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竹花”
“奴家兰花”
“梅花呢?”季清妤脱口问道。
七个姑娘异口同声:“没了”。
季清妤:“……”真有意思。
她算是明白了,她们这是梅兰竹菊,春夏秋冬。梅花说不准还是老大,合着她们是一家子被骗?
季清妤正襟危坐,目光挑剔:“你们瘦巴巴的,瞧着跟难民似的,不好,本公子喜欢丰腴点的。”
年纪小的冬花瘪嘴:“我们刚从蕲州过来,饱饭吃了没几顿,瘦也不能怨我们。”
季清妤听闻立马用扇子挡住口鼻,“蕲州不是闹水灾了吗?瘦就算了,别有什么水疫传给本公子。”
“只是蕲州赈灾粮没有发,被饿的”,朴实的兰花解释道:“那边没有水疫的。”
季清妤还是不满意,挑三拣四道:“你们是好人家姑娘吗?本公子虽然有钱但也不是谁都能花的。”
早就看刻薄的季清妤不顺眼的竹花回怼道:“别以为你有两个臭钱……”
季清妤“啪叽”往桌子上放了一百两黄金。
竹花的声音戛然而止,“有的对,季公子我们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干干净净的,只要给口饭吃,我们会把公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季清妤还想问什么,被机灵的冬花制止住了,“公子别问了,让我们姐妹几个服侍您一番就知晓了。”
七个姑娘团团将季清妤围住,雪雁趁机溜走了,她家主子那么睿智,绮舞楼茶水里的小玩意儿应该不会让他中招吧?
雪雁不确定到。
齐昀那边见季清妤被带走很着急,想要直接把季清妤带回去。
乔云洲反而劝道:“王妃把花魁带走正好给了我们时间,王爷,咱们趁这个机会好好查查绮舞楼。”
“但季清妤”,齐昀欲言又止。
乔云洲不懂齐昀担心什么,“王爷,王爷视你如命京城谁人不知,王妃不会做出逾距之事的。”
齐昀想想也觉得甚是,季清妤近来虽然变化很大,但看她上次尽心伺候汤药,心里应当是有轻重的,遂放下了心。
“本王管她作甚,她自己有手有脚自然是想干什么干什么”,齐昀满不在乎道。
乔云洲不同他争执,悄然开了门四下无人,唤道:“王爷,外面没人看守,我们去转转。”
齐昀点头,跟着乔云洲下了楼。
绮舞楼布局玄妙,通常以为走到尽头又出现新的路口,走廊四通八达,齐昀和乔云洲走了一会儿,发现又绕回了原地。
乔云洲被路绕得恼怒,插着腰喘气:“王爷,你也不认得路吗?”
“王妃也不认得,幸亏你们夫妻二人身世显贵有奴仆侍奉,否则到田间耕种,转个田头人就没了”,乔云洲感叹道。
齐昀反唇相讥:“听说乔公子游历大江南北,怎么也被区区绮舞楼给困住?”
“这……”乔云洲正欲辩解,被齐昀打断。
齐昀眸光一冷:“噤声!”
离他们二人不远处的房间,依稀能够听见交谈之声。
齐昀耳力不错,那边好似朝廷官员商讨什么大事。
能有什么要事能在秦楼楚馆商谈?齐昀冷笑,除非是狼狈为奸,贪污纳垢恶事。
齐昀轻步上前,抠开窗户糊纸,里面有两个男子,其中一个体态富硕,八字胡,左拥右抱看起来十分滑稽。
嗓子也像含着棉花,说话吐字叫人格外难受,“老大哥,小弟近日听闻大哥要升官?小弟先道声恭喜了。”
对面那人只是一杯一杯喝着酒,不吐露只言片语,房间里只有白胖子谄媚奉承和姑娘们的娇笑。
乔云洲紧跟着齐昀探听,却没有齐昀谨慎,脚步一滑踢到了门上。
“谁?”伴随着疑问,不说话的男人快步走到门口查看。
齐昀手疾眼快将乔云洲拉到旁边躲藏起来。
没发现人,他狐疑关上门。
白胖子毫不在意还笑他大惊小怪,“陈大人,你也太小心了,为太子办事那不就是一飞冲天,日后可没有人敢对陈大人不敬了。”
陈大人摇头,满腹愁容:“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这是哪里的话,能得太子看重,岂有不好之说?”白胖子对他杞人忧天很不理解。
陈大人徐徐开口:“国舅被行刺,高大人你可知道?”
高大人点头:“自然知道,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说是五王爷跟国舅公抢女人,那女子被善妒的五王妃磋磨得不成样子,所以在寿辰行刺抛弃她的国舅公。”
陈大人使劲拍大腿,急切反驳道:“不是,才不是!”
“是国舅公给太子办事,太子最后想借刀杀人!”陈大人从喉咙间挤出这两句话。
高大人心中惊惧,“这可不敢乱说!”
