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那苏州的绣活还真是鲜亮,我特意请了几个绣娘带回来,到时候用在咱们的衣裳上肯定是极为好看的。”现在殷氏主要负责成衣铺子的生意,事事都打算的很好,黛玉看着她眼中都是喜悦的光芒也很是高兴,这比自己第一次见到殷氏的时候人要鲜活的多,实在是一件喜事。
黛玉在一边笑着:“难为姐姐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我就躲在后面捡现成的好处了。”
殷氏摆摆手:“怎么如此说,当初要不是你我现在也不会有现在的成果,我是知道的,之所以现在买卖能做的这般安生,我能够发挥自己擅长的本事全都是有你给我做后盾,要不早就不知道被那几家排挤到哪里去了。”
殷氏心中是有数的,况且她也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可能是有生以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所以对于别人的真心更为珍惜,这么久以来她自然是看清楚了黛玉待自己如何,时时刻刻都在庆幸自己能够遇到这样的一个朋友,虽然两个人之间的年龄和出身都差距较大。
黛玉笑笑,没有说什么,想想殷氏这一路来真是不容易,现在总算是好一点了,她也为她高兴,随即她想起来一件事,提醒道:“还有一件事,你最近要小心你娘家人了,她们似乎是发现你现在日子过得好了,说不得要找什么麻烦。”
殷氏去出京的这段时间,殷家人可是去过她们的铺子,因为殷氏不在,事情是掌柜的处理的,还特意过来请示过自己,黛玉虽然有办法对付殷家那些没脸的,到底这也算是殷氏自己的家事,她也没有越俎代庖,只是先应付过去了,具体要如何处理还是要看她的意思。
殷氏也是知道这事情的,她回来之后掌柜的就和自己说了,她感激黛玉对于自己的尊重,此时也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说起来我和殷家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当初我回京的时候他们那般的狠心,连让我入府都不曾,我当街就说了要和她们家断绝关系,现在知道了我现在生意做的不错,和各家贵女的关系不错,尤其是知道咱们两个关系匪浅就想要来缓和关系,真当我是泥捏成的不成。”
黛玉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算是明白了她的打算,可是这些事情毕竟只是自己这边和殷家清楚,殷家到时候倒打一耙说殷氏没有良心之类的也容易,总的来说还是欺负殷氏没有一个靠山。
“总之到时候你若是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记得告诉我。”黛玉还是开口说道,想来殷家的事情自己还是有能力处理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殷氏就准备告辞了,这次在江南弄了不少的东西回来,她还急着回铺子去好好指挥人安置一下,所以也就拒绝了黛玉留她在家中用饭,说过两天再过来,黛玉想了想,知道殷氏就一个人,还是开口:“要不今年新年你还是到我这里过除夕吧,我们家人少,咱们聚在一起也热闹一些。”
殷氏感念黛玉的心思,点点头,黛玉送到自己院子门口,就让丫头送她出去,殷氏走在路上,竟然遇到一个中年男子奔着这个方向走过来,看这穿着就知道这人的身份了,说到底自己和黛玉相交这么久了,头一次见到她的长辈,自己若是不上前打招呼倒是不礼貌。
林如海也看到了这边的素衣女子,倒是个陌生面孔,远远看着身姿袅娜,想来就是今日来府上的客人了,他还以为人走了呢才想着去找黛玉说说今日和忠顺亲王的谈话,现在看原来是刚刚要走的样子。
两人走到近前,还是殷氏先行礼,本来按照黛玉那边她应该叫伯父,可是看着这人还很是年轻,也没有比自己大多少的样子还是有些叫不出口,最后还是说了一句:“林大人好,我是黛玉的朋友,第一次见面没有去拜见,失礼了。”
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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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看着眼前的女子, 梳着妇人的头,没想到女儿竟然交往了一个这样的朋友,此人一幅恬静的样貌, 气质却是舒朗,两种矛盾的气质在同一个人身上, 却是不俗, 目光澄澈,不是心思狡诈之辈, 不过他也只是点点头:“既然是黛玉的朋友自然是无碍的, 日后多多来玩。”
殷氏点点头, 才准备离开, 她心里想着黛玉的爹爹果然也是长相出众的,要不也不会生下黛玉这般的女儿。
黛玉回到屋子不一会就得知爹爹过来了,赶忙上前去迎接:“爹爹今日和忠顺亲王的事可还顺利?”
