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允言看着她认真思考的样子，心里叹气，她还真的在这想，也是，她确实是个聪慧的女孩子，否则当初自己也不会主动提及和她交易的事情。
黛玉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有些缓和了，才开口：“大人此次必然是有差事在身上的，那么大人可知道这背后的人是谁？”
黛玉既然已经知道他来了是为了这次的事情，也有些期待他是不是知道背后之人究竟是谁，这也是自己到大明寺的主要目的，若是曹大人知晓是最好的。
曹允言实在是有些无奈，说她聪慧她现在却是犯起傻了，明明知道自己生气她还问自己内情。
不过他也能理解她的急切，还是回应道：“背后之人藏的很深，我也没有查出来呢。”
黛玉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这件事本来就困难重重，若是轻易知晓自己也不会困扰这么久了，还是按部就班的查就是了。
曹允言看着她接着说：“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明日祈福之后就回去吧，我查出来是谁会告诉你的，你应该也感觉出来寺中现在可不是安全的地方。”
黛玉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知道大人是好意，也不是不相信大人的本事，可是这件事对我实在是太重要了，我也不愿意永远躲在谁的羽翼下，这也是我林家的事情，我是势必要插手的。”
曹允言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子的目光如此的坚定，她脸上的五官虽然还很稚嫩，却是透着一股子坚韧。
他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是这样，毕竟最开始就是她的那股子信念吸引了自己，那股子和自己曾经一般无二的坚持。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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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允言最终还是没有阻止黛玉继续留在寺中, 即便这次行动属实是有些危险的，那么多的银子，那些人说不得要拼死一搏了, 唉，看在是自己合作的人的份上, 到时候在关键的时候多护着点就是了。
黛玉看着他不再赶自己离开, 心里还是有些感触，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 她也知道他不是如京中传言的那般冷血无情弑杀, 也不认为他对于其父亲一家的所为是错误的,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既然那位曹大人本身行事就不端，那也别怪曹允言秉公执法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曹允言就离开了，离开前给了她一个信物，告知了自己的藏身之处, 若是有事情可以去找他。
黛玉很是感动, 虽然接下了东西, 自己却是没有打算去找他的, 毕竟她也不是猜不出来此行的危险，自己如何还能够因为自己的私心拖累他呢, 况且自己也不是像他想的那般要以身涉嫌，她现在可是无比珍惜自己的性命的。
接下来的日子, 黛玉正如真的来寺中祈福一般, 每日定时去大殿拜佛, 听高僧讲经，与人一起诵读, 每日的行程安排的满满的，颇有诚心的样子。
几天之后，黛玉已经得知京中的人来了，扬州这么大的一摊子，那人也要留下来好好对对账才是，所以此时也住在了寺中，这些事都是林恒查到的，之后的事情黛玉却是不让他再插手，既然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她已经有办法探听消息的。
曹允言那边也没有什么大动作，此时的寺中除了对方更加严密的防守，似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而黛玉如往日一般的拜佛念经更是多一步都没有，暗地里却是使用白素贞的红包技能倾听着那查账之人的每一句话。
而扬州这边对接的人就是“李准”往日里接触的那位先生，他与那京都来人的交流并不多，只是关于账目的对话，而且他们很是谨慎，谈及背后之人也只是称呼主子，黛玉已经听了两天，基本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
而就在来人到达的第三日，那京中之人终于查完账了，才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东西明晚上就偷偷运到码头，你那边可是已经准备好了？”
那位先生恭敬的答道：“您放心，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那人沉默了一下，才开口：“嗯，这几年你在扬州也辛苦了，主子心里也是知道的，眼下京中局势动荡，皇上的身子时好时坏，你这些东西正是主子需要的，你这算是立下大的功劳，到时候回京是一定被重用的，至于你的女儿你也不用担心，在小主子身边会更好的。”
那位先生似乎是跪下磕头了，声音中都是克制不住的激动：“小的能为主子效力就是最大的荣幸了，眼下扬州这边尽在我们控制之下，那林如海主子是要他什么时候......”
