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满春暗自勾了勾唇角, 低声道：“你有什么想坦白的吗？”
乔慈真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
顾满春却一声轻哼：“真的没有吗？”
乔慈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无可奈何地说：“行，昨天是我去接你的行了吧，还莫名其妙地被你骂了一顿，这么回答可以了吗？”
“我骂你了？不过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我给你这个机会告诉我, 不管是主动被动, 你都得告诉我, 不然被我发现的话, 你会很惨。”
乔慈真这次不再和她对视，他移开目光正视前方, 开口还是那句话：“没有。”
可明明就是有什么，只是现在顾满春还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 但肯定和她有关。
看着乔慈真这锯嘴葫芦的样子, 顾满春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眼神警告：“你死定了！”
在顾满春离开后, 乔慈真独自一人乘电梯下行，在没人看到的角落里, 他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当晚，顾满春一下班就直奔顾家老宅，她妈顾锦蔚比她下班还早，这时候已经悠闲地插花了。
顾满春进去甩开包，大喇喇地在她面前坐下，先用眼神朝她发起攻势。
顾锦蔚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哼笑道：“你看你这像什么样子，谁又惹你了。”
顾满春轻扯嘴角，淡淡地问出声：“说吧，你以前和乔慈真说过什么，什么时候？”
顾锦蔚这下不心虚了，她平静地问：“你都知道了？”顾满春冷哼一声，挑眉笑：“那不然呢，要不是我偶然撞见，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想告诉我？”
顾锦蔚依旧气定神闲地插花，口中敷衍地应付她：“我觉得没必要。”
顾满春笑了笑，一抬手重重地砸在了桌上，顾锦蔚被她扎扎实实地吓了一跳，吓得手中的花朵都掉了。
顾满春收敛了无所谓的神情，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妈妈，一字一顿地问：“妈，你做这些的时候，想过我是你的女儿吗？”
顾锦蔚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重新收拾起手中的花来：“就是因为你是我女儿，我才会做这些。”
顾满春知道她又要和自己辩，她现在也暂时没有这个精神，于是她摆摆手：“行了，你就先告诉我你说了些什么，等我听完后我自己会判断。”
顾锦蔚犹豫了一下，又问：“真的要听吗？”
顾满春再次不耐烦地点头，顾锦蔚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整理思绪说道：“你毕业的时候，我就要求你回来家里工作，你不答应，所以我就找上了乔慈真。”
顾满春听得眉头紧皱，急迫地追问：“从那时候起你就一直在打乔慈真的主意？”
顾锦蔚白了她一眼：“什么叫打他的主意呢？还不是因为你不听我的。我早就知道你们是假情侣，反正都是不正当关系，结束了也好。”
顾满春听到这，忽然痛斥出声：“你为了让我回来，你逼他了对吧！凭什么你要让我们结束，我付出了时间精力金钱，我的那些东西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堪吗？”
顾锦蔚被她诘问得有些慌乱，但她还是面不改色地说：“你们才在一起几年，我以为感情不怎么深厚呢。而且只要他和你在一起，你就会一直对抗我，难道不是吗？”
顾锦蔚强词夺理，反倒想要责怪顾满春的不听话。
顾满春却连火也发不出来了，她轻扯嘴角，恶狠狠地笑出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们的人生要听你的安排！”
顾锦蔚这下气焰稍稍弱了一些：“我那也是为了你好，你要真是那么喜欢他的话，那我现在把他捆过来可以吗？”
顾满春绝望地看了她一眼，顾锦蔚从来只看重结果，她全然忽略了她这些年的感情，明明她都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但她竟然……
顾满春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朝她妈行了九十度的大礼，一板一眼地说：“你让我做的我都已经做到了，在你眼里我肯定没什么价值了。所以以后我也不会再回来了，再见！”
顾满春风风火火地往外闯的时候，余光中瞥了她妈妈一眼，她妈妈只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顾满春自嘲地笑笑，头也不回地奔出了家门。
站在冷风里的时候，顾满春忽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她不会再回顾家，也不想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公寓里。
最后顾满春开着车来到了乔慈真家楼下，她不知道他是否还住在这儿，她也只有来这里找他。
但她心里又是复杂的，她怕乔慈真发现她，又怕他什么都不知道。
万一乔慈真发现了她，那又会有什么改变呢？他早就有了心上人，他们也不是曾经的模样。
要是乔慈真没发现她，她又会觉得委屈，甚至悲愤到无话可说。
最后顾满春没选择上去打扰，她就窝在自己的车里发呆，饿了就去便利店买东西，困了就睡在车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是想找回曾经的感觉？还是心存妄念？她自己也不明白了。
在顾满春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忽然有人过来敲了敲她的车窗，她一下子惊醒，抬头一看发现是乔慈真的时候，她不由地松了口气。
