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害怕,于是一早便先去了顾易明的府上,因为顾易明是原东宫的人,很得圣人和皇后的信任,但他却见顾府门口也守着几个人带刀的兵士,他一下就认出了那些人正是齐王的人,于是也不敢再进去。他又不甘心地去了趟卢维熙卢相的府上,也发现了更多的齐王兵士,于是他又来到了夏府,门口同样也守着人,他便想到了夏姑姑府上与这里相通,便通过那里进来了。
“所以你来找我究竟是想说什么呢?”夏泽问孟思益。
孟思益抬起头回他,“夏大人,如今能救皇上皇后的唯有神策军和神武军了!”
夏泽低着头道:“本官只是个兵部郎中,没有统兵之权,没有宫里的命令,我指挥不动神策军和神武军!”
孟思益没想到皇后的哥哥遇事居然比他还怂,但现在皇后要是完了,他以后也没好日子了,于是便劝夏泽道:“可是夏大人,神策神武军统帅俱是宣国公旧属,您若出面,他们不会置之不理的!”
见夏泽还是不出声,孟思益又急道:“夏大人,如今宫内怕是已经被齐王占了,娘娘与圣上是下不了命令出来的!若是真的让齐王得逞了,没了娘娘的依撑,国公爷如今又倒下了,夏府以后怕是也没有好处了!”
半晌后,夏泽终于道:“那本官便试试吧!”
孟思益终于稍稍安了点心。
夏泽想着自家跟吴啸家到底还有些姻亲,恐怕他还是相对会给个情面,且神策军向来也是京中最精的军队,若吴啸出面,想来胜算就有了。但夏泽现在已经被盯上了,他直接出门恐怕走不了几步,而堂哥夏川如今也跟着武卫军驻在京外,所以还是堂嫂吴月回家跟父亲吴啸说此事最为合适。
于是夏泽找了妻子卢敏,让她先跟堂嫂吴月说一下,然后再试试看她自己能不能回趟娘家,给卢相也报个信,想个对策来。
却没想到吴月那里出门回来顺利的很,但卢敏却是有去无回。
且吴月带回来的消息也不好,吴啸拒绝了夏家的请求,甚至连吴月的面都没有见!
孟思益也一直留在夏府,听到这个消息终于还是将自己想了一下午的想法跟夏泽说了,“夏大人,不妨让小人去找下任将军如何?”
夏泽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孟思益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小人与任将军也曾有过些来往,当初我父亲还在的时候,曾在神武军呆过些时日,那时任将军在我父亲手下,虽然他与我父关系有些紧张,但任将军对我倒还态度温和,且任将军为人忠厚重义,所以小人也是斗胆请求前去一试!”
夏泽看着他,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第71章 迷惑
卢维熙已经被齐王的人堵在家里四天了。
要不是卢敏再三地劝说他,本就是暴脾气的他恐怕早就要出去跟那些人拼命了!
“四天了!那群人还在咱们家外面守着!已经四天了,怎么能什么动静都没有?”卢维熙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对着卢敏道:“与其指望你那没胆子的相公,还不如我拼着这把老骨头出去试试!我就不信了,他们难道真的敢对当朝丞相做什么吗!”
卢敏这次没有做声了。是啊,四天了,虽说他家没人能出去打探消息,可是外面还是一片安静就说明了如今的局势还是如四天前一般,也就是说夏泽到现在都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
夏府不同卢府。夏泽只要想出门,只需通过府内的小路从姑姑家出去就可以,夏府与其他府邸相连这样的事情齐王是不可能会知道的,而且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毕竟夏洪经营多年,夏府本就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家仆队伍,就算是想强硬出门,也不见得出不去。
说白了,还是夏泽自己没有动作吧。
成亲多年,卢敏了解自己这个相公的性子,徒有野心却没有胆子,遇事软弱,若是公公夏洪还能主事,相公只需要听从就好,可是身为皇后的二姑子受不了公公的干预,所以公公变成了废人,这偌大的府邸便一下子到了相公的手里。
卢敏还记得,相公从宫里接回公公时,明明一副想笑不能笑、趾高气扬得神情,却在转头对上公公的眼神时,瞬间变成了惧怕胆怯和逃避。
“你着什么急!”卢夫人见女儿低着头不做声,自己便拉住了丈夫,劝他道:“你还以为你这丞相有什么威严可谈吗?人家既然敢派兵堵在咱们家门口,就已经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啦!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天你上朝走了,人家就出现在咱们家门口了,后面更是进来个人,提着刀就说要是不听话就要杀人!你这会子非要出门碰这个霉头是吧?你信不信你出去了,人家就要进来杀了你的妻儿老小?我跟你的儿子女儿们倒是不值什么,可是你娘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要是想她老人家也为你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吗?!”
卢维熙有个七十的老母亲,今年身体也是愈发不好了,卢维熙孝顺得很,所以全家人都待她是小心翼翼的,她也至今还不知道家里被人家围了。
听见妻子拿老母亲说话,卢维熙那股子冲动劲瞬间下去不少。
“唉!”卢维熙只好又坐下,望着外面的天道:“也不知道圣上如今怎么样了!”
