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要紧,咱们也不会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何必在意。”黛玉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够如此淡然在这里劝别人,要知道自己以前可是为了这种事哭了不知道多少次。
王妈妈也在一边说:“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贾家的事情和咱们姑娘没有什么关系。”她最近有些明白姑娘是要做什么,一来是不想要和贾家牵扯过深,一来是在准备什么事情,她也经历过不少事情,即便不太知道内情也知道现在不是在乎这些事情的。
几个丫头总算是压下了自己的不满做着自己的事情去了,黛玉摇摇头,叫了秀容进来,谁能想到这个丫头,现在竟然是自己最得用的丫头,很多外面的事情都是她来办的。
她这边并不在意府中的风吹草动,宝钗却是在意的很,听着莺儿说府中下人的话,宝钗觉得是时候了。
这些日子她努力经营着自己的人际关系,就连一开始对自己不太热情的老太太最近对自己都和善了不少,姐妹们和自己也都要好,宝玉也渐渐的会过来找自己玩,只有那个林姑娘一直不冷不热的。
两人平日里只有早晚请安用饭的时候能见到,其他时间黛玉都说是在院子里给自己母亲守孝不太出来,竟然不太有初见的时候的锋芒,以至于她好奇心更加甚了。
她不会像是王夫人他们一般别人不出现就忽略,在她看来,在自己将黛玉看做自己的对手,她就绝对不会轻忽,最开始的时候自己没有去主动接触是因为自己的主战场不在那,现在别的地方已经基本定型了,那自己也是时候要去琢磨一下黛玉了,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当然她不会傻傻的现在就和黛玉为敌,相反她的打算是先和她做朋友,说起来即便是成婚那也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后的事情呢,她怎么会现在就将事情弄到明面上去呢,这有悖于自己做人的准则。
“莺儿,咱们去荣音堂去看看林姑娘吧,带上我这些日子绣的帕子绣棚。”宝钗想着黛玉成天在院子里不太出门应该就是做女红,带着这个东西上门是最好的,一起做做针线,也更方便说话。
当黛玉听说宝钗过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明镜的,薛宝钗素来就是这个样子,想来是来试探自己的,早晚要来,她也没有什么排斥就是了,也没有让人去小花厅,直接出门去迎接了。
“宝姐姐怎么过来了,家里那边收拾好了么?”黛玉脸上带着笑,就站在正房门口等着人过来。
宝钗一脸温柔的笑,娴静中透着和善:“早就应该过来看看妹妹的,这家里终于算是忙活好了,这才过来,妹妹不要嫌弃我烦才好。”
黛玉已经看到莺儿手中的绣棚了,明白她的路子了,也没有说什么,将人迎进了自己的外间。
宝钗没想到黛玉竟然如此亲热,直接带自己进了闺房,绕过门口的山水玻璃屏风,宝钗也有些惊讶了,屋子内的家具摆设都是上好的不说,还有些难得的东西,一看就是有来历的,不由的有些心里发酸,自家即便家底也很厚,这种好东西却是难见的。
这就是官家女的底气?这种好东西自家即便是得了也轮不到自己用的。
黛玉自然将她的嫉妒尽收眼底,越发觉得自己不再低调的策略是对的,这个世界就是这般的现实,你弱别人就来欺负你。
“姐姐说哪里的话,我这日日都要给母亲抄经,姐妹们也不太过来,姐姐来了正好热闹热闹。”黛玉笑着将人让到软榻上坐,转头对着云卿说:“将上次二嫂子送过来的茶叶沏上来,想来宝姐姐会喜欢。”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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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略说了两句话, 宝钗也将这屋子打量了一圈,整颗心就像是在醋里泡过了一般,原本自己今日过来是有些沾沾自喜的, 毕竟自己在贾府上下的名声比这位好多了,没想到一看这陈设就知道自家多有不及, 这贾家对黛玉就这般好?
等着云卿上了茶, 她自然尝出这茶的不同,想来是御赐了, 没想到这种东西凤姐姐都送给她随意待客, 自家却是一点都没有享用过。
黛玉自然是看清了她的神色变化, 不经意的说:“姐姐刚说家里收拾完, 我可是最有同感,我这比姐姐早来这么些时日,在家中的时候爹爹更是早早打算好,何处用何物都是吩咐好的,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将东西都归置好, 屋子看起来才像样子。”
宝钗心中又是惊讶, 不是说这位林姑娘是进京投奔外祖母, 这些日常用品摆设是自家带的?那就是另一层意味了, 这林家看样子很是富有?
宝钗本就是心眼比较多的,此时只是短短几句话就让她万般思绪在心头, 不过表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妹妹小小年纪就能够将自己的院子管理的这般有序,实在是个能人。”
黛玉自然谦虚:“哪里比的上姐姐, 早就听说姐姐大才, 平日里喜欢什么书?”