林如海将当时的情形都说了出来,“王爷已经答应了,不过我们也没有继续说什么事情, 眼下形势不明, 也实在不适合深交。”
黛玉总算是放心了, 知道忠顺亲王答应了心里很是欣喜, “就按照爹爹说的办就是了,既然王爷答应了咱们就慢慢等机会就是了, 您随时准备着就是了。”
这时候丫头端上来茶盏,林如海吃了一口, 就听到黛玉说:“刚刚女儿邀请了一位好友过年的时候到咱们家里来, 想来爹爹刚刚也见过了, 没有和父亲商量,请爹爹恕罪。”
黛玉在第一次在船上见过殷氏的时候就有了一点这个心思, 她后来又调查过殷氏,知道她婆家那边是没有什么隐患的,才放心和她相交,这么长时间也是知道殷氏是个什么性子了,和爹爹倒是合适。
所以她今日也是故意和殷氏说了这么久的话,得知爹爹过来才让人离开的,为的就是让两人不经意的见一面,她从重生之后于生死的事情看到不那般重了,于母亲去世她虽然心痛却也知道人要向前看,她也是心疼爹爹现在自己一个人,现在既然已经能够基本保证生存了,那她也该想想别的事情了。
她也知道这件事情若是爹爹明说了他一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她现在也只是先迂回的试探一下,看看爹爹于殷氏的态度她再说其他吧。
林如海一听这话就知道女儿说的是刚刚在路上遇到的女子,还是有些好奇的:“刚刚在路上是遇到了你那位朋友,不过看打扮她应该是嫁人了吧,怎么好邀请人家来咱们家过年呢?”
黛玉微微一笑,看着爹爹问起就将殷氏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爹爹有所不知,殷姐姐是我当年上京城的时候在路途中遇到的,谁知道那么有缘竟然现在住的颇近,当时殷姐姐进京的时候就是因为她的丈夫死了,婆家那边因为她没有生养自然是代替她那个夫君写了放妻书,之后殷姐姐进京之后回娘家,谁知道娘家嫌弃她一个出嫁的庶女竟然连门都没有让进,这般境遇实在是可怜,没想到殷姐姐竟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做起了小生意,后来女儿看着她在制作衣裳上的天资与她合伙开了一家成衣铺子,相处这么久以来却是很是投脾气。”
林如海没想到刚刚那个眉目舒朗的女子竟然有着这般复杂的人生境遇,而她似乎也没有因为命运的不公自怨自艾,还真是个心性不错的。
黛玉看着林如海的神态知道他是不讨厌这个人的,那她心中就有数了,接着说:“殷姐姐家中就她和一个奶娘,女儿想着她一个人过年也是冷清,咱们家就咱们两个也实在不热闹,就邀请了她。”
林如海一听这话自然也不会反了,只要黛玉心里喜欢,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不过随即他也想起了曹允言,那孩子现在怎么也算是黛玉的未婚夫,按道理成婚之前两人自然是不好相见的,可是经过那么些事,有些事情他也不再那般的介意,那孩子也是可怜,更是没有亲人,所以他也就直接提议:“既然如此,不如也邀请一下允言那孩子吧,爹爹过完年后就要回姑苏了,到时候相聚的机会也不多了。”
经历了昨天,黛玉也适应了自己和曹允言的关系,此时倒是少了一些害羞,再想起去年除夕的时候他一个人落寞孤单的样子,她自然是不会反的,甚至心里也是有些期待能够和曹允言一起好好过个年的。
既然定下了这件事,林如海就赶忙去让人盯着那边府里,等着曹允言回来了就商议这件事情。
等着曹允言回来,就被人告知林如海有事情找他,自然就去了那边府里,听说林如海邀请他和自己一起过年,心中的滋味很是奇特,他现在也算是有家人了?
