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骄笑了两声:“嘿,这个心态还可以啊。”
游鹤鸣嗯了一声,没问对方怎么还是看出自己心情不错。
他有时候也想问, 为什么要这样帮他。
盛骄突然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又是这样尽心尽力地帮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对方图什么都没关系, 反正他再没有任何可失去的。
盛骄有些遗憾,要是真能分一两成的利润就好了。
可惜她没有厂子, 还不能做私人生意。
她走得慢, 等她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鞋脱下来甩开。
她真是受够了这苦,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先去给我倒热水,让我泡会脚。”
游鹤鸣低头看去, 只见盛骄的后脚跟位置磨破了,长出两个水泡来, 他问:“这鞋不好吗?”
这鞋是他见过的最贵的鞋, 怎么会把她的脚还磨破了?
盛骄说:“当然不好啊, 我从来没穿过这么难穿的鞋子。”
她穿的高跟鞋从来都是私人定制,和外面的人穿的可完全不同。
什么高奢和低奢, 都是一个流水线出来的产品,她从来不买。
她有几个喜欢的私人设计师,会在做鞋子之前给她测量每个数据,包括走路的习惯姿势,脚背的弧度等等,争取做到这双鞋是完完全全最适合她的。
毕竟鞋子这种东西,只有穿的人才知道它合不合脚。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和别人撞衫,更不会出现这种脚后跟被磨破的情况。
游鹤鸣看了眼鞋子后跟的地方,嗯了一声,然后起身去外面给她打热水进来。
这个时候他就在想,这里可真是方便,有一排能自动打热水的地方,不需要再添柴火继续去烧热水,晚上也不用点油灯和蜡烛。
他把热水放在盛骄的脚下,然后问:“下午你还要穿这个鞋子吗?”
盛骄嗯了一声:“不然呢?”
游鹤鸣又问:“那明天呢?”
盛骄一共就两套能穿出去的衣服,明天这件内衬纱网荷叶边的裙子,外披一件透明防晒衣。
所以她说道:“明天也是啊,还得穿。”
游鹤鸣嗯了一声,把那双鞋子抱到一旁去,仔细看了鞋子的后跟部分。
他伸手往后跟的地方摸,这里是用牛皮制作的,确实很贵,但也很硬,尤其是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层。
他取了一点碎布,包上棉花,裁剪了一番,做成一个合适的大小,打算往里面缝起来。
但这缝针会从后面穿出来,露出针眼来,游鹤鸣一时间僵在原地。
他想,要是把家里的浆糊带过来就好了,至少还能把这里粘起来。
盛骄朝他笑:“你想干嘛?”
游鹤鸣抿直嘴角,没有说话,想了想:“我去外面给你买药,包上纱布,会好受一些。”
盛骄随意哦了一声:“那你去吧。”
她正泡在热水里面,舒服得不行来着,等会还要睡个午觉,下午才有精神。
迷迷糊糊中,她就倒在床上,蜷缩着身子睡下了。
游鹤鸣静静看着她睡下,起身往外走去,不忘把门双重反锁,等他回来的时候,盛骄已然睡熟。
水盆还放在床边,但擦脚的毛巾倒是没有丢在水里,而是挂在旁边。
他定定地看着盛骄露出来的一点脚踝,尤其是磨红的那处脚后跟。
他想,盛骄怕是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头。
游鹤鸣把手上的220红药水和纱布放在旁边,弯腰去处理这盆废水,动作格外轻柔。
倒完水以后,他就坐在旁边,把本子里记下的那些件数算个总数来。
说起来,算数这种事情,好像是天然就学会了。
盛骄教他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
他想起盛骄那个表情,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来。
只是本子上只是卖出零零散散的两百来件乒乓球挂件,今天晚上还会继续收回来三百来件。
明后两天还有,那这千件货物,她是如何打算的?
