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通电话就从王家打到齐家。
王家太太：“野鸡飞上梧桐树，竟然敢这么嚣张跋扈！我们可妍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这是完全没把我们王家放在眼里！我们两家几十年交好，哪个孩子之间不是和和睦睦的？偏是你们家未来的媳妇，仗着肚里有个孩子，还想反了天不成？还想踩在我们王家头上不成？”
......
齐荣指腹磨着太阳穴接听了这通电话，听着听着笑起来，打断道：“嫂子，你这说的是越来越不像样了。再说你冲我发这通脾气干什么？林清现在是周家的人，而且还没过门，你怎么不打娘家，反倒先打起婆家来了？”
其实到这会儿齐荣还并不完全知道林清和王可妍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王家太太说，王可妍好心去探望林清，却被林清给羞辱了。
这件事齐荣肯定要好好问一下齐书廷，但是她说的也是诚恳话，现在林清的事情有周家全权做主，王家确实不合适来跟齐家讨说法。
只是王家太太装聋作哑：“她现在是书廷护着的，我肯定找你们，关周家什么事？”
齐荣笑笑：“刚还说几十年的交情，亲的像一家人，怎么连我们家向周家下聘都不知道了？”
齐荣一句话把王家太太给堵了回去。
周家虽然还没有正式对外宣称把林清收为义女，但是齐家向周家下聘礼的事儿，但凡有点消息渠道的都该知道了。
王家太太不知道，恐怕只是不想知道。
王太太第一次因为孩子的事情在齐家那里碰了灰，她自己也很闷气。
齐家孙辈上没有女孩，可妍从小就常去他们家玩，很招长辈们喜欢，平辈的几个也都懂事，从没跟可妍争抢过什么。
没想到现在多了一个林清，处处跟可妍过不去，一个乱七八糟的野丫头，现在竟然已经不把可妍放在眼里。
王太太在沙发上坐着，到底是长叹一口气。
王家现在确实是越来越来越不行了，她自己的丈夫年轻时就是个虚伪的草包，儿子又是个贪图享乐的纨绔，大伯王竞那边已经没什么指望，诺大的王家竟然找不出几个真正能扛事的。
他们越来越得指着齐家活，本来何戴那边也算是个退路，没想到现在又弄成这样。
王太太来到王可妍房间，看到屋里一片狼藉更是叹气：“我知道你委屈，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那女人现在有齐家护着又有周家护着，你以后少招惹她就行了。”
王可妍难以置信的问：“凭什么？”
王太太：“可妍啊，我们家现在如果没有齐家帮忙撑着，可能已经不行了。那女人是要嫁给书廷当太太的，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要多巴结她。你跟书廷已经没可能了，还是想想办法，放下身段来，跟何戴好好恢复关系。最起码他手里的钱是实打实的。”
何家的门槛，也已经是很多人都攀不上的。
王可妍听了这番语重心长的话，却只是轻轻哼笑一声，淡淡道：“是吗？”
————
林清知道她给了王可妍难堪，以王可妍的脾气，事情不可能那么轻易就翻过去。
但是齐书廷答应帮她守好这道门，除非她同意，否则谁都进不来，所幸她就什么都不管不考虑了，就安心待在病房里写写画画。
可能在医院养胎的效果不错，她开始感觉自己的胃口明显变好，医生跟她讲说，四个月以后是胎儿的快速生长期，正是对营养需求大的时候，能吃是好事。
她胃口好了，韩姨就更有做饭的热情。
晚上林清和齐书廷一起吃饭，林清扒光一碗饭，又递出碗去，让韩姨帮她多盛一碗。
见齐书廷看过来，林清看他一眼，继续努力干饭。
胃口好是一方面，她自己也想尽可能多吃点，上次检查医生就说孩子有点小，她得努力给孩子补补。
齐书廷夹菜过来：“慢点吃。”
林清：“嗯......”
不得不说，以前咋没觉得米饭这么香呢？
就是看齐书廷眼上带笑的样子，怎么看她卖力干饭这么高兴吗？
倒是猛然想起她在齐书廷公司大厦干保洁的时候，她只是变得能吃了点，齐书廷就问她是不是有了。
他对孩子还真的是......
