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是什么大事，你现在已经从贾家搬出来了这就极好，不过这次贾家那个嫡女封妃，皇上的态度很是隐晦, 却似乎是酝酿着什么似的, 你也不得不小心就是了。”曹允言没有说的那么明白, 却是提点黛玉的意思, 毕竟皇上封妃于贾家来说是十分荣耀的事情，他也是怕黛玉失去了戒心。
黛玉早就知道元春封妃于贾家并没有什么好处, 现在果然从曹允言口中得知了这一事实，虽然他说的不是很清楚, 她却是已经有些明白了当今皇上贾家的态度, 前世后来的经历告诉她这确实是事实, 不过她一直没有想明白原因就是了，她看曹允言特特过来提醒想来应该知道些原因吧：“我晓得的,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贾家现在已经逐渐衰败了，皇上到底是为何要先动作呢？”
曹允言既然已经提醒，也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贾家虽然现在看起来和朝堂上接触的少，然而皇上心中贾家的那个含玉出生的素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当初贾家没少拿这件事出来显摆，殊不知皇家最是忌讳这种事了，这些年才好些，前些日子东府那边的秦氏死的时候，皇上更是不满，贾家一直瞒着皇家藏着这个秦氏，还真以为皇上不知道，用忠义亲王的寿材，皇上已经为了这事不舒坦，只是没有找到好的借口发作，现在贾家和甄家私下里弄的那些事情，皇上也是不满，桩桩件件加在一起，自然是要动作了。”
黛玉了然的点点头，这些事情自己都是知道一些的，可是也没有想的这般深入，现在自己再没有生活在贾家，跳出那个地方看待这些事情，确实是如此，现在想想上辈子宝玉是一心都在女孩子那点事，这若是真的是个有野心的，说不得可能命都保不住了吧。
她也更深刻的认识到这次元春封妃的含义了，她更是打定主意不和牵扯进这些事情去。
曹允言看着小姑娘又变成以往乖乖的样子，心绪也平静了，看看时辰自己也要去办差事了，也就和黛玉告辞，黛玉因为刚刚的事情也有些尴尬，也就没有说什么，起身送了他出去。
没想到曹允言离开之前突然说：“我已经搬回隔壁的宅子住了，日后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叫底下人联系我就是了。”
黛玉眼睛微微睁大，他竟然真的住在了隔壁的宅子，虽然自己刚刚搬回来的时候时时注意着他是不是过来，却也不是不知道那个宅子是他成长的地方，也一定是他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曹侍郎倒下这么久，他都没有回来，现在回来代表的含义不能不让人深思，她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发现不能说什么，因为她私心里也是有些想要靠近他一些的。
曹允言嘱咐完这件事就离开了，黛玉坐在那里心情还是有些微妙的，而此时群中姐姐们也开始说话了。
金屋藏娇陈阿娇：“曹大人也算是有心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释怀曾经的伤害，现在他肯待在那个地方就说明他的态度。”
宠冠六宫海兰珠：“而且他事事为林妹妹考虑，倒是不错。”
风花雪月崔莺莺：“日后住的近便有什么事情还能照应照应，也是好的。”
黛玉心里有些乱，她知道姐姐们的意思，她也不是完全看不出曹允言的意思，可是她就是没有想好究竟要如何。
而这边曹允言按照皇上的吩咐开始注意元春的动向，她倒是还算是安分，可是曹允言知道，贾家让贾元春入宫绝不会做一个摆设的，只能说元春是一个有心计的，知道自己现在位置不稳，没有因为一时的得宠就忘乎所以。
