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书廷回头看看林清，稍等一下，握住林清的手，俩人就一起下楼去了。
楼下一片漆黑，扶梯上的灯光把人的影子拉得特别长，特别是拐角处一转，两道又黑又长的影子被墙角拉成异形，张牙舞爪的。
一楼只西图澜娅餐厅和厨房亮起了灯，齐书廷拿出给林清留的饭菜，有的放进蒸箱，有的放进微波炉......虽然都是机器运作，人只管操作一下就好，可林清还是觉得麻烦。
她不愿麻烦人，特别是在这深更半夜的，特别是这人还是齐书廷。
他说让他表现一下，表现什么？说说就得了，怎么还认真上了？
听着机器运转的声音，林清脑子里想了一茬又一茬，她才想起来，齐书廷似乎只是停了她的单，但没对她提任何新的要求。
没说要让她做女朋友还是怎样，只是说了句“我喜欢你”。
眼前这爷们，大高个子大长腿，因为身材好，只穿着睡裤T恤也显得有型有款的，他现在头发稍有点乱，平白添了几分随性......但依然不像个会进厨房的人。
不得不说，一个养眼的男人再染上一身烟火气，是有杀伤力的。
看微波炉的时间快到了，林清起身，戴上隔热手套，站到齐书廷旁边，准备端盘子。
齐书廷看看她，她也看看齐书廷，气氛突然莫名的有点诡异，好像有点过于温馨平静了。
齐书廷这人真的话不多，可他也真的很容易让人心跳加速。
林清跟炸起小刺的刺猬似的，支着两只手，挪开目光，紧盯微波炉。
齐书廷问了一句：“我吓人吗？”
林清：“......”
看看林清，他就转身去看蒸箱了，林清的目光垂了一下，微波ᴶˢᴳ炉时间到了，她打开小门，小心着把里面的盘子拿出来。
饭菜都齐了，挺丰富的。
半夜加个餐能加的这么丰富，绝对可以感动一下。
齐书廷刚陪林清坐下，就朝客房那边看去。
不知道是属于什么类别的直觉，程玫先打开房门往这边看了一眼，又把门合上了。
紧接着，陈助理也把房门打开，往这边看了一眼，正想回去，摸摸肚子，有点饿。
便寻着饭菜香过来了。
齐书廷好像很了解他：“面在第二个柜子里。”
陈助理往餐桌上瞄了一眼：“那你们先吃着，我煮个面。”
然后就真的自己煮面去了。
因他这句话，林清特意留了两个菜没动，她也并没打算多吃，把肚子垫的不饿以后，就把自己用过的碗筷收拾一下，又上楼去了。
齐书廷真的就只是去陪她吃了顿饭，又陪她回来了，经过林清房门口时，齐书廷低身一抄，就把林清抱起来，然后往主卧走去。
林清：“......”
她其实并没打算回自己小黑屋，床上啥都没有，被子还在平安桥的出租屋里，床单在行李箱里。她玩了一下午游戏，却忘了给自己收拾一下床。
不过天亮再起床以后，她随便吃一点早饭，就去小黑屋铺床去了。
铺床的时候，齐书廷在她房间门口，靠着门框站了一下，甚至还进来帮忙抻了一下被子。
齐书廷：“今天想去逛街吗？”
林清：“有什么要买的吗？”
齐书廷：“......随便逛一下。”
林清：“那不去了吧。”
上午林清又无所事事的玩了一上午游戏，吃过午饭，林清退给齐书廷的那三万块钱，因为一直没有被接收，又返还回来。
齐书廷也收到提示了，又问林清：“想不想出去买点什么？”
林清：“......不想。”
她其实有些猜到了，不过她觉得齐书廷这人挺直球的，不会真的为个礼物这么扭捏？
但齐书廷还就是能憋住。
到第二天早晨去上班，林清上车以后，才在车上看到她元旦时写给齐书廷的贺卡。
第93章 团建
是贺卡也是一张欠条。
“齐书廷的新年礼物暂存在林清新年后的第一笔工资里。”
林清作为一个那么多笔欠款都能倒腾清楚的人，给自己老板亲笔写下的欠条当然也一直清楚的记着。
她对齐书廷是真有感激，所以不但记着，还早就盘算好了要给他买什么。
上周四的时候，白天刚拿到工资，晚上她就把礼物买好了。
咬咬牙，花出去一块肉。
但花出去了，也就不心疼了，毕竟没有齐书廷，她也得不到这样的工作，赚不到这么多钱。
昨天暗示了两次，林清都不给反应，齐书廷这次就开门见山了。
他拿起那张贺卡，特意展开到林清面前，直接开口要：“欠我的礼物呢？”
这人不缺钱不缺物的，还惦记起东西来了。
不过如果时间再早一点，不用等他要，林清自己就第一时间把礼物拿出来了。
他偏要煞有介事的扯一句：“我喜欢你。”
还半夜起来陪她吃宵夜。
又是家用又是零花钱的。
