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慈真和顾满春那个时候正好被堵在楼梯拐角，他们前前后后都是端着凳子的同学，也不知是谁挤了一下，凳子互相碰撞的时候，一声声朝气蓬勃的骂声也跟着冒了出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出事，顾满春也被人挤了两下，更不要说被凳子腿戳了多少次。
这个时候却有人揪住她的衣服，把她推过去贴到墙上。顾满春第一反应是出事了，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干他大爷的。
但好在安全通道的灯还微弱地亮着，她也借着灯光看清了是谁推她，是站在她身边的乔慈真。
乔慈真此时也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听了那么久，虽然考不到一百分，但也知道现在该怎么做。靠墙站好，别乱动。”
顾满春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嘴边却笑意浮现，她晃了晃手臂，意味深长地说：“月黑风高夜，你说会怎么样呢？”
她才说完，还没开始动手，头顶的灯光却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走廊里亮如白昼，队伍便重新慢慢挪动。
而在顾满春走之前，她得到了乔慈真的一个脑瓜崩，乔慈真还在她耳边说：“夜晚，就会这样。”
这额头确实是有点疼，顾满春面无表情地扬了扬眉，跟在乔慈真身后上楼。
因为乔慈真弹她脑袋的时候，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收，回了家的顾满春还是觉得自己的脑袋隐隐作痛，同时她觉得他这一弹，让她变得清醒起来。
她安静地在书桌面前坐下，开始审视起最近自己的所作所为，和以前内敛的她相比，最近的行为完全可以用放肆来形容。
再细细一想，也不难看出这变化是和乔慈真有关，于是顾满春开始认真剖析起自己的内心。
一开始她对乔慈真的接近，确实只是玩笑，但漫长的玩笑背后，却有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心思。
像江边烟火，像冬夜萤火虫，微小却绮丽的小事逐渐填满了她的内心。
好像……确实有点点喜欢。
但很快顾满春就反应了过来，乔慈真不喜欢她，她拥有真心也没用，有时候真心还不如金钱来得实在。
她幻想了一下自己和乔慈真分道扬镳的场景，想想就觉得让人郁闷。顾满春顿时觉悟了，这辈子她不可能让乔慈真离开她身边，不管是用什么方法，以什么名义，她都要把乔慈真紧紧地绑在她身边。
这么一想就容易多了，不用为了真心而揪心，反正努力了就会有回报，她无需患得患失。
那天晚上顾满春好一晚上才睡，她活动活动右手，拿出许久不用的画笔，流畅画了幅画，画中是青春的少年少女，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一团微光。画完后，她利落地题字：冬夜暖光。
第18章 chapter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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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冬雨连绵的天气里，他们进行了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无论成绩如何，他们都不得不接受高中已经过半的事实。
出考试成绩的时候，顾满春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算不上惊喜，稳中有进，还能接受。
她把成绩单一扔，去奶茶店找到了乔慈真。乔慈真的成绩她也看过了，万年老二。但也还可以，虽然离她还有一段距离，但比他上次的成绩好很多，也把第三名甩开了一大截。
店里没客人的时候，顾满春问起了乔慈真：“你想考哪所大学？”只要正常发挥，他们能上的大学应该很相近。
没想到乔慈真懒洋洋地抬眼看她，回应道：“还没想好。”
“你没想好？怎么还能没想好呢，我们不是要考同一所大学的吗？”顾满春听见这话，讶异地直起腰。
乔慈真却笑了一声：“谁说要和你考同一所大学了，我可没说过。”
顾满春这个时候倒也觉得还好，反正乔慈真是第二名，她重新趴在桌上，悄声说：“我不管，反正我们要上同一所大学……”
此时店外寒风呼啸，乔慈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一句话都没说。不过顾满春心情好，也就随他了。
傍晚从店里回去的时候，两人一起去坐了公交车，顾满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出声：“你的自行车呢？”
乔慈真一脸阴郁，淡淡地说：“车胎漏了，送去修了。”
顾满春扯了扯他的衣袖，开心地笑：“难怪呢，我还说你怎么会和我一起坐公交。”
乔慈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开口说：“明天别来这边了。”
顾满春一听瞪着眼看向他：“你什么意思，想要把朋友拒之门外吗？哪有这样的。”
乔慈真看向窗外，无奈地笑了一声：“快过年了，老板也要回去过年，你这个傻瓜。”
“哦，要过年了，那我能去你家过年吗？”
乔慈真转头，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说出的话多少有点苦口婆心：“你不会在家里过年吗？乱跑什么。”
