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学会了。
学会了有人请他就去的综艺，学会了对着摄像头也能如常的生活，学会了靠小辈省事的行程，学会了对弹琴的事情只口不提。
赵岁迟自己都快忘了，他曾经还有过那么一段的辉煌。
他在台上，下面是掌声雷动。
人人爱他，是爱他的琴，爱他的艺术，爱他的演奏。
他以为他已经忘了。
但这一刻。
这一刻，看着楚江烟真挚的面孔，赵岁迟怔愣了。
一瞬间，他几乎想问出口，问她有没有听过他的演奏。
但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沉默了半响，然后他看着楚江烟，继而露出了一个客套的笑容:
“都多少年不弹了，还艺术家呢，丢人了都。”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楚江烟的肩，不轻不重的，就站到了她的身边，没再提起一句话。
楚江烟也是个会看人脸色的人，如今也没再自找没趣的坚持下去，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简单接触之后，两个人变沉默了下来。
倒是弹幕，听到了这一段简短的对话，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对啊，赵老爷子是老艺术家来着，但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你别说，我还真不知道，也没听他提起过……额，我去百度一下]
[离谱，综艺看了这么多期，居然也没人提起来过……]
虽然“赵岁迟是什么艺术家”因为楚江烟的旧事重提，难得引起了一点关注。
但因为他本身就没有多少粉丝，再加上其他嘉宾也在互动，
所以弹幕关注了几秒之后，也很快被转移走了注意力。
甚至就连赵岁迟自己，也很快把刚才的触动压在了心底，继而投入了对综艺的直播录制之中。
在主持人的引导之下，他们顺利进行了一系列的小游戏，最后获得了各自的店面。
姜觉单人成组，店面是在热闹的步行街街头，位置很好，但店面特别小，需要好好规划经营的内容。
戴胤和钟渐棠是中不溜的，位置不远不近，店面不大不小，最为中庸，也最不容易出错。
至于楚江烟和赵岁迟，则是在比较深处的巷子里，但店面特别大。
大屋套小屋的架势，林林总总算下来，简直就和个密室逃脱差不多大小了。
如今拿到了各自的店面之后，再加上启动基金，各组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姜觉向来脑子转的快，如今也不用和别人商量，第一个拿着钱就走了。
后面跟着一群摄像和翻译的，沸沸扬扬离开了现场。
第二个就是戴胤和钟渐棠，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但脑瓜子都不太擅长赚钱，如今干脆拍板，决定先去附近的批发市场，边逛边想。
至于最后的赵岁迟，如今看着楚江烟，浓眉大眼的居然能看出一丝难为情。
实话实说，赵岁迟确实没什么商业细胞。
纵观他的六七十年，之前靠自己的名气，现在则有靠谱的老朋友和经济团队，所以赚钱方面从来都是甩手掌柜。
如今拿到这么个题目，自然也犯了难，皱着眉半天，才犹豫着挤出一句来：
“你们小年轻脑子转的快，有什么想法吗？”
对于常年为老不尊的赵岁迟来说，让他服软夸一句年轻人的好，也算是难为了他了。
如今一句话说完，赵老爷子的脸都板住了，心里忍不住还有些后悔：
把主动权交给楚江烟，她要是图省事，让他一个人去跑市场调研怎么办？还不累死他这个老胳膊老腿了？
想到这里，赵岁迟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忍不住开口补充了一句：
“我这个老头子年纪也不小了，不抗造，咱要不先把方向决定好，之后再去进货吧？”
虽然打着商量语气，但都把“年纪大”都搬出来了，其实根本就没打算和楚江烟商量。
在之前的综艺之中，赵岁迟最常打的就是这个免死金牌。
毕竟年龄也摆在这里，就算为了“敬老爱幼”，其他嘉宾也很少敢继续闹腾他，只得吃下了闷亏，也算是个成名招数了。
撕学家们都清楚得很，所以楚江烟刚进组的时候，大家还等着看好戏呢。
没想到两人上一期相交甚少。
如今看到赵岁迟毫不意外的打出免死金牌，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只觉楚江烟此刻应该郁闷得很。
没想到面对着软里带硬的赵岁迟，楚江烟如今垂着眼睛，突然就笑了：
“您放心。
您只用创造艺术，
至于怎么卖出去，交给我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说：
