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生日在八月初，还有一个月。
林叁七的仪式感奇奇怪怪，非要在生日当天，把他们恋爱的事告诉家里。
泳池的水在阳光下碧蓝澄澈，水波在他们垂在岸边的腿上荡漾。天空像池水一样的蓝，白云在水中飘，小黄鸭在天上游。
他们并肩坐在游泳池畔，任由阳光洒落在身上。
林叁七咬着棒冰，细白的脚尖轻轻拨水，在蝉鸣声中开口，“你教我游泳吧。”
陈戌懿微怔，“怎么突然想学？”
她转过头，卷曲挺翘的眼睫轻眨，“想试一试，和你携手克服困难。”
她因为溺水的经历，对漫过胸口的水，有种莫名的恐惧，一直不愿意学游泳。家里只有她还在用游泳圈，也极少下水。
林叁七行动力极强，说做就做，从地上爬起来，丢下一句“等着”，就跑回二楼房间，翻出压箱底的泳衣换上，回到后院，冲陈戌懿问，“你先下水？”
她穿的是修身的连体泳衣，舒适的弹性布料，将少女美好的身体曲线完全凸显。
不常晒太阳的皮肤，被黑色的泳衣衬得更加白皙，如同上好的羊脂玉。
陈戌懿默默从她修长的腿移开目光，进到游泳池，朝她伸出手。
少年的手臂修长，肌肉线条流畅，健康又饱含力量。
林叁七搭上他的手，缓缓进到水中，冰凉的水驱散夏天的燥意。
但眼瞧着水漫过胸口，熟悉的不安席卷而来。
她皱起眉，陈戌懿即刻搂住她的腰，修长有力的手，稳住她的身体，低声安抚，“没事，我在这，不会有事。”
他的声音离得很近，不知为什么有些低哑，钻到耳朵里，带来安全感，和莫名的痒意。
林叁七点点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在水中待了一会儿，稳定心态后，问他，“现在该做……”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稳定心态后，她也能分出多余的心思，发现某些不得了的事。
比如男大学生红透的耳朵，比如在水下苏醒的某个东西。
林叁七面无表情开口：“送我上岸，我不想学了。”
陈戌懿连忙挽留：“别呀，跟我携手克服困难！”
林叁七瞪着他骂：“是和爱人，不是和猴子！”
作者有话说：
小狗：纯情又sq
第46章 一点点
在男大学生反复地保证, 只是正常生理反应，且发誓绝不对她动手动脚后，林叁七终于肯再下水, 跟着他继续学游泳。
尽管看上去很不靠谱, 但无可否认, 他教得确实不赖，收敛起玩笑, 认真起来的模样, 也让她有点心旌摇曳。
挂在水珠的浓密睫毛, 淌着水的俊俏侧脸，和看上去很好咬的修长脖子, 她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多停驻几秒。
好在她装正经的演技不赖, 每次持续几秒钟的心猿意马, 没被他发觉。
扶在腰间的修长有力的手臂，以及男朋友的美色加持, 林叁七不知不觉间, 克服了对水的恐惧，凫水的技巧, 也掌握得比想象中要快。
几天的时间，她就已经能够自己下水, 从泳池一边游到另一边。
但也只是学会，没让她彻底爱上, 因为泳池在室外，白天有太阳, 晚上水太凉。
回到房间, 林叁七裹着干燥的浴巾, 坐在梳妆台前，在嗡嗡的吹风机声中，嘟囔着抱怨，“感觉我被晒黑好多。”
陈戌懿站在她身后，长指穿过她湿漉漉的头发，另一只手举着吹风机，笑眯眯接话，“你怎么样都好看。”
“就你嘴贫。”
林叁七习惯了他张口就来的吹捧，感觉头发吹得差不多干燥，让他关掉吹风机，自己拿起梳子，侧着脑袋，把头发垂到一侧，梳理柔顺。
她梳着头发的期间，陈戌懿从她身后，绕到梳妆台旁边，趁她没往这边看，不动声色，将手伸向桌上的软木板。
林叁七放下梳子，就瞥见他偷偷摸摸的小动作，“你在干嘛？”
他飞快收手，背在身后，老实巴交地摇头，“我什么都没干。”
他的信用早就透支，林叁七当然不信，起身，把他从梳妆台旁扒拉开，视线落在被他挡住的软木板上。
软木板中央，原本钉着的她18岁生日的单人照，变成了高中时和他的双人合照。
照片里，她和陈戌懿都穿着黑白拼色的校服外套，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当时还被伍伊可调侃像两个误入学校的□□大佬。
被她扒拉开的男大学生，站在一旁，若无其事地背着手，眼神却各种闪躲，就差把心虚写在脸上。
林叁七忍住笑意，故意用怀疑的语气说，“我记得这张照片不是放在这的吧？”
“……你记错了。”明明心虚，还非要装成很有底气的模样。
林叁七弯了下唇，到底没揭穿他，纵容地说，“好吧，可能是我记错了。”
陈戌懿抿了抿唇，也还是没忍住翘起嘴角，凑过来要亲她，却被她用手捂住嘴巴。