元春确实也是这么想的，虽然祖母和母亲进宫说了宝玉亲事的事情，她也没有准备现在这个时候就动作的，这事情她还是要慢慢筹谋的，他们的年龄到底还小，自己倒是不需要操之过急。
虽然外人看着自己现在是荣耀了，可是只有自己知道皇上她的态度也并不明朗，所以在自己地位并没有稳固的时候她还是不准备动作的，她想着林如海现在到底还在姑苏，那边官场上那么多的事情，暂时也不会给黛玉定下亲事就是了。
可是元春一心想着低调，贾家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件这样的大喜事，是怎么也低调不起来了，尤其是渐渐传出风声，说是皇上允许嫔妃回家省亲的事情，贾家更是从上至下兴奋起来了。
这外面的爷们自然都是很高兴的，毕竟这样荣耀的事情他们势必是不会放过的，接自家娘娘回来省亲能够给外人看看，他们贾家依然是那个国公府，他们也不用再抬不起头让人说自己这些人败坏了祖宗留下的基业了。
贾赦早早的就叫了贾政，贾珍，贾琏等人开始商议修建省亲别墅的事情，这次一定要把事情办的风风光光的，总不能被别的事情耽搁了就是了。
这内里王夫人和凤姐却是难以那般的开怀了，毕竟这说是筹备娘娘省亲和盖省亲别院都是要花费大笔银子的，可是如今贾家哪里能够一下子拿出这么大笔的银钱呢，此时姑侄两个正因为这事情再商量呢。
王夫人闭着眼睛坐在上首，用手揉着额头：“算的如何了，咱们账面上还能拿出多少银子出来？”
凤姐脸色也并不像是往日一般的好，此时更是带着一些无奈：“账面上的银子根本都不到三成，这可如何是好呢，就算是都拿出来了，也是远远不够的，再说咱们也不能不考虑将来的日子呀。”
王夫人叹口气，于这个结果她还是有些数的，自己将家交给凤姐时候的状况，再加上这些年的开销她心里也是有一本账的，如今听着凤姐这么说，她只是叹气，却是更觉得头疼。
凤姐也是愁得慌，她想起黛玉当初那一院子东西还有素来的排场，心里有些唏嘘嘴上就嘟囔了出来：“昨儿我们家二爷还说，若是当初在扬州那林姑父要是没了，说不定那一下子就够了，现在却是和咱们家没有什么关系。”
王夫人自然也是知道的，她也是想过这事的，若是当初林如海死了，黛玉一个孤女自然是要带着林家的财产来投靠自家的，那那些财物顺利成章的就能够被自家所用，可是自家到底是差点运道，这林如海没死，这林家即便是再富贵和自家也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就算是林黛玉日后在元春的安排下许了自家也不是眼下就能够办到的事情，她再怎么想也是白想。
凤姐这般说了之后就在看王夫人的脸色，看着她也是有这种心思的，心里也是有底了，顺势就提起了自己一直盘算的一件事：“我觉得这件事咱们也不能就自己在这愁，还是要和老太太说说，看看能不能从林家借一些也是好的，说到底咱们两家也是实在亲戚，林姑父膝下还就林妹妹这一个女儿，那么大笔的家产放在那里也是放着，还不如借咱们家用用，也是做亲戚的情义才是。”
王夫人一听这话深觉是这个道理，可是想起黛玉那个性子，也有些犹豫：“你林妹妹可不是那般好说服的，她那个性子你应该也了解一些，到时候她要是说出些有的没的的，岂不是咱们没脸？”
凤姐却是赶紧起身：“我的太太，怎么这个时候竟然想差了？谁说要和林妹妹说了？林姑父不是年底的时候要回京跟皇上述职么，怎么也要到咱们府上做客吧，到时候和他说这事就是了，这么大一笔银子不说林妹妹做不得主，咱们也犯不着和她那样的犯口舌。”
王夫人那却是明白过来，凤姐这个主意是不错，林如海自己当初也是见过的，可不是和黛玉那个小蹄子那般的难缠，再说到时候老太太和他说借银子的事情，想来他如何也是不好推脱的，遂终于含笑点点头：“你这个主意不错，不过咱们还是要先和老太太商议好才是。”
话虽然这么说，她心里却是有底了，眼下家中的状况在这摆着，她总不会不妥协就是了。
第七十三章
====================