啊，最后一位嘉宾也快要攻略下来了呢（误）
第60章 半合一
虽然这句话对于赵岁迟来说有些不明就里,
但他最终还是听从了楚江烟的安排，前往了他们的场馆开始准备。
就这样，三方队伍分道扬镳, 开始了为期两天的比赛。
而落败的水军们, 如今也在暗地里复盘失利的原因, 准备下一次重整旗鼓。
思考之后，他们一致觉得：
上一次之所以成为众矢之的, 主要原因是他们忘了站在实际情况上分析。
如果只重抽了三四次的话, 他们带节奏，观众们也许还能相信；
但重抽了十几次，他们还硬说有猫腻，傻子也能看出来他们是尬黑, 之后被群嘲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主要是楚江烟的这一手“不行再来”玩得太妙了, 以不变应万变，把他们打得措手不及。
但现在就好了。
没有什么随机环节，而是变成了实打实的经商生活。
那么就算他们挑刺，硬说“那个买家是托”“赚这么多是有剧本”, 楚江烟也不能再次重抽以证清白, 反正还能蒙蔽一部分观众。
……这么一想，下面的活动简直就是稳了啊！
想到这里, 水军们顿时喜笑颜开。
此时此刻，他们准备开启疯狗模式, 对于每一个去楚江烟店面的买家们都进行无差别的挑刺：
有人进来？节目组请的吧。
互相问好？演技太好了吧。
准备付钱？绝对是剧本吧。
为了应对楚江烟的直播操作, 水军们严阵以待，在暗中已经打好了腹稿。
结果他们等啊等。
等到姜觉那边已经批发好了一大堆小玩意, 在狭窄的小屋里开了个抽奖店；
等到戴胤看中了西班牙流浪画家的暗黑涂鸦, 而钟渐棠却看中了隔壁葡萄牙的极致插花；
等到戴胤和钟渐棠已经吵了四五架, 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决定把店面分家，各买各的；
等到这两组都勉勉强强的开始开张，磕磕绊绊的卖出去了一两单了；
而楚江烟和赵岁迟那边，却依旧悄无声息。
一个赵岁迟，安静地坐在店面的最深处，手上翻着本琴谱；
一个楚江烟，穿梭在西格诺的大小角落，挑挑拣拣着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
什么帷幔，什么烛台，什么香薰，
买的东西乱七八糟，仿佛对开店的内容毫无头绪。
就这样，一个上午的时间竟然就悄然过去了。
中午，大家决定收摊休息。
而在酒店的饭局上，主持人笑眯眯的公布了上半天的成果：
“相信大家都很好奇，其他两组的成绩是什么样吧。”
“那么现在，我们就来为大家揭秘一下：”
“首先，我们的戴胤和钟渐棠，正在进行友好的良性竞争，双方各自卖出去了两个作品，加起来的金额为……200元！”
话音落下，一片掌声之中，钟渐棠和戴胤对视了一眼，继而各自不服气的扭开了头。
主持人视若罔闻，继续道：
“其次，是我们单人成团的姜觉姜老师，因为其灵活的赚钱思路，成功打开了西格诺的市场，如今一个人就赚到了……500元！”
这个金额不可谓不低，甚至双倍超越了两人组的戴胤和钟渐棠。
可单从金额来看，抽一次10元的姜觉，比起一幅作品5的戴胤和自己也定价都低了太多。
只能说抽奖在任何国家都容易上头，再加上姜觉店面的地理位置优势，成为一时之间的火爆热门也是情理之中。
姜觉对自己的思路也很满意，如今在掌声之中笑得灿烂。
但想到楚江烟的名字还没有出现，她又很快冷静了来，继而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了楚江烟的方向。
……自己都赚了一千多，居然还只是排名第二吗？
楚江烟这家伙，到底一上午赚了多少啊？！
一千？五千？一万？
只能说姜觉对于楚江烟确实是胆战心惊，
至少经历了前面的第六期之后，楚江烟的身上发生什么事情，对于姜觉来说也毫不为过了。
此时此刻，虽然对自己的五百块钱非常满意，但姜觉忍不住还是有些紧张，抿着嘴看向主持人，却听他说：
“至于我们的楚江烟和赵老师组。
今天上午，他们总共赚到的金额是……
0元！”
姜觉：……
姜觉：？？？
啊？
什么？
她是不是听错了？
不仅是姜觉懵了，此时此刻，桌上的戴胤和钟渐棠也跟着一起傻了眼，继而难以置信的看着楚江烟。
赚了多少？
零元？
楚江烟，居然一分钱都没赚到吗？
可是，怎么可能？？？
鉴于上一期在大家心中的高大形象，众人一时之间还难以接受这种消息，犹豫着开口问道：
“怎么了，你们俩是不是还没商量好卖什么啊？”
“对啊对啊，怎么一分钱都没赚，是不是节目组统计错了？”
“翻译跟着你们了吗？是不是语言不通啊？”
因为这完全出乎意料的零元钱，如今大家都绞尽脑汁的思考，试图弄清楚楚江烟商场失意的原因。
而此时此刻的弹幕，水军们则终于抓住了机会，哄堂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零元！我就说之前是剧本吧，现在随机了，这不就没戏可演了]