游鹤鸣心里模模糊糊有个想法,但又不是很确定。
他在供销社买了一种叫做胶水的东西回来,上面画着两个熊猫,听说这个能粘东西,还贴得很牢固。
他轻手轻脚把盛骄的鞋子提起来,他本想用一张草纸垫着,然后放在桌上。
但他转念一想,盛骄应该不会乐意这样。
她洗脸和洗脚的盆都要分开,知道了怕是心里不舒服。
游鹤鸣只好把草纸垫在地上,自己坐在地上给她弄。
他是第一次用这种胶水,小心翼翼地倒在缝制的棉花垫上面,然后粘贴在后跟内侧。
他不知道这个胶水要固定多久,只好一直按着,大概过了五分钟后他轻轻松开手,没见着垫子掉下来。
他这才松了口气,把另外一直鞋这样弄好,只是当他收好胶水的时候,只见自己手指间也被沾上了些胶水。
游鹤鸣看了眼自己手指间的胶水,自己的小拇指和无名指不知道怎么回事,黏在一起了。
他想撕开时,觉得皮肤有些痛感。
他只好坐在原地,把干了的胶水一点搓下来。
不过没多久,游鹤鸣感受到一股直勾勾的眼神,他猛然抬眼,看见盛骄扭着身子趴在床上看他。
见他望过来,盛骄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你怎么这么傻啊。”
游鹤鸣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盛骄看他嘴角下垂的模样,不笑了:“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别不开心啦。”
游鹤鸣偏过头去:“我没有不开心。”
没一会儿,他又起身把红药水放在盛骄的手边,然后说:“我买了药水来,你擦一下。”
盛骄笑够了,从床上坐起身来,然后说:“我教你怎么把胶水弄下来吧。”
“用热水洗一洗,泡一下,很快就很软化,慢慢撕下来就好了。”
游鹤鸣嗯了一声,起身出去接热水。
没问她为什么一眼就能知道这是胶水,还能知道这种东西怎么洗掉。
他把手浸泡在温热的水里,果然没多久,那胶水就软化了,轻轻一搓就掉了下来。
盛骄伸脚把旁边的椅子勾过来,然后把脚搭在上面,用棉签取了些红药水涂在自己的脚上。
她看着脚后跟的水泡,在想自己要不要挑破它,但是挑破会不会很痛?
她伸手往水泡上面按了一下,轻轻吸气。
还是算了吧,感觉有点痛。
但是这两个水泡长在这里,好像她以前玩的那种解压的按板泡沫,按一下,就会有个小气泡破掉,然后响一下。
是一种解压神器,她又有些蠢蠢欲动,按在水泡上面。
游鹤鸣看见了,制止道:“要用针挑破,不能用手。”
他们都知道,干农活的时候谁都会长水泡,回家后用银针挑破,继续干活。
慢慢地,水泡的地方就变成了厚厚的茧子,再也不会长了。
盛骄想了想那个针,没消毒的银针和没消毒的手,她选择......
不挑破!
她把纱布贴在脚后跟的位置,然后穿上鞋子:“走,我们去看下午这场比赛。”
她还得去赚钱呢。
第18章 交流赛上的翻译官
下午是西班牙和法国的交流赛。
阿尔菲见她过来, 很是高兴,当即兴奋地喊她:“盛!”
他的英语就已经很不好了,更别说西班牙语, 听起来就像是天书。
盛骄有时候在想,世界上还是需要一些这种心思单纯又不学无术的小富二代。
要是没有这样的富二代, 她可怎么骗......不,她可怎么合理做生意赚钱啊。
见到有自己国家的队伍, 阿尔菲很是开心地和她交谈着:“盛,你们国家的乒乓球可太厉害了。”
即使是盛骄这种不怎么关注体育界的人也知道,中国的乒乓确实很厉害,但她从来不会把话说满, 为人要谦虚,她笑着说:“哪里,不过是比你们多打几年罢了。”
但也不要谦虚过头了, 免得成了虚伪。
阿尔菲问她:“盛,你看我们的运动员, 怎么才能学习到你们的技能?”
