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皇后，九公主勾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真的也就是真的，假的咬死是真的，没有人会管哥哥死活。
她不奢求能查明真相，她就是进去请求皇上皇后饶恕哥哥。
齐昀黑眸闪过不忍，还是坚定道：“阿妤，本王也进不去。”
“怎么会呢？”季清妤声音发颤，“臣妾不做什么，只是想替哥哥求情，臣妾不做多余的事好吗？王爷，臣妾求您。”
季清妤没法子了，她所能依靠的人只有齐昀。
她无知无感，眼睛里含着泪，如同落雨后的海棠花，美艳又脆弱。
齐昀心抽痛，他不能答应季清妤。
如今是季清竹一人的事，若是季清妤去了，很可能祸及自身，连带着五王府被皇上揣测欺压太子有不臣之心，罪加一等。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做不知情。
可是，季清妤不会接受。
齐昀同季清妤保证道：“阿妤，季将军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季清妤声音尖利起来。
她怕了，上辈子季清竹下狱，回家后奄奄一息的样子她真的怕了。
世事无常，季清妤这辈子甚至不能确定，哥哥是否有命回来。
怎么可能不会有事，太子觊觎季家兵权，今日哥哥告发齐笙非皇上亲子，太子抓住把柄，岂会轻易放过他。
齐昀握住季清妤的肩膀，神色坚持：“阿妤，我们先离开，好不好？”
季清妤慌乱摇头。
不行，自己离开，哥哥彻底孤立无援。
一定会出事的，一定会的。
齐昀顾不了那么多了，季清妤怨他也好恨他也好，他只要季清妤安然无恙。
齐昀强硬拽住季清妤的胳膊，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阿妤，随本王回去。”
季清妤被齐昀的力道带得踉跄，然后死命挣扎，想要逃脱齐昀的桎梏。
齐昀的力气大得惊人，季清妤被迫跟着他离开。
殿门“吱呀”一声，季清妤下意识回头去看，眼泪决堤般滑落。
季清竹不似往日，头上被砸出一个大口子，汩汩止不住流血。
身后跟着两个侍卫，仿佛要去行刑般。
果不其然，太监口宣圣旨。
污蔑当朝公主，杖季清竹三十，下沼狱着大理寺严查。
季清妤想要过去，却见季清竹冲她微微摇头。
季清妤软了身子，齐昀以为她想明白了，于是卸下三分力道。
谁知季清妤奋力咬伤齐昀手腕，便冲向季清竹。
齐昀更快，在季清竹的注视下打晕了季清妤。
齐昀没有多看季清竹一眼，抱起晕倒的季清妤离开了皇宫。
季清妤心神俱伤，直接昏睡了一天一夜，齐昀不眠不休照顾她。
最终季清妤醒了又像是没醒。
睁开了眼，暮沉沉地不说话，盯着某处发怔，一呆就是一整天。
画屏被吓得整天以泪洗面。
齐昀也劝她，“阿妤，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好，不要拿自己的身体置气。”
季清妤自打那日未开过口，饭也吃水也喝，就是不理人。
齐昀担心她这么憋着，落下心症尝试开解她，最终还是于事无补。
“阿妤，别作践自己，有什么事说出来，憋着对身体不好”，齐昀担忧道。
季清妤有太多话要说，上辈子的这辈子的，可是她不知道跟谁说。
好像跟谁说，都没有用，感同身受只是说说而已。
齐昀被季清妤这样冷淡的态度逼到绝望，犹如困兽四处寻求破口不得，只得苦苦挣扎。
“阿妤，季将军在狱中安然，我已经找人关照他，季将军的日子不会太难过”，齐昀观察季清妤的脸色还是没有丝毫变化，“再过些时日，我再求父皇救季将军出来。”
季清妤眼珠不动，千言万语不入耳。
齐昀感到挫败。
季清妤想了想还是说吧，一次说清楚，两个人这样互相折磨也没意思。
“我梦见了我的上一世”，季清妤长久不说话，声音干涩，吐字也极为缓慢。
齐昀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任何风吹草动，把季清妤好不容易跨出去的一步，吓回去。
“上一世我也是嫁给了王爷，王爷风流俊美并不喜欢我。可是我却觉得王爷娶了我应当是有几分喜爱在的，只是收不住心。我想跟王爷好好的过一辈子，所以仇视任何接近王爷的女子”，季清妤缓缓道。
齐昀握紧了拳头，他隐约觉得季清妤接下来的话，不是他希望听到的，可是他没有打断。
