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看了眼,说道:“我们这边可以不用粮票了,牛肉面三块,一共七碗,给我20块就行。”
方教授诧异:“可以不用粮票了?”
几人相互对视,眼里都是对新鲜事物的一种惊奇。
服务员倒是很热情,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们,反而解释道:“我们车站休息区总是会遇到四面八方的客人,还有外国友人,很多家伙随身带的粮票都不够,所以现在可以用粮票,也可以不用。”
只用现金倒是方便很多,但现在大家伙身上都没带多少现金。
游鹤鸣从怀里掏出二十块:“我来付吧。”
方教授收回自己的粮票:“行,那你付吧。”
他也不和游鹤鸣客气,他们这伙人中,就数游鹤鸣最富有,身上都是现钱。
他刚来的时候,洗衣服时发现自己兜里全是钱,差点把钱都给洗了,后来才知道是他媳妇放进去的,弄得大家哭笑不得。
方教授施施然吃着自己的面,还不忘喊道:“再加个蛋。”
“我也加个。”
“要不然都加个鸡蛋吧。”
“哈哈哈哈。”
......
众人笑出声来,看着这休息区里人来人往,很是感慨:“现在的日子越来越舒坦起来了,搁以前哪里想到吃面还加牛肉,再配个鸡蛋。”
服务员分了两次端出七碗面条:“那边还有免费的酸菜,吃多少加多少,不要浪费就行。”
何教授就好这口,他拿了个小碟子出来,装了一碗酸菜回来,语气惊讶:“这免费酸菜品种还不少呢,酸萝卜、酸豆角,还有海带丝。”
他吃了口,又惊叹:“味道也不错,酸辣开胃。”
他们在沿路上看到了太多的变化,衣食出行都和以往全然不同,最显著的变化就是多了很多摊位和商店,车站里多了很多吆喝吃食的小店,有的老人直接推着车来问要不要玉米。
何教授不住北京,但要先会研究院汇报才行,这次任职调动应该也会在北京研究所,大差不差,大家估计还会做同事。
越靠近北京,就越热闹,车站休息处的花样也越多。
何教授夹起一筷子面条,放在嘴边吹了吹:“鹤鸣,你这次回去还没给你媳妇打过电话吧?”
游鹤鸣低声道:“嗯。”
何教授等人笑了笑:“现在可不需要回去路上都保密,你怎么还没告诉她?”
游鹤鸣摸索着手腕上的表带,抿着嘴角笑起来:“我想直接回去。”
说不出是什么心理的,但游鹤鸣想和盛骄当面说话,不是隔着电话告诉她。
他们吃了面,又收拾了点东西这才坐上车,这次直接到了北京才下车。
“嚯?”
“这是啥?”
“嘿?这里买票直接坐轻轨然后到市中心。”
“轻轨也通到这里了吗?”
但是这轻轨上的名字,怎么还有一个“盛”字?
游鹤鸣拧着眉峰,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盛世枢纽已经占据了整个北京城的交通吗?
但为什么会允许这也的事情发生在私人企业中?
交通、运输等基建方面,都应该属于国家管控领域,怎么会允许私人承包?
......
周围人听见了,不免好奇地看向他们一行人。
因为这里的地铁和轻轨已经开了一年多了,好多人都熟悉这种出行方式了。
有人笑着搭话:“第一次来北京?”
他们热情地解释道:“在那边有轻轨路线,你们从窗口买票就行。”
“要是轻轨到不了,看看地铁能不能到,好几条线路呢,中间还能换乘。”
何教授笑着道:“还真是厉害啊。”
有的人手上有张小卡,能直接刷卡进去。
游鹤鸣仰头看向头顶的路线示意图,每一站都做是人流量极大的地方。
但他发现,除了政府部门、广场,剩余几个站台的名字都是熟悉的名字。
盛世超市、新天地大楼、S+国贸......
跟着盛骄一起从交通枢纽过来的游鹤鸣,瞬间就明白过来,这全是盛骄自己给自己吸引过去的人流量。
抢占交通、占据全北京城大部的流量、直接把人带到自己的地盘去。
熟悉的操作,熟悉的引流方式。
但,盛骄已经把公交车发展到轻轨的地步了吗?
