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玠遥——华欣【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04 14:43:23

  苏南枝笑着说:“多大的小孩儿?模样尚可?哪里人士?得了空你领他来,叫我也瞧瞧。”
  “您要瞧什么?”小丫鬟噘嘴不满,“您应该跟我一势才对!怎么能跟他们一样打趣儿我呢?”
  “我怎么会打趣儿你呢,我是先看看模样,再帮你想个由头给回了。”苏南枝道。
  “您这话当真?”
  苏南枝本想应她,教她拿话一激,又反悔了,“我说着玩儿呢,总是要先见见人,再做决定……”
  “您怎么这样儿……您不疼我了是吗?”小丫鬟哼哼着想要讨一个吩咐,回去哄弄她娘,苏南枝被她晃得脑袋都晕了,刚要答应,就见陈志高从外面回来,“好啊你们两个,我刷无赖你不让,这会儿庡子却任着她在这儿磨性子。”
  琼玖递干净帕子过来,呛声道:“您争俏食可别带上我,您要找人比着拈酸吃醋,我给您指一个来。”
  “谁?”陈志高问。
  “老爷。”小丫鬟下巴一抬,“您要是胆怯不敢去,云萝郡主也成。您但凡在他们两个跟前儿酸一回,我就服了。”
  “淘气的小鬼。”苏南枝笑骂,点了点她的脑门儿,跟陈志高道,“你别理她,挑拨是非的坏丫头。”
  男人擦干了手,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抱着她的腰身有样学样:“好夫人,我一大早被您打发出去跑腿儿,累的一丝力气也没了,您不得可怜可怜我,赏些什么?”
  他侧着脸,就差把‘亲我’写在脸上了。
  苏南枝捏住他的两个耳垂,嗔道:“正经说话,不要学那丫头的腻歪劲儿。”
  “我是看明白了,会哭会闹的才有糖吃,我昨儿晚上嘴皮磨破了哄你,你都不依,小丫头扯着袖子委屈两句,你就心软了。”男人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下次,我也要闹,也要哭,你不顺着我我就不罢休。”
  苏南枝教他说的耳朵都红了,心下腹诽,他求的事情和琼玖说的事情是一回事儿嘛?他身强如牛,撒开了性子折腾也不见累的,凡事事顺了他,自己怕是白日里都不能见人了。
  “你耳朵怎么红了?是后悔昨儿没有应我?”男人厚颜无耻,白白的小牙抿着唇,轻轻噙咬着她滚烫的耳廓,“这会儿应了也成,我给你记账上,咱们慢慢算。”
  “你上脸了,是吧?”苏南枝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他步步逼紧的情话钻进她的耳朵里,起先有羞赧,可那股子娇羞劲儿过去后,争强好胜的心就站了上峰,她两只手伸至他的脖颈,抱紧了将人勾了下来。
  两个人脸贴着脸,离得很近,他的鼻尖微微擦碰着她的鼻尖,然后稍稍拉开距离,伴随着越发急促的呼吸,一次又一次的贴近,拉开。
  苏南枝盯着他的眼睛,努力掩饰着内心的紧张,吸一口气,稳稳咬上了他的唇,然后学着他昨晚的样子,霸道的在他唇上又啃又咬,然后撒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嘴上还不肯饶人的警告:“这事儿得听我的,我说准了就是准了,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你再婆婆嘴似的絮叨,我就……”
  男人嘴角被她咬破了皮,鲜血从湿润的嘴皮上渗出,盈成一枚亮晶晶的血珠,苏南枝将舌头尖儿上的威胁咽了回去,咬了咬唇,换了个没有那么生分的词句,“我就咬你,咬哭你!”
  男人笑着摸了摸破皮的地方,血珠在他指腹剐蹭出一抹艳丽的红,其余的血连同她的口脂,被他吃下,吞进肚子,“甜的。”
  这个无赖!
