买些吃食,一会儿回季家。
画屏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金大夫从医箱里拿出脉枕放在桌上,比划了个“请”的动作。
季清妤了然,将手腕放置在脉枕上。
金大夫干枯的手指落在季清妤腕间,捋着胡子面色凝重,疑虑看了季清妤几眼。
季清妤不慌不忙对视,“金大夫,可看出我有什么病症?”
金大夫收了脉枕犹疑,“我诊夫人脉相,只是湿热而已少吃辛辣荤腥之物,多食鲜蔬,夜晚泡脚就可,并无大碍。”
“可我已经嫁入夫君两年,为何还是没有子嗣”,季清妤美目染愁,让人生怜,“这两年,我遍求名医不得好消息,夫家说,若我还是无子就将我休弃。”
季清妤越说越激动,“我当初嫁给他时,十里红妆。他当时只是个穷秀才,我就图他对我好,可是自从他中举以后,整个人都变了。”
“开始夜不归宿,流连秦楼楚馆,婆婆也看我不顺眼处处找我麻烦”,季清妤哀求道:“金大夫,求求你,让我怀个孩子交差吧。”
金大夫见惯了世事无常,可还是对季清妤十分同情只能委婉道:“夫人你的身体无虞,你的相公可曾看过?”
金大夫话已至此,季清妤颓然。
“夫人,若是实在忍受不了就多想想旁的办法吧”,金大夫于心不忍,相劝道,“我见过一个夫人跟你的遭遇差不多,如今身子毁了根基命不久矣。”
那个夫人只怕就是国舅公夫人。
季清妤摇头,“可是我要是被休,传出去我家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金大夫哀叹,“也比丢了命好,那个夫人流产后身子虚弱,原以为是小妾用了下作手段,谁想竟是身边人。”
若国舅公夫人的身子真是国舅公动的手,那天国舅公夫人说是证明国舅公清白,实则给润莹宣之于口的机会那就明晰了。
季清妤拭着眼角的泪,“怎么会如此,当真有如此恶毒之事。”
金大夫只是道:“人心难测。”
季清妤得了消息也不久待,留下百两白银又坐上了马车。
“王妃,回季家这事,画屏已经通告了王府和季家。王妃看看,画屏置办的这些可还行?还需要旁的吗?”画屏将买的礼品归置到一处。
季清妤点头,“你办事我总是放心的。”
画屏笑了笑后又小心问道:“金大夫哪里怎么说?”
季清妤忘了自己之前诓画屏的话,含糊道:“本宫身体无碍。”
画屏的脸紧巴巴皱成团,不是王妃,那还没有子嗣,那不就是,“王爷他?”
“嗯”,季清妤果断把问题推到齐昀身上,“就是王爷。”
画屏呆如木鸡,王爷仪表堂堂竟然有这样的隐疾。
季清妤没再理会呆滞的画屏,到了季家正巧碰到瑞安王府的马车。
“画屏,王府的马车怎么在家门口?”季清妤撩开帘子探了一眼。
画屏回过神,“管家听闻王妃要去看望老爷大少爷,特地准备了礼物让奴婢带着,奴婢觉得车小放不下,管家又叫了辆马车专门送过来了。”
季清妤下了马车,在门口东张西望季家管家暮地眼神定在季清妤身上,小跑过来,“老奴参见王妃。”
“陈伯伯,快叫人把马车上的东西拿下去”,季清妤神色温柔,“爹爹和哥哥都在?”
管家随意指了几个人,然后上前带路,“老爷在大堂等着王妃,大少爷今天要去校场演练新兵,不在家。”
季清妤忽然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月底了,再过些日子就要过年了”,管家算了算日子回道。
季清妤琢磨着上辈子好像就是这个时候,哥哥碰到了兰歆郡主吧?大概是兰歆郡主换了女装偷去校场,被哥哥抓了个正着。
“咱们季府要添女主人了”,季清妤故作玄虚道。
陈管家也十分认可,“老奴发觉老爷总是早出晚归,还总是去刘家小寡妇那儿买茶叶,老爷那张嘴哪里能尝出茶是啥味,准是看上人家了。”
至于季清竹,陈管家根本就想像不到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女子能受得了他那狗脾气。
“啊?”这怎么还有意外之喜,没等季清妤细问就到了大堂。
季将军背对着季清妤,负手而立虎背熊腰,很有压迫感。
“老陈,你先下去”,季将军语气沉沉。
季清妤心里打突,她在想自己回来到底对不对,别她啥也没问出来,还挨了一顿打。
“爹爹,女儿来看你了”,季清妤嘴甜道。
季将军驰骋疆场根本不吃季清妤这套,“看我倒是不必,你在王府少惹麻烦就算是给我积福了。”
季清妤一屁股坐下,撇嘴:“我哪里惹麻烦了,我在王府东西都是小口吃,步子也不大步迈,安静得不得了。”
“那我怎么听说你又将焦星宛骂了,是真的?”季将军虎目圆睁。
季清妤咽了咽口水,再次推卸责任:“那也是她喜欢王爷觊觎王妃之位,女儿不忍受屈才教训她的。”
季将军太知道季清妤的狗脾气,简直就是按照他的模样刻出来的。
“你还能有受气的时候?”季将军训斥,“你好意思说人家没有教养,就你有?别以为你整天张口闭嘴你我他,我不知道。”
“家里人也就算了,跟五王爷天天你啊我的,你眼里还有礼数吗?”季将军反问道。
“我……”季清妤想反驳,仔细一想有时候确实没大注意,心虚道:“爹爹怎么知道女儿说了这些?”