乔慈真却眉头紧锁，问她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满春没说实话，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淡定道：“不知不觉地逛到这边来了。”
乔慈真挺直腰，低头看着她说：“回家吧，大晚上在这边不安全。”
顾满春不想把实情告诉他，告诉他也没用了。她听着这话，在心里挣扎了一下后轻轻问出声：“我能见见来福吗？”
乔慈真的眼神依旧，说出的话却让顾满春愣在原地，他说：“来福走了。”
顾满春愕然之后，压抑住心里的难受，轻声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情？”
乔慈真低头掩去眼里的伤感，他平淡地回应：“差不多一年前的事情吧。”
顾满春听完转头，闷闷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她说着这话的时候，眼泪忽然滴滴答答地砸了下来。
顾满春抬手擦眼泪的时候，乔慈真也发现了，他下意识捉住她的手，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顾满春笑着摇头：“没什么。”但泪意依旧汹涌，仿佛不哭出来就不舒服一样。
乔慈真泄气地低下头，轻叹口气后低了一包纸巾过去：“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待在这里不好，我送你回去吧。”
顾满春答应了，她把驾驶位让了出来，在乔慈真开着车的时候，她心里的那些情绪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一路上她都悄悄看了乔慈真好几眼，也好几次欲言又止。
她最后什么都没说，但乔慈真却发现了，他一声轻笑后问：“怎么，看你的代驾长什么样吗？”
昨晚的事情顾满春已经差不多都想起来了，她抿着嘴唇笑笑，不痛不痒地道歉：“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会变成那个样子。”
桥朝政勾唇浅笑，淡淡地说：“无妨，我能理解，酒后吐真言，你心里大概就是那么想的。”
顾满春听完立即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哪有！”
她这话说完后，乔慈真却不说话了，到顾满春家的公寓楼下时候，他才出声说了一句：“不要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
顾满春下了车，也轻轻点头：“嗯，我知道。”
两人就这么隔着车子遥遥相望，他们心里眼里都有无数的情绪，但谁也不敢肯定那是什么。
最后乔慈真先转身离开，顾满春也没有阻止，只看着他的背影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乔慈真只是洒脱地朝她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满春在原地站了一会，拉了拉衣服上楼。
原来有的时候最远的距离不是银河天涯，而是不喜欢。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们终究还是……错过了。
第64章 chapter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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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 朝现实低头反倒会让人一身轻松。
顾满春现在就是这种状态，自从意识到她和乔慈真之间的鸿沟之后，她反而像自暴自弃一般坦荡了些。
她回家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早醒来上班，工作的时候依旧充满了干劲, 吃饭时候也很有胃口地吃了两大碗。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放松得过了头, 就好像和乔慈真的错过并没有多少杀伤力一样。
她以为一切都会这么平稳地持续下去，但一天下楼的时候, 顾满春正好看到了乔慈真的背影, 他从转角经过, 背影也从顾满春面前一闪而过。
看了那么一眼后, 顾满春却觉得自己走不动了，她盯着空无一人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咬着牙低头，这一低头，面上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顾满春也觉得自己不争气, 不过就是个背影, 就让她泪如泉涌, 她不是早就接受了嘛, 怎么还会……
她也知道自己一向不是这个调调，但这时候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脸上怎么擦都还是湿漉漉的。
不过这时候还有人在她旁边来来去去，她也没好意思在街上放声大哭, 于是便下意识地沿着乔慈真走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都没抬头, 除了想要把眼泪憋回去, 她也不想让人看到她这么狼狈的样子。
她这么直愣愣地往前走的时候，没留神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顾满春低声道了句歉, 想就此走开的时候，她往左边跨去对方却也和她一起跨往左边，等到她往右边走的时候，对方也和她一起走右边。
顾满春的心情本就差到了极点，这时候她恶狠狠地抬头一瞪，透过朦胧的泪眼，看清对方是谁后，她的那些怨气却消散了大半截。
眼前紧抿双唇一言不发盯着她的人除了乔慈真还是能是谁。
顾满春吸了吸鼻子，带着委屈问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乔慈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声回应：“忘了拿东西，回来拿一趟，你怎么了？”