黛玉听到这话眼睛微微的睁大。
“先不着急，若是这次的事情顺利，咱们就给他挑一个好日子就是了，若是不顺利，说不得就要他速死，到时候说不得要他担下这些罪名就是了。”那人似乎轻描淡写的说道，不过话的内容却是极为狠毒。
黛玉只觉得自己的手心都湿透了，她总算知道了原来对方竟然打着如此恶毒的主意，前生这些人是顺利办成了这些事，所以父亲只是死了，若是他们事情不顺利那父亲不仅是要失去性命，还要悲伤莫须有的罪名了？想到父亲一心为了朝廷却还要承受如此的侮辱，黛玉心中都是愤恨，这些人也太坏了一些。
“是，您放心就是了。”那位先生领命，之后两人说了两句话，那来人就让其下去准备了。
黛玉听着那边没有什么动静了，才起身去桌子边倒了一杯水，喝完才感觉到自己有了一些力气。
虽然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今日也算是有了大的突破，一来知道了有位小主子身边的侍妾或者是通房可能是重要的突破口，二来是明白了对方的打算，眼看接下来的事情和自己是无关了，她也应该早点回去提醒父亲做好准备才是。
毕竟如今曹允言也已经来到了扬州，那边的盘算是一定会落空，接下来自家如何应对决定了成败，自己父亲总不能真的死一死让他们如愿，那接下来该如何就要好好斟酌了。
黛玉临走的时候还是有些犹豫，这密室之中的谈话想来曹允言是不会知道的，他只需要办好自己的差事就是了，实在是不必搅合进自家的事情中，还是决定直接离开就是了。
黛玉的离开并没有让对方有什么警觉，毕竟她这些日子基本都是在监控之下，做了什么很是清楚，再加上对方只是觉得她是个小姑娘，所以更是没有起什么疑心。
曹允言自然是知道了黛玉突然的离开，想起她那日的坚持，现在的行为就很是反常了，他也从别的法子打探出这些人明晚的行动，正好还是有些时间的，所以悄悄的跟着黛玉也离开了寺庙。
黛玉正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实际上是和群中的姐妹们商量着接下来的打算，就感觉到异动，她心里有所觉，加上白素贞的提醒，黛玉赶忙让王妈妈去了另外一架马车，自己留在了车中。
果然，不一会曹允言就上了马车，来人第一句话：“怎么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就走了？”
黛玉看着帘子放好了，赶车的人是自己的亲信，所以她也没藏着掖着：“知道大人办的是要紧的差事就没有打搅你。”
曹允言看着她神色中都是忧虑与烦恼，确认她这一举动果然是有异常的，他想了想靠近了一些：“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虽然他觉得不可能，自己已经盯的够紧了，也只是知道了那些人行动的时间并不知道背后是何人，按道理说黛玉完全为了追求真相，那她就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时候离开才是。
黛玉看着他这个样子还是不准备说，自己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发现去干扰他的行动：“大人认为我能发现什么？不过是那些人太过于谨慎了，我在这也找不到什么线索，还不如早点离开，过两日说不定就要危险了，还要劳烦大人护着我。”
曹允言盯着黛玉的神情，虽然她掩盖的很好，一般人可能也就被她糊弄过去了，但是她还是不知道收敛自己身上的气息，自己查案子那么些年，她是骗不了他的，遂他直接的目光盯着黛玉，“你这掩饰着实是骗不了人。”
黛玉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被他给拆穿了，心里也知道是他太过于敏锐了，不过她还是不方便讲自己知道的事情讲出来，“大人还是不要问了，安心办自己的差事就是了，我们家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的。”
曹允言看着她这个样子，一下子笑了起来，表情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嘲弄：“你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完全瞒住我？”
黛玉哑然，是了，他的本事自己这阵子也是知道了，他天生似乎是一个极为擅长打探消息的人，若是想要瞒住他着实是不容易，与其之后他费尽心思知道，还不如不费这个功夫掩盖了：“我是知晓了那两个人的对话，他们打算明晚上就行动，还打算一旦事情有了变故就让我爹爹速死背了这个黑锅。”
曹允言听她说起今晚行动的时候只是觉得她手下本事见长，听到后一句的时候心中也微微震动，所以她是知道了自己一定会搅黄这件事，有了危机，怕自己父亲有危险才如此着急的离开？
他倒是没有怀疑黛玉的话，而且看着她这个样子也故意没有去问她是如何得到这种自己都不知道的消息的。
不过眼下的情况确实是危急，自己这边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只要自己这边动手，那些人自然入网，可是在扬州城中的残余势力也足够办成这件事情了，自己即便之后找出真凶，也无济于事了。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说是你爹爹病了，现在身子如何了？”
黛玉看了看他，就知道他如此敏锐，也不再隐瞒：“他没事，对外称病罢了。”
曹允言心中有了一个想法，沉思了一会才说：“我心中已经有主意了，咱们还是先去你们家，我会亲自和你父亲说。”
黛玉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愿意撇下手头的事情去料理自己家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你实在不必如此，或者你有什么主意直接告诉我，我告诉父亲就是了。”