顾满春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有气无力地摆手：“放心吧，我妈根本不管我，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哪过年。所以我能来你家过年吗？”
乔慈真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确认顾满春不是在开玩笑后，他没所谓地嗯了一声：“如果你实在没地方去的话。”
顾满春那天回家后，自己在家里待了两天，这期间她妈顾锦蔚根本就没露面，去哪都不知道。
她爷爷倒是在家里，但两人本就无话，见到了也只是简单的一声问好。
所以在除夕夜那天，顾满春收拾整齐，带上小红包，正想赶赴乔慈真家。
这天久违地出了太阳，傍晚时分更是漫天红霞，顾满春抬头看了一眼西下的夕阳，正想披着红霞赶路的时候，她爷爷忽然出现，劲道地问了一声：“你要去哪？”
“我出去玩。”顾满春收敛脸上的笑意，低眉顺眼地说。
老头却使劲地用手中的拐杖戳着地板，恨铁不成钢地说：“大年夜你乱跑什么，家里没吃的是吗？”
顾满春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没人。”
“没人？你妈妈今晚会回来，她和我说的。哪都不许去，等着她回来一起吃年夜饭。”
老头子很少这么和她说话，这次顾满春也知道厉害了，她不爽地抽了抽嘴角，上楼往自己房间里走。
才一把房间门关上，她就把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床上。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自己的计划被别人给打乱。
而且在出门前她才欢天喜地地给乔慈真发消息：“我来找你了！”
乔慈真没回，甚至不知道看见没有。但现在顾满春却不得不改变行程，她握着手机酝酿了大半天，最后还是气咻咻地发了消息过去：“不好意思啊，今天来不了了。”
乔慈真这次回了，他只简单地嗯了一声。
顾满春看了一眼便叹气，果然去不去对乔慈真来说都是一个样。
但今天可是除夕，顾满春想了想还是给乔慈真发消息：“除夕快乐。”
乔慈真一模一样地回了过来，就好像根本没有往心里去一样。
顾满春顿时觉得这个年过得好没意思。
在等着她妈回来吃年夜饭的这顿时间里，顾满春百无聊赖地看完了两集电视剧，她还复习了一单元的英语单词，但等她放下书的时候，却还是没看到她妈妈的身影。
而乔慈真家这时候已经开始吃饭了，乔奶奶这才想起来孙子提过的事情，她忙问：“你不是说有朋友要过来吃饭的吗？怎么没来。”
乔慈真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饭，先递到了奶奶面前，笑着解释：“她临时有事，不过来了。”
“这样啊，那多少有些可惜。不过她应该也忙着吃年夜饭，我们也吃饭吧。”
乔慈真听话地嗯了一声，挥去心中怅然，享受了美味的年夜饭。
等着吃饭的顾满春睡着了，但除夕夜实在热闹，睡着的她一直能听见窗外传来的喧闹声。
顾满春一直有这个意识，但她一直躺着没动，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天早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点点星光淡淡地洒进来。
顾满春在床上呆坐了一会，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都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她妈妈肯定还没回来，但她竟然也不给她打个电话。
这让顾满春多少有点心冷，她起床穿衣服下楼，客厅里倒是亮堂，却也寂静得让人觉得冷清。
这可是过年啊……
顾满春微微叹了口气，去冰箱里翻出一盒牛奶，热了热配上个三明治，就成了她的晚餐。
家里的阿姨听到动静过来看了一眼，见到她在用干粮填肚子，忙着想给她重新做饭。
顾满春摆摆手拒绝了，问出声：“我妈妈回来了吗？”
“还没回来，今天我什么都准备好了，鸡鸭鱼都有，大猪肘子也熬在锅里，就等着她回来呢……”
顾满春听完摇着头叹气：“她今晚肯定在其他地方吃了，不用管她，倒是我爷爷吃饭了吗？”
“他倒是早早就下来吃了，现在的话怕是都熟睡了。”
顾满春听完无奈地撇了撇嘴，她就知道。她妈顾锦蔚事先和老爷子通气，无论回不回来都告诉他。
偏偏老头阻止了她的出门，却连吃饭都没喊她一声，顾满春心里已经想骂人了。
潦草地填饱肚子后，顾满春默默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但她找不到事情干，只好随手拿起课本看几眼。
这一看就把她给看困了，她随意地洗了个脸，上床睡觉。
新春第一天，顾满春就被家里的谈笑声给吵醒了，她起来打开门看了一眼，老爷子和她妈顾锦蔚不知道说了什么，在客厅里笑得很大声。
顾满春却不乐意待在这了，她收拾了一下准备溜出门。
下楼的时候，顾满春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是她爷爷先说起：“昨天我以为你要回来，还让顾满春在家里等你，不然的话她早就不知道溜哪去了。”
顾锦蔚笑得张扬：“等我？等我干什么，她要去哪的话随便她吧，反正会回来的……”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瞥看到了旁边想跑路的顾满春，她笑笑，悠扬地喊了一声：“顾满春……”
顾满春停住脚步，绷着一张脸回头：“做什么？”