林清垂下眼睛，又生出一种不太敢面对他的感觉。
她今天让苏乐跑了一趟伴山小院，帮她拿回来一个不常用的包。
那个包里放着齐书廷已经签过字的《财产继承协议书》。
之前这份协议被她藏在一个相框里，后来再见到那个相框，发现协议还在，她就取出来，另外找地方存放了。
现在那个包就摆在床边桌子上，但是齐书廷肯定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林清心里真的挺没安全感的。
她这个人其实没多大追求，她本来都打算还完债以后，回陈家屯，陪着姥姥姥爷一起生活。
但她为了还债赚钱，也动了不少心思。
现在有了孩子，脑子里又忍不住开始为孩子盘算。
本来她没太担心，但是这次齐书廷一查她，又把她的底气和信心给查没了。
像她这样一个女人，如果哪天遭到了厌弃她都没什么冤枉，没什么可抱怨的。
虽然未必会连累到孩子，但万一齐书廷给它找个后妈呢？
不是有句话叫，有后妈就有后爹？
都不用往别处看，只看齐书廷自己就知道了。
......
林清一天啥事不干，就在这养胎，没人知道她脑子里到底胡思乱想了多少东西。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可能胡思乱想了太多。
但像这种事关孩子利益的《财产继承协议》，她最好还是放到身边，自己拿着。拿到以后，心里也确实踏实了不少。
这两天齐书廷非常忙，通常都是早晨出去，晚饭时间才露面。
他晚上依然是留在病房里陪床，虽然沙发能展开后凑合着当床用，可是到底不如床舒服。
而等林清睡着以后，齐书廷可能还要忙些事情。
林清知道，齐家股东大会要开了，齐书廷要打一场硬仗，他可能正是在忙那些。
她心里揣着事情，想和他说。
但是夜里熄了灯，她翻过身去，又没能张开口。
第282章 知道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林清非常配合的在医院休养，身体的状态已经很稳定，甚至都觉得身上长了点肉。
只是越发觉得自己懒了。
她现在已经可以适度活动，便在苏乐等人的陪同下，慢慢溜达着去周俊祺那里。
周俊祺就好像真的在陪着她住院，每天都会去看看她，现在她也亲自来探病了。
周俊祺：“什么时候出院？”
林清：“随时，医生让我再多观察两天。”
周俊祺高兴道：“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儿了。”
林清：“......是我出院，不是你出院。你能不能听医生的话，等真正可以出院的时候再走？”
周俊祺：“那我可就走不了了。”
林清：“......”
离开周俊祺的病房，林清也去找到他的医生，想询问一下周俊祺的身体现在到底怎么样。
医生：“不好意思，病人要求保密。”
林清：“......我是他亲属，想多了解一些情况，更好的照顾他。也不可以吗？”
医生：“我们必须要尊重病人自己的意愿。”
这一天外面下大暴雨，狂风大雨从午饭时间开始肆虐，林清有些担心在外面的人，稍稍有些影响食欲。
下午她站在窗边往外面看，树欲折，水似泼，还真是一番要毁天灭地的架势。
好在渐渐风没那么大了。
但雨的势头一点都没有削减。
一天都灰蒙蒙的，天黑的也比往常早，下午四点多就打开了灯。
空气也有些冷，林清腿上盖着被子，身上披着一件毛线开衫。
偏齐书廷回来的比平常更晚些。
齐书廷先去了周俊祺那里。
周俊祺住院是真的住的相当无聊，看齐书廷来了，就想让齐书廷陪他去抽烟区。
齐书廷：“不去了，现在林清对气味敏感，闻到会很不舒服。”
既然这样，那周俊祺自然也不去了。
周俊祺：“找我干什么来了？你现在不是忙得ᴶˢᴳ很？我少看一眼又不会死。”
齐书廷：“我前段时间调查林清以前的几个案子，有人供出一个叫何蕾的人。”
周俊祺挑眉，点点头：“何蕾。有点印象，她不是王可妍的小跟班吗？”
齐书廷对她最深的印象，倒是林清在地下停车场时飞出的那一脚。
齐书廷：“这个何蕾家，以前在平城有点小生意，但是前年春节过后，他们家生意失败，何蕾却急于嫁人，跟她男友去旅行，再没下落。”
周俊祺：“既然你都查到她了，那说不定对她而言，没下落反而是好事了。”
齐书廷看着他这朋友，没再继续这话题，而是道：“我刚回国那段时间，借用过你的人手。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
周俊祺笑笑：“你本来那么信任我，这么问，我真是不大好意思了。”
......