盛骄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明白, 或许中国队的教练会更懂一些。”
“你要做报道吗?”
阿尔菲点头:“是的,我们应该先你们学习。”
盛骄点头, 她对着游鹤鸣说:“你去让中国队那边来一个专业点的运动员或者是带队教练,这位记者想交流学习一下。”
游鹤鸣嗯了一声, 他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每次他们在聊天的时候, 他只觉得是叽里呱啦的胡言乱语。
游鹤鸣走向中国队那边, 客气地说道:“你们好, 这边有位法国记者深入了解采访一下,请问谁负责这一块?”
中国队那边一直也看着几人交流, 但搞运动的,其实完全不懂法语和英语。和游鹤鸣一样,是两眼一抹黑。
这都是大老粗,谁还会法语啊?
以往的时候,他们总是担心国际记者会瞎写乱写,抹黑中国的国际形象,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紧闭着嘴。
但现在见这位小同志来请他们,他们又看见盛骄身上带着的红旗,心里踏实了些。
教练走出来问:“他是想采访些什么?”
游鹤鸣说:“说是‘交流学习’。”
“哦,学习啊。”教练跟着他往那边走,“你们是哪来的啊?怎么法语说得这么厉害?早上听你们英语也很厉害。”
游鹤鸣只是说:“就是要法语厉害,才敢过来。”
教练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恍然大悟地点头。
说话别说满,也别说明白,让他们自己去猜就行。
游鹤鸣暗自点头,这一招也很好用,要记下来。
等齐教练过来后,他常年训这些运动员,倒也不算忐忑,表情如常:“你们好,是想学习什么?”
盛骄朝他点头,就处在两人中间给做翻译,她这个翻译官终于还是派上了用场。
阿尔菲和中国教练交流了许久,两人之间氛围也良好,又说等比赛结束后,他们再拍一组合照,放到费加罗报上去。
盛骄轻扬眉梢,她没想到这阿尔菲来历还挺厉害,还给放法国最盛行的报纸去。
费加罗报就相当于华国的人民日报。
齐教练面露喜色:“好啊,那就太感谢你了!”
盛骄又说:“教练,等报纸初稿出来后,我会把翻译的稿子给体育馆送过来。”
齐教练没想到她能这么细心,连声说道:“好好好,那就太感谢这位同志了。”
盛骄让游鹤鸣拿出纸笔来递给齐教练,然后笑着说道:“齐教练,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必言谢,不过我该如何去找您?又该如何送稿子?”
“我要是进这首都体育馆,也不能随便上楼的吧。”
齐教练没想到她能想得这么仔细,连忙拿着纸笔把介绍信给她开了一封:“我马上给你写一封介绍信。”
他问道:“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盛骄说:“盛-骄。”
齐教练问:“是三点水的沈?娇气的娇吗?”
盛骄摇头,她眼神坚定:“是承平盛世的‘盛’,骄傲的‘骄’,是天之骄子的‘骄’。”
齐教练不知为何,手都抖了一下,轻咳了一声才把名字写下:“同志这名字很好。”
他又问:“那这位男同志叫什么?”
这是要写在介绍信上面的名字,齐教练还没反应过来问他们是哪个单位的,只当他们是谁家特请过来的人。
游鹤鸣看向他,眼神平静又带着光:“游鹤鸣。”
盛骄笑了一声:“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的鹤鸣。”
游鹤鸣眨了眨眼睛,眼中波澜微起,浮动难平。
齐教练连忙写下来,他不太懂这句话,但应该是什么很好的寓意。然后摸了摸身上,没有带红章,他转身回去找到书记。
“书记,我去你办公室盖个章。”
张书记纳闷:“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呢?”
齐教练这才拍着脑袋说道:“书记,是这样的,那位法国和我交流了很多乒乓球的技巧和经验,以及一些队员的训练方式,想把稿子发在法国什么费加罗报上,盛女士说稿子出来以后,她会把原稿和翻译稿给我们看。”
“我现在这不是给盛女士开介绍信,免得她不能进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