“我不管你去哪，怎么去的，给我怎么回来。而且明天下午家庭聚会，我必须要在家里见到你。”
顾满春早已料到了，过年的时候顾家大大小小不来一段虚伪的客套，那就不算过年了。
她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不慌不忙地离开。
顾满春一路坐着公交车来到了乔慈真楼下，她才想起来联系他。但她不想慢悠悠地发短信了，她直接摸出手机打电话。
她才把电话一拨出去，手机铃声却在她身后响起，接着她听见乔慈真不解的问话：“你在干嘛？”
顾满春回头看了一眼，乔慈真提着一个购物袋，正皱眉看着她。
“我昨天不是没来嘛，今天我来你家玩。”
乔慈真稀奇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今年大年初一，你爸妈也准许你到处跑？”
顾满春轻轻地哼了一声：“昨天都不回家的人没资格管我，而且我来这边哪里是乱跑。”
乔慈真不和她争辩，上楼的时候问出声：“吃早点了没？”
顾满春认命地摸了摸肚子，坦诚开口：“没有。”她可是急匆匆地出来了。
乔慈真闻言递给一个豆包给她：“吃吧。”顾满春接了过去，乔慈真看了她一眼，又给她递了盒牛奶。
乔奶奶见到顾满春出现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瓜子零食全都往她手里塞，顾满春这时候脸皮够厚，她统统接了过来，把自己的包都塞得鼓鼓囊囊。
顾满春剥了颗糖放进嘴里，看到乔慈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她过去戳了戳乔慈真的肩膀，出声说：“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吧？”
乔慈真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说话在这里说不就行了，还要找什么地方？”
顾满春微微扬眉，笑着问：“你确定要让我在这里说？”
第19章 chapter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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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慈真一看她眼神就知道她不对劲，他会意地站起来打开门走出去。
顾满春也跟了出去，两人在楼梯转角站定后，乔慈真才掀起眼皮问：“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顾满春其实还背了个喜气洋洋的红布包，只是瓜子和糖果都塞得太多了，她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自己的两个小红包。
可等到她把两个小红包拿出来，放在乔慈真眼前的时候，乔慈真的脸却倏地冷了下去，他漠然地看向顾满春，说话的时候几乎咬牙切齿：“顾满春，难道你觉得我会喜欢看到你的钱吗？”
顾满春也不恼，她耐着性子给乔慈真解释：“这可是过年诶，而且这只是薄薄的小红包，你先选一个再说。”
乔慈真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嘲弄地说：“对，亏你还记得今天过年，让我选就选，但先说好，我可不要你的钱。”
顾满春胸有成竹地笑了：“知道啦，我怎么可能第二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乔慈真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犹豫地在两个小红包上面做了选择。
“这个。”
顾满春装腔作势地哎呀了一声：“你想这个啊，其实我也不清楚里面谁是谁呢，让我来看看。”说完她拆开小红包眯着眼瞄了一眼，又抬头朝乔慈真笑。
乔慈真轻轻地啧了一声：“行了，别卖关子，里面是什么？”
顾满春嘿嘿笑了两声，咻地一下把里面的东西给抽了出来：“看，两张人民币。”两张通红的票子，被她拿在手里晃荡。
乔慈真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顾满春你明知故犯，我可不要你的钱。”
顾满春撇了撇嘴角，自己把钱收了起来，把手里剩下的那个小红包丢进乔慈真怀里：“既然压岁钱你不要的话，那这个给你。”
乔慈真接住后，又飞快地扔了回来：“这是什么东西，我不要。”
顾满春自己撕开了那个小红包，口中说道：“反正二选一，由不得你不要！”
“你这不是耍赖吗？”
顾满春听得出乔慈真话语里的无奈，不过那又如何，她点头承认：“对，我就是耍赖。刚才我耍赖了，所以我现在给你赔罪，邀请你和我一起去看电影，要不要啊？”
说着她把小红包里的东西给抽了出来，那是两张电影票，这一切都是她有备而来。
如果他没生气，她就会顺势把电影票给他，如果他生气了，那她就拿电影票赔罪，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会把那两张电影票塞在他手里。
乔慈真想清楚后，扶着额头忍俊不禁，顾满春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戳了戳他的手臂：“所以你去不去？”
乔慈真止住笑意，靠在墙上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真这么想和我看电影？”
乔慈真目光含笑，但顾满春却不会脸红，她从容地和他对视，大方承认：“对啊，和我一起去看电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