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景太过和谐,愣是让许久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的傅老爷子也喜笑颜开。
宋泊南当即邀请老爷子今晚去宋家吃饭,老爷子摆摆手,“今晚让孩子们聚去吧,我看那小子手上拎着那么多东西像是有话要和丫头说呢!”
怀素低头看了腕表,抬头目光认真地看向老人,“老爷子,让孩子们去聚聚,您去我们家吃个饭吧?”
嗯……顺便商量下婚礼的事情。
怀素这个人生得一副江南水乡的柔相,娇小玲珑,她一开口,老爷子也不好拒绝,忙点头,用拐杖敲了敲一旁樊叔擦得锃亮的鞋子,笑着开口,“小樊一起去。”
这边谈笑风生,一旁正在后台整理东西的苏妤宁却是眼里闪过一抹晶莹剔透的泪水,她手上抱着一叠文件,依靠在墙上,纤细修长的身影在此刻有些落寞。
她暗恋傅砚辞多年,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恋本以为会在两人的相亲上开花结果,但却知道对方已有女友,还是自己的朋友。
不说难过是假的,但是更多的是对过去的缅怀。
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转身,却是不小心将手上的文件洒在了地上,雪白一片,像极了此刻她脸上的颜色。
她连忙拂了拂裙摆,想要蹲下,却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覆上了地上的白纸,她抬眸看了一眼,就见有一穿着白色短袖,戴着耳机的少年迅速将地上的文件捡起递给她。
少年高挑英俊,干净阳光的少年气息扑鼻而来,她沉声开口,“谢谢!”
却见那少年从随身携带的黑色背包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姐姐,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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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博物院出来后,已是晚饭时间。
看着铺满夕阳的天空,宋京萝突然怀念起挪威寒冷的夜晚,她坐在餐厅里望着窗外的白桦树,吃着干脆奶香的意式面包,口中香甜,心里也跟着燃起一丝丝甜意。
那天晚上,男人修长匀称的手端着茶杯,又清又亮的黑眸看向她,眼里满是认真,他说,“你的画里有种灵性,干净单纯,却又熠熠生辉,这种风格很少见。”
当时听了这话,她的心里大受震撼,也是那时开始,她开始察觉傅砚辞身上有着和弗里德曼一样的气息,那就是“温暖”。
在她曾经心情最低垂的时候,在她的画被别人质疑的时候,弗里德曼给她发来短信,他也是这么说,“你的风格很好,很干净纯粹,像是夜晚的天空,让人望而生畏却又忍不住被吸引。”
想当初,宋京萝还对弗里德曼暗生过情愫,不过那段时间弗里德曼消失了一阵,再回来的时候,她那颗躁动的心已经冷却了。
却不曾想,再次见到傅砚辞的那一刻,她早已熄灭的心又重新被点燃。
她对他,始终热爱。
两人吃饭的地方是在港式茶餐厅,装修复古精致,浓浓的上世纪港风气息扑面而来。
宋京萝点了一份岩浆吐司,还有港式奶茶就将菜单推给了傅砚辞,“老公,你帮我点。”
倒还是撒起娇来了。
傅砚辞笑了笑,接过菜单点了几份她爱吃的菜。
宋京萝爱吃甜食,岩浆吐司到了的时候,她眼睛都亮了,傅砚辞用刀叉切了一小块吐司放进她碗里,“小口小口吃,别噎着。”
虽然宋京萝吃东西斯斯文文的,但是遇见好吃的东西,还是会忍不住大块放进嘴里,结果就是会消化不良。
傅砚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她这个坏习惯,之后每次遇到此类甜品,他都会亲自帮她切成小块。
后来又上了热乎乎的菠萝包,如往常一样傅砚辞替她切好放进碗里,又给她加了一点黄油,奶呼呼的,看上去诱人极了。
宋京萝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奶香味十足,她满足地笑了。
灯光照在她精美的侧脸上,像极了橱窗里的公主,傅砚辞不禁看出神了,此刻的宋京萝挪威的极光还要耀眼,让他的心和面前的菠萝包一样热乎乎的,心里的那股热气像是快要融化了,酥酥麻麻的。
微黄的灯光让整个茶餐厅都有种温馨的暖意,傅砚辞将特意排了许久的蛋糕切开递给宋京萝,“宝贝,恭喜你。”
蛋糕容易化,他特意让安齐后来拿到博物院的冰箱里待了半天,此刻还是新鲜美味。
宋京萝知道这家蛋糕有多难等,漂亮的眼眸瞬间泛起淡淡的薄雾,她轻咬了咬唇,抬眸望他,“很难等吧?排了很久的队伍吧?”