  苏南枝恨不得捂住耳朵,在他后脑海轻轻拍了下,软软无力的恐吓:“我真生气了啊。”
  男人不怕她喊打喊杀,却怕极了她生气,因为再厉害的话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也是假的,唯独她小性儿爱生气这一点,是真的。
  “你别恼,我捡正事儿说。”男人收起散漫,换上正经的模样,“茶马司那位鄞大人家谈的是油盐铺子里的买卖,许是他主子回去琢磨了几天,觉得上回说的折了本儿,这次又补了个银子数儿,叫咱们把打点上的开销也帮他们支了。”
  后梁买官成风,尤以南院王府当权这些年更甚,年迈苍苍的老皇帝已经无法掌控朝堂,清流一派守着那念书人的最后一点儿盼头,还能指着三年一次的大考选贤举能。
  然而,百十个初出茅庐的进士又能改变什么呢?
  吏部每年捐纳官员的名额就那么几个,可每年大小官员更迭调动的空缺却不下千百,南院王府指着卖官敛财,皇亲国戚也指着卖官致富,卖家有了,买家也有了,那些街头巷尾的油盐铺子就成了在中间帮他们牵线搭桥的门路了。
  “要敲咱们银子啊……”苏南枝抬眼想了一下,接着往下问,“你许了他们多少?”
  陈志高抬手,比了一巴掌。
  “五万两?”苏南枝眉间稍稍舒展,五万两是个大数目,但用在这事儿上,也不算多。
  “嗯嗯……”男人转着强调摇头。
  “五十万两!”苏南枝睁大了眼睛,提一口气,想要骂人。她才丢了五十万匹丝绸喂了狗,他就有样学样,再追五十万两银子也去喂狗?
  “嗯嗯……”男人转着强调依旧摇头,也不卖关子了,笑着挑眉道,“五千两,他们当我是安排在你身边的管家掌事,我数目说大了,就不真了。”
  “五千两?”苏南枝疑惑,“周老公子的眼界就到这儿?”
  五千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在云中府里买房置地,三进的大宅子也是能够的,可那周老公子是在平嘉老儿跟前儿当过宰辅的人,五千两银子,怕是不够他塞牙缝的。
  陈志高扬手帮她抬上吃惊的下巴,笑笑道:“就五千两,这是我手头上能活络的最大额度的银子了。只是这钱,不是给周老公子的。”
  苏南枝脑子稍微一转,脱口而出:“给鄞正元?”
  陈志高点头:“周子豪子承父业,跟他爹一个德行,是头喂不饱的狼,倒不如将这笔开销赏给鄞正元,茶马司的油水虽多,可他们这些人哪能嫌钱多的,我给了,他收下,咱们省了后头的麻烦,随他怎么糊弄主子去。”
  周子豪没有自己出面而是叫了手底下的奴才来说,就证明了他自己对要钱这事儿也拿不定,无非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试试苏家的脾气罢了。
  要是真如了他的意,那后头的麻烦才多着呢。这种人多是顺杆爬的性子,上来就态度坚定的断了他的念想,也就了了。
  “怪聪明的啊。”苏南枝笑着夸他,摸摸他的耳朵,“我当你是个只会说便宜话的呆头鹅,如今看来,生意上的天赋也不差。”
  陈志高顺嘴贫道:“那可不,都是我夫人教的好,回头我介绍你们认识。”
  “你夫人既教的那么好,你怎么还敢跟我说话?”见他要演,苏南枝心情大好,也一唱一和的跟他搭了起来,“就不怕回去受夫人责罚么?”
  “怕啊!怕得要死,日日心惊,夜夜胆颤,生怕有朝一日教我夫人发现了我与你好,一纸休书就把我给撵出来了。”这句他说的真真假假,隐瞒的事儿是真的,害怕得休书也是真的。
  苏南枝笑着啧舌,“你夫人好狠的心,你这样的美人儿也舍得丢,不如趁早跟了我,和我家里那八位小郎君作伴,我赚银子养家糊口,你们小哥儿几个只需每日里梳洗打扮美眷如花,咱们一家子十全十美,岂不妙哉?”
  男人脸上原是笑眯眯的,直到听她说到家里的八位小郎君,笑意当即散去,眯着双眸眉峰微微隆起,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哪里来的八个小郎君?我怎么不知道?”