卢敏却被父亲的这句话唤回了神,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突然有了希望,因为她知道二姑子是决不会坐以待毙的!
“父亲,”卢敏问卢维熙道:“您是说那天在朝会上,齐王拿不出圣上的诏旨是吗?”
“对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卢维熙道:“他既拿不出诏旨又不让我们见圣上,那定是他囚禁了圣上,想自己揽权!”
“父亲,我记得我那天回家时,有个人还进来跟您要圣上的印玺?”
“哼!真是可笑!我们怎么可能会有帝印?齐王还真是敢异想天开!”卢维熙想起这件事就生气,“如今的帝印应该是在皇后娘娘那里!”
“父亲没对那人说过这事吧?”卢敏问的有些着急。
“说什么事?”
“就是帝印在皇后娘娘手中啊!”
卢维熙乐了一下,“闺女,你爹还没糊涂呢,我只说我这里没有,我为什么要跟他们说帝印在哪儿?他们找不到更好!”
卢敏舒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那就好。父亲,如今外面也没有动静,齐王也不让您上朝,说明他还是拿不出封自己摄政王的诏旨,那就说明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帝印!”
“嗯!”卢维熙思索道:“宫内已经被齐王包围了,皇后娘娘定是将帝印藏了起来。可如今圣上皇后都在齐王手里,短时间内倒没什么,为父就是担心时间长了,齐王若是恼羞成怒,不再在意什么帝印的,对圣上下手,那才是不好办了!”
卢敏听到这话,刚放下的心也再次提了起来,是啊,齐王也不是什么君子啊,二姑子这回还能扭转局面吗?
钟粹宫内,古维也正在对夏灵说:“皇后娘娘,齐王殿下的耐心可是所剩无几了!”
夏灵却无所谓,反倒威胁起了古维,“是吗?那古先生还是劝劝齐王,再耐下性子吧!若是齐王真的对圣上和本宫做了什么,消息早晚都会传到各地的,到时相王和淮王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从镇北都督府和抚南都督府借兵回京了,齐王就八千人马,还能顶的住吗?”
古维道:“京中还有神策、神武、武卫三支军队呢,人数众多,娘娘怎么说我们只有八千人呢?”
夏灵笑着对古维道:“古先生,你该真不会以为,齐王能掌控得了这三军吧?本宫的父亲在西京经营十多年,都无法完全掌控这三军,还是被本宫撕开了武卫军这个口子,齐王进京才几天,就想着能把这三军拿下了?”
古维也勾了下嘴角,“宣国公到底只是个外臣,齐王可是皇室亲王,三军将领应该知道自己该效忠于谁!”
“不过是先帝的庶弟罢了!还在西北呆了那么多年,京中的形势先生与齐王真的了解吗?”夏灵面露真诚状,“本宫劝先生,也劝劝齐王,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古维听了这话很是不忿,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怎么还敢对他这般猖狂?于是也想搓搓她的气势,“娘娘可知,吴啸将军已经向齐王殿下投诚了,神策军可是西京三军中人最多也是实力最强的一支,有了吴啸将军的加入,齐王殿下的大业可就指日可待了!”
却不想夏灵只是冷笑了下,“吴啸不过是个墙头草罢了!神武军和武卫军加起来,神策军也不是对手,先生还是不要高兴太早了。”
“吴将军都投诚了,其他两军效忠齐王也只是早晚的事!”
“哦?”夏灵道:“那就让本宫看看,就连本宫都束手无策的任娄将军,齐王会怎么拿下他吧。”
“那就请娘娘静候吧!”古维离开了钟粹宫。
杨甫关上门,走过来到了夏灵的身边。因为齐王带兵围住钟粹宫的那天,周殊是带头反抗的,所以被认为是皇后心腹严格看管了起来,而杨甫那晚恰好出现的晚,看守的兵便以为他只是个普通内侍,于是杨甫反而能自由些。
“娘娘,这些兵已经都打点好了,他们穷惯了,好控制得很。周姑娘那里,也让他们多加照顾着了。因为古维还想从周姑娘嘴里问出帝印的消息,所以周姑娘还得多被关几天。”
夏灵点点头,便听杨甫接着说道:“另外,赵喜那边也传过来消息了,圣上现如今除了受到些惊吓外,身体没有别的大碍,齐王还不敢对圣上下手。还有就是,赵喜,已经派人混出宫外了,但是不管是卢相还是小萧相,都被齐王带兵看着。如今三品以上的大臣府邸,均是进不去也出不来。”
“赵喜给宣国公府传消息了吗?”夏灵看了他一眼,“赵喜那小子精得很,不会没发现宣国公府有条小道吧?”
“是,赵喜的人通过李府进了宣国公府,见到了郎中大人。”
李府便是夏灵姑姑家。
“嗯,夏泽说什么了?”夏灵喝了口茶。
“赵喜说,郎中大人和孟思益在一起。”
“嗯?”夏灵这倒是没想到,不免有些好奇,“孟思益在那儿做什么?”