她听安齐和樊叔吐槽说老板今天排队排了两个小时,结果就买了个蛋糕和奶茶,樊叔还一脸镇定地耸耸肩,“你们年轻人不是流行一个词。”
“什么词?”一旁沉默不语的老爷子开口问道。
“恋爱脑。”
“恋爱脑是什么?”老爷子不懂这些新鲜词汇,忙问道。
“这个我知道,就是满脑子都是老婆,无心工作那种……”
宋京萝:“.…..”
宋京萝难以想象傅砚辞恋爱脑的样子,但她可以想象傅砚辞去排队的时候,高挑颀长,芝兰玉树的身影有多诱人,这个队伍排得肯定不止十个人问他要联系方式。
果然,她才吃了一口,就听见对面那个男人开口,“为夫人开心,二三十个人问为夫要微信,属实不算什么难事。”
宋京萝:“?”
是我低估了我男人的英俊。
第60章 如愿
两人走出那家茶餐厅, 来到一处梧桐树下,夜晚的明月高空挂,微风拂过, 梧桐树随风起舞, 偶然落下一片树叶掉在小姑娘头顶,纤长如玉的白瓷长指缓缓伸出替她拭去。
月色动人,月光下的美人更加摄人心魄,长指滑落, 落在美人樱花般柔软的红唇上点了点,美人微张红唇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男人的指腹, 明艳动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张扬的笑容, 傅砚辞只觉得心脏扑腾扑腾的跳得厉害。
趁着月色, 他弯腰单手搂住小姑娘的纤腰, 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小姑娘刚想伸出洁白如玉的双臂缠上他的脖颈,那人却已经及时抽身离开。
宋京萝抿唇不悦,娇嗔着撇那人一眼, “傅砚辞,你!”
还想表达自己的欲求不满, 纤纤玉手就已被男人牵在掌心,“宝宝, 给你买根簪子。”
宋京萝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路边有卖银发簪的年轻簪娘, 她眼睛亮了亮, 跟着傅砚辞走过去。
琳琅满目的发簪多得晃眼, 傅砚辞挑了一根黑檀木发簪,上面还挂着色泽通透的天然岫石, 圆圆的,做工精致,傅砚辞掏出手机付了钱,看了眼小姑娘乌黑修长的长发有些无从下手,簪娘露出了然的微笑,将手机里的视频给他看了下,傅砚辞立马学会了。
“宝宝,去那边我给你盘发。”他牵起小姑娘的手朝着簪娘道了谢,便拉着小姑娘来到梧桐树下。
宋京萝还是第一次看见男人露出孩子般喜悦的眼神,有些愣神,还没看够就被男人扶着转过身,“后脑勺交给我就好。”
他如流水般清澈悦耳的声音响在耳畔,小姑娘立马红了脸。
傅砚辞第一次替姑娘家盘发,目光专注,他抓了一把小姑娘乌黑顺滑的头发,却不料那头发像长了腿似的从他手中滑落,他不死心继续撩起,温热的手指时不时碰到宋京萝雪白纤细的脖颈,她忍不住战栗了下。
“宝宝,弄疼你了吗?”傅砚辞忍不住将头发松了松,其实他怕伤着小姑娘动作已经很轻了,却还是担心将她碰疼了,宋京萝摇摇头,“不疼的。”
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仍显娇滴滴的。
傅砚辞靠着出色的记忆,很快就给宋京萝盘了一个优雅漂亮的头发,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嘴角微微上扬,还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Bole:第一次给老婆盘头发。【照片】
立马就收获了许许多多的诧异和震惊。
傅荣升:??果真是个恋爱脑。
傅至爱:小叔叔好酷!
安齐:恋爱脑+1
樊叔:恋爱脑+2
宋泊南:你们都在说什么恋爱脑?
傅荣升回复宋泊南:就是为老婆痴狂的意思!
宋泊南:那算我一个。
怀素回复宋泊南:……
宋京萝看完这些评论,也跟着母亲回复了一串省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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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牵着手,优哉游哉地走回停车场的路上,在附近的7-11便利店遇见了许久不见的许嫣和瞿颖。
两人坐在门口喝着啤酒,看上去极其沧桑的模样,堂堂一个校花,此刻蓬头垢面的,乌黑的长发乱糟糟的披在脑后,她大概有些恼火,将喝光的啤酒瓶踩在地上,目光怔怔地盯着瞿颖,“你买水军的事情为什么拖我下水?”
