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望年面前,为她解锁。
“开心吗?”望年憋着一肚子火,闻到他身上一股女子的熏香花味,“脏男人。”
“好好说话。”楼玉树恼怒地捏她嘴唇,眼底里满是幽冷。
望年抬起眼睛看到他嘴角晕开的胭脂,宛若遭遇晴天霹雳了,久久回不了神。
她安静了许多,坐在桌边,饿得端起碗筷,一顿狼吞虎咽,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烛火悠悠地摇曳,将他们的身影映在墙边,风吹拂过,吹起猎猎飞扬的床幔。
“烧水,我要沐浴。”望年吃饱喝足,心情好多了,可心里依旧有块石头压着,她不去碰。
楼玉树起身,正要出去,听到望年咬牙切齿地说:“多烧点,你洗干净点。”
她静静地坐在浴桶里,脑海里一片空白,发呆了许久。直到水冷了,门外的楼玉树敲门要进来,她才回神。
楼玉树嘴边的胭脂擦干净了,但那红艳的色泽好似渗进他的肌肤,白皙的皮肤在烛光里透着丝丝血红。
粉色的手帕到底要在他怀里躺多久?
第92章 你在乎的
望年回到房间,坐在床边静静地擦拭头发,目光晶晶的,时刻观察楼玉树是否真出去找女人。
一个连喜欢都不知道,一根筋的人,怎么可能会用这种招数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越看越不对劲,他怎么一直抚摸着胸口?
胸口放着那个女子的手帕,就这么值得珍惜?要是这样,那可就脏了,她不要这种脏男人。
她侧头擦着头发,发呆到梗住脖子差点才掰不回来,才恍然回神。
幽静的房间,气氛冷滞了许久。
一旁的楼玉树越想越气,望年始终无动于衷,这破方法一点儿都不管用。他想出去立马杀了烟雨这个女子,让他丢脸丢了两次。
“我出去一趟。”楼玉树提了剑,气势汹汹地走出门。
一贯不愿过多计较的望年忍不住开口:“你去找那个女人?”
楼玉树停住脚步,回头看她:“你不是不信我找别人吗?”
“楼玉树,你要是真有了别的女人,早点说,也别碰我,我马上离开。”她扔了手中的布帕,目光如炬,汹汹地站起身,指着他胸膛说,“你胸口的布帕,粉色的,我都不屑说出口这是买给我的。”
“你气什么?”
“我……”她顿时哑口无言,“我没生气啊,总之,你别碰我,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天下大把男人等着我。”
“望年!”
“楼玉树!”
楼玉树心里狂喜不已,至少他在望年心里中还是有点位置的。
他不去杀人了。
剑重新放回桌上,楼玉树走回来,心情大好地端坐着,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那方粉色的手帕,细细地摩挲,好似在回味手帕的主人。
“楼玉树,你……不要脸……”望年气得胸口阵阵起伏,跺了一下脚,咋咋呼呼地坐在床上,心想,反正只是做任务而已,天底下比他温柔,比他正常的男人多了去,干嘛在意一个疯子。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她反反复复地安慰自己,以后她要找一个正常的,皮肤滑溜溜的肌肉猛男。谁在意谁就是王八蛋。
好吧,她就是王八蛋。
都怪系统,老是给她一堆可怜凄惨的梦。心疼男人就有灾难,这句话真没错啊。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楼玉树漫不经意地把手帕塞回怀里,“我还是去找她吧,她……有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带过来给我看看,”望年故作笑得轻松,一脸兴奋,“是什么女人让你神魂颠倒?我要恭喜她,以后铁链给她锁,我自由了,开心得要死。”
“我跟她没什么,不过是谈谈心。”楼玉树转头看她,迎面飞来一条她擦头发的布帕。要不是他手疾眼快,真会贴在他脸上。
“谈谈心?哇,楼玉树,你真是长大了。”望年笑得很欣慰,很快笑容被怒气取代,“去你的谈心,你跟我从未谈心,倒是跟一个见过几次面的女人谈心?楼玉树,滚吧你,赶紧给我解锁。以后锁她,别来烦我。”
“你气什么?”
“我气我的狗被别人养了。”
“好好说话的,望年。”
“我够客气了,楼玉树,你要找别人,就去锁别人,我不陪你玩。”
“没有这个女人,我故意气你的。”楼玉树靠近她,搂过她的后背,“所以,你真的在乎我?”