林叁七把他推开，示意他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她还穿着泳衣，要换下来。
陈戌懿却煞有其事地压低声音，说，“不行，我听见拾六的声音，他在二楼。”
外面分明没有一丁点动静。
林叁七睁着死鱼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拾六的声音我没听到，你打算盘的声音倒是在我耳朵里震天响。”
色狗又在谋划干坏事，别以为她不知道。
小心思被拆穿，陈戌懿也不觉羞耻，反而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跟她商量的语气，“我都教会你游泳了，不能收点报酬吗……”
他竖起一根手指，使劲强调，“一点点，就一点点！”
“……”
他的表情太真诚，模样太可怜，教会她游泳，也确实有功劳有苦劳。
林叁七还是妥协，“说吧，你想要什么？”
是想抱多久，还是想亲多久，还是……又想让她用手。
见她答应，陈戌懿的笑都要压不住，三步并两步，拉开她柜子的一节抽屉，拿出里面的东西。
少年微红着脸，羞涩和无耻，毫无违和地同时表现在脸上，“我想和你玩——”
在他把话说完之前，林叁七已经冲过去，把东西抢走扔一边，面红耳赤，边揍边骂，“……这是一点点？这是亿点点！你这得一尺进一丈的色狗！”
*
男大学生太过无耻，以至于失去得到任何报酬的机会。
林叁七才抱怨完学游泳被晒黑，没几天，又从陈妈妈那，接到去摘樱桃的任务。
一年一度的摘樱桃日，付出劳动的孩子，才能喝到樱桃汽水樱桃酒。
化学防晒和物理防晒齐上阵，林叁七照惯例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脚脖子都不肯放过，如果不是太热，她甚至想戴上手套。
陈戌懿看不过去，想帮她摘下口罩，却被她躲过。他好心提醒，“你这样会中暑。”
林叁七不听劝，“中暑也不想晒黑。”
他笑了下，不急不忙提醒第二件事：“中暑要喝藿香正气水。”
林叁七果真被噎住，但仍旧坚持防晒，还要把他拉下水，“我喝你也得喝。”
陈戌懿眉梢一抬，没再说话，似乎被她唬住，嘴角却勾着笑。
路过的林拾六目睹一切，在心里感慨，大魔王果然够狠，竟然已经到逼人喝藿香正气水的程度。
还记得，去年被两个大学生骑着自行车抛弃，今天，林拾六一声不吭跑去车库，率先把自行车骑出来，冲他们做鬼脸，“略略略，这车我先骑走咯！”
他摇摇晃晃骑车离开。
林叁七咬牙切齿，“这小子胆子越来越肥了！”
陈嘉巳已经先走一步，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争斗。
林叁七根本没想过走路过去，想了想，说，“我们骑双人自行车去。”
虽然对这车没什么好回忆，但好歹是辆车，而且也用不着她骑。
她要去车库把双人自行车推出来，却被陈戌懿拦住，“骑那破车干嘛。”
她拧着眉，“不骑那破车，你背我过去？”
陈戌懿嘴角勾着神秘的笑，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伸出来，亮出车钥匙，“我们开车去。”
林叁七睁大些眼睛，“你考到驾照啦？”
他下巴一抬，得意地挑起眉，“嗯哼。”
暑假一回来就直奔驾校，科三的上路科四的题目，也就三两天的事。
陈戌懿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林叁七把口罩帽子都摘了，钻进车，坐上副驾驶。
她边系安全带，边感慨，“我一定很爱你，才敢坐新手司机的车。”
陈戌懿：“……后半句可以不说。”
车缓缓驶出蓝色大门，林叁七坐在旁边，目光毫不遮掩地观察他。
少年的侧脸轮廓利落分明，睫毛浓密且长，鼻梁挺拔，嘴唇抿着，表情尤为认真，瞧不出一点平时的不正经模样。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修长，细直匀称，骨节清晰，依稀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陈戌懿双手掌着方向盘，从左右后视镜里，观察两边的路况，方向盘打半圈，几秒后回四分之一，最后缓缓回正，车尾驶离大门，汽车进入宽敞的坡道，平稳缓慢地行驶。
见他开得有模有样，林叁七眨了眨眼，紧张的心松缓不少，“不错嘛，小伙子。”
陈戌懿轻哼一声，尾音得意上扬。
耀眼的日光穿过树叶缝隙，在路上投下斑驳的形状。风吹过，路旁的草木摇曳，树叶簌簌作响，又被忽远忽近的蝉鸣淹没。
