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春情——任欢游【完结】
时间:2023-05-04 17:14:32

  可怀素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能成为他枕边人的那日。
  看着喝得烂醉的心上人,怀素红着脸帮他换衣擦洗。
  翌日一早,江行简只觉怀中温热,似正抱着软玉温香,他脑中尚未清明,只当自己在林葭h房中。
  可待宿醉带来的迟钝同茫然散去,他才发现怀中人比正在病中的林葭h丰润不少。
  江行简忽而僵住了身子,似是不敢相信心中所想。
  “挽儿?”
  怀素睁着眼,却是未曾回头。
  她既羞于面对江行简,又耻于自己趁虚而入,更苦于自幼服侍的人心中从未有过她。
  宋挽之名刚喊出口,江行简便察觉出不妥。
  以挽儿的性子,根本不会让他醉酒进房,又怎会……
  江行简自顾自起身,怀素则红着脸裹着衾被呆呆看他。
  “更衣。”
  见他未询问一句关于昨晚之事,怀素心中忽然不知该喜该悲。
  “侯爷稍等。”
  利落穿了衣裳,怀素便匆匆下地服侍江行简,刚为他穿戴妥当,石竹便来禀报,说是松烟已在外院等候多时,不知有什么大事发生。
  江行简按压额角,忍着头痛寻到松烟:“发生何事如此焦急?”
  松烟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道:“不好了侯爷,宫里要变天了。”
  “昨日宫中来信,印公于深夜暴毙,而太子……太子醒了。”
  “虽还病重,但的确已经苏醒。”
  江行简闻言大惊:“段宜亭暴毙?他昨日不是还好好的来了侯府?”
  松烟抿着唇,也是一脸担忧。
  宋挽得知这两个消息已是半日之后,听闻段宜亭突然暴毙,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明明他白日还来了侯府,怎会一夜之间就……
  看着昨日那条披帛,宋挽忍着害怕让蘅芷拿了火盆来,将它烧成黑灰。
  眼见火势慢慢吞噬,她担忧开口:“要变天了,望姑母同三皇子安。”
第83章 放手
  蘅芷将那盆灰烬端出去处理干净,宋挽坐在绣墩上默默盘算宫中事宜。
  太子苏醒究竟是身体好转亦或回光返照如今还不可知,若是回光返照随后暴毙,宫中必有一番争斗。若是身体好转,又不知要闹出什么来。大皇子身后有皇后同皇后母族撑腰,大皇子妃亦出身名门家世显赫。
  但大皇子本身是立不住的,可即便如此,他身后两族也会推着他争上一争。
  而无论太子是生是死,三五皇子也都会被推至风口浪尖。
  宋挽垂眸摸了摸眼前桌几,随后道:“蘅芷,去将我的嫁妆单子拿来。”
  先前她收购上京铺子,已把能换成现银的东西都送至宋扶手中,如今还有些不好挪动的,便是姑母在宫中赐下的那些。
  当中彩宝首饰金银细软无数,可谓价值连城。而她自是不会留下姑母的东西填补侯府。
  “姑母赐下的东西,寻个借口一点点送到琅婆子那里,让她找个安全的庄子收起来。”
  “小姐,您这是?”
  宋挽叹息:“无论太子如何,江妃同姑母都有一争,若我同江行简情意相通,或许还可让侯府留有一丝情面,不至拿我开刀。”
  “可如今,若江妃落了下乘亦或想要压制姑母一头时,定会以我为饵。”
  “小姐,那可如何是好?”
  蘅芜慌慌张张跪在宋挽面前,拉着她的手满面忧虑。
  宋挽摸了摸她的发,柔柔一笑:“若真有那日,我定能护你二人周全。”
  她会想办法将蘅芷姐妹送出侯府,让二人安然度过后半生。
  蘅芷红着眼还要说些什么,宋挽却是摆摆手制止二人:“你二人的身契自己收好,若将来……我的嫁妆便送与你二人。”
  “小姐,奴婢不要,奴婢哪里都不去,便是真有被侯府捉去威胁娘娘那天,奴婢也必要死在小姐前头,绝不让小姐孤零零上路。”
  “呸呸呸。”
  蘅芷怒瞪蘅芜一眼,上手拧着她胳膊:“小姐面前说什么晦气话?”
