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骄运了那么多的鸡仔回去,高声告诉他们,明年上工之后多了很多的工作,但同样的,工资也涨了,以后每个月能有十块钱!
盛骄涨完了工资,这才回去。
冬末的时候最是冻人,她打算引山水入田里,在周围做一个新的灌溉系统。
都赚钱了,还是得改善改善原本的那些陈旧装备,科技才能创造生产力,只靠人力是不够的。
不过一切都该慢慢来。
盛骄把这种植基地的几个负责人都叫了过来开会,这鸡仔和果树全部都会在年后运过来,运过来之后就等着种植起来。
她问道:“都听明白了吗?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周三英连忙摇头:“都懂了。”
她把头发都剪短了,一头利落的短发,双眼发亮,看向盛骄的眼神满是崇拜和向往。
等盛骄和周三英她们该交代的东西都交代了,这个年也快要过完了。
而中药材厂的孟厂长也回来了,他听说盛骄还在周家村里,连忙把人过来,坐在办公室里头喝喝茶。
现在各行各业都有新人物和新鲜东西出来,他们这些老人家,要是再不和年轻人聊聊天,就该跟不上时代了。
盛骄知道对方就是客气客气,喝了口茶,笑着说道:“孟厂长年少有为,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担忧啊?”
孟弘只是在担心,如果盛骄把种植基地给翻转一下,直接种植基地变成中药材炮制厂,把种植、采摘、炮制全部都融合在一起,那北京和南方的那些销售路线,不都是盛骄的吗?
尤其是北京中医院那边,人家就是认准了盛骄才从他们这里进购中药,如果不是盛骄的中药,他们扭头就走。
孟厂长实在是担心啊。
盛骄只是说:“我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把所有的事情都一把抓在手上,孟厂长,我们还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孟弘想要北京的销售路线,就得和盛骄交好,就得从种植基地进购商品。
而种植基地遇到了事情,孟弘也不会不管。
孟弘这是一个人要管着两个地方啊。
他前受制于种植基地的药材,后又受制于销售路线倾销市场。实在是难受得紧。
不过有了盛骄这句话,他至少不用担心种植基地自立为王,踢开这个厂子自己干了。
孟弘笑了笑:“好,我们就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孟弘的任期还剩最后一年,马上就要走了,等他离开之后,这个厂子该是谁负责?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和他孟弘也没多少关系了。
李书记高升了,他孟弘也快了。
......
他们两人交谈甚欢的时候,突然感觉头顶的灯光在晃动,盛骄低眸看向茶杯里面的水。
水波左右晃动,要开始上下跳动。
就在顷刻间,桌子整个开始晃动。
孟弘厂长见多识广,厉声说道:“地震了!快往外面跑!”
盛骄却第一时间跑去了保安室里,敲响了警报!
警报声轰鸣响起:滴滴滴滴滴!!!!!
这警报从来都没有用过,但在最开始入职的时候,每个人都接受了工作培训,一旦警报响起,就是出现重大事故的时候,所有人都要找到掩体就地保护自己。
或者是尽力往外面跑去。
警报声骤然响起,所有人开始感受到脚底地面震动不已,大喊道:“快跑啊!地震了!”
“地震了!”
才是刚刚复工的时候,厂子里的人都聚集在一起,挤在一起堵住了往大门跑的路线。
盛骄拉完警报出来之后,众人已经全乱套了,
她站立在楼梯之上,深刻感受到以自己的脚步,根本跑不过这些人,而且众人已经因为心慌而乱了脚步,现在下去根本不行。
轻则被堵在门口,重则发生踩踏事件。
地震不死人,也许踩踏会死更多人。
就当她要转身回去的时候,看到一个人逆着人流上来。
盛骄缓缓睁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然后一双长臂伸过来,紧紧地抱着了她:“走。”
在一片混乱之中,盛骄发现自己双腿离地,陷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她只能伸手紧紧抱着他的脖颈,把自己埋入对方的肩颈之中。
他们是第一次相拥,也是第一次抱得这么用力这么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慌乱的哭喊声和焦急的叫唤声传来,村子里的狗狂吠不已,鸡鸭乱飞乱叫。
嘎嘎嘎和咕咕咕还有汪汪汪。
还有大人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小孩子哭闹的声音穿插其中,整个村子乱到不行。
游鹤鸣垂眸看她,低声说道:“没事了。”
盛骄站在地上,抬眼看他。
四目相对,盛骄扯动嘴角:“别人都往外面跑,你往里面跑什么?”