[就是就是，一上午买的啥都不知道，画风完全和上一期不一样]
[正数第一变倒数第一，果然之前有剧本啊！]
因为之前的翻车，水军们也算是憋着一口气，如今得了机会，终于肆无忌惮的嘲笑了起来。
而楚江烟的忠实观众们，虽然有心反驳，
但楚江烟一分没赚确实是事实，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此时此刻，支持楚江烟一方的气氛格外低迷。
就连邹导，也难得对着楚江烟露出了担忧的目光。
而赵岁迟，更是在直播休息期间，头一回主动跑去问了楚江烟：
“小楚啊，不是我不相信你，但你这个计划真的没问题吗？”
看着赵岁迟眼睛里面透露出来的质疑和担忧，楚江烟的脸上扬起一抹微笑，开口宽慰道：
“真的，您不用担心。”
话都说到这里了，赵岁迟也不好意思追问，只得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但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了楚江烟补充的声音：
“就是今天下午咱也赚不到钱，希望您不要介意。”
赵岁迟：……啊？
作者有话说：
赵岁迟：高了，血压高了
第61章 一合一
虽然说着“下午还赚不到钱”这么沉重的话题, 但楚江烟的语气是极度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笑意。
一瞬之间，就让赵岁迟本就僵硬的表情里更多了一分惊恐。
但等他回过神来想再问问, 显然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看着楚江烟和往日一样气定神闲的样子, 赵岁迟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最后他只好给了她一个深深的眼神, 然后叹了口气，摇头离去。
事实证明, 楚江烟的口中从来都没有虚话。
在接下来的下午直播当中, 她们店里确实还是一分钱都没赚。
准确一点来说，楚江烟依然还在继续装修店面。
而且她不知道从哪里还买到了毛笔、墨水和宣纸，交给赵岁迟的手上，也让老爷子的书法发挥了一下功效。
赵老爷子也是难得动笔, 如今笔走龙蛇, 写出来的字还真让网友们都惊了一下。
但这也就是楚江烟直播间难得的一点看头了。
除此之外，就是她跑在西格诺的每个角落，买到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放到店面内装饰。
因为购物的流程散乱而毫无章法, 所以一直守在楚江烟直播间的人们都能没看出这个店铺的什么门路来。
最多的时候, 也就是围观一下楚江烟和本地人砍价的画面。
值得一提的是，楚江烟居然会很多冷门的小语种, 着实是让很多观众吃了一惊。
一开始的时候，翻译得知自己跟了个有沟通能力的嘉宾, 心里还挺高兴；
然后等他对着镜头开始翻译楚江烟和本地人的对话, 就有些吃力了。
等最后，他干脆也不一字一句的翻了, 而是站在一旁沉默的听上一会, 然后再给大家概括上面的大致内容。
就算是这样, 也让大家对楚江烟的砍价技巧刮目相看。
而且最厉害的一点是，就算楚江烟用极低的价格从对方手上买到了东西，但卖家依旧对着楚江烟勾肩搭背的，甚至肉眼都能看出来对她的喜爱，走的时候甚至还常常多塞几件东西。
弹幕们一开始还以为是本地人普遍脾气好，
结果好巧不巧，隔壁的戴胤刚好和楚江烟买过同一家店。
这位对着楚江烟又是打五折又是加送酒的大姐，刚在今天上午把戴胤和他的翻译追出三条街。
而戴胤想要的，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八折。
这种对比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也让楚江烟疑似“万人迷”的光环更加璀璨了起来。
但说到底，楚江烟无非是比较会观察，再加上一些说话的技巧。
比如哪个店主的儿子生病了，哪个姐姐的宠物走失了。
因为缺少了语言的隔阂，楚江烟走在西格诺的大街上，与每一个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无时无刻不在收集信息。
再加上一整天在各种商业街内的穿梭和购物，以楚江烟的能力，迅速融入本地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从某些方面，商战的重点就在于信息差。
所以根本就不用去看另外两组，楚江烟就心知肚明他们的进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