  戏演的好好的,他却突然出了戏,苏南枝抿了抿嘴,指着他打趣儿:“不是比着扯谎么?你怎么还急了?”
  男人磨牙凿齿,一本正经地回答:“兹事体大,自然要问清楚。”
  她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提起外头的小郎君,就算是随口编出来的谎话,可她说得多了,他便当真了,如今已经到了听见‘外头的小郎君’他就惴惴不安的心里发慌。
  真怕她出其不意的给带回来一个。
  “这会儿想起来兹事体大了?那我问你,鄞正元那儿,你除了许他五千两银子外,还许了什么?”
  苏南枝点着他的心口,另嘱咐一句,“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再有一句隐瞒,我就抬那八位小郎君进府,真给你凑个十全十美。”
  早在他开口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人在撒谎,她是自小爹爹手把手教出来的,人堆里练了这么些年,凡是同她面对面说话,她只抬抬眼皮,就知道对方嘴里有几分真。
  再聪明的人编出再囫囵的谎,也自己骗不了自己,眼神动作往那儿一杵,说出来的那些谎话就跟灯下观影儿似的,全都要露馅儿。
  还想在她面前糊弄?没门儿!
  男人脸上五味杂陈,隆起的眉峰久久不能舒展,他仔细回想,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句出了纰漏,教她看出了端倪。
  明明他的演戏的本事是极好的啊……
  “就知道瞒不过你。”陈志高耸了耸肩,只得一五一十把鄞正元吃两家的事情说了出来,“鄞正元与清流交好,又是南院王府的人,那金玥奴要拉拢他也是合情合理的,一边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旧主,一边是南院王跟前儿新得宠的当家主母,鄞正元那样的人,他能舍得了那一头呢?”
  吃两家便能得两家的好处,鄞正元那类贪得无厌的人,岂会不吃送到嘴边的肥肉。只可惜他命不好,本应这辈子都没机会相遇的两个主子突然碰了面,还一个比一个咬着牙,想要弄死对方。
  鄞正元夹在中间,也只剩左右为难的份儿了。
  “我跟他说是一个买卖上的朋友卖了这支消息给我,三百两银子,我只需动动嘴,他那两个主子,都得盼他死。他心里害怕,又惦记着那五千两银子,半推半就也就应了我。”
  苏南枝眼神睥睨,冷笑道:“上次明昭县主的事儿你就许过我的,既跟了我,那日后在我跟前必不能再有隐瞒。今儿,可是第二回 了。”
  “我……”男人敛眸,丧着脸儿为自己开脱,“我这不是怕你嫌我手段上不了台面嘛……”在喜欢的姑娘面前,人总想留个好名声,他在探白军里学的都是捏人死穴的手段,他不想叫她瞧见自己狠戾的一面。
  “我不管这些。”苏南枝推开他,走出几步转身,手上团扇慢悠悠的摇,“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今儿这回,就当是最后一次你骗我了。”
  夫妻之间,隐瞒是大忌。主仆之间,隐瞒更是大忌。
  摆在家里的花瓶聪明了固然金贵,可若是连主子也敢欺瞒,那就该摔得稀碎,化作齑粉才好呢。她鲜少给人第二次改过的机会,因为他是她的夫君,她屋里的人,这才开了先例,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他们两个之间,她从来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
  *
  或许是那五千两银子起的作用,鄞正元收了钱,没过多久周家的帖子就送到了苏南枝手里,圣上意欲为小太子开蒙,选了丁忧在家的赵鸿儒为太子太傅,赵鸿儒是景文元年的状元,又做过十几年的礼部尚书,论资历学识,让他来给太子为师,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正经靠谱的人定了,其余几个不过是三岁娃娃看大戏,凑热闹来的。或是清流送来的学者,或是宗亲塞进去的眼线,而陈志高则作为南院王府举荐的人,得了个太子洗马的文理。
  “是不是咱们银子给少了,那庶子缺斤短两?”苏老爷抱着吏部下来的告身,前后翻看,怎么看怎么觉得从五品的官职矮了一些,“要不……咱们再给添点儿,不是说要把女婿安排去内阁么?做个阁老大人,出去说起来也威风。”
  寿安郡主斥他:“又在那里发昏,你当是铺子里的买卖啊,拿到手的告身,还能讨价还价呢?”