整个厂子都是她设计的,她当然知道往哪里跑会是最安全的,应该躲在什么地方等地震过去。
整个厂子同时也是游鹤鸣设计的,他们两个人对着厂子设计图一遍遍打磨,厂子里的结构都已经深入脑海里,怎么可能会忘记。
他们都知道出事的时候该往哪里逃生。
游鹤鸣只是想起刚刚那一刻,他看到村子里的狗突然往外面跑去,心头兀得发慌。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盛骄说自己要去厂子里和孟弘厂长喝喝茶,聊聊天。
游鹤鸣就往厂子那边走去,看到河里的鸭子乱扑腾的时候,他心里那股心慌之意冒上天灵盖,直把他折腾得够呛,直接往厂子那边狂奔。
刚看到厂子大门口时,就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
紧接着厂子里就响起了剧烈的警报声。
他知道这个警报声,这必然是盛骄拉响的警报,一般人都不会这样的反应能力。
但在那一瞬间,游鹤鸣突然想起,如果盛骄从办公室跑到拉响警报的地方,那她还能跑出来?
厂子门口大开,所有人都在往外面跑,只有游鹤鸣低头往里面冲。
顺着混乱的人群中,游鹤鸣看到了匆匆跑出来的盛骄,她就站在楼梯之上,但人潮堵住了前路。
头顶的钢管和碎石止不住地砸落,游鹤鸣拨开人群冲上楼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他顺利地逆流而上,紧紧抱着她往另一条安全通道冲下去。
厂子从来不只有一个大门,也不是只有一个逃生通道。
幸运的是,盛骄没有事。
游鹤鸣舍不得放开她,双手抱着她的腰,第一次沉默下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只是垂下头,缓缓地搭在盛骄肩膀上,浅浅地呼吸着。
紊乱又灼热的呼吸吐露,显示出年轻人的不安和慌张。
盛骄神情不变,舒朗的眉眼看向天空。
良久,她伸出手,拍着年轻人的背,轻声安抚:“吓到了?”
“这么点小事就吓到了?”
游鹤鸣陡然双手用力,几乎把人箍入血肉里面,盛骄被他抱得双腿离地,只能踮起脚尖来。
“不是小事。”游鹤鸣反驳道,“不是小事。”
感受到女人身上柔软的香气,游鹤鸣心底那丝丝慌乱终于平复下来,他的鼻尖搭在她的颈侧,细细的呼吸着这股香味。
盛骄忍不住伸手薅住他的后脑勺,咬着后牙,低低地喊道:“你是小狗吗?”
后脑勺的头发扯动头皮,让人连头皮都是麻的,游鹤鸣笑出声来,发现了她的纵容。
小狗最是能发现的纵容,一旦纵容小狗的行为,他就会得寸进尺。
游鹤鸣在她的脖颈处张嘴,叼着一小块肉,放在嘴里碾磨。
“嘶.......”盛骄小声地抽气,“你还真咬啊?”
盛骄手指用力,深入他的发丝,抓住头发轻扯:“你不是鹤,你是小狗崽子。”
“嗯。”游鹤鸣没有反驳,反而含糊地应了一声。
好半天游鹤鸣才松开,在这块又亲了一下才起身:“是狗的话,还能再咬一下吗?”
盛骄呵呵冷笑:“滚!”
好好的人就不当,偏要来当狗?
是不是脑子里有泡?
他们站立的地方宽敞平坦,其实整个周家村的架构都挺宽敞平坦的,尤其是中药材厂子的建设。
当初建设厂子的时候,盛骄选了最开放的地方,不是靠近那山脚下的狭窄地方。
如果真的在那个地方建厂子,这场地震之下,落石滚下,还指不定会有多少的伤亡呢。
又等了会儿,余震渐渐消散。心有余悸的人群开始走动起来。
到处都是高喊着找人的声音,在间隙中,盛骄和游鹤鸣听到了找他们的声音:“老大,嫂子,你们在吗?”
“老大啊!嫂子!”
“盛姐!”
“盛厂长!”
.......
盛骄还不知道自己在村子里这么多的信众呢,出了事这么多人来找自己,连忙回应道:“我在这里!”