瞿颖仰头大口喝着啤酒,“咕噜咕噜”的声音清晰传来,她一把将啤酒摔在桌上,白色泡沫混着黄色液体流了出来,一片狼藉。
她随意用手背擦了擦嘴,冷哼道,“不是你提议的吗?不是你看不过去宋京萝的张扬吗?怎么还要我一一和你说下你是怎么蛊惑我买水军的吗?”
大概是酒精上脑,许嫣冷嗤一声,“真是墙边草,不怪宋京萝不跟你玩,人家对你这么好,背后还说人家矫情,公主病,就你这人品,什么出卖朋友的事情做不了?”
瞿颖大概被她戳破心思,立马怒上心头,“蹭”一下站了起来,用力踢了踢许嫣的椅子,“你是什么好人?说的和人傅先生很熟的样子,当初说宋京萝和人助理谈恋爱不也有你一份吗?怎么?知道人家其实就是正主扎你心了?装公主,再怎么也不会真变成公主,人公主过得比你好着呢!”
许嫣冷笑一声,没理她,重新拧开一瓶啤酒喝了起来,冰冷的液体从喉间滚下去,彻底凉了她的心,她压抑住心头的落寞,眸间染上一层薄薄的雾气,终是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命不如人,我认了。”
从高中校花位置被抢,到如今傅太太的位置被抢,她都认了。
她踉跄着起身,一抬眸,就与不远处一道比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啤酒,还要冷上三分的冷冽视线撞在一起。
她见那人牵动嘴角笑了笑,笑容带着丝丝不屑与嘲讽。
他搂着身边明艳动人的美人从她们身边经过时,淡淡开口,“命运从来不会亏待好人。”
这是傅砚辞第一次对她开口说话,却是将她的心搅得凉凉的。
她想起多年前的自己,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人,一开始是她怂恿人孤立宋京萝的。
只因为她给景白写了一封情书。
但其实——情书不是她写的。
她也是后来才从许嫣的嘴里套出来,那情书其实她让宋京萝交给景白的。
但那又怎样,她总归是抢了她的校花名头。
多年后,她又在一个宴会上遇见了让她心跳如雷的男人,他似天上月,高山雪,清冷优雅,谪仙似的人,可惜却从未真正看她一眼,如今那一眼还带着不屑。
是啊,她伤害了他最爱的女人,她本身就是不耻的。
她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突然那些糟糕的往事瞬间释怀了。
她盯着宋京萝纤细修长的背影,缓缓开口,“谢谢你,宋京萝。”
谢谢你原谅了我,谢谢你没有追求我们的责任。
她盯着自己的手上的那条碎钻手链,久久没有回神。
那是很久之前宋京萝在一次学校活动中送给她的,当时她对她说——学姐,帮我们搬东西辛苦了。
笑容明媚,似午后暖阳。
而瞿颖没有还在一旁絮絮叨叨,抬眸的时候,她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愣了愣,嘀咕道,“我好像看见宋京萝了。”
大概是喝醉了,她又趴在桌上睡着了。
梦里,她看见了高中时候的宋京萝。
她贪恋宋京萝那根华丽精致的钢笔,却不小心将它摔在了地上,旁边的女同学幸灾乐祸,火上浇油,说她家赔不起一根钢笔。
她吓得浑身颤抖,却见一道纤细漂亮的身影走了过来,很自然将地上的钢笔捡了起来,还从兜里掏出一笔糖放到她桌上。
她笑容清甜,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让人觉得比桌上的糖果还要清甜。
知道她喜欢钢笔,第二天,宋京萝还给她带了一支同款钢笔。
当时宋京萝说了一句话,让瞿颖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
见她醒了,许嫣从包里掏出一块糖麦芽糖递给她,“吃块糖,醒醒酒,回家吧。”
她看着桌上的糖愣了愣,眨了眨眼接过说了声谢谢。
声音嘶哑,眼眶通红。
这声谢谢似乎是对梦境里那个明媚漂亮的公主说的,她扎着马尾辫,高高的辫子一甩一甩的,像极了童话里的公主。
吃完那颗糖的时候,瞿颖终于想起来宋京萝对她说的话了。
她说:“你不是别人呀?你不是我的朋友吗?”
朋友吗?
从那天她在班上看见地上掉的那件包装得干干净净的白色裙子时,她就已经失去她最好的朋友了。
又或许,她从未将宋京萝当成朋友。
她抬头望了眼皎洁的月色,心中烦躁不已,胡乱抓了抓头发,拎起桌上的包,对许嫣说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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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月色下,傅砚辞牵着他的小姑娘推开门。
宋京萝今晚心情好,将男人一把推到沙发上,看着他清隽优雅的俊脸,挑了挑眉,“老公,这么好的日子,你不让我描绘下你的优美曲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