  苏老爷道:“从五品小官的夫人,说出去咱们梅梅脸上不添光嘛。”官职大小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能教他姑娘有个好名头才成。
  陈志高解释:“哲皇叔跟明昭县主的事情闹大了,眼下朝廷里人人自危,这会儿子唐突登高,未必是件好事。”
  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散出的口风,说哲皇叔与明昭县主间存着奸情,死掉的那个小白脸是明昭县主的新宠,二人苟合之际,被哲皇叔抓了个正着。
  刹那间,手起刀落了两次,那小白脸丢了性命也断了人种根。
  明昭县主名声本就不好,一提起她与小郎君私会,众人就信了个七七八八。
  又被各大戏班子排了戏,作名“老皇叔怒斩孽缘情,贪美色丧命遭断根”,咿咿呀呀传唱几日,知情的不知情的,现在耳朵眼儿里都灌满了皇家这点子龌龊事儿。
  有的说是明昭县主勾引了那小白脸儿,哲皇叔醋意大发,才提刀杀了人,也有人说是哲皇叔与那小白脸有染,明昭县主醋意大发,失手杀了人,然无论哪个,都是丢人打脸的事儿。
  听每日早朝的官员说,陛下连着几日摔了奏疏,着界百河县严查事情的来龙去脉,可界百河县令一小小芝麻官,哪里敢管这些啊?躲在家里愁了一日,生生给逼出了中风,嘴歪眼斜的瘫在床上,才算彻底丢开这个麻烦。
  比起朝堂上乱哄哄的状况,他现下做个洗马,哄哄孩子看看书,挺好的。
  “不思进取。”苏老爷翻眼皮白他一记,叱责一句。
  作者有话说:
  洗马xian
  三岁孩子看大戏,原谚语是三岁大的孩子看戏——凑热闹。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我姥姥经常警告我舅时候说的,各地方言都不一样,大差不差的意思也有别的说法。PS.一般说完这个,我舅就可能挨打,嘶~听着都疼。
  【听我狡辩(bushi……)】
  设定就是男人在很多年前就动心了,女儿要慢慢才会动心,尽可能的克制着寄几个儿,不要说她冷漠,毕竟是苏老爷一手带大的孩子,在老父亲的榜样作用下,女儿现下已经算是根正苗红了!!!她爹是疯批!!除了对郡主和女儿,对别人都是疯批!!
第29章 V惧内
  自今上践祚,膝下子嗣寥寥,仅有的几个小皇子也都幼年早夭,没熬过百天就病弱而薨。
  是以,东宫那块处所便一直荒废下来了,后丹水为患,几个府郡都受了牵连,又牵连攘陈驻军,内阁与兵部对接赈灾事宜,又要放量安抚受灾百姓,六部衙门一时间兵荒马乱,后南院王御前请旨,将那里改做了‘便宜处’。
  现下兵部十六所都在便宜处办公,内阁的签文从宫里出来,也要先送去便宜处,再经文书先生们分门别类的送去各处衙门。
  因着如此,小太子念书的事自然不能再依祖制定在东宫了。
  今上着内务衙门府在宁安殿旁设中兴所,太子每日念书习字,皆在此处。
  平旦时分,天还未亮,乌漆嘛黑的街道上看不清人影,打更的更夫宿醉未醒,迈着凌乱的步子收起岗巷里的蜡头,小破屋的门砰的一声关上,连最后一点儿光亮也抹了去。
  忽有明灯大作,宫灯开路,一顶四方官轿径直朝宫门而去,当差的黑羽军恭恭敬敬迎来人下轿,才笑着到一旁的巷子里报信儿:“陈大人,赵太傅的轿子到了,才进的宫门,直往中兴所去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