周二齐和周飞周扬等人三两步狂奔过来,周二齐额角还流着血渍,看到游鹤鸣和盛骄安全之后,随意给自己擦了擦:“还好你们没事。”
他松口气,说道:“我听到他们说老大逆着人流往厂子里面跑,我就知道嫂子肯定也在里面。”
盛骄这才看了眼周围,这完全跑到了种植基地这边来,这片田野宽敞又柔软,没什么建筑,也没什么重木。
盛骄不免有些无奈,对着游鹤鸣说道:“你抱着我还能跑这么远?”
从中药材厂的后门一直跑到这边,也有一千多米呢,站得这么远,都看不清厂子那么有什么损失了。
游鹤鸣嗯了一声,说道:“这边安全。”
盛骄看了眼两人身上厚实的棉衣,笑了声:“年轻人,力气还挺大。”
她转身往那边走去:“走吧,把人群都挪到广场上面去,清点一下顺势和伤亡,尽快去看看外面的路通了没。”
周二齐应了声:“好咧!”
第51章 清路
就在极短的时间里, 建筑物同时倒塌,到底都是一片瓦砾。
幸运的是荒山开垦,种上了枸杞树和山楂树, 只有极少部分的石头滚落和山体滑坡。
而中药材厂的建构极其稳固,当初采用的是平面宽而广的设计图, 整个厂子构架以三角形为主,所以在地震之中竟然没有完全坍塌。
大部分坍塌的都是农村人的房子, 但农村人不甚富裕,房子采用的草泥制作,又大多矮小平稳,砸下来也不甚又严重。
种植基地损失最小, 几乎没什么损失,种植基地的厂房比中药材厂还矮小,只有一层楼。
盛骄看了眼受伤的人群, 倒是轻轻松了口气。
虽然有人胳膊和腿被砸伤,但大多都是轻伤, 房屋塌陷, 那就重新再建设,正好换新房子了;道路裂开, 就重新修路,正好那路也破破旧旧的, 该换成新的路了。
只有没有人员伤亡就行,性命还在, 一切就都是小事。
盛骄从厂子里找出了喇叭和广播:“所有人都移动到广场上, 清点人群, 年轻人去外面开路,把道路清理出来, 受伤的人都上车.......”
“不要在房子周围逗留,全部都去广场上。”
她语气坚定,之前又是在厂子里当厂长的,人群本就混乱,思绪紊乱,这时候也渐渐安定下来,顺着她的话往广场那边移动。
村子里这草泥房也好,轻便,压下来也就是泥巴。
游鹤鸣和周二齐等人掀开坍塌的土块,从里面掏出几个小娃娃,几个小娃娃被压在里面也没什么大事。
差点哭晕的妇女把自家娃娃抱出来,红着眼睛道谢。
周伯礼似乎又找到当初做大队长的那股魄力,带着几个年轻人家家户户地趴在外面喊人,找人,听到有动静就连忙搬开石块来救人。
他知道村子里有多少户人家,家里有没有分家,分家之后又住在哪里,家里一共多少个小孩。
他弟弟周季骅远远比不过他,甚至连今天安排了多少人去上工都弄不清楚。
周伯礼懒得和周季骅争执,先忙着救人呢。
孟厂长也是最初跑出来的人之一,他看了眼厂子的结构,突然笑着说:“我们刚刚不跑出来是不是也行?”
着急忙慌从二楼一路疾跑下来,脑袋上的帽子都被吹掉了。
他苦中作乐:“刚刚从里面跑出去,现在又要把人都挪进去休息,嘿,我们俩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盛骄也抬头看厂子,当初的匾额还在上面,甚至都没掉下来,回他:“不跑出来怎么知道里面不会倒塌?”
孟弘恍然,不要去赌这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如果地震再大一些,他又懒得跑,那会不会就被压在里面了?
厂子能扛过这一次的地震,不一定能扛过下一次。
盛骄总是比他清醒,目光坚定不移,一路笔直地往前走去。
孟弘低头,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正是料峭春寒的时候,余震已过,盛骄把厂子里面全部打开,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干净,大家就在食堂里面坐下。
赵婶子拿过自己的勺子,问她:“盛厂长,我熬一锅汤吧,放多多的姜,给大家压压惊,去去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