“我在乎你?你脑子被驴踢了吧,我在乎一个锁我的,饿我肚子的男人,我是傻子吧。”望年怒火攻心,像只撂蹄子的小羊羔,只能用前蹄攻击敌人的胸膛,又十分不解气。
“饿了我一天,出去找女人,还理直气壮,很好,解开我,咱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我去找温柔的,比你年轻、比你有钱、技术比你厉害的男人。”
楼玉树听得直慌张,急忙解释:“假的。”
“假个屁,我不听。”
楼玉树紧紧地抱住她,笑出声,靠在她的肩膀上,低声说:“你听的,你在乎的。”
理智回笼,望年安静了片刻,恍然大悟:“你真是故意的……”
楼玉树在脖颈处的呼吸十分灼热滚烫,烘得她脸红。
她中计了,还是这么拙劣的计谋。
没道理啊,楼玉树什么时候开窍的,都开始套路她了。她以为楼玉树只会杀人,不懂风情,更觉得这种伎俩麻烦,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走开。”望年推开他,下一瞬被扑倒在床上。
“你真去找了?”她气得肝疼,苦笑不得地锤了他一下。
“嗯,喝了点酒。”
“漂亮吗?”
“没你漂亮。”
“酒好喝吗?”
“没你甜。”
“你恶心吗?”
“不恶心。”
“我问你说这话恶心不,你不恶心,我恶心。”她推开他的压迫,没好气地问他,“所以,你想干嘛?”
“望年,你在意我,你可以喜欢我的。”他压在她身上,在她耳旁说着轻声细语。
“我天天这么捆你,你会喜欢我?”
“嗯,喜欢。”
“假如你女儿也被一个男人这么锁着,这么虐待,你会愿意他们在一起?”
楼玉树:“……”
“你愿意吗?”
“我愿意,因为我不喜欢小孩,所以不会有女儿,我也不会让你生的。”
他看得出望年的心思,那日在穆城,卖冰大娘一直调侃他们,望年脸色立马变了。他也不喜欢小孩,若是小孩像他那样,在世间吃尽苦头,倒不如出生。
她抬手捏他脸颊,愤然道:“鸡同鸭讲,所以你这几日跟疯了一样弄脏我,咬我,就是因为我说不喜欢你?现在证实你要的答案,心情好了?混蛋。”
他冷酷的眉眼露出些许悦色,扯开她的手指,亲昵地嗅嗅望年刚洗过的发丝,抱得紧紧的:“望年,不要再说找别的男人了,我每次听到都不舒服。”
“谁让你咬我,锁我,还耍我。”
“你不说,我就不咬。”
早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能花式表达爱意,何必那么多遭罪。
“望年,你会爱我的吧,你刚刚生气了。”
“滚,烦人。”望年想翻身,不理他,被他压得动弹不得。
“我就知道会的,除了你,没人会爱我了。”他趴在她脖子处,说话轻轻柔柔的,像是往冰上撒了一层白糖,冰凉里透着甜滋滋。
“滚,烦人。”她心头一软,又无语地踢了他一脚,侧身装睡,沉默许久才说,“你再这么恶劣地对我,就不配有一个温温柔柔的小娇妻。”
半夜醒来,后知后觉的望年越想越气,又蹬了楼玉树一脚,从他怀里抽出粉色手绢,扔得远远的,狠声骂道:“还留着,可恶,我中计了。”
楼玉树:“……”
两人和好后,在租来的宅院里不吵不闹,又度过了三天。然而在第四天时,东海客栈的人来信,说是谢景宸王府来人寻找他们。
楼玉树不愿意将望年独自放在房间里,打算让望年戴着锁链出门。
若是这般囚徒模样被锁在房间里,望年不会有强烈抗拒,可现在要出去,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屈辱。
“你若是不给我解开,我就@#@#¥#%¥^……” 话音没说完,望年被他扛着上马,一路颠簸到东海客栈门口。
嵇极派来送信的人正是那天同他们争吵的士兵。
楼玉树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瞰士兵,眼底里冷沉沉的幽光如锋利的刀,破开燥热的空气。
那将士胆怯地咽了一口气,壮着胆子上前:“嵇先生有信告知公子。”
他拆开信封,望年凑在旁边看,刹那间瞳仁惊骇地紧缩,上面写了谢景宸一行人在回京的途中遭遇袭击,谢景宸与黄橙紫双双坠入悬崖,下落不明。
“快快……”她催促楼玉树连忙出发,全然忘了刚刚在凌乱的风中说要跟楼玉树决裂的话语。
越是这样,搂玉树越不想让她得逞,报复她刚刚在马上谩骂自己的话。
“快啊!”望年凶狠狠地瞪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行啊,我在替谁着急,某位夺命罗刹哦,第一杀手哦,得不到光云……”她的话刚刚说完,楼玉树登时策马扬鞭,颠得望年双腿发麻。
猝不及防地出发,吓得望年差点扑倒下去,她委屈地骂他:“楼玉树,我也跟你势不两立!今晚你别想亲我……”
尘寰飞舞的大道上,楼玉树停了马,将望年抱起,转了个身:“靠着我,不会掉下去。”
望年只想报复,在他纵马时,抬手掐他腰身。
那里向来敏感,楼玉树紧缩住身子,带着丝丝恼怒:“别碰,危险。”
“你还知道危险,拿胸口撞我,撞得很爽时怎么不说危险,在床上这么撞我时怎么不说危险?”