他点点头,也不和林如海客气,准备这两天让人准备丰厚的年礼送过来。
这边林家父女为了新年的事情满含期待,用心筹备,贾家那边却是不太好。
贾母因着黛玉被赐婚的事情本来就很是气恼,加上宝玉因为受到这件事情打击整个人身子又坏了,她却还不能去找任何人算账,这些天贾家可是四处寻找袭人的下落却都找不到,等着宝玉终于转醒她也支撑不住的病倒了。
王夫人虽然也是担心儿子,到底宝玉还年轻,太医也没有把话说绝,虽然知道宝玉这样大抵会影响寿数却是也不敢说的太透彻,所以她此时只是想着要好好给宝玉调养身子,她想起来黛玉那个孱弱的样子,据说在家的时候还是胎里带的弱症呢,不也是吃着那些名贵补药补养好了,所以她也不会放弃就是了。
凤姐自然是因为要筹备省亲别院的事情忙碌着,可是怎么算也是不够的,这次没有从林家要到钱,她心里最是恼恨,可是老太太这个时候病了,太太一颗心也都在宝玉身上,她也没有法子,只能四处想办法,这眼看着还要到年了,她的事情就更多了。
贾政于宝玉的事情是气恼居多,他自然知道家中这些男子是个什么样子,只是没有想到宝玉小小的年纪竟然就这般的不学好,这也就罢了,还把自己的身子作坏了让老太太着急的都病了,他就很是不满意了。再加上宫中的女儿也联系不上,心中更是烦闷,原本还很是敬着王夫人,现在也看她颇为不顺眼起来。
这一日贾政去看宝玉,看着他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没精神样子更是生气,眼下却是不能动他,只能叫了王夫人出来:“你看看你惯出来的好儿子,怎么样?当初我要严加管教你们都拦着,现在他这个样子你们就满意了?”
王夫人也不知道怎么事情都发生几天了他还会拿自己撒气,心里虽然有些委屈,毕竟宝玉还主要是老太太护着,怎么这时候都是自己的不是了,不过也没有回嘴低下头不做声,贾政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也是烦恼,才说出自己的目的:“宝玉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这会子就将心思用在那些事情上,属实是要找个媳妇好好管管她了,我也知道老太太最开始的打算,现在人家林姑娘既然已经有了婚配咱们也不用想了,我也知道你一直有的那个心思,我也不是嫌宝丫头出身不好,可是她那个兄长实在不是个好的,再加上性子也太和顺了,什么事情也太依着宝玉了,那日后是没有好处的,所以我在为他相看了振威将军家的次女。”
王夫人怎么也想不到素来于宝玉亲事不上心的贾政怎么突然就给宝玉相看起来亲事了,听他的意思是要找个厉害的媳妇降住自家宝玉了?还是个武将家的姑娘?这怎么能行呢,虽然自家也是武将世家,却是素来向着文官的方向靠拢,她也是看不上那些将门虎女的,心里不愿意,却是不敢触贾政的眉头,只能说:“我是听老爷的,可是宝玉的亲事也要老太太点头了才好。”
她也是了解自己这个婆婆的,断然不会让宝玉受一点委屈,所以这件事推到老太太身上准没错。
贾政看着她这个样子也想到了病中的母亲,点点头:“那等着过两日老太太好了我去和老太太说就是了。”
此时宝玉还不知道自己父亲已经惦记上了他的亲事,那日吐血之后他就总是感觉自己的心总是空落落的,身子也是虚弱的起不来,得知袭人不见了心内更是感伤,也盼着她不要被找到了,否则自家祖母和母亲不会放过她的。
因为身子和心里的原因,他自然是要病下去了,否则父亲可是不会让他好过的,而这两日宝钗频频过来看望自己也算是他心中唯一的慰藉了,想着宝姐姐真的是个温柔的可人,她也更是欣赏了。
宝钗自然是不知道宝玉身子的真实情况的,更是不知道宝玉和袭人的事情的,这件事贾家瞒的紧着呢。