王夫人和凤姐是定下来计策, 赶忙让人去上面看老太太今日心情如何，现在宫里消息已经传来出来，想来过两日皇上就会有明直出来, 外面爷们此时正是兴致高涨的时候，眼看着距离过年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林如海想来半个月之内也要京了, 她们得赶紧安排了这些事才好。
不一会丫头回来禀报老太太今日甚是喜欢，姑侄两个也没有耽搁就起身直接去上面了。
贾母这阵子心里自然是欢畅的, 这元春现在封妃了, 自家的日子眼见着蒸蒸日上, 这不, 年前有些多年没有走动的人家都给自己下了帖子，这是说明自家过去的辉煌正在逐渐回来了，想一想家族在自己手上再度走向繁荣，她就感觉自己日后到了地下也能够见贾家的列祖列宗了。
眼下她正带着鸳鸯等人挑过两天要去参加＊宴会的衣裳，就听说王夫人和凤姐过来了, 这也寻常, 她看着二人进来了还让帮着挑挑衣裳。
“这＊家是有几年没有走动了, 他家的子弟还算是有出息, 在朝中也是说的上话，凤哥儿你到时候准备礼品的时候想着比往日略厚上两层。”贾母一边条件着衣裳一边说着。
凤姐自然也是喜欢自家的交际多了起来, 可是办起事情来也实在是有些困难，往年自家走动的人家就那么些, 年礼节礼不过是这年收了那年转一家送出去, 都是差不多的人家也都是这么做的, 如今却是有的自己忙的了，大年下的处处都要用钱, 有些铺子的银子还没有送来，她心里也正是犯愁，不过想想接下来的事情也是答应了。
贾母这挑着挑着有些反应过来，自己这些衣裳当初都是极好的，用料也考究，可是自己这些年竟少参加这些宴会，怎么看着这些也有些不太够，她正要吩咐凤姐明日叫了成衣铺的人过来给自己量身赶着做几身出来，凤姐先开口了：“老祖宗，我和太太过来正是有些事情要和老祖宗说呢。”
凤姐说着使了眼色，鸳鸯就带着屋子里的下人都下去了。
贾母挑了半天也没有甚合心意的，也有些累了，就等着先说完事情再吩咐吧，王夫人亲自去给贾母奉了茶，凤姐走到一边给贾母揉着肩，王夫人才率先开口。
“这次娘娘封妃了，正是好时候，老太太想必也知道些风声了，皇上有意允许宫中的娘娘们回家省亲，想来这两日就能够下明旨了，现在大老爷和老爷带着家中的子弟正在商议这件事，也和我们透露了点。”王夫人看着贾母一边喝着茶，她也只是慢慢说出来由，之后接过茶盏放在了一边。
贾母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遂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的。
“老爷回来的意思说是要盖省亲的园子，还要采买一应的奴仆还有东西，我今日和凤丫头商议了一下，也让她盘了盘账，这花销怎么也不下＊＊，可是咱们家账面上的银子却是不足三成，这想要办事情却是难了。”王夫人索性就将事情说了出来。
贾母素来知道自家家道已经远不如前，可是就剩下这么些银子心里也是有些惊讶，不过她想想也就明白了，自家这些爷们儿哪个是个省的，花钱如流水，往回拿的却是少数，全靠着花老本了，她虽然也知道王夫人和凤姐管家有些猫腻，可是这症结并不在这上头，这只剩下这么些却是真的不够干什么的。
凤姐看着老太太的神色，开口：“我和太太想要和老太太商议商议，要不咱们家就不办这些事了？如今咱们家外面的庄子和产业一年的出息也不够干什么的，账面上这些银子也不知道能支持多少年，加上日后还有宝玉和几位姑娘的亲事花用，还是顾着长远才是呀。”
她是故意如此说的，一副想要俭省过日子的样子，王夫人也是默许的，她心里自然也是不会想着不让自家女儿回家，只不过是刺激刺激老太太就是了。
果然贾母立即开口：“这如何使得，不说元春进宫本来就多少年没有回来了，就说咱们家好不容易盼到这么个好的机会能够翻身了，不趁着这个机会展示咱们府上的能力，这京中还有谁能够将咱们家放在眼里？”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经历了这么多，最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就说现在自己收到的这些帖子，要不是看自家有起来的希望，说不得现在自己还没有份呢，想要回归曾经的核心圈，区区这些银钱算的了什么。