齐书廷回来的时候，林清已经先吃过晚饭。
林清没再画画，才几天时间，林正元给她带来的那些画纸，竟然已经被她挥洒完了。
她画的全是功夫小人，不知道怎么那么大的怨气，把想捶的人都捶了个遍。
一沓功夫小人的画稿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齐书廷翻看一下，好笑说：“要不要帮你出成漫画册子？”
林清：“......一点故事情节都没有，你不如帮我出成武功秘籍呢。”
现在林清一页页的翻她的《武功秘籍》，其实她就是跟齐书廷没什么话，齐书廷在吃饭，她只愣着不是很自在，便找点事情做。
熄灯以后，有隔音功能的窗子依然不能完全挡住雨声，有点吵人。
空气很凉，林清盖着被子，不觉得冷。
她透过昏暗，看着躺在沙发上，只搭盖着毯子的齐书廷。
抬起身体，去拿桌上的手包。
齐书廷还没睡着，林清一动，他就注意到了。
齐书廷：“怎么了？要喝水吗？”
他起身走过来，林清拿到手包，往旁边让让：“你要不要上来躺会？”
只是觉得这天气只盖一个毯子，可能会有点冷。
林清主动邀请，齐书廷当然不会拒绝。
这些天林清对他的态度一直有些冷淡，齐书廷便连一些亲昵的习惯也拘束着了。
齐书廷掀开被子，当心着林清的身体躺在床上。
俩人挤同一个被窝，面对面躺着。
好像很久都没这么亲近过了。
好像呼吸一下变得非常浓稠，齐书廷看着林清，伸出手臂，想搂住她的身体。
林清：“我有话想跟你说。”
齐书廷好像笑了一下：“说吧。”
林清：“你能转过身去吗？”
默一瞬后，齐书廷：“能。”
林清便等他翻过身去，又给他拉拉被子。
像大松一口气似的。
齐书廷真是很好说话，想让他什么，他就配合什么。
面对着他，林清有些话说不出口。
她打算明天就出院，婚礼好像还在继续准备，齐书廷对她似乎还像以前一样......可他们心里，恐怕都扎着几根刺。
林清现在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明天她离开医院，又要暂时跟齐书廷分开，她觉得有些事，还是先了结一下比较好。
林清：“你费那么大功夫查了我，是真的不在乎吗？打算就这么翻过去吗？”
林清感觉齐书廷确实已经把事情翻过去了。
齐书廷：“我是巴不得翻过去。你不生气就好了。”
不可能不在乎，但是齐书廷绝不希望林清知道他在查她。
作为一个男人的小气和狼狈，就这样暴露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对齐书廷自己而言，也是一种极大的难堪。
齐书廷想转过身来，但被林清用手阻住了。
他听着林清问：“那孩子的事呢？”
齐书廷愣了下。
林清：“你别看我。”
她简直是在恳求齐书廷不要转身看她。
扰人的雨声更加吵人的鼓膜，齐书廷的沉默让林清不得不努力强咽着情绪。
像是过了许久之后，齐书廷：“那个时候，你不想要，我理解。没关系。”
林清的手还抵在齐书廷背上，防止他转身。
但是已经握成一只颤抖的拳头。
林清：“你早就知道，是你的？”
齐书廷：“知道。”
林清：“其实你一直以为，我是故意不要......那个孩子？”
第283章 劝
当年林清家中遭逢变故，可能林正元早有准备，但对她而言，犹如支撑在头顶的房梁突然砸下来一般。
转眼之间，能为她遮风挡雨的房子就塌的什么都不剩了。
公司被封，资产被清算，房子被收走，林正元说去找朋友想想办法，林清和陈芸就带着希望等他回来，等了一天，两天，三天......慢慢林清才意识到，她爸爸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她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能茫然应对一切的发生，连多一件衣服都没能给自己留下，还要带着陈芸找一个能容他们落脚的地方，那时候真的感觉全世界的人都在找她们。
林清都完全忘记了月经多久没来过，她精神压力巨大，心情非常压抑，与人据理力争过，也将陈芸护在身下挨过别人的打，每天都过得无比混乱，直到某天看到内裤上的血迹，才想起自己还是个女人来。
她甚至没有精力去想日子是不是有些不对，只临时去买了一包卫生巾。
她去买卫生间之前，先把电话卡取下来，然后把手机拿到一个路边门头店给卖了。
倒是记得选卫生巾的时候，她比对着价格，选了一包最便宜的。
可是肚子总是不舒服，越来越疼得厉害，她越发觉得难以忍受，才又出去买止疼药。
回想起来，感觉自己真是命大，竟然硬靠着止疼药扛了一天。
林清觉得全身都冷，一阵阵的冒汗，甚至感觉太阳都是凉的，汗都是冷的。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其他什么病，心里开始惧怕后才去了距离最近的社区门诊。
那时她走在路上，看到的世界似乎是黑白色的，而她跟那黑白色的世界之间，像有什么东西隔离着。
到了社区门诊，一位医生对她边检查边问诊，问出一句：“有过性行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