季清妤慢慢吐气，“他们嫌我粗鄙，不识大体，胡搅蛮缠，我都当做没有听见。日子是自己过的，我丢点脸把王爷拉回来和和美美过完这一辈子，也很好。”
“可是，王爷十分讨厌我，王爷身边有太多女人，我赶不完也撵不走，我好难受，我使得手段越发偏激”，季清妤轻嘲道，“可是季家出事了。”
季清妤话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让齐昀心惊，“爹爹被诬陷勾结外族下狱，哥哥在牢中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我求王爷救人，王爷给我了封休书。”
“阿妤”，齐昀声音满满的心痛。
季清妤漠然闭上了眼，“最终爹爹跟哥哥出狱了，我顶着下堂妇的身份被人指指点点，我受不住就回了乡下。”
“我总是在想是不是我要的太多了，太贪心了，所以总是过得不如意”，季清妤眼泪无知觉滑落，“可是我只是想找个人一起过完这一生，黄泉路上不孤独，不要像我娘那般孤零零的走。”
季清妤轻声道：“为什么会这么难啊？”
齐昀控制不住将季清妤揽在怀中，哑声道：“阿妤，那都是假的。”
就当是假的吧，季清妤累到不想说话。
“王爷，给我些日子想想好不好？”季清妤询问道。
齐昀怔住了，没能理解季清妤的话。
季清妤分外坚定，眼神澄明，“这些日子我不想见到王爷。”
齐昀被堵了口郁气，饶是他再好的脾气，也被冷硬不吃的季清妤气到了。
奈于季清妤身子未好，齐昀脸庞更显冷肃，咬着牙道：“好，你不允本王不见。”
季清妤听到了齐昀的许诺，阖然闭眼。
齐昀拂袖而去。
画屏推开门，轻步过来，“王妃说了什么，王爷这么生气。”
季清妤不愿多说，“没什么。”
“本宫这些日子浑浑噩噩，你身子可好了”，季清妤的话让画屏忍不住落泪。
画屏喜不自胜，慌忙点头，“好了好了。”
季清妤又不想说话了。
画屏止不住眼泪，眼睛都有些发疼，“王妃，大少爷会没事的。”
窗外的晴空明朗，截然不同季清妤的心境。
画屏吸吸鼻子，“王妃病得这些日子，宫里一直来人请王妃过去。”
“王爷一直拖到现在”，画屏担忧道：“如今王爷可能是拖不住了。”
季清妤摇头，“那就去见，没什么，总要去面对的。我是他妹妹，脱不了干系。”
第55章 重生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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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再派人传的时候, 季清妤已经梳妆打扮好了，依旧是大红色的宫装，层层叠叠的海棠花暗纹, 发髻高缀。
可惜季清妤脸色苍白，唇瓣没什么血色, 摸上鲜红的口脂都掩盖不了她的憔悴。
画屏想要扶她, 被季清妤挥手拦下，“本宫自己去。”
季清妤这次被带到寿安宫, 出乎意料太后没有刻意刁难她。
“孙媳给皇祖母请安”, 季清妤声音平淡, 死气沉沉的模样。
太后皱眉, 到底是没有责怪她。
“起吧”，太后免了她的礼。
太后让她坐下，宽慰了几句，“此次皇上对季小将军小惩大诫而已，季小将军当初被皇上派去保护小九也是为了验证皇室血脉, 哀家同样认为皇室血脉不容混淆, 不过这次季小将军出了岔子, 受些苦也是应该的。”
季清妤宠辱不惊, “谢皇祖母教诲。”
太后不在乎季清妤是否听进去了，更重要的是, “你嫁给老五多少时日了？”
季清妤胸闷得憋不过气。
太后自顾自说道：“也有半年了吧。”
“太子妃早早诞下麟儿，你也该多做考虑, 不叫老五难做”, 太后提醒道。
季清妤低着头, “是清妤的不是。”
太后等着季清妤开口，却没有下文, 不知是榆木脑袋还是故意装傻。
“哀家看星宛那孩子不错，对老五用情至深，家世也匹配”，太后索性开口。
季清妤犹豫半晌道：“还须得王爷喜欢。”
太后向来瞧不起季清妤小家子气的模样，有点好东西就往自己怀里笼络，燕齐的五皇子难道是她的私有物？
太后清咳几声，身后的嬷嬷意会，伸手给太后按着额角。
等着季清妤关心询问的太后落空，季清妤神游天际全然不在心。
还是太后开口，“哀家最近觉得宫里冷清，身子也不爽利，你不如留在宫里同哀家作伴，好好陪陪哀家。”
季清妤清楚太后有意留下自己，至于原因，无外乎太后想撮合齐昀跟焦星宛，让自己不要碍事。
“王爷”，季清妤欲言又止。
太后挥手，“哀家同他说。”
季清妤再也没有拒绝的话，“臣妾遵旨。”