曹允言却是拒绝了：“我也不光是为了你，你父亲本来就是这事情中至关重要的一环，用好了对我今后的事情也有帮助，我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差事。”
黛玉看着他这样也不再说什么，即便曹允言如此说，她心中却是清楚，他确实是为了帮助自家，尤其也是解决了自己无法和父亲交代的困局，不过看着他这样，黛玉也没有将自己的感谢说出来，日后找机会报答就是了。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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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来临之前, 黛玉一行人就回到了林府，林如海也没想到她突然又回来了，有些惊讶也没有说什么。
曹允言自然是随着马车进了林府, 之后趁人不注意悄悄隐藏了起来，黛玉没有先去前院, 回去换了一身衣裳才去给林如海请安。
林如海看着女儿回来了也放下了心：“看你, 回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来来回回也辛苦了, 不用在这里了, 回去自己歇着吧。”
黛玉看了看将屋内侍候的人都打发出去了, 之后更是安排了稳妥的人在外面守着, 也许是因为大多扬州的力量都去大明寺那边了，黛玉回来的时候就知道这边的守卫比前些日子要松懈了不少。
“爹爹，女儿在大明寺之中遇到了当初在淮安救过我的曹大人，此时他在咱们府中，我们有些事情要和您商量。”黛玉看着屋里没有外人才和林如海说起曹允言过来的事情。
林如海对于曹允言有些了解, 怎么说他也是自家女儿的救命恩人, 他倒是没有相信那些传言, 可是听说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也是很意外, 难道是皇上有什么事情安排？也是，江南现在闹成这个样子皇上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即便最近都传言说是皇上身子大不如前，他也相信那个帝王绝对是心中有数的。
“既然曹大人过来了那就让人进来吧, 接下来的事情爹爹和曹大人说就是了, 你还是回去吧。”林如海还是不想女儿知道太多前朝的事情。
黛玉摇摇头, 目光很是坚定的说：“这件事和女儿也有关系，爹爹还是让女儿留在这里吧。”
林如海无奈的叹口气, 知道现在不是因为这件事争执的时候，只能勉强同意，黛玉看他不在拒绝，推开后面的窗子，曹允言翻了进来，这是刚刚在马车上他们商量好的。
林如海看着人进来，依旧在床上，不过还是坐起身来，他身上自有一股出身高门的矜贵，曹允言看着他虽然面色很是难看，依旧有那一股子气质。
“冒昧打扰林大人了。”曹允言上前行了一个晚辈礼，此时两人不是在官场上，自然是没有那么多虚礼。
“还是我要说声抱歉，现在这个样子接待小曹大人，实在是有些......”林如海暗暗的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说起来曹允言年龄不大，却是做到现在这个位置，已经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又不是出身高门，能有现在的地位全是靠着自己拼出来的，所以他看着眼前脸色冷厉的男子并不意外，不过在他看来，外人虽然都传曹允言种种流言，却是并没有说过他的五官是如此的俊美。
也是，一边人看着他平日阴郁可怖的样子哪里还会注意他的面貌，还真是可惜了，他也是知道一些曹家的事情的，好好的一个孩子竟然给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曹允言稍微和林如海寒暄了两句就直奔主题了：“此次冒昧过来打扰林大人也实在是不得已，想必您也知道扬州盐税一直有人在背后插手，最近扬州和整个江南的事情皇上也是知道了一些的，所以派了我过来查证。”
曹允言顿了顿，黛玉递过来一盏茶，他接过来喝了一口，才继续：“我这边已经找到了确切的消息，准备明日就要动手了，不过却是偶然发生了一点变故，还需要林大人配合。”
林如海本来听着曹允言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和盘托出还有些惊讶，毕竟锦衣卫查案子都是极为保密的，曹允言怎么会突然到自家和自己说这些事情，即便这盐税的事情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不至于如此，听到后面也知道他的打算了。
他到底是第一次接触曹允言，虽然他曾经救过玉儿的命，他也已经通过自己方式还过这个人情了，对于这个晚辈的观感虽然不差，到底是没有到信任的程度，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开口，此时看着人说完话也没有说话。
黛玉也明白父亲的想法，所以她开口：“爹爹不知道，曹大人在京中对女儿多照顾，这次也是听到了那些人的计划中涉及父亲才同意过来提醒的。”
林如海看着黛玉如此说，心中也是有些惊讶，他原以为女儿自从上次在淮安之后就和这位没有什么交集了，没想到还有这般的关系？不过他看着的黛玉的表情，就知道女儿还算是信任这个曹大人，女儿已经不是曾经的小女孩了，她现在有自己的主见，那自己也不妨听听她的想法。
“曹大人不妨说说，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个病殃殃的样子，虽然有心为朝廷效力，到底还是能力有限。”林如海还是有所保留的说。
黛玉看着爹爹还在这里做戏，想起曹允言早就知道他不是真的病了就有些汗颜，刚刚自己就应该告诉爹爹不必再装了。
曹允言瞥到了黛玉不自然的表情，也不拆穿，只是继续说：“那些人准备将这两年在扬州搜刮的东西运回京中，计划还是很严密的，不过他们却是打算，若是此次行动失败了，要将所有事情推到大人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