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人好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有什么惊天大隐情是我们不知道的呢？】
【我去，楼上是煞笔吧？还是收了歹徒的钱，有什么隐情也不能光明正大杀人放火啊，这他是明晃晃的犯罪，天大的理由也不可饶恕。】
百万级别的人数，一秒之间的留言都已经过万，根本来不及细看。
三分钟的时间过的很快。
姜裴拾打了个响指，直播画面又切出另一个分镜画面，正是公屏的邮箱网页，而邮箱的收件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数字在一点一点跳动。
视频一转，正在读取文件。
第一封信箱的内容，就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上面是华夏一个二级省市的互惠关系网，上面明确记载了近二十年来的经济利益往来，账目金额已经达到近乎百亿，涉案资金之大前所未有。
直播民众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眼看懂里面的猫腻，但高手在民间，百万基数里还是有大把火眼金睛的人，第一封邮件一出，评论区就有人炸开了锅。
【卧槽！这份资料要是真的，华夏的天要被捅破了。】
【这种东西真的假不了，往来户名、流水详单一查一个准，要真是，这可不得了！】
【我去！是我的家乡，上面那些人根本不是我们这些底层百姓能接触的，就算真有其事，谁敢查？】
……
随着邮件信箱的公布，人们逐渐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
原以为是一个反腐案，没想到后面还能挖出这么大的坑？！
谁能想到，身为民众的保护伞，竟然在背后暗藏勾当，利用制药公司将毒药合法法，同化毒村，制造杀戮恐慌，这桩桩件件，每一件骇人听闻让民众细思极恐。
网络上一时掀起惊涛骇浪，每一封邮件来不及抹杀就被无数网友疯狂截屏。
肮脏的罪恶，终于曝露在阳光之下。
……
第228章 我累了X埋没火光
你以为这是单纯的正义吗？
事实上，这是另一场动荡的开始。
这些真相忽然一下被暴露，其中不少阴谋家开始煽动民众情绪，人们除了暴怒之外更多的是惶恐。
这个世界被金字塔顶端的人操控，他们欺负民众无知愚昧，剥削人肉却逍遥自在。
质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在心里发芽生根，一些名单之外的人员也开始被无端揣测，华夏所有政府部门几乎被网友问候了个遍，甚至有不少网友已经在直播平台鼓励面具人杀人。
慕知意看着网络乱象，久久不能平静。
这里面包罗万象，是各种人心复杂的较量，她这才意识到慕泠当日教训自己的话有多重，她也是在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人无法承受‘真相’的重量。
“现在该怎么办？”她喃喃自语，看着脚下被武警围得水泄不通的艺术馆，她陷入了放空的状态。
姜裴拾她救不了，人质她也救不了，她的到来简直毫无意义。
孟西洲看出了她的迷惘，上前拉住她的手，“阮阮，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对于这个广袤的世界来说，我们每个人都是普通人。”
慕知意把头靠在孟西洲的肩膀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有些难受。”
孟西洲摸了摸她的头，“不用难受，这个世界正是被不同的渺小改变着。”他伸手指了指艺术馆上空盘旋的战斗机，“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
慕知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俯瞰艺术馆整个上空。
指挥官收到的命令是无条件拦截真相，但他却依旧选择了更‘温和’的方式，没有爆破式抹杀，而是选择以人质为重。
现场的各司人员随时待命，医护人员守在前线最外围，随时准备营救。
会场潜伏的孤勇者们看准时机，趁着匪徒不备偷传消息。
网上的黑客们自发联合起来，利用高新技术，追踪另外三个人质窝点，并传送给京都警方。
数不清的营救人员像一只只小蚂蚁，各自行动，但他们的行为轨迹却配合无间，默契十足。这股渺小的力量正在慢慢凝聚，汇聚成一股扭动乾坤的神迹。
随着直播邮件透露的信息越来越多，另外三个人质视频里也慢慢有了变化。
一号视频，一个很年轻的女孩慢慢走进了视线内，她看上去很稚嫩，一双无辜的鹿眼仇视着镜头外的每一个人。
群众又是一阵哗然，有人立马认出了这是瑶县引火自焚的康灵灵。只是女孩儿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灵气，她瘦了很多，看上去就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
康灵灵懒洋洋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对一旁哭泣求饶的孩子们置若罔闻。
她曾经也善良，也天真，她的爸爸为正义而死，却被他们诬陷，死后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家里的老人受不了世俗的嘲骂，没几天就撒手人寰了。她以死明志，企图揭露真相，却被那些当权人指鹿为马，栽赃污名。