“赵喜说,孟思益跟任娄将军已经见过面了,正在想办法劝任将军带神武军反抗齐王。”
“没想到孟思益还有点用处啊!”夏灵思考了一下,对杨甫道:“你让赵喜再想办法去趟宣国公府,告诉孟思益,让他再去任府一趟,但这次不要劝任娄出兵了,吴啸这叛贼已经反了圣上,只有神武军是奈何不过神策军的,让任娄先假意归降齐王,然后告诉夏泽,让他想办法出城联系上沈挚和夏川,把武卫军调回来!”
杨甫应承道:“是,娘娘!”
“还有,让赵喜告诉夏泽,”夏灵盯着殿门道:“若是他再缩着不动,本宫就让他后半辈子一直陪着父亲过了!”
“是,娘娘!”
第72章 宴席
齐王今天非常得意,整个京城终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他在文华殿内摆了宴席,对着吴啸和任娄举杯道:“两位将军请!”
喝了杯中的酒,齐王抬眼一看,果然吴啸和任娄也喝尽了,他的心里更是畅快,那个夏灵就是把帝印藏得再好又如何?如今神策神武两军已经是他的了,那些个文臣们也不敢随便吱声了,等他彻底把武卫军控制了,就把这傻子皇帝和他那不灵光还丑的媳妇一起送走!
古维这时又给齐王送来了一个好消息,“殿下,萧府已经传信来了,说是萧太师想要见您!”
“哈哈哈!”齐王得意道:“这儿子到底还是没有老子看的明白啊!”
吴啸也附和道:“恭喜殿下,萧太师可是先帝的肱股之臣,有了太师的相助,殿下才是如虎添翼,成就大业在望啊!”
任娄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手里的酒杯。
但古维却注意到了他,突然问他道:“任将军,可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任娄连忙笑着回他,“宫内的饭菜自然是美味的,只是下官刚才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哦?”齐王问道:“任将军在想什么事情?”
任娄发现此时殿内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了,慌乱中突然想到了一个回答,“也没有别的,只是奇怪萧太师为何突然求见殿下,下官之前也听人说过太师心机非凡,故而有些无谓的担忧罢了。”
“这有什么突然的。”吴啸放下了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任娄,“你都能突然顺从殿下,萧太师就不能突然想通了?”
任娄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
他和吴啸素来是有些矛盾的。以前两人都是受了夏洪的提拔,才一个掌管了神策军、一个掌控了神武军,有夏洪在,他们倒还能一起共事;可如今夏洪倒了,他们之间的嫌隙也越发大得明显了。
若按任娄的脾气,听到吴啸这样阴阳怪气地说他,他是一定会发火的,但此时他要取得齐王的信任,就不能轻易发火吧,压了又压,任娄还是把那火气压了回去,甚至还对着吴啸笑了一下,“吴将军说的有理。”
见此情形,不仅吴啸诧异,古维也有些诧异。
据他了解,这任娄的脾气火爆,怎么会对吴啸的这番挑衅视而不见呢?其实本来他都不指望任娄会乖乖归顺了,已经在和吴啸合计怎么把任娄拿下,再换人去接管神武军了,谁知任娄却突然想通了,说自己和神武军愿为齐王效力。
古维的心里是不大信任的,但齐王是开心的,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可是今晚任娄的表现,却让古维的怀疑又多了一层。
无人在意的角落,装扮成内侍混进宫的孟思益,看着任娄的表现有点头疼。这任将军,真的是没有什么演戏天赋啊,再这样下去,暴露是迟早的事啊!
不行,他得提醒下任娄,若是今晚就这么过去了,那齐王定会更加怀疑任娄的,有怀疑就会有防备,那他们还怎么施展计划?
孟思益给殿内的内侍总管使了个眼色,这人是赵喜的心腹,早早投诚了齐王,为的就是早取得齐王的信任,好重新把握宫内的动向,果然赵喜后来怒骂他的一出戏,让齐王彻底对他信任了。
而此刻文华殿内,所有的内侍及宫女,都是他们的人。
那内侍收到孟思益的意思,于是一招手,又让人送了不少的酒进来。
齐王看见漂亮的宫女们婀娜多姿地抱着酒坛进来,一个最漂亮的走到了齐王的身边,伸手就要给齐王的酒壶里添满酒,而其他的女子们则跪在齐王面前,等待他的命令。
齐王看着这女子便偷看他便给他续酒,脸上乐着嘴里却说起了那内侍李房,“你这阉人到是会来事,是想灌醉本王吗?”
李房连忙跪下磕头,“奴才见王爷喝的高兴,这才让人再送酒来,想让王爷尽兴,这,奴才错了,奴才这就让她们下去!”
那女子闻言也抬眼看着齐王,眼眶里泛着盈盈泪光,配着姣好的面庞,那副委屈模样恨不得让人好好宠爱。
齐王伸手过去便将她搂在怀里,女子微微颤着声音在他耳边唤着王爷,惹得齐王狠狠亲了她好几口,这才对李房道:“罢了罢了,你这奴才也是想讨好本王,起来吧!”接着又对下面跪着的宫女道:“你们也去给各位大人们添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