太后知道季清妤不高兴，宫中的女人又有几个如意的，总归有皇孙才是头等要事。
否则，即便夫君再喜欢也是毫无用处。
季清妤低眉敛目，跟着太后指的嬷嬷去了要住的侧殿。
不算华美，偏僻了些，里面也不缺什么，再多就没有了。
“王妃，这是惜春，这些日子就跟在您身边，照顾您”，嬷嬷指着身旁的小宫女道。
季清妤颔首，嬷嬷见季清妤不愿理人，也不多留就退下了。
惜春脸有婴儿肥，看起来局促得很，傻愣愣的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季清妤坐在凳子上，拎起茶壶满满当当，可见太后做足了准备。
季清妤自顾自斟了杯茶，“多大了？”
“十三”，惜春怯弱道。
季清妤看着惜春稚嫩的面容，感叹道：“花儿一样的年纪，真小。”
惜春踌躇站在原地。
季清妤轻笑道：“你要一辈子做婢子，伺候人么？本宫看你不错，给王爷做个妾室也不错。”
惜春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奴婢不敢。”
季清妤轻挑眉，“本宫又没说什么，你可知九公主住在何处，她今日落水了，本宫去看看她。”
惜春应承道：“奴婢知道。”
季清妤没备什么，带着惜春直接去了，她也不需要准备什么，反正齐笙都不会喜欢。
齐笙懒散躺在贵妃榻上，闭着眼晒着太阳，旁边的小宫女给她染着指甲。
“公主，五王妃要见您，已经到宫门口”，小太监禀报道。
齐笙悠然睁开眼，挑唇，“为她那个不争气的哥哥说情来了？”
“这事本公主也没法子，谁叫他惹怒了父皇”，齐笙故作无奈道：“请进来吧，好歹是本公主嫂嫂，安慰几句也是可以的。”
小太监领命后把季清妤请了进来。
季清妤端起笑，“九妹妹今日精气神很好，愈发娇艳了。”
齐笙扯了扯嘴角，眉梢都是透出的得意，“父皇前些日子见我受惊，特地叫御膳房跟太医院好好给我补身子。”
“要是让笙儿说，这些珍品都没有父皇关怀重要，父皇疼爱才是让笙儿好起来的关键”，齐笙抚摸着自己脸颊，娇憨道。
季清妤驱走了给齐笙做指甲的宫女，拿起木勺搅拌凤仙花汁，轻轻抬起齐笙的手，小心翼翼的涂抹。
季清妤这番动作极大讨好了齐笙。
在自己面前得意洋洋的季清妤也有软肋，沦落到伺候自己的地步。
齐笙讶异，“五嫂嫂，怎么好让你操劳。”
话是这样说，齐笙的手还是稳稳当当放在季清妤手里，丝毫未动。
季清妤看得出齐笙的心思，还是道：“笙儿还小，多照顾些也是应该的。”
齐笙嫣然一笑，季清妤给她低头，让齐笙心情无比舒畅。
“季小将军的事着实不能怪笙儿，父皇发了好大的火，笙儿都不敢劝”，齐笙心有余悸道。
季清妤淡然道：“不怪九妹妹，是哥哥做错了事误会了九妹妹，应该的。”
齐笙垂眸低着给她做指甲的季清妤，“五嫂嫂放心，笙儿会再去求父皇，季小将军保护笙儿这些时日，笙儿心里也是感激的。”
季清妤睫羽微颤，“那就多谢九妹妹了。”
季清妤轻轻吹干齐笙指甲上的凤仙花汁液。
齐笙举起手对着阳光，鲜红的丹蔻衬着手指白皙修长，十分惹眼，完全不似刚入宫那般粗糙。
“五嫂嫂手艺真好”，齐笙赞叹道。
季清妤拿起帕子净了净手，“九妹妹若是喜欢，五嫂嫂明日还过来。”
“这不好吧”，齐笙嘴上犹豫道，“太劳烦五嫂嫂了。”
季清妤笑笑，“不碍事，嫂嫂对于保养脸和手略有些心得，若是九妹妹不嫌弃，嫂嫂愿和九妹妹多探讨探讨。”
齐笙瞥见季清妤即使憔悴都挡不住的好颜色，如同海棠花那样明媚自然，明明是农家女，手指柔弱纤细完全没有操劳的痕迹。
齐笙眨眨眼，“那笙儿明日静候五嫂嫂了。”
季清妤含笑应了声，带着惜春离开了。
惜春默不作声跟在季清妤后面，季清妤舒了一口长气，低伏作小而已，她本来就不是什么高贵的人，王妃的名头也是爹爹哥哥靠着战功取得的。
还回去也没什么。
季清妤走走停停，路过御花园，里面没什么好景色，乍暖还寒时候，只有些嫩芽远看也看不真切。
季清妤半仰着头，细腻修长的颈子弯起优美的弧度，季清妤抬起手托着飘动的枝条。
秾稠艳丽的脸蛋在萧肃的天地间夺人心目。
“没当过大宫女？”季清妤忽然问道。
直勾勾盯着季清妤的惜春慌忙低下头，“奴婢在寿安宫是洒扫宫女。”
季清妤折下枝条，晃悠几下，在空气中掠过发出“簌簌”的响声。
这声音取悦了季清妤，难得露出真心实意的笑。
惜春想要接过，却被季清妤避开，“有毒的。”
惜春手顿住，“王妃？”
季清妤拿着，“不是它有毒，是它跟别的很多东西一起容易产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