宝钗往日里也是各种书籍都有涉猎的, 不过来到贾府之后就收起了自己的真正爱好,尤其是这阵子和宝玉相处, 知道他不喜欢那些四书之类的书籍,自然只说自己喜欢看古今的诗词。
黛玉看着她,心中颇有感慨,她早就应该看出来,实在是这阵子自己忙着自家的事情,没有太关注,这一世的宝姐姐和前世还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前世自己和宝玉亲厚,一来是自己和他都是住在老太太的院子中,日日起坐一处,最关键的是当初的自己并不在意那些功名利禄,脑子里都是风花雪月,而这位宝姐姐却是会规劝宝玉上进的,所以宝玉待她虽然也不错,却始终是难以交心。
现在细想,今生即便自己疏远宝玉,这位能和宝玉相处的如此融洽的原因说不得就是她掩藏了自己真正的爱好。
那么是什么让她变了呢?难道也有什么奇遇么?
而宝钗此时也开口:“林妹妹平日里喜欢看什么书?”
黛玉回神,带着宝钗到外间自己的书桌旁,“我平日里都是看些经史子集,尤其是四书,每每看起来都是回味,我常常哀叹自己是个女儿身,否则也能去和那些男子一起去搏一个功名。”
黛玉一直关注着宝钗的神情,看着她眼中没有惊讶,反而是有种放心的感觉,心里大概有些了然,并不是这位宝姐姐也有重生的奇遇,否则她不会不讶异自己的改变,想来是今生的经历让她有所改变?她可是听说薛蟠这次没有那么好脱身,想必她和薛姨妈应该是经历了不少辛苦才将人救回来?
接下来两人说话,黛玉也不经意的试探,基本可以排除她也有所奇遇了。
“听说妹妹是打扬州那边来的,真是好福气,都说江南的山水最是养人,果然妹妹如此气质。”宝钗心中已经有些自己的猜测了,一来这位林姑娘喜欢的东西宝玉想来不会喜欢,二来看她这个家世,还未必想要宝玉,虽然他是国公府的公子,到底前途未明,又没有爵位在身,说起来还真的没有那么相配。
只不过老太太的意图也是很明显的,林姑娘又是外孙女,按着两家的关系也说不准就是了。
黛玉一听她的话就知道她的意图,索性给她个定心丸,让她好好放开手脚去搞定贾家那些人和宝玉,不要没事过来找自己,遂回应:“说起来还是江南气候好,我这来京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为了替母亲尽孝也只能如此,不过等着过些年总是要回去的。“
宝钗一听更是放心了不少,心里很是高兴,今日过来原本自己以为是一番较量,没想到竟然看清了一些东西,当然她也没有单纯到完全打消自己的顾虑,毕竟这亲事还真不是自己想要如何就如何的,不过宝钗的敌对情绪却是放下了不少。
说完闲话,宝钗终究是没能和黛玉一起做针线,因为黛玉明确表示自己做不得女红,尤其是母亲去世之后更是没有碰过针,宝钗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也不再打扰就告辞了。
刚刚出门就看到袭人向着这边走过来,两人这段日子也熟悉了不少,袭人也挺喜欢这位新来的宝姑娘,性子好不说,待人也好,比林姑娘好相处多了,虽然她只是个下人,可是也看不得林姑娘总是欺负宝玉,遂主动上前问好:“宝姑娘好。”
“你这是要去哪?”宝钗刚刚了解了自己想要了解的,此时心情也挺好的,也主动的停下脚步和袭人说说话,实际上她还有些事情想要知道,也正好能问一问。
袭人有些无奈:“还不是我们那位二爷,也不知怎么想起来有日子没有和林姑娘说话了,特意让我送来一首诗,他还不想自己过来,就怕林姑娘又要和他讨论四书,真真是为难我们。”
现在的宝玉属实是有些矛盾的,他现在和宝钗相处的甚好,简直像是遇到了心灵的知己,原本被黛玉打击的心态终于是调整好了,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便不喜欢黛玉的做派和想法,却总是放不下,所以即便自己身边已经有人陪着,还是总要时不时的让人过来试探一下黛玉。
在黛玉看来他只是习惯了所有身边的女子都和他交好,一下子有个不顺着他的他就总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够完满。
宝钗一听这话也觉得自己刚刚放心实在是有些早,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我这也刚刚从林妹妹那出来呢,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林妹妹可真是有巧心思,那屋子收拾的真是别致。”
袭人自然也是见识过的:“是呢,都说林姑老爷是真的疼爱姑娘,上京还带的这么些东西,可见是怕她受一点委屈,所以林姑娘性子也是个不让人的,就连我们那位也不敢招惹。”袭人说说就有些为宝玉抱不平,林姑娘没来的时候他们宝玉何尝受过这种委屈?还是宝姑娘这样的好,性子好,还能和宝玉说到一起去。
宝钗心中了然,也不多说什么,笑笑道:“你快去吧,我也要回去了,有空了过去玩。”
袭人也笑着答应着,看着人走了,才转身到荣音堂去,说起来她也实在是不愿意过去,奈何别的丫头也不愿意来送东西,前几次宝玉打发人送点子惊奇小玩应,这位不是回礼书籍,就是要让人带几句要宝玉别耽于玩乐要多上进的话,弄得大家也很是打怵,这次更是谁都不愿意来跑这个腿,只能自己亲自过来了。
而黛玉送走了宝钗正和几位姐姐在群中聊天,说起这位自己前世的情敌,现在她也颇为客观的看待这些事情了,听听姐姐们的意见总是能够让她更明白些,正聊的兴起就听说袭人来了,想来宝玉又有什么幺蛾子,她实在是有些不想理会。
再加上她也从前世经历慢慢品出这位是个什么人,更是不待见了,说起来不过是个丫头,天天装着一副贤惠的样子,骨子里却最会算计,想想前世她最先发现自己和宝玉的事情,想来是不想要有个自己这样的主母,才早早的站在王夫人那边?