既然善良天真无用，她也只能用别的方法让他们听见在自己的声音。
随着康灵灵的暴露，二号视频里也慢慢走出一个女人，她同样身形如枯槁，年轻的面容一副死气。就在人们对她的身份存疑时，慕知意愣住了，是周娅桐。
周娅桐静坐在视频前，安静诡异地从铁盒里取出一只只注射器。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三号视频晃了晃，剃着平头的孙灿炀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
民众或许不知道这三个人是谁，但身为联盟里的核心人员已经吓破了胆，这些人很清楚，他们不是所谓的亡命之徒，而是与联盟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家里的孩子落在这群人手中，基本没有活路。
*
而此时，艺术馆内已经响起了第一声爆破，场内已经交战了。
孟西洲敲了敲关义杰的桌面，“能查到另外三个方向的具体位置吗？”
关义杰点头，“已经发送到你手机上了。”
孟西洲点开手机，将其中一个位置转发给慕知意，慕知意不解地看着他。
“就这么守在这什么也不做，你心里一定不舒服。虽然对于整件事我们的力量微不足道，但有些事做了才不会留有遗憾。”
慕知意低头看着手里的定位，又侧头看向已经燃起硝烟的艺术馆，一时踌躇不定。
“想去救姜裴拾？”孟西洲心似明镜。
慕知意，“我还没想明白。”
孟西洲摸了摸她的头，“那就先听我的。”
关义杰站起身，“那我呢？”
孟西洲拍了拍他的肩，“你继续盯着这里，姜裴拾身边还有个人没有露面，想办法摸清他的行踪。”
“你是说徐泽？”对于徐泽，关义杰并不陌生，那晚就是他敲碎了他两颗门牙。
孟西洲点头，“姜裴拾已经为自己选好了路，徐泽未必能接受，他是个狠人，除了姜裴拾谁都拦不住他。”
*
馆内，硝烟四起的火拼混着各种无助的尖叫声乱作一团，姜裴拾已经摘了面具，坐在漫天繁星垂幕的舞台前，闭目养神。
“哐——”
徐泽手里拿着枪，神情严峻从幕后跑了出来，看着台前空无一人的场地，他皱着眉看向姜裴拾，“那些人质呢？”
姜裴拾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让他们走了。”
“走了？你放了他们？”徐泽提高了声音，绕到姜裴拾面前，“阿拾，有那群人质我们还能挡一挡，你放了他们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在想什么？”
姜裴拾嗤笑了一声，“我想做的都已经做到了，留着他们也没什么用。”
这话彻底点燃了徐泽内心的怒火，“姜裴拾，你说话要负责任！什么叫你想做的都做到了？当初我们跟着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现在你想撒手不管了是不是？！”
姜裴拾站起身，与徐泽对峙，“孙灿炀、康灵灵还有周娅桐，他们想要的现在都得到了，至于你，你想要的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你该知道，我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别人对我生出不该有的觊觎之心。男人女人都不行。”
徐泽脸色变了变，气势短了一截，“阿拾，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可我是这个意思。”姜裴拾打断他，“徐泽，演播厅后面有条逃生路口，那是我偷偷让人打通的密道，除了我没有人知道。”
徐泽上前抓住姜裴拾的肩膀，“你什么意思？阿拾，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姜裴拾摇头，“我累了。”
说罢，他眼眸一沉，伸腿一脚将徐泽踹下了一米高的舞台，自己则大步退向幕后。
徐泽似感应到了什么，急忙站起身，这时几道轰鸣的爆破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舞台幕后瞬间被吞天的火舌霸占。
“阿拾！阿拾！你出来！出来啊！”徐泽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奋力嘶吼着，“我就不该答应你，不该让你如愿，姜家不塌你就不会喊累，你出来！”
“叮——”
这时，漫天的火势里，一枚闪亮的金币被人腾空抛出，在空中不停反转，最后被大火一口吞噬。
徐泽瘫软地坐在地上，泪流满脸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你的神明从来不曾垂青你，你为什么到死都还在向她祷告。
……
第229章 面谈X求死
三个人质点几乎同时被侦破，指挥员立马安排三支分队前往营救人质。
这时，馆内一阵巨响的爆破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滚滚浓烟从艺术馆的上空窜出，远远看着，火势就像一只只狰狞的魔爪伸向天空。
慕知意在阿柒的协助下，带着十三差火速赶到了京郊的废弃工厂。此时的工厂内没有一个多余人员，除了被困的人质就只有一个周娅桐。但这丝毫不能让人放松警惕，因为视线所及之处都是炸弹。
阿柒见状，拉住慕知意不让她入内。
“大小姐，里面的情况很危险，您不能进去了。”
慕知意倒也没有那么冲动，她虽然想救人，但也知道要保全自己，她想了想问道，“阿柒，如果警方劝服不了周娅桐，她是不是有可能会被击毙？”
