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季清妤可受不了,自家哥哥不帮自己还偏袒外人,说着就足够让人气闷。
季清妤这次好脾气将蒙顶甘露推到季清竹面前,“哥哥可冤枉我了,我一没打二没罚,还让王爷纳了她,是他自己怕名声有损我才把她收了当丫鬟的。”
季清竹诧异,被养在乡下的妹妹心思单纯,出了事就不依不饶这次有了长进,可见是大了。
转念一想,怎么嫁入王府不过月余就突然懂事起来,要知道女子有人宠着才会跟孩童一般,不知妹妹在王府是不是受了气,季清竹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以退为进”,季清竹夸赞道,“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也好,王爷再行事不端也不会碰你手下的人。”
季清妤真的想发誓,自己没那么多想法,她真的想让满足王爷纳妾心理而已。
“茶不错,回味绵长唇齿留香”,季清竹放下茶盏,“你若是喜欢,我下次多给你带些。”
季清竹摇头,玉兰鹦鹞钿金步摇也叮当作响,“不了,我爱喝甜腻的乳茶,这些什么毛尖新芽的我喝不来。”
“那行,我看你首饰最近也没买新的,正好我前些天攻打海边患匪,有几个成色不错的珍珠给你打了做首饰,也有些旁的珍奇古玩,我叫人一并送来”,季清竹打算道。
上辈子季清妤穿金戴银的艳俗的装扮就是季清竹一手培养的。
“哥”,季清妤拒绝道:“我衣服首饰多得穿不清,别往王府带了。”
季清竹不满,“你穿的什么样子,这么素净,女孩子穿些花花绿绿的才好看,可是王府委屈你了?”
季清妤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湖蓝色衣袍,哪里素净了?
“你最近乖巧,许是长进了”,季清竹点头,“这次我就帮你把连疏处置了,也算是解你心头大患。”
“谁?”季清妤记忆还停留在两年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思索许久才想起连疏是谁,要说雪雁最近得王爷青眼,在之前就是擅长舞技的连疏,弱不胜衣舞姿绝妙。
她是被自己抓到倒在五王爷身上喂酒,大发雷霆撵出王府的,后来五王爷再也没见过她,以为是她长了记性,没成想后来是被哥哥解决的。
五王爷知道这事儿后,气得一个月没理季清妤。
季清妤当然不在乎五王爷理不理她,在她看来只要不理其他女子,让她当妻子不舒服,其他什么都能接受。
可现在,季清妤准备好好当五王妃,随意对五王爷红颜知己出手不还得被休?
“我亲自办的,你不要惊慌”,季清竹见她脸色有异安抚道。
季清妤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问道:“哥,你没对她怎么样吧。”
自家哥哥杀伐果断,她亲眼见到她哥斩杀了只白虎,皇上龙心大悦,赐他“威猛将军”称号。连疏落在他手里,能有个囫囵个?
“我没对她怎么样”,季清竹承诺道:“只是让她再也不会被五王爷喜欢了而已。”
什么叫再也不会被五王爷喜欢了而已?哥哥他不会把连疏变成人彘了吧。
季清妤听着更害怕了,央求道:“哥,你把她带回王府吧。”
看着季清竹不信任的眼神,季清妤连忙道:“我放在自己身边,什么也不会做。”
季清竹同意了,“随你,过几日我把她带回来。”
季清妤松了口气,能带回来说明还活着,活着就行。
“让她走着回来”,季清妤提醒道。
季清竹不解她的意思但还是点头,“自然,我军中将士勇猛断不会自折身价抱她回来。”
驴头不对马嘴的话让季清妤心累。
季清竹见天色不早,起身告退。
这一天极为恼人,事情接踵而至不得片刻喘息。季清妤的脑子昏昏沉沉,晚膳进食些许,早早睡了。
袅袅的鹅梨香舒展飘摇钻入月华色帘内,季清妤长相英气明艳,洗漱后不施粉黛,长眉微蹙平添脆弱。
上辈子季清妤同五王爷没有孩子,又是背着善妒的名头,被休弃后全然无一人同情。
季清妤不愿在京城听这些风言风语,到了乡下喂鸡养猪侍花弄草,心情才好上许多。
听闻五王爷也未再娶妻,说是再怕遇见她这样妒妇,后来呢。
季清妤想不起了,梦里只有母亲伤心的哭声,父亲的无奈还有哥哥的愤怒。
对于五王爷只一句,“季清妤,这是给你的休书”,就再无其他了。
天色熹微,画屏悄悄迈入将香燃灭,拨了拨金丝碳让它燃得旺些。
季清妤睡得疲惫不堪,现下算来离被休之日不过半年,自己该好生计划了。
画屏用楠木小锤为季清妤放松紧绷的肩颈,“王妃,雪雁想要求见。”
“她见我作甚?”季清妤留她是给五王爷的,她不趁机见王爷见自己算是怎么回事。
画屏不知,她本来都不想跟王妃说的,可是雪雁哭得太惨了,口口声声要报恩,还说自己知道王爷其他的红颜知己。
这下子画屏马不停蹄告诉王妃了。
季清妤按了按额角,“去看看吧。”
为了方便王爷与雪雁私会,季清妤特地为她选了个好位置清幽但不偏僻。
甫进门,中药浓厚的味道扑面而来。
季清妤从小身子好,几乎未喝过药,对于药味难以忍受。
画屏用缂丝花鸟八仙团扇清了清污浊的药味,季清妤这才踏入。
绕过四扇楠木琉璃屏风,晨起昏暗又叫画屏将玉勾云纹宫灯点上,隔着烛火才看清榻上雪雁的模样。
雪雁见到来人,撑起身子行礼。
季清妤制止,“好好躺着便是”,又差使画屏,“问小厨房雪雁姑娘的汤药可是熬好了,让他们赶紧送过来。”
画屏挂着脸回了句,“是”,就径直出去了。
坐在楠木樱草色象牙床上,季清妤望着雪雁苍白的脸问道:“找本宫何事?”