陈大人没想过他会信,唉声叹气又灌了两杯酒。
高大人瞧他的样子不似作假,却发觉身上冷汗淋淋,“陈大人,我去趟茅房。”
齐昀跟乔云洲原路返回。
高大人也是绮舞楼常客,因着喝了酒昏昏沉沉,去了趟茅房竟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强撑着醉眼,高大人寻摸到眼熟的地方,里面也有女子欢声笑语,还有几声“大人”,应当是没错了。
“小美人们,我老高又回来了”,高大人扑开房门,朝着各色美人钻了进去。
被七个姑娘投喂,怂恿着要做点大人的事的季清妤见门突然被打开,愣了一下,然后就看见一个白胖的大馒头飞扑过去,下意识抬脚踢飞。
“哎呦,哎呦”,高大人屁股根疼得要死,咒骂道:“哪个不长眼的踹高大人我!信不信我抓进牢里扒了你的皮!”
高大人太胖了,季清妤用力太猛,扭到了脚,围在她身边姑娘们纷纷露出担忧的神色,季清妤强忍着刺痛,毫不示弱:“高大人?无凭无据,随意抓人,皇天庇佑你眼中可有王法?”
高大人就地做着,指着季清妤鼻子骂道:“哪里来的奶娃娃,胆敢出言不敬,朝廷命官也是你随意污蔑的?”
“朝廷有你这种目无法纪,喊打喊杀的官员,真是乌糟!”季清妤冷哼道。
高大人被季清妤利嘴说得哑口无言,气得不成腔调:“你等着,等本大人醒酒后就派人来抓你,看牢里蛇虫鼠蚁,你个弱女子受不受得了。”
高大人愤愤离开。
季清妤心里慌张,转向七个姑娘,“刚才他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
七个姑娘齐刷刷点头,“听到了。”
“那你们”,季清妤拽着自己的领口欲哭无泪,“怎么都不惊讶?”
年纪小的冬花歪头笑笑,“我们还以为姑娘喜欢玩,霸道少爷调戏良家妇女的游戏呢。”
季清妤瘫坐在椅子上,不想挣扎了,七个姑娘对视一眼,又簇拥上去给季清妤捏肩捶背,唱曲儿的唱曲儿,跳舞的跳舞,奏乐的奏乐,好不快活。
季清妤吐了个瓜子皮,日后自己要是富贵了,天天过这样的日子那可真是美滋滋。
等等,自己现在不就是王妃了吗?好逸恶劳理所应当,这样想着季清妤心安理得受着她们的伺候。
季清妤动了动脖子,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太久不动骨头都酥了。
竹花眼珠转了转,提议道:“季公子,我们玩游戏吧。蒙眼识人,起来活动活动嘛~”
这撒娇的小声音怎么回事,听得季清妤还挺舒服,姑娘你刚才桀骜不驯的作态怎么没了!
“好啊”,季清妤痛快点头。
冬花拿出染着香粉的红丝带,踮起脚尖要给季清妤带上。
季清妤鼻子微动,抬手制止,“你们这里爱用药,这丝带这么香,不会也洒药了吧?”
兰花点头:“洒了,但是公子别怕,这药虽是有那种作用,但是心里没有欲的人基本上不会受影响的,都是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才用它做借口。”
兰花老实,季清妤信了。
季清妤被蒙上眼睛,视线被阻挡,听力无限扩大,银铃般的笑声传进耳朵,鼻间是姑娘们的体香,季清妤笑容扩大,果然十分有意思。
“你们在哪儿啊?公子来抓你们了”,季清妤伸手上前摸去,只碰到柔软的衣角。
季清妤兴致更加高涨,这种感觉太令人着迷了。
“公子,冬花在这儿,快来抓我啊!”
“公子,公子春花在你右边,快来!”
“公子,竹花在门口,等着公子哟!”
季清妤仔细辩听,确认位置飞扑上去,“竹花,本公子来抓你了!”
季清妤怀中的身躯并不柔软,季清妤摩挲两下心疼道:“我的小可怜,瘦得连胸都没有了,好在还有弹性,公子肯定好好养你们。”
此时,季清妤还未发觉屋子里安静下来。
只觉面前人不说话,季清妤伸手又往上摸了摸,季清妤咂舌:“心肝儿,你咋瘦得都有喉结了?啧啧,太可怜了。”
齐昀黑眸情绪翻涌,看着季清妤在自己身上四处摸索,语气幽幽:“季清妤,谁是你心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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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重生夫君有的我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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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妤听见熟悉的声音,放在齐昀胸上的手顿住,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齐昀死死抓住季清妤的手腕,语气阴森:“你怎么不笑了?”
季清妤当机立断摘下红丝带就往门口跑去,可惜她忘了自己还被齐昀制辖中,跑出去没两步又被拽了回来。
齐昀怎么突然来了,他不会又要向父亲告状吧?
“你怎么才来了啊?人家在这儿都快被吓死了”,季清妤瞬间换了面孔,可怜兮兮的。
齐昀不由得冷笑:“吓死你了?我看是乐死你了吧!”