虽然自己今生是看不上宝玉了,也绝对不会和贾家扯上什么关系,但是这样的人就像是毒蛇一样的藏在暗处,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咬上一口还真是不得不防着,心里不喜,今日这人又撞到自己面前,黛玉也丝毫没有给面子,就让人在外面等了一刻钟才让人进来。
袭人心里也在吐槽黛玉的怪脾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偏偏赶上这位在换衣裳,这也就算了,竟然就让自己在外面等着,实在是太没有礼数了。
袭人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黛玉穿着一身常服歪在软榻上,微微挑眉看着自己:“袭人姐姐怎么亲自过来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话虽然说的客气,可是莫名的让人有些不舒服,加上她那个神态,袭人肯定这位林姑娘是不喜欢自己的,想着日后自己可不来触这个霉头了,还是不得不将今日的来意说出来。
黛玉却是连接都没接:“告诉你们二爷,我就不鉴赏他的诗作了,实在是我骨子里都是些庸俗,实在是欣赏不来这些东西,宝姑娘刚刚从我这离开呢,不如送给她看看。”
袭人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的林姑娘这般的难缠,往日里也会收了东西,这自己要怎么办?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要如何说。
黛玉坐在那里打量着她,她不知道袭人现在和宝玉是不是就有了首尾,看这个样子倒是有些不像,那就应该是之后的事情。
黛玉心中有数,她心里也有点子计划了。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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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在黛玉这目光下有些慌张, 下定决心再有这种差事自己肯定不会再来了。
黛玉看来良久才开口:“你拿着这东西回去吧,嗷,对了, 我这新得了一本书,你顺便带回去吧。”
袭人可算是得了话退出去, 也不知道那书究竟是写什么的, 想来还是以往那种书,宝玉虽然不喜欢看, 到底自己也有了东西能交差了。
宝玉看着人回来了, 赶忙上前探问:“如何, 林妹妹如何评价?”
袭人一想起刚刚林姑娘的表情心里就很是不快, 把书塞到他手中:“林姑娘说她是个俗人,就不鉴赏二爷的诗作了,要我说二爷也省省心,省的我们也受连累。”
宝玉一听这话很是丧气,以往送东西过去也没有这般呀, 明明那天林妹妹还和自己一道去迎接宝姐姐, 他还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 没想到还是这样, 难道这阵子因为他只和宝姐姐一起玩忽略她了?
袭人却是不再理会,她今日受到的打击也不小, 虽然自家将自己卖到府里,但是这么多年贾府的主子们宽仁待下, 自己一直在老太太身边伺候, 现在跟了宝玉, 何尝被人那般打量。
她心里也是清楚老太太将自己给了宝玉是什么意思,就是日后留着给宝玉做通房的, 想起最近鸳鸯也提起老太太心里还是属意林姑娘给宝玉,心中就更是难过,若是有个这样难以相处的奶奶,她这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她是知道二太太是不喜欢林姑娘的,心里想着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想办法,她总是要为自己打算的,不过眼下也不得不忍受就是了。
接下来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同,黛玉一直在秘密的谋划着自己的事情,这阵子可是给她忙坏了,最近已经初有成效,她手底下的人也已经不少,还在京城开了一家大酒楼,此时在京城也算是极为红火的,最近还是秀容和爹爹当时留给自己的人手接触外面生意上的事。
说起来黛玉也没有想到这件事这么顺利,主要还是群里的姐妹们帮着自己想出了不少的主意,她这不仅每月能够进项不少的银子,更是方便打听消息。
而在贾府之中,黛玉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最近她说自己为了母亲要斋戒,不能沾荤腥,只是偶尔过来请个安,其他时间并不出现,即便是出现她也不表现什么,更是弱化了存在感。
宝钗这段时间风头是更盛了,她本就为人和善,才情也佳,没有黛玉比着,更加显得一枝独秀,和三春关系处的都很好,平日里一起做针线也是融洽;宝玉和她也更亲厚了,她在才学上本身就出色,只是压抑一些自己真正的心思,处处以宝玉的喜好为主,自然也成为了宝玉最亲近的姐妹,更加上王夫人等人的助力,府中下人现在也只会夸赞宝姑娘,似乎都忘了有林姑娘这个人了。
这一日,黛玉刚刚交代了秀容一些事情,王妈妈端着补汤过来:“姑娘,眼看着就入冬了,咱们在扬州也没有经历过这冷天,怕是姑娘的身子还是有碍的,这些日子咱们还是吃点荤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