雪雁虚弱笑笑,“雪雁自幼被卖入缈音楼,有两分姿色被妈妈选去教导,寒冬酷暑不敢懈怠。否则,就是那床榻上千人尝万人枕的娼。”
泪珠顺着脸颊落下,不似先前做作倒是楚楚可怜,“我以为我跟王爷是知己,到头来还是瞧我不起。王妃将我赎身,以后我便是王妃的人,一心一意照顾王妃绝不会有二心。”
季清妤用冰丝手帕为她拭泪,自己上辈子将她送出府也不知是对是错。
“我若是为你赎身,送你去琴铺做个学徒呢?”季清妤问她对自己上辈子命运的看法。
雪雁还是那句话,“逃离缈音楼,衣能避体食能果腹,我哪里都是愿意的。”
是了,上辈子雪雁被强压出府对自己谩骂,后来被休自己再遇见她。
她衣着朴素开了家琴铺,收了几个小孩子教琴,日子也滋润。
对自己也是感恩的话语,先前以为她不愿落井下石才说些体面话,现在想来才是她想要过的日子吧。
雪雁抿唇良久,“王妃,你可知连疏?”
季清妤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上辈子因着她,自己跟五王爷闹过多次。
“怎么?”季清妤不动声色道。
雪雁得到五王爷另眼相待时,也做过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也对五王爷身边的人查探过。
“她曾经是王爷乳母的女儿,青梅竹马。后来她小时意外失踪,近些年才被找到,王爷对她情意非常”,雪雁陈述道。
季清妤恍然,自己就说一个舞姬,齐昀为什么这么上心。
雪雁继续道:“不止如此,王妃可知道她是如何被找到的?”
季清妤只是想赶人,不会多做些什么,自然不知。
“她在王爷被刺杀时偶然救过王爷一命”,雪雁知道自己在王爷心里比不上连疏,却也从来没想过自己如同他脚底的尘埃,连他的眼都入不得。
季清妤心里一跳,青梅竹马再加上救命之恩,难怪。
现在只希望哥哥没把她怎么样。
不多时,画屏慌张推开门大惊失色唤道:“王妃,不好了。大少爷派人把连疏姑娘送回来了,已经不成人样了。”
画屏当过行军侍卫也见过大场面,能让她吃惊的事屈指可数,哥哥到底把连疏怎么了?什么叫做不成人样了?
季清妤心里“咯噔”一下,连疏在齐昀心里特殊,她要是出什么问题,这该怎么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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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文文不错的小天使,可不可以点个收藏呢~
第3章 重生后为夫君培养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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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妤让雪雁好生修养,急忙带着画屏赶了过去。
进园子环视一圈没见到人,季清妤心焦,“人呢,抬到屋子里去了?”
估摸是起不来了,自己想想要不要寻些明医为她诊治。哥哥也是,说了让她走回来,意思也没听懂。也罢,捡回命就是好的。
画屏也不知王妃焦虑什么,往门口那些家丁处一指,“王妃,人在哪儿。”
季清妤怔了怔,循声看去。
院里的拱门处立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护院,任凭季清妤怎么看都没看到人。
画屏心知连疏那般变化王妃也认不出,喊道:“连疏还不快来参见王妃?”
连疏向前迈了一步。
不怪季清妤找不到,黑黢黢的奴才混进去个小麦色身穿短打的女子,面容刚毅长发高高束起,身姿板正飒爽非常哪里看得出是连疏。
“她是连疏?”季清妤手捂上心口,不敢置信道。
上辈子她是见过连疏的,雪肤素颜腰肢软糯如同初春的柳枝,蹁跹起舞美不胜收。可眼前这个,竟是比她手中的钢刀还要硬朗三分。
连疏双手抱拳,单膝下跪,“拜见王妃。”
季清妤听着她那中气十足的声音更觉心塞,可不就跟画屏说的一样,不成人样了么。
哥哥把文弱女子扔进军营,出来时便成了铁骨铮铮的汉子。
不怪王爷上辈子和她多番争吵,她自己也受不住连疏成了这副模样。
“听闻你舞姿卓越,上次本宫失了分寸,这次请来姑娘,可否让本宫亲眼目睹姑娘绝技?”季清妤言语艰涩,不死心道。
说不准连疏只是看着有些变化,实际上还是那个弱柳扶风的女子呢。
“是”,连疏大喝了声。
拎起手中的钢刀就挥舞起来,大刀划破苍穹,烈烈风声作响,夹杂着被刀尖挑起的雪点,季清妤的心如坠冰窟。
这…王爷还会喜欢吗?