“公子,这是谁啊?好凶,吓到人家了”,冬花泪眼朦胧,伸出手轻轻拽了拽季清妤的袖子。
齐昀视线下落,恨不得给接触季清妤的人盯出洞来,冬花忍不住瑟缩。
“季清妤,你告诉她们我是谁?”齐昀咬牙切齿道。
季清妤扶额,怎么就被撞上了呢?
见齐昀脸色实在不好,季清妤唯恐连累七个姑娘,嘴角弧度弯起言笑晏晏,微微抬起精巧的下颌,如水的眸子满满濡慕,靠在齐昀肩膀,甜腻道:“这是人家亲亲夫君~”
七个姑娘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雪雁跟在齐昀后面万分悔恨,自己为什么不拦着点?
雪雁抬起脚尖拼命给那七个人使眼色,七个姑娘恍然,一个个告退,房里只剩下齐昀和季清妤二人。
季清妤抚了抚齐昀的胸膛,好声好气道:“清妤知道错了,王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跟臣妾计较了嘛。”
言语乖顺,即使齐昀知道季清妤有意卖好,还是软了心肠。
齐昀慢慢松开手,低头直视季清妤的眸子,“这次本王放过你。”
“下次对外人不许这么说了”,齐昀轻咳一声,耳尖布满绯色,“什么亲亲夫君,太腻歪了,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季清妤暗地偷偷翻了个白眼,看你也不是不情愿的样子。自己果然没猜错,齐昀就是喜欢温婉可人,不管是谁,只要放软语调再撒个娇,他一律全盘接受。
“王爷来是有什么别的事?”明明上楼的时候碰到了,齐昀没有刨根究底,现在过来肯定是有别的事。
齐昀语气不善:“亏你记得还有别的事?本王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
怎么没完没了,齐昀这心眼也太小了,季清妤决定把上辈子妒妇的名头送给齐昀这个妒夫。
“告诉臣妾嘛”,季清妤眨巴眨巴眼仰着头看向齐昀。
齐昀捏着季清妤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去,训斥道:“不许撒娇。”
自己哪儿撒娇了?很正常对话啊,季清妤不同齐昀计较,静静等待下文。
齐昀正了正脸色,“官衙派官兵将绮舞楼围了。”
“那又如何?官府派人襄助不是能查的更彻底些?”季清妤不解。
齐昀摇头,“不,官兵不是本王派人告知的。蕲州治水本就是暗中前往,不可走露风声,如今在丰良镇耽搁太久,若是被官员知道只怕去往蕲州路上困难重重。”
这样说,季清妤也反应过来。蕲州水灾久治不愈,皇上怀疑官员勾结,派齐昀暗中访查。若真叫官兵认出,通报蕲州知府,必定无功而返。
“王爷,我们现在还能出去吗?”季清妤想着齐昀过来应当是有解决之法。
齐昀点头,沉声道:“问过雪雁,绮舞楼后院有个偏门应当可以出去。”
事不宜迟,二人对视点头,准备离开。
季清妤和齐昀很默契都没有提起雪雁,季清妤自问这个王妃做得称职。
二人走到后院,果真无人把守,齐昀寻到雪雁所说那处偏门,打算离开。
身后隐约有火光逼近,“大人,后院有人想要逃跑!”
“追!”
一声令下,十几个官兵团团围过来。
齐昀眼神一凝,拉住季清妤的胳膊跑了出去。
后面的官兵追赶,齐昀尽可能从小路撇开他们,季清妤跟在齐昀后面,夜晚的寒风压迫肺管,憋得叫人喘不上气。
齐昀带着季清妤越跑越偏,直到将身后的官兵甩到看不见。
季清妤手支撑着膝盖,大口踹气。
齐昀环视四周,荒野寂静廖无人烟,齐昀弯腰抱起季清妤,不忘嘲讽道:“跟姑娘玩就有力气,逃命就气喘吁吁。”
季清妤累得不想说话,闭着眼靠在齐昀胸膛。
齐昀找了处避风的山洞,将外袍脱下把季清妤安置好。
“王爷,这是哪儿?”山洞幽凉季清妤搓了搓胳膊问道。
齐昀摇头,“不知,但本王给元忠留下记号,人应该一会儿就到。”
季清妤点头,齐昀拢了一处杂草树枝,拿火折子点燃。
冒着红尖儿的火焰燃了起来,季清妤坐在火堆旁边,浑身被烘烤得暖融融的。
齐昀拨弄着树枝,偏头看过去。
夜晚朦胧了季清妤的容貌,而在火光的照应下,姝丽的侧脸依稀可见细小的绒毛。季清妤男子装扮将头发束起,纤弱白皙的脖颈像是被火光染上暗黄的蜜糖。
齐昀喉结滚动,却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季清妤”,三个字从齐昀薄唇吐露也是暗哑非常。
季清妤察觉齐昀声音不对,上前查看,暖人的馨香疯草般涌入齐昀鼻腔。
“我好像发热了”,他说。
好端端竟然发热了,这廖天野地的,齐昀要是真出什么事,自己也要跟着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