季将军看破了季清妤的虚张声势,没跟她计较,“季清妤,王爷有自己的责任,没空陪你过家家。你把争风吃醋的性子收一收,少跟王爷闹。”
季清妤眼神闪了闪,故作不屑,“他一个闲散王爷能有什么事?整日寻花问柳,女儿要不多看着些,王爷早就被人勾搭走了。到时候王爷看女儿在王妃的位子上碍眼,再弄死女儿,爹爹都没地儿哭去。”
季将军被她的诡辩气到了,扔下句,“王爷不会这样对你,这样对季家”就走了。
季清妤看着季将军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她爹是个纯臣是忠于皇上的,不参与立储之争,如今敢如此笃定。季家跟齐昀肯定达成了什么交易。
“参见王妃”,季清竹走进来,“刚进门,陈伯说你来了,我还不信。你怎么突然来了?”
季清妤懒散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回自己家还要报备吗?”
季清竹看着她坐没坐相就来气,“你好好坐着,身为王妃,像什么样子?”
季清妤懒得搭理她哥,都是自家人整个季府谁没见过她要死不活的样子,她出门肯定端庄典雅啊。
陌生的男声轻笑,“王妃的性子越发爽朗了。”
季清妤“腾”地站起来维持她王妃的姿态,可是面前的男子怎么这么眼熟?
男子身穿一身绣着云纹的月白色长衫,高束起的乌黑长发被白绸绑着,眉宇之间蕴含着的温柔和气,眼底略带笑意,带了几分文雅之气。
季清妤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小郎中?”
乔云洲点头表示肯定,“没想到王妃还记得在下。”
肯定记得,乔云洲是季清妤村里唯一的郎中,谁有个头疼脑热都得找他。就连季清妤认得些许草药名字和功效也都是乔云洲教的。
“刚才在医馆,恍惚听到王妃的声音还以为是错觉,出来问过才知道真的是王妃”,乔云洲略带欣喜道。
“你去医馆干什么?哪儿病了?”季清竹急切询问。
季清妤语焉不详,“就是找个借口出来溜达。”
倒也是季清妤的作风,季清竹没再追问。
季清竹简明扼要,“你不日要随王爷去蕲州治理水灾,大灾必有大疫。我让乔公子跟着你去,照顾你身体安康,我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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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重生后替夫君享受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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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时候是季清妤和画屏,来的时候多了个小郎中。男女有别,乔云洲坐在马车外同马夫驱车。
画屏是当初接季清妤回季府的一批人,对于季清妤在昌黎村的事情略知一二。
乔云洲跟季清妤青梅竹马长大,夏季戏水掏鸟蛋,冬天扒蛇洞堆雪人,春秋吃果子捉弄老夫子,感情非同一般。
王爷相貌好但是身体出了些问题,此时乔云洲又出现,画屏着实为王爷捏了把汗。
“王妃,治水灾带乔公子去,不合适吧?”画屏纠结道。
季清妤没觉得不合适,要是齐昀轻而易举的同意,更能说明爹爹跟齐昀私下有联系。
“没什么不合适,王爷不同意才叫不合适”,季清妤漫不经心回答道。
画屏幽怨道:“王爷肯定不会同意啊。”谁放心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媳妇放在温润如玉的男人身边照顾。
“说不准王爷心宽体胖,非常人所能及”,季清妤给齐昀戴着高帽。
谈话间就到了瑞安王府,管家早早候在门口,王妃恰好是王爷和太子说完话离开的,带着气出去的,他过来看看王妃有没有消气,好汇报给王爷。
季清妤下了车,身后跟着画屏和乔云洲,她侧了侧身指着乔云洲,“管家,给他安排个房”,管家面露难色,季清妤改口,“或者安排在本宫院里。”
管家摸不准季清妤的想法,谨小慎微问道:“王妃,这位公子是?”
季清妤现下瞧着王府里的人就一肚子火气,干脆道:“野男人。”
管家瞬间慌了神色,王妃也太过大胆了。
“噗呲”乔云洲手抵住唇没忍住笑出了声,宽慰道:“王妃在开玩笑,老伯莫要当真。”
季清妤径直离开,管家待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索性安排了乔云洲,“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乔云洲拱手,“在下姓乔,名叫云洲,老伯称我云洲就好。”
“乔公子”,管家尴尬笑笑,外来客是要上报王爷的,管家也不敢把王妃的话如实上报,心中忐忑,“不知乔公子是何人?”
乔云洲思来想去也没得个好答案,故作沉思,“可能如王妃所说,是个野男人。”
管家心里打鼓,小跑着去了景明园。
“王爷,王妃带了个野男人回来”,管家气喘吁吁给齐昀打小报告。
齐昀写信的笔顿了顿,“元忠,你多大年纪还这么冒失,连话都不会说了。”
管家顾不得那些,“那个男子长相俊俏看着像个小白脸,王妃恐被他诓骗了去。”
“他是不是叫乔云洲?”齐昀打断道。
管家惊诧,“王爷怎么知道,王爷也认识那个小白脸?”
“那是季家给王妃安排的随侍”,齐昀落了笔将信纸折叠放进信封。
那乔云洲长相气度哪里像随侍,随时上位倒是真的,王爷也没点紧迫感,王妃要是真跑了最后哭的人还不是王爷。
齐昀目光放远,交代道:“以后王妃那边的事情不要来报了。”
管家忧心忡忡,王爷把自己关起来,岂不是把王妃越推越远。
天色已晚,白天舟波劳碌,季清妤夜晚睡得很安稳,既然齐昀打定主意装相,自己也不刨根问底,看谁更能沉得住气。
季清妤大清早就喊来画屏,耳语几句。
画屏摇头推拒,季清妤循循善诱将画屏忽悠一通,才指使了她去。
外面日头好,季清妤将屋里的风铃草搬出去照照阳光,季清妤将风铃草养的很好,冬季也是葱葱郁郁没有冻伤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