顾满春能怎么说，她能说自己因为他而泪意汹涌吗？
她死咬着牙，重重地摇头。但两人这么面对面近距离站着的时候，顾满春却想让乔慈真抱抱她，也许一个抱抱就能把她哄好。
她不说话，只是用眼神和乔慈真较劲。
乔慈真和她对视了一会，长长地叹了声气：“你这样让我拿你怎么办？”
顾满春没说话，只目不转睛地盯着乔慈真，乔慈真又是一声叹息，然后他微微低头，轻声说：“对不起，我越界了。”
说完他托起顾满春的脑袋，轻轻给她擦了脸上的泪水。然后顾满春听见他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哭，但别哭了。”
这话说得就好像没说一样，但顾满春心里却舒服了一截。不过这才是擦了眼泪，她心里的难受却依旧剩了大半。
而这时候她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她继续瞪大眼睛看着乔慈真，试图让乔慈真会意并上钩。
但这次乔慈真却毫无察觉地站在她面前，似乎在用自己的倔强和她对峙。
顾满春非常不满地叹气耸肩，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要是乔慈真再没点表示，她又该难过了。
这时候他们旁边不断有人经过，甚至有人已经好奇地打量起他们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顾满春有点想放弃了，也许真的是她自作多情了。
在她刚想转身离开的时候，乔慈真却忽然轻轻地搂了她一下，然后她听到了乔慈真担忧的声音：“小心。”
但这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拥抱，等到顾满春抬头看去的时候，乔慈真已经放开了手，转头向一个路人看去。
顾满春顺着他的目光不解地看了一眼，乔慈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因为她差点被人撞了，才出手护了她一下吗？
顾满春心里迷惑，也顾不得难过了，只百思不得其解地打量着乔慈真。
乔慈真转头看到顾满春脸上没了伤心的神情，他随意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别难过，别哭。”
说完就毫不留情地从她身边走过去，顾满春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开始思索起乔慈真这么做的意义来。
不过很快，回到家的顾满春另辟蹊径地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乔慈真既然不喜欢她，不和她在一起的话，就应该主动避嫌。既然给不了她未来，就不该给她希望。
不过顾满春也简单地自我反思了一下，她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想要靠近，到头来只会自取其辱。
想到这的顾满春不伤心了，她甚至无端生出一股倔强来，她也是有骨气的，得到人却得不到心这种事情并不好受，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逼着自己放手的顾满春一心扑在工作上，她正处于一腔热血无从发泄的状态，但她手下的员工们就不这样了，在她无形中的压迫之下，他们的日子过得有些煎熬。
意识到这的顾满春生出了愧疚的心思，她盘算了一下，决定找个时间带着员工们去找个地方度度假。
顾满春没有强行安排，她让大家自己选出想去的地方，然后再由她安排吃住。
在看到大家想的是去山庄度假之后，顾满春也欣然应允，她挑好时间地点，让大家自愿参加。
顾满春出手一向大方，选择去度假的员工还挺多，她欣慰地翻看着名册的时候，也正好看到了乔慈真的名字。
顾满春的眼神在他的名字上停顿了两秒，接着她轻轻一笑，无情地移开目光。
不过在度假的时候，顾满春是稍稍有点孤单的，她让大家自由安排时间之后，同事们就一哄而散，留她一人形单影只。
而她说到底是个小领导，不管她工作能力怎么样，她的名头摆在这里，想要过来和她互动的人自然是少之又少。
不过顾满春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人，她拎着东西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心情还算可以。
在她安顿好一切，悠闲地坐在窗边晒太阳的时候，她一抬眼，却看到拐角的那间房间里有个熟悉的人影。
顾满春下意识盯着看的时候，那个人也转过身来。
又是乔慈真！
顾满春想也不想就伸手一把拉过窗帘，粗暴地阻断了两人的视线。
第65章 chapter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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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满春也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么, 她也明白越是抗拒就越显得在意的道理。
可没等多久之后，她又轻轻掀开窗帘的一个角看了一眼，乔慈真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早已离开了。
顾满春因此悄悄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后彻底拉上了房间里的窗帘。
该吃晚饭的时候, 顾满春还是出席了一趟, 陈漾见到她之后立马朝她招了招手，顾满春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一转头却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不是乔慈真又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