“望年,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闭嘴。”他实在吵不过望年,来来回回只会这几句话骂人。
两人吵了一路,其实主要是望年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楼玉树不过偶尔从嘴里蹦出一两句回她。
戏唱多了也累,望年只好抱着楼玉树的腰,靠着健硕的胸肌来安慰自己不要生气,生气短命。
第93章 望渊山
他们来到信中所提的望渊山,看到谢景宸的手下与皇帝派来的将士们山下搜索线索,细枝末节都不放过。
“咱们不用去悬崖底下,在附近的村庄找找吧。”
“为何?”楼玉树以为她在赌气,故意说反话。
“这是真理。”她气鼓鼓地瞪他,恨他不愿意给自己解锁。
谢景宸的手下有好几个幸存下来,他们见到望年与楼玉树有些惊讶。
“望年姑娘,你们可算出现,你等等……”男人的话刚说完,目睹到下了骏马的望年带着手铐脚镣,支支吾吾,转头立即跑去告诉受伤的谢安。
楼玉树的剑势刚猛落下,望年赶忙拽住他的手背,瞪圆了眼珠子凶他:“你疯了,他没有得罪你。”
“没有吗?”他冷哼一声,静静地注视着从营地里走出来的谢安。
谢安脸色苍白,仿若一棵苍天大树被剥离了生机,只剩顽强的意志力煎熬。酸红的眸子看到望年瞬间有些勃勃发芽的喜悦。
他的视线很快注意到她的手脚。
那凶狠的目光像是一把灼灼燃烧的火把,将他燃烧殆尽。他不顾自己身上严重伤势,提剑前来拯救望年。
箭在弦上,望年猝然挡在前面,仅仅只是分毫之差,楼玉树的剑锋差点破开她的脑袋。
她是傻了吧,才会不要命地挡在前面。
“做事要有轻重缓急,这时候谈什么私人情爱?我没事,你麻溜地回去养身,一会儿瘪咕了小命我可不管。”
“望年姑娘……”
楼玉树悄然收回剑,那张冷峻如冰山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微微仰着头,倨傲地端视谢安,好似一头狼崽崽崽炫耀自己捕猎到的猎物。
“他疯,你也跟着疯?你是正常人,谢安。”
楼玉树的脸上蓦地铺满灰青,对上谢安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
谢安那双愤怒的眼睛被望年没几句话就抚平,他看到谢安的这个眼神变化,只想杀了谢安。
“谢大哥,你偷偷派人去附近的村庄转转,他们说不定跳下悬崖后,顺着河水去活下来,去了村庄救急。”
谢安吃惊道:“你怎么知道望渊山下面有水?”
“猜的,快去吧。”她真的说不出口,这在现代可是小说常识。
小说里面,悬崖底下必定是水,有这个设定,男女主哪怕再苦再累都能顽强活下来。悬崖底下无男女主尸体,有的是男女主感情升温的河床,所以都别找了,多累啊。
楼玉树愈发没有耐心,正要阻拦他们的对话,不远处冲来一位高挑的少年。
“师傅,师娘……”宋仰星兴奋地飞扑而来,眼神里充满熠熠的光采。视线移转,他看到望年手脚上的镣铐,破口大骂,“妈的,哪个王八蛋竟敢欺负我家师娘,我要是找到他,一定把他碎尸万段,扔进河里喂鱼!”
望年摇摇头,侧目微微瞄了一眼面色坚毅的楼玉树,不想被殃及到。
宋仰星及时地注意到她的目光与摇头,依旧没有领悟到望年的用心,没眼力见地说:“师娘摇头?师娘你放心,我师傅可厉害了,一定把这个欺负师娘的臭混蛋打得爹娘都不认识。”
楼玉树怒火腾腾,冷哼一声,很快被宋仰星缠住。
“师傅你看看我练的剑对不对,我觉得我可厉害了。师傅,你认真看。”说完他上前几步,胡乱地挥舞着剑。
楼玉树十分后悔,当初就不该把剑谱给这个蠢货,把他的心血练成一团狗屎,想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了。
谢安心神不宁,上前一步:“这几个月你去哪里了?为何……这般模样?这是囚徒犯罪之人才承受这种折辱,楼玉树对你太过分了。对你好的你看不到,反倒跟一个楼玉树,望年姑娘……“
“快去救人吧,你也要好好保重。”望年立即打断他的话。
与谢安这么近的距离,她几乎能听到楼玉树开始磨牙吮血的声音。
“姑娘,我可为姑娘肝脑涂地,同楼玉树拼命。”
楼玉树冷不丁地开口:“来啊。”
谢安身负重伤,要是再被楼玉树打,只会雪上加霜。望年“哐哧哐哧”地拉着铁链,使劲推楼玉树离开,回头望向谢安,嫣然一笑。
楼玉树扯开她,提剑回去,一心想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只见他的身子飞出了,望年倒吸一口气,简直村头放出笼的野狗,撒欢地往前飞奔,见谁都得咬一口,全然不顾她这个遛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