阿柒点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周娅桐在警方击毙她之前按下炸弹，跟里面的人同归于尽。”
慕知意沉思，“这么说还是得想办法劝服周娅桐。”
阿柒面露难色，“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显然不太可能。就从周娅桐能独自扛过病毒，就说明她的内心世界很顽强，这样的人作出一个决定一般不会轻易改变。”
慕知意由此联想到自己，这么说来，她对自己认可的事也向来不轻易改变。
“我还是想试着在警方行动之前跟她好好聊聊。”
阿柒见她还是打算进去，有些无奈，“大小姐，她没那么好说通的，你这是在浪费时间。”
慕知意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关键时候就看你的了，我吸引她注意的时候你想办法拿到引爆开关。”
阿柒愣了愣，“你的意思是？”
“说服不了就打服，骗服，不管怎么样都比丢了命强。”
这话，一时让阿柒不知怎么反驳。
慕知意又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吧，周娅桐这条线是阿洲替我选的，在此之前他早就把危险系数排除了，退一万步来说，如果他的决定有问题，我妈也早就出手干预了，既然我能来到这里就说明起码周娅桐与我来说并不危险。”
之前周娅桐冒着生命危险给慕知意通风报信，这足以说明，她对慕知意的善念很重。
阿柒微微一愣，大小姐这次竟然反应这么快，倒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
废弃工厂内。
周娅桐毫无生机地坐在单椅上，周而复始重复着摆放注射剂的动作。工厂内光线阴暗，门外的铁门从外面被推开时，她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待看清来人，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放下注射器，拿起桌上的炸弹开关，“你回去吧。”
单这四个字就可以看出她的态度坚决。
慕知意思忖了片刻，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前坐了下来。
直播的视频只有一个角度，周娅桐是正面，慕知意逆着光，只有一个模糊的后脑勺背影。
“我们可以聊聊。”慕知意的声音听上去很诚恳。
周娅桐歪着头看着她，“聊什么？我与你的经历完全不一样，我们没有共同话题。”
慕知意摇头，“谁说没有，楠楠不就是吗？”
提起周桠楠，周娅桐眼神有了一丝人气，但很快又寂灭了，“只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慕知意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那小楦呢？周奶奶呢？小楦不久前才做了一场大手术，现在还不怎么能说话，周奶奶年纪大了，每天都盼着你能回家。”
周娅桐嘴角苦涩，“谢谢你，知道她们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若对于寻常人来说，这算哪门子过的好，但她们能从瑶县活着出来，小楦还能有再开口说话的机会，这对于周娅桐来说，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慕知意再次沉默。
周娅桐认真看着她，年轻的声音里透着疲惫的沧桑，“慕小姐，我真的很感谢你为我们家做的一切，但请你回去吧，我和你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聊的。”她说话时，手指无意识摩擦着引爆开关。
慕知意转眸看着角落年岁不大的孩子们，问道，“你真的忍心吗？”
周娅桐摇了摇头，平静道，“我不忍心，可是他们虐杀我姐姐的时候又有过恻隐之心吗？他们把人当牲畜随意践踏的时候有过不忍心吗？”
慕知意站起身，“我在这里你会按下开关吗？”
周娅桐摇头，“不会。你是我姐姐的朋友，是我们周家的救命恩人，我不会恩将仇报。”
慕知意点点头，“那好，我走。”
周娅桐眼皮撩了撩，对于慕知意的突然妥协有些出乎意料。
慕知意看着她，“你也不会按下开关，更不会对给这些孩子注射毒药对不对？”
周娅桐沉默，没有回答。
慕知意，“你故意拿着开关，故意摆弄那些注射器就是想给警方营造出你很危险的错觉，你在求死。”
周娅桐抬眸，深凹的眼窝一动不动看着她。
慕知意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声音变柔，“为什么？大仇得报，你可以开始崭新的生活了。”
周娅桐轻笑，满是自嘲，“慕小姐，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出生富贵随时随地都有选择的权利。这个世界上多是如我们这般，活着已经是万般艰难了，那能有什么崭新的奢望？”
她戏笑，“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坏人，只要有利益滋生就会有不同的坏人，我已经受够了任人宰割的木偶生活，对我来说，堂堂正正选择一次死亡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