  心疼的摸了摸蘅芜手臂,宋挽道:“你们也不必担忧,不过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我虽觉不会落到那一步,但留条后路总是好的。”
  蘅芷蘅芜也知她家小姐的性子,只能红着眼答应下来。
  屋中还放着些从宋府带来的物件,二人开始慢慢整理起来。
  “小姐,二爷送得这几本书给您放在何处?”
  蘅芷开口,宋挽才想起江晏送了东西给她。
  她上前翻了翻,忽然咦了一声:“竟有两本孤本。”
  蘅芷道:“这柳管事倒是比柳姨娘强上不少,竟还懂得孤本。”
  宋挽点头:“二爷文采学识、品性风度于世家公子中都算上乘,想来柳管事眼界亦低不到哪里。”
  “只是这几本书所需花费应当不小,回头你拿二百两银子寻个由头送到柳管事那。”
  手中书籍尽是她平日喜欢且又迟迟未寻到的,也不知柳管事如何得知。
  这几本书倒是送到她心坎去了。
  小心放进自己收藏的珍本孤本箱子中,宋挽又落上锁头。
  “小姐,这些东西如何处理?”
  蘅芜指着收在妆台中的几个木雕同白玉簪,还有些褪了色的花灯手串等物件询问宋挽,宋挽看了两眼伸出手指:“都收在角落那口箱子里。”
  那口箱子放的是一些没有价值又不好处理的东西,如江妃先前的赏赐,以及宋夫人拿来的一些茶砖澄心纸等。
  随手选了个木匣子,蘅芜手一挥将所有东西一股脑丢了进去,咔哒一声丢入箱子角落里。
  屋中瞬时清爽不少,宋挽坐在美人榻上,心下轻松。
  也不知怎得,虽然知道自己或有可能成为江妃用来辖制宋府同姑母的靶子,可她却不曾害怕,反还有几分终要解脱的疏朗同安闲。
  “去院中走走吧。”
  宋挽换了身清爽素淡的长裙,同蘅芷蘅芜走了出去。
  许是今日心情不错,便是看见林葭h坐在院中,她心中都未曾升起一丝波澜。
  浅碧与轻红在一旁守着她,宋挽只听轻红道:“姨娘怎得还在绣花?您可知昨夜侯爷他到……”
  “你做什么!”
  林葭h忽然站起身,脾气来得十分突兀:“你没见我在这绣花吗?总嘀嘀咕咕打扰我做什么?什么事情都不要跟我说,你吵着我了。”
  她说完才见宋挽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己,林葭h心中一抖,抓着手中竹绣撑便往绣烟阁走。
  恍惚见,宋挽只见那撑子上绣着乱糟糟的一团,不仅形状怪颜色也怪,完全瞧不出绣得是什么。
  宋挽微微蹙眉,低声道:“去问问守更的婆子,昨日侯爷做了什么。”
  蘅芷点头离开又很快回来:“守更婆子说昨日侯爷同二爷饮酒,侯爷醉后宿在了怀素房中。”
  “怪道她那般失态。”
  宋挽突然想到林葭h初入侯府时,大声喊着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模样。她垂着眸,忽然就懂了周姨娘身死,为何郑姨娘会有那样的反应。
  “回吧,过几日还要入宫拜见各位娘娘,也该给娘娘们准备节礼了。”
  宋挽失了赏景的兴致,转身回房。
  入宫那日,宋挽让蘅芷帮她选了件鹅黄色烟纱宫装,头上戴了支云鬓珐琅步摇,一身妆容并不如何富丽,却很是雅致。
  今日并非仲秋大宴,是以江行简并未同行,宋挽乐得自在。
  往日宫中一派森严,到了八月却是处处都透着喜气,往昔暗潮涌动皆被喜乐祥和所取代。
  还未到长信宫,便传来悠悠丝竹琴瑟之声,宋挽只觉萦耳动听,心境都畅快几分。
  “城阳侯夫人到。”
  传信的小太监一脸喜意,宋挽见他忽而温柔一笑。上次入宫便是他带着自己去各宫行礼拜见娘娘,如今再见很是亲切。
  “见过公公。”
  “夫人莫多礼,娘娘已等候多时,您快去吧。”
  说完,小太监迎着宋挽入了长信宫。
第84章 宫宴
  宋芸宁正在宫中焦急等待,身旁是坐得笔直的沈千柏。
  一见到宋挽,二人齐齐站了起来。
  “挽儿。”
  宋芸宁走到宋挽身边,还未等她行礼便一把将人按住:“怎的穿得这样素淡?姑母上次不是给了你好些首饰头面,难道就没一件喜欢的?”