这么精明的人，竟然不担心所有的投入都会打水漂的吗？
林清看看贺卡，把贺卡从齐书廷手中拿下来：“不好意思啊，我给忘了。”
齐书廷笑了一声，像是全在意料之中。
车子平稳的向外行驶，林清：“快过年了，要花钱的地方多，我先紧着别处花，等到过了年，再给你买行吗？”
齐书廷：“钱不够用吗？”
林清：“你给的是你给的，我挣的是我挣的。”
顿一顿，林清：“对不起。”
齐书廷：“没关系。”
车子慢慢驶出小区大门，林清透过后视镜，看到陈助理的车在后头跟着。
林清依然只对外面的风景感兴趣的样子，齐书廷也没再说什么。
林清知道，对于她这样的打算，齐书廷肯定是会有些失望的。
这种失望她很熟，失望的次数多了，就不会再抱希望了。
她是个傻子，脑子又轴，所以失望了三年才收手。
而齐书廷聪明，又人人瞧着他金贵，不用几次，就会知道某种期待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今天到公司算比较早，林清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的水培植物们。
周五走的时候没给它们换水，现在必须得换了。
一趟一趟又一趟的，把所有员工都忙活来了。
她最后一趟把两个水培风信子拿出来的时候，办公区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林清被这掌声震在原地，朝大家所面对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他们的部门领导终于回来了。
宋析就好像知道自己会得到热烈的欢迎，春光满面的站在那，冲大家拍拍手：“那个，林清！你一会统计一下，看大家哪天方便，我请大家出去嗨一下！”
“好！”
掌声更热烈了。
突然被点了名的林清，把手上的植物暂时放下，也和大家一起呱唧起来。
这有部门领导和没部门领导，好像确实不太一样。
起码宋析刚回来这会，感觉他们大家特别像一个整体，就还挺团结的？
回到工位以后，林清首先就是做个表格，然后群发给大家，把时间统计上来。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运营部一个同事从工作号发消息问她：“亲，你那个团建统计模板能不能给我用一下？”
林清也没多想，直接就发给她了。
过一会儿，市场部的又来要。
因为工作区跟市场部挨着，比较熟悉一些，林清便多问了一句：“你们部门也要团建吗？”
市场部的同事：“不是老板请客吗？你们部门没下通知？”
......林清再查看一下工作号，他们部门确实没下通知。
等到快午休时，宋析才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挺大一段，大意是快过年了，老板体恤大家辛苦，全体员工可以多申请半天带薪假，分批次进行公司团建。
发完这条群消息，宋析又给林清私发一条：“这样他就可以掺和到我们部门来了。”
这个“他”，林清秒懂是齐书廷。
宋析的意思是，齐书廷要和他们部门一起团建？
确实......
老板如果只是随机跟个部门表示一下的话，那就大概率是营销策划部了。
因为这部门里有个她，而她上下班得坐老板的车。
林清：“不好意思啊，确实这样比较方便，是我给部门拖后腿了。”
毕竟一般情况下没人喜欢带老板出去玩。
午休时间一到，宋析直接来找林清：“走，西图澜娅餐厅吃饭去。”
宋析从来都不避讳跟林清走得近，他俩还因为投喂关系被同事们开过玩笑，但这种事就很奇怪，他俩越不避讳，大家就越觉得他俩其实没什么。
而且上次陈助理来找林清的事情，让大家以为林清是有什么背景，部门总监多关照她一下，似乎正在情理之中。
只可惜林清特意竖立的“靠自己”人设，被陈助理一句话给踹塌了。
林清便和宋析一起去了顶层西图澜娅餐厅，还相互交流了一下，西图澜娅餐厅里哪个菜好吃。
但也不知道到底是冥冥之中，还是老天爷就特别喜欢看这种桥段，林清和宋析刚坐下不久，齐书廷就从西图澜娅餐厅大门进来了。
宋析：“甭搭理他！”
林清：“......”
宋析：“你怎么还跟着他？我看他就带着一脸难伺候的样。”
林清：“......”
唉......