他们挤在空无一物的停车上改造废旧公交车,好像还是昨天的事。
看到了更新鲜的东西,众人当然想要尝试一下。
“我们也去买票吧。”
“也时髦一回。”
有老教授反问道:“不会时髦这个词也过时了吧?”
票价按阶段性收费,坐的距离越长,所需的费用就越高。
不再是公交车那种,两毛钱能坐在公交车上绕着北京城转。
几人提着公文包,客气地仔细询问,最后拿了六张票,一起进站等地铁。
这地铁为什么叫地铁?就在在地下的铁路,原先其实也有地铁,但远没有这么宽敞明亮。
走到底下后也依旧明亮,丝毫不见拥挤狭小之态,就是有点凉飕飕的,冷风从隧道里吹过来。
方教授摸了摸自己秃了顶的脑袋:“有点冷啊。”
众人大笑:“你这聪明绝顶,不胜寒啊。”
众人笑闹间,地铁报站了——“从火车站驶向北京南方向即将到来。”
只见和火车极其相似的铁家伙从铁轨处驶来,但外形不用绿色,反而用了明亮的白色。
这白色的地铁从那边驶来,就像是闪着光般,照亮了这地铁里面,都不再恐惧这封闭狭小的空间,反而开始期待这辆车能把他们带到什么样的地方去。
地铁带着风来到众人面前,先出后进,而合着的门上还贴着海报广告。
一左一右两扇门,分别是两个广告,左边是万家乐,右边是盛世超市,两者对垒,画着两个在打架的小人。
游鹤鸣突然轻笑出声,这明明都是盛骄的东西。
她真的是......
地铁越到城中心,则人越多。
何教授看着上面的路线,笑了一声:“我们从这边换轻轨,然后又能换地铁,要不要去坐坐轻轨?”
众人欣然前往,像是稚子般体验着新鲜玩具。
而轻轨又是和地铁全然不同的交通工具,它在头顶上前行,时而高于地平面,时而贴着大路形式。
何教授哈哈大笑:“上天入地,我辈才人尽出。”
“还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们无比期待着这样的进步体现在各个领域,最好都是如浪潮般席卷百姓。
他们带着未尽的兴奋,在自家门口一一告别,相约三天后再去研究所报道。
工作是工作,但还是要休息的。
游鹤鸣走入熟悉的胡同巷子里,站在门前顿足。
抬眼望去,每一处都很熟悉。
......
“嫂子,这是这个月的收购情况。”
从巴黎那一趟开始,无数奢侈品牌想要入驻这片潜力无限的市场,而奢侈品取得巨大成功之后,那些闻着利益就凑上前的资本家开始重视这个地方,在中国建厂,带来新鲜事物,甚至是取缔本地品牌。
而盛骄在这种情况下,在疯狂收购国产品牌和厂子。
同样的产品,却有无数的厂家。而一种东西,没办法做出花样来的。
就像是化妆品,都是口红,都是涂在嘴上的颜色。
你的红和我的红难道差很多吗?
尤其是利润极大的重工业品牌,类似于轿车。
盛骄自己开的还是长江车,这车长得非常像后世极其流行的甲壳虫,但更长,还显得有些酷;她常开的是一辆吉普小皮卡,空间大又宽敞。
外形复古又经典,她第一次看到这车的时候,还哇靠了一声。
这种车居然能消失?
这不比后世奔驰大G好看?
简直离谱。
但是国产品牌存在本地运输短、原料足等情况,价格自然便宜,而外国市场要进入中国市场,需要面临关税、运输、原料成本等多方面的问题,他们的价格不可能便宜。
她很清楚接下来的国产品牌会面临的东西,资本惯做的一套操作,无非是把国产厂子恶意打压收购,接着冷藏,让这个品牌在市面上消失。
少一个竞争对手,就少了一个分蛋糕的人。
市场上的价格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面对来势汹汹的国外品牌,很多刚发展的国产品牌毫无抵抗之力。
对方底蕴深厚,财大气粗。
但比钱?盛骄也可以稍微试一下。
她现在个人名下的流动资金在成倍数的增长。
唔......