  “彩笄,去本宫妆匣将那支宝碟赶花顶簪,同鎏金百花冠拿来……”
  “还有昨日制好的宫装,都一起送过来。”
  宋芸宁摩挲宋挽面颊,心疼得不行。
  便是在宫中,她也听见那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一想到她自幼带大的姑娘在侯府被人欺负成这样,宋芸宁便觉心口生疼。
  “柏儿,过来给你阿姐请安。”
  “姑母。”
  宋挽忙拉开她的手,慌忙福身拜见三皇子。
  “阿姐莫这般,都是自家人如此客套,反倒远了情分。”
  沈千柏虽还未到十岁,但行事进退有度,又极为聪慧伶俐。
  他将宋挽虚扶起,笑着道:“若是受了阿姐这一拜,柏儿怕要被母妃打手板。”
  “混小子。”
  摸了摸三皇子面颊,宋芸宁推着沈千柏让他找地方玩去。
  “柏儿性子爽朗又敬重姑母,很有几分阿兄小时候的样子。”
  “若像你阿兄那般省心便好了。”
  将宋挽带到妆台前,宋芸宁为她摘下头上步摇,又亲自将彩笄送来的百花冠为她戴上。
  看着铜镜中的宋挽,她忽然红了眼:“当初姑母不让你嫁,你非是要嫁,如今可是悔了?”
  “不悔。”
  宋挽抿唇一笑,眼中带着只有见到宋芸宁才会出现的撒娇和柔软。
  “这世上最无用的便是悔恨二字,挽儿从不看过去,只谋前路。”
  “且有姑母护着,挽儿不怕。”
  宋芸宁闻言强笑着道:“若姑母能护得住,你如今也不会还在侯府蹉跎了。”
  二人深知对方艰难之处,未免亲人伤心,只能各自咽下苦楚。
  同彩笄一起帮宋挽换了宫装,宋芸宁叹息:“那日印公去侯府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会突然暴毙?且我听宫中太监说,他被人发现的时候混似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竟是一夜之间血气尽失,尸首干干瘪瘪,同白日大不相同。”
  宋挽惊讶抬头,似是没想到当中还有这桩蹊跷事。
  她垂眸不语,芸妃见状将身边人都屏退下去。
  将段宜亭到侯府那日的所作所为,以及自己把披帛浸过红蓝花水一事告知芸妃,说完宋挽颇为担忧:“也不知是不是我……”
  “嗤。”
  宋芸宁冷笑一声:“若只凭这点手段便能将印公祸害至那般境地,这些年来他早不知死过多少回了,你莫害怕,同你无关。”
  “据你所说那日并未发生什么奇特之事,想来是他不知在何处中了谁的暗算。那等惨状,也不知是何人手笔。”
  轻轻拍了拍宋挽的手,宋芸宁眼带忧虑:“如今宫中尚且人人自危,你远在侯府,让姑母如何放得下心?”