已经不是难伺候的事了。
说不清楚了。
宋析：“要不你过来跟我吧。我不难伺候，你不用伺候我，我伺候你，我把你当姑奶奶伺候。”
宋析喝进去一口汤，把这话说得像是就汤的咸菜一样。
林清预感非常不妙，宋析一抬眼睛，她立刻转身去看，齐书廷瞥了他们一眼，直接坐到了林清身边。
林清：“......齐总好。”
宋析：“齐总好。”
齐书廷好笑一声：“你叫什么齐总，你叫姑爷爷好了。”
......
林清忍了一下，实在没忍住，手捂着嘴巴，把笑狠狠憋死在嘴巴里。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林清，林清的脸唰的一下热透了。
林清：“对不起对不起。”
......
唉。
第94章 选择题
也亏的林清这不争气的一笑，让两个男人把注意力从对方身上转移到了她身上。
但火药味还是没有消散。
林清抢着说话：“齐总，你怎么没打饭？”
齐书廷：“我要两荤两素，配米饭，不挑食，不忌口，不要甜汤。”
林清：“......”
宋析：“......”
宋析嗤笑一声：“行，林清你坐着，我去给齐总打饭。”
“我去我去。”
这活不抢不行。
林清赶紧离开座位，虽然齐书廷不挑食，但也有偏好，而她清楚齐书廷爱吃什么。
去消毒柜那边取了餐具，去打了齐书廷爱吃的菜，按照要求不打甜汤，打了清淡的海鲜汤，一起放在托盘里端过来。
齐书廷和宋析ᴶˢᴳ不知道又聊了什么，但林清过来的时候，他们两个谁都没说话。
这么会功夫，宋析已经快把饭吃完了。
他也不剩饭，全部解决完毕，收拾一下，就在那等着。
齐书廷：“吃完了还不走吗？”
宋析笑笑：“我和她一起来的，得和她一起走。我不可能把自己员工留给你欺负。”
齐书廷也笑笑：“腿在她身上。”
......
林清顿时又觉得头大。
她餐盘里的东西本来就不多，齐书廷来之前她已经吃了一会了，所以基本上也快用餐结束了。
好像这俩人一块丢给她一道题。
是快点吃完和宋析一起走？还是让宋析先走，她留在这里等齐书廷？
林清干脆不吃了。
她不想做这种选择题。
林清：“谢谢宋总监，我没有挨欺负。”
又对齐书廷：“齐总，您慢慢吃。”
然后收拾一下托盘，站起身。
齐书廷仰头看她：“你要走吗？”
林清本以为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没想到齐书廷又追问了这么一句，让她又觉得自己似乎哪里错了。
齐书廷似乎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一股十拿九稳的劲儿，他也不爱多言，很容易让人觉得生人勿近，高冷得很。
可他现在却只是因为林清要离开，就当着另一个人的面，询问了这么一句。
不是威胁之类，他应该是有些诧异。
他可能以为林清一定会选择留下陪她，就像他说的那句“腿在她身上”。
林清被齐书廷问愣了一下，宋析也起身：“等我一下。”
打断了林清突然有些混乱的情绪，林清捏捏手中的托盘：“齐总再见。”
齐书廷收回目光，淡笑了下：“再见。”
林清走远，放下托盘后，又回头看了一眼。
现在西图澜娅餐厅里人已经很多了，视线被遮蔽，虽然她方向正确，但这一眼还是没看见。
环境方便的时候，林清有些无奈的对宋析说：“你别老跟老板那么冲了，你毕竟在人家这儿工作。再说他真的没欺负我，还对我挺好的，我真的特别谢谢你。我觉得，我跟他不管什么，都是我跟他的事儿......”
宋析：“这是嫌我多管闲事儿了是吧？”
林清：“没有没有，我真的特别谢谢你，你特够意思。”
还抱了抱拳。
宋析：“谁跟你够意思？你见哪个男的抢女人还客气的？再说了，那又不是工作时间。”
林清：“......抢啥？”
宋析说的有点快，让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宋析：“......没听见算了。”
林清：“......我以为我们的事情早就过去了。”
宋析笑了一声：“是你过去了。你凭什么让我也过去了？”
林清：“......”
林清真的有点迷茫。
她这小半辈子，感情经历极其匮乏，总共就遇到这么两位，一个结束是因为她没劲儿了，另一个结束是因为她没空。
一个结束七年了，一个结束快两年了。
一个前天刚跟她说喜欢她，另一个又跟她说，只是她自己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