可是想起要用这么些银子，她就盘算起自己的私库，倒也不是凑不齐，可是要是拿出来，自己的这点子体己就全没有了，到时候如何给宝玉留下呢，她想着还是有些心痛。
王夫人和凤姐也没有开口，她们自然是知道省亲这事情不能不办的，就算是自己几人想要省钱外面的老爷们也不会同意的，只不过是要将筹措银子这件事情挑明了就是了，眼下看着老太太开始寻思这银钱，她们也没有说什么，看着她一脸的纠结。
贾母是有不少好东西，可是一寻思还真是有些肉痛，想了想府中的产业，要是卖了也实在是显眼，更是丢人，所以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看着时候差不多了王夫人给了凤姐一个眼色，凤姐心领神会，开口：“要说解决这个银子的事又不伤筋动骨，我倒是有个想法。”
王夫人装作不知的样子：“你有办法？那怎么刚刚不说让老太太和我在这犯愁。”
凤姐却更是会做戏，装出一副刚刚想明白的样子：“这不是看着老祖宗烦恼才想出来么。”
贾母此时一看这架势，凤姐有了主意，赶忙催着她：“快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凤姐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听我们二爷说过，林姑父家的底子可是很丰厚的，想必借咱们家这些银子是拿得出来的，咱们又是实在亲戚，也不会不还......”
贾母瞬间就明白了，对呀，可以冲林家借呀，就像是凤丫头说的，自家也不是不还，慢慢还就是了，贾母甚至不用凤姐再说什么，就已经心动了，林家原本就是个殷实的，一直以来嫡系人又不多，自然是慢慢积累下来不少东西，加上姑爷现在做官都是在那般肥职，自然是更多了。
她想起黛玉在自家的时候，虽然她没有管过，也是知道黛玉确实是如来的时候说的那般，日日用的滋补的东西比自己用的还金贵，还有那时候黛玉离开贾家存在自己这里的东西她也不是没有看过，这个主意自然是好的。
再说林家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子嗣，就黛玉一个，黛玉又是注定了日后会嫁给宝玉的，贾母心中也觉得林家理所当然的应该借给自家，更甚者她觉得自家用这些银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越想越觉得可行，可是还是要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这......这这么大一笔银子我要怎么和姑爷开口呢，这也实在是不好吧？”
王夫人和凤姐自然是看清楚了贾母刚刚的意动，她们和老太太生活了这么些年，对于她的性子也是有些了解的，看着她这么说，已经清楚了她的意思，无非是需要自己等人给她个台阶就是了，她们自然是不会不给，遂凤姐马上开口：“老祖宗说起来怎么也是林姑父的岳母，看着姑母的面子上姑父也要尊重孝敬您，再说林妹妹可是您嫡亲的外孙女，咱们家也不是没有情义的，只是借个银子，想来林姑父也不会介意才是。”
王夫人也在一边劝：“我知道老太太心里过意不去，然而这也是为了家族和元春面上好看，这事情办好了是为了咱们贾家的转机，这对贾家这年轻一辈的前程也都是好的，宝玉也会感激老祖宗的。”
贾母听着这些话觉得也是熨帖的，说到底她也是为了家族的未来，这事情是必然要办的：“那就这么定了，等着林姑爷回京之后咱们家请人过来，我和他说，想来他怎么也要给我这个岳母一些面子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