  “挽儿有自保手段,姑母莫为挽儿担忧,倒是江妃愈发得宠,有时竟能压过皇后一头去,如今局势有变,也不知她会如何对付您。”
  “宫里事无需你操心,你只管护好自己便罢。”
  重新给宋挽打扮一番,小姑娘如今朱唇榴齿、明眸善睐,比先前来时不止艳丽百倍,宋芸宁心中这才舒服了些,拉着人走出长信宫。
  “那江曼于宫中斗不过我,便想着将手伸回侯府折腾你,挽儿且看姑母今日如何帮你出气。”
  宋挽乖巧跟在她身后,闻言也不劝慰,任由芸妃发泄。
  御花园中粉黛飘香,不仅六宫嫔妃尽在,就连上京门第稍微高些的世家主母,及大家小姐也都盛装出席,一时间说百花争艳亦不为过。
  宋芸宁方一入场,便有不少人围上来拜见行礼。
  江曼坐在皇后下手,冷眼看着二人。
  “江妃这般早就到了?”
  拜见过皇后同几位娘娘后,宋挽走到江曼面前:“臣妇拜见江妃娘娘。”
  宋挽站在芸妃身后,笑着向江妃行礼。
  “挽儿怎么这时候才过来?本宫等你许久了。”
  亲热将人拉到身旁,江妃笑着道:“你许久不入宫,阿姐想见你一面比面圣还难,好在如今看你气色不错,阿姐也算放心。”
  让宫女搬了绣墩在自己身旁,江妃满面和气邀宋挽入座。
  宋芸宁笑得明媚:“还是江妃疼你,比我这做人亲姑母的不知好上多少倍,便是你入了宫未给江妃行礼,也从不曾怨过你。”
  “且知你身子弱,侯府众多事也不让你费心,府外生意有姨娘操持,侯府内宅又有宫中女官代为打理,我这嫡亲姑母也是做不到这一点。”
  “快,还不谢谢江妃?嫁入侯府这么久都不曾给她敬过茶,真真不知礼数。”
  让彩笄送了软垫来,宋芸宁接过似笑非笑丢在江妃面前。
  宋挽提着裙摆幽幽跪了下来,彩笄又送上一盏茶:“挽儿见过江妃娘娘,娘娘万福……”
  江曼面色阴沉,看着宋挽举在面前的茶许久未动。
  周围人看似各忙各的,却都暗暗关注着这边。
  见宋挽跪在江妃面前时,几个夫家身居高位的世妇,默默于心中暗忖江妃年轻气盛,沉不住气。
  不过是在宋芸宁手中落了几次下风,便连面子情都懒得回护。还让人在如此场合,将这杯六年前就该敬的弟媳茶逼至面前,实在愚蠢至极。
  再想到她一个外嫁女插手侯府内宅事,又个个心中不屑。
  江曼勾着唇,僵笑着接过抿了一口。
  “还不扶城阳侯夫人起身?”
  彩笄将宋挽扶起,宋芸宁幽幽叹息:“江妃心疼城阳侯才爱屋及乌,莫说是你,便是府里那位淫奔的侍妾,待其也格外宽厚。不仅没怪罪她丢了天下女子的脸面,还给她银钱开了铺子。”
  “若圣上知晓,定会欣慰江妃平易近人,与民同乐。”
  江曼眸子眯起,眼露不悦。
  后妃插手商贾之事,实非正道,她辩无可辩。
  宋芸宁继续感叹:“据闻那女子颇通些神奇术法,不仅让江妃同侯爷格外看重,做出的那些个物件也是极好的。”
  “夏日制冰便罢了,那焕颜斋的东西才真真令人惊艳,就是听说不太容易得,甭管皇族世家,就是捧着银子上门也不见得能买到。”
  江曼脸色渐渐阴沉:“若芸妃喜欢,本宫送你一套又如何?”
  宋芸宁道:“怎好凭白拿了江妃的东西?且皇后娘娘德妃贤妃俱在,本宫又哪能越过几位娘娘独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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