宝钗目标很明确,这个时候就是她表现自己的最好机会,所以她不仅是到这里关心宝玉,还带过来不少解闷的书,宝玉看来那些西厢之类的,更是心驰神往,也常常触动自己的柔肠,所以他私下里也和宝钗说自己就是那多愁多病身,宝钗就是那倾国倾城貌。
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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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在这边和宝玉说了会子话, 看着他精神不济才离开,转而就准备去贾母那边,这时候正是表现的时候, 她自然是不会省功夫了。
而此时王夫人可没有管贾政说老太太身子好些再说的话,她是真的不得不在意呀, 万一晚点说, 老爷自己就将事情定死了呢?她现在就宝玉这一个儿子了,自然是不会放任老爷胡来的, 所以她还是来了荣庆堂, 先是侍候贾母吃了汤药才开口:
“老太太, 刚刚老爷和儿媳说, 宝玉现在这个样子,想要给他把亲事给定了。”
贾母感觉自己刚刚好一些,很多事情都不想管了,可是这事关宝玉,她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挂念:“你家老爷说的也没错, 宝玉现在也大了, 心里也有自己的主意了, 也是时候要张罗张罗亲事了。”贾母想着宝玉现在都知道养外室了, 还把自己的身子都作坏了,也是时候成家了, 再等下去说不得要闹出什么事情影响了就更不好了。
宝钗此时从宝玉那边过来,从后门走还近便一些, 也就从后门进来了, 此时正好没有人看着, 她就转了进来,刚刚走到屏风后面就听两人说要定下亲事的事情, 她心里微动,也没有往里走,放轻了呼吸,侧耳倾听起来。
王夫人看着老太太的意思,心里也知道她的话是对的,不过她赶忙将贾政的意思说了出来:“老太太也知道,本来咱们家属意林丫头,可是人家却是没有看上咱们,现在既然皇上也已经给她指婚了,咱们自然是没有指望了,本来我想着宝丫头老太太也是在一边看着的,那孩子性情好,模样也好,家中虽然已经衰落了,到底家底还是很丰厚的,可是老爷却是不愿意,还说宝玉这个样子要找个厉害的姑娘好好看着他,提了振威将军家的次女。”
宝钗一开始听姨妈这话的时候心里虽然有些酸酸的,这话好像是说黛玉不要才轮到自己的样子,没想到接着她就听到了姨父的意思,心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这话的意思是,就算那宝玉是黛玉不要的,也轮不到自己么?
贾母也没想到贾政竟然有这样的安排,武将家的姑娘,还不是和自家这般的武将家,而是真正的将军府的姑娘,心里还是有些犹豫的,一来她也是不想说一个媳妇管紧了宝玉的,但是贾政说的也不是没有到底,宝玉在自己等人眼前都是好的,谁能想到他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呢?再说那将军府的门第可是比薛家要好多了的,她心中的天平也是逐渐倾向了振威将军府的。
不过贾母也是知道王夫人的心思的,她一直最是喜欢她那个外甥女,此时她也没有说死:“这件事情我知道了,等了过两日我再和你老爷商量商量这个事。”
王夫人跟着贾母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她也认为这件事情可行,只不过是还没有最终决定,心中也是有些急了,她自然不是因为宝钗是自己的外甥女才这般的,而是她可不想宝玉说一个厉害的媳妇呀,所以还是努力劝道:“老太太是知道宝玉的性子的,要是真的说一个厉害的媳妇,他日后还哪里能够有好日子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