林叁七打开车窗，风带上太阳的温度，扑面而来，长发被吹得些许凌乱，却觉得舒适。
瞧见前面骑着车的林拾六，她靠在车窗边，在经过他时，食指放在眼睑下一拉，朝他吐舌头扮鬼脸，把刚才的嘲讽还回去，“我们先走一步咯！”
“……这点路都开车！你们太卑鄙了！”
林拾六气得在车后大叫。
林叁七哈哈大笑，他越生气，她就越开心。
直到车经过顾家门口，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行驶。她连忙出声提醒，“你开过了！”
“没开过，”陈戌懿早有预谋，“我们去兜个风再回来。”
林叁七身体一僵，再出声时已是激动不已，“你还想上大马路？开什么玩笑！”
她语气里的恐慌和不信任到达顶点，陈戌懿也激动起来，“又不是上高速！你对我的爱还不够支撑我去大马路吗？”
“……你别和我说话，专心开车！”林叁七紧张地大喊，生怕他一激动，忘记看路，撞上哪棵树。
预料中的浪漫兜风完全没有，他们吵吵嚷嚷地在马路上转了一圈回来，停在顾家院子里。
下车时，林叁七踩在地上，从来没觉得脚踏实地是这么踏实安心，扶着车门松一口气，“我腿都软了。”
陈戌懿一脸幽怨，“我耳朵都聋了。”
被她看见其他车路过就大呼小叫给吵的。
林叁七不甘示弱，“我命都快没了。”
一辆大卡车从身边飞快开过的时候，她心都快到嗓子眼了。
陈戌懿不满地瞪她，“你就这么不信我？”
所有科目他都满分过的考试，一次过！
林叁七咬文嚼字地解释，“不是不信你，是不信新手司机。”
等他变成老司机了，她保证敢在车上睡觉。
“……不都一样！”
这解释毫无安慰力度，陈戌懿怄着气去摘樱桃。
他绝无可能一个人生闷气，时不时给她投去幽怨的视线，恨不得把“哄我”这两字贴在脸上。
林叁七无奈又好笑，也有点小愧疚，知道他带自己去兜风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而她过于紧张，破坏了这珍贵的第一次。
她从装樱桃的小桶里，挑挑拣拣，选出一颗最饱满最好看的，趁其他人不注意，装作不经意走到他身边，悄悄给他，“吃吗？”
陈戌懿撇开脸，眼睫垂着，下颚的线条向内收，表情不虞。
“不吃。”他冷漠拒绝。
林叁七故作可惜地说，“这可是我今天摘的最好的一颗，你真不要？”
他仍绷着脸，但没能多坚持几秒，语气还是冷漠，开口却是别扭要求，“你喂我。”
“……你疯啦，”林叁七小声说，“会被他们看到。”
陈戌懿又不乐意了，只管轻松出主意，把摊子丢给她，“就两人，你想办法别被他们看见。”
除了陈嘉巳和林拾六，还有一个顾阿姨。
他没把知情的陈嘉巳算人。
林叁七无奈，但谁让她是哄人方。她想了想，突然指着树上某处大叫，“那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被她的声音吸引看过去，包括她旁边的男大学生。
……这傻狗！
林叁七拿出开学抢选修课的手速，扯住他领口，逼他弯腰，另一只手把樱桃塞他嘴里，收手立正站好，装作无事发生。
林拾六站在树上看了半天，除了树叶和樱桃，没发现什么新奇东西，扭过头问，“姐，你看到什么了？什么都没有啊。”
林叁七面不改色圆谎，“树上有只黑猴子。”
林拾六：“……”
陈戌懿低下头，嘴里含着樱桃，笑得肩膀都在抖。
*
这次没像去年那样跑着胡闹，幸而没中暑，她总算逃开藿香正气水的威胁。
晚上洗完澡，做完晒后护理，林叁七正打算上床睡觉，房门却被人敲响。这个时间，不动脑筋猜，也知道是谁。
林叁七走过去开了门，瞧见屋外的陈戌懿。
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润，穿着件宽松的白色T恤，胸口一个微笑脸小刺绣。而他脸上也挂着微笑，不言不语，只笑着看着她，有些诡异。
“怎么了？”
林叁七有些疑惑，鼻子嗅了嗅，除开他身上柚子味的沐浴露香味，还闻到一股熟悉的藿香正气水的气味。
她问，“你中暑了？”
陈戌懿不说话，只微笑着摇头。
“那你喝——”
林叁七瞬间明白，转身就跑，却被他扣住肩膀抓回来，摁在门边。
他低头凑过去亲她。她使劲侧脸躲开，却被他单手掐住脸，强行扳回来。
少年的手指削瘦修长，却赋有力量，她竟一点都抵抗不了。
带着呛鼻的味道，他吻上来，舌尖撬开她的嘴唇，温热的刺激液体渡入她口中。
被迫进行一个藿香正气水味道的深吻。
林叁七的眼泪都被呛出来，兜不住的药水从嘴角溢出，又被他吻去。
打架一般激烈的亲吻后，她无力地靠在门上，喘着气，舌头还残留着呛鼻的辛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