她投资了不少奢侈品、在国外还买了矿,还要感谢隔壁两国的财阀掌控制度......
盛骄接过名单,看了眼周二齐的划分方式,对于这套流程,他们已经相当熟悉了。
无非是把相同产品整合,然后分出不同的目标人群,针对不同受众重新划分,没有人能比他们更懂这片大路上的百姓。
不说挤上高端品牌,但至少是牢牢占据一定市场。
盛骄:“这里怎么有个爆破厂?”
周二齐嘿嘿笑着:“他们开不下去了,我们想把这些设备收回来。”
盛骄:“收回来做什么?”
周二齐:“我打算搞一个爆破队伍,出去炸山炸桥,修路的时候就会更方便了。”
盛骄摇了摇头:“不修路了。”
周二齐:“什么?”
他诧异道:“嫂子,我们不修路了吗?”
修路真的是一件极具成就感的事情,尤其是想到这四通八达的路线像蜘蛛网一样罩着这座城,又链接到另一个城。
有自己专门的货运路线,有自己专门的航空路线,去哪都有人。
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啊!
盛骄说道:“前不久有人找我来借人了。”
周二齐:“借人?”
盛骄揉了揉额角:“把全国各地的基建人才都拢来修路了,国家都没人了。”
而且她修路,又都是有私心的。
只修自己想要发展扩张的地方,不会修到所有的山沟沟里面去,也不惯着政策,甚至是有点无视当地政府的要求,她只要自己的路。然后当地政府还会跟着她一起调整。
在某种程度上,盛骄是有点强硬的。
要她出钱又出力,总得给她点利益吧?有关部门转念一想,确实是她的这个道理。
不过她盛骄还是有良心的,可不像那个什么李某人,说好了来大陆搞建设,在城里圈了一块地,政府就等着李某人来建设东西发展当地政策,所以纷纷把地铁、轻轨、基建设施都往这里修。
等到这块地方周围都弄得漂漂亮亮之后,李某人把这块地又卖出去,拍拍手,人走了。
资本主义,都这样,但同胞来欺负同胞就有点过分了。
盛骄确实喜欢赚钱,赚钱多有趣啊,这边能赢,那边也能赢。
但她喜欢去赚有钱人的钱,喜欢去赚外面的钱,更喜欢赚那些黑心人的钱。
赚钱是一种成就感,赚得再多,不就是一个数字吗?
她喜欢赚钱这种运筹帷幄之中的掌控欲,而不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去欺压同胞。
周二齐哇塞了两声:“国家来找你借人?”
盛骄:“是啊。”
谁也没想到,有关部门想招人的时候发现人才都没了!
人才全部被盛骄也揽走了!
但他们也需要基建,需要把深山里的人带出来,他们腆着脸来找盛骄。
现在还不是后世大学生滞留的情况,各个行业都在缺人、缺人才,她这种行为有垄断的嫌疑。
盛骄摸了摸鼻尖,让老师带着人去了铁路局。
包分配的年代,还有那么多人来盛骄这里,不外乎这边待遇好、工资高、福利又好。
不小心把事情闹大了,这不是她的本意哈。
她真没想着和国家抢人。
不过周二齐还有问题:“就算这样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要修路,大家谁也不碍着谁。”
盛骄没回他,只是问道:“你是不是要和杨茜云结婚了?”
两人谈恋爱这么久,相互之间也见过家长了,周伯礼万万没想到自己不再是工厂厂长,被他寄予厚望的大儿子和他一起下岗了。
但二儿子和小女儿却越来越厉害了,小女儿重新聘请了老哥进工厂,但这一次可不是端铁饭碗吃公家饭,而是靠能力论薪水。
而二儿子更是在北京买了房,还要娶北京姑娘。
第一次家长见面的时候,他们看到当官的,都忍不住腿脚发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