世人皆知五王爷最好温柔可人的解语花,哥哥说王爷绝不会喜欢她,当真是言出必行。
季清妤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你如何变成这番模样?”
连疏恭敬答道:“季将军将民女送入季家军,与将士们同吃同住,这才练就一身好本领。”
自家哥哥洗脑这般厉害?
季清妤追问道:“先前是本宫太过小气,王爷还惦念你,本宫思来想去让你入王府做个侍妾,你看可好?”
连疏摇头,“三尺身躯已经许国,难以许卿。”
“做侧妃也是可以,本宫可替你周旋”,季清妤改口道。
连疏语气坚决,“多谢王妃,连疏此志不改!”
季清妤颓然,又想起什么连忙抓住画屏的胳膊吩咐道:“去问雪雁,将得过王爷青眼的女子都给我请过来。”
连疏不行的话,那就走量吧。希望朝三暮四的五王爷尽快忘了她,早点进入温柔乡。
画屏满头雾水还是应“是”。
季清妤抬眼望了望天色,“王爷现在何处?”
“这会儿应该陪陪太后用膳”,画屏回道。
齐昀下朝后就被太后叫了过去,他年幼失祜被放在太后宫中养大,太后对他比旁的孙儿多了些祖孙情。
“不过,舅公也在这儿,真让本王吃惊”,齐昀解开大氅随手扔给侍女,露出月桂色暗纹竹绣宫装长身玉立便是入画的美景。
国舅尬笑两声,“也是许久未见五王爷,越发气度不凡。”
有的没的拉扯几回,国舅安耐不住,“老臣最近收养了孤女,母亲早逝父亲烂赌,十分可怜。”说着觑了齐昀一眼。
齐昀修长的食指在茶盖儿打着圈,漫不经心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国舅索性开门见山,“她哥哥狗仗人势,我已经处置过了。我知道老五手下事忙,不敢打搅,如今放他一马,我一定严加管教。”
齐昀收回手指,薄唇勾起一下子消散脸上的冷漠疏离,让人有了亲近之感,可吐露出的话就不那么好听,“本王就是占了个名头,清闲的很。国舅说的事那是大理寺管的,本王无威无严大理寺哪里会听本王的。”
国舅讨好的脸僵在原地。
“老五可不要这么哄骗老臣,皇上让你代行监察之职,他们哪个不听哪个不敬,又有哪个敢说你无威无严”,国舅不悦道。
齐昀撩起眼皮,里面枯井无波让人看了心惊,国舅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徇私舞弊自然无法立威”,齐昀平静道好像再说公认的常识,这却戳到国舅的痛处。
国舅咬着后槽牙道:“她与你都早早失去了母亲,你不感同身受也就算了,如此冷心冷情叫人不耻。”
倚在黄花梨椅子上齐昀挺直了腰,身子前倾,目光化成锐利的坚冰,逼得国舅下意识向后仰去,“国舅,五十有余,年长我多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她贫民之女如何同身为皇子的本王相提并论?愚笨农妇如何能同太傅嫡女作比?国舅若是未老糊涂,下次见了本王谨言慎行,恭恭敬敬称本王一声瑞安王”,齐昀字字珠玑,竟叫国舅吓得动弹不得。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太后从青云镶珠蜀绣屏风后走出来。
齐昀行了一礼,回禀道:“国舅爷收养了个孤女,见孙儿房中冷清,想添添人气。孙子推拒不得,只好收了。”
太后落了座,些许白发妥帖拢在脑后,墨绿色的翡翠点缀更显雍容,“你才成亲多久,就往房里纳人,哀家那五孙媳可要恼了。”
齐昀笑笑,“她既嫁于我,就该知日后势必要有这些。她没这份气度,何苦来做五王妃。”
太后说不过他,又瞪了国舅一眼:“你也是,明知老五年纪小心性未定,可着劲怂恿他。他要是学坏了,哀家同你没完。”
国舅求人不成反而折了个美妾,有苦说不出,连声应道:“是是是”。
太后无奈,“那你先走,弟妹最近缠绵病榻你多陪陪她。自打老五成亲后,哀家也许久未见了,让哀家同老五好好说说话。”
国舅告退。
齐昀闲适下来,太后直接道:“成了亲就是有家室的人,你之前寻花问柳的性子收起来,好好同清妤生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