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的街道上,楼玉树抱起昏迷中的望年,在喧嚣祸乱的大道上,纵马扬长而去。
谢景宸夜里醒来,房间跟前伺候的小厮怎么叫都叫不醒,忽然被阴暗角落的一张酷然冷漠的脸吓到。
原来是楼玉树。
“楼兄,是你啊。”他虚弱地咳嗽一声,“楼兄倒杯水给本王。”
“我跟望年要住在你这里一阵。”
“欢迎,楼兄请倒杯水给本王。”
“给我们安排房间。”楼玉树神色冷厉地说,将望年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事你同本王的管家嵇极说,还请楼兄为本王倒杯水。” 他咳嗽了几声,渴得不行。
“既然如此,今晚我们暂时在你房间里休息。”
“倒杯水,倒杯水给本王,本王快渴死了。”
谢景宸怀疑他是故意的,好说歹说,他肯将望年放下,靠在软榻上,勉为其难地起身给他倒了一杯冷水,又回去抱着望年偷香。
在他房间,躺一起,简直是不知羞耻!
楼玉树抬手揉了揉望年的后颈,那里有淤青了,好在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她没醒,楼玉树像是被剥夺了灵魂,满心都想着她立马醒来,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想想十分后怕,要是他再跟欧阳晓知继续废话下去,望年一定会被抓走。
以后必须寸步不离。
欧阳晓知,算他命硬,下次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第95章 一万两
隔天,进来看望谢景宸的黄橙紫与嵇极看到房间这么多人昏迷倒下,以为有人冒死前来刺杀谢景宸,吓得直冲了进来。
楼玉树面色沉沉地坐起身,挡住软塌上的望年。
黄橙紫看到谢景宸安然无事,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谢景宸微微醒来,冷着脸对嵇极说:“把这批人都换了,被人一弄就昏,没有一点警觉。”
“是,王爷。”嵇极听命,叫属下立即将昏迷不醒的守卫与仆人抬下去。
“你过来给她把脉。”
黄橙紫走到软榻边,见到望年似乎有点不对劲,握住她的脉搏,皱起眉头:“她……”
楼玉树心间蓦地一紧,静静等待她说话。
“她体弱,颈部受不住重击,没事。”
他担心那群人给她喂了毒药,好在他回来得及时,那颗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但是……”黄橙紫欲言又止。
楼玉树舒展的眉眼再紧蹙:“有话快说。”
她摇摇头,满脸沉重:“我等姐姐醒了再说。”
“快说!”楼玉树真想杀这个庸医。
黄橙紫望着旁边另外两个大男人,无奈地开口:“你逼我的,望年姐姐脉相沉迟,细如线,跳动快,你俩晚上注意点吧,别老是行房,她房劳过度,容易神疲乏力。”说完她偷瞄了一眼面色不太好的楼玉树。
嵇极尴尬极了,不想呆在房间,蹑手蹑脚地走到谢景宸的身边,咳嗽一声:“王爷,你喝药吧。”
楼玉树眨了一下冷目,静静地把手放在剑柄上。
黄橙紫讪笑说:“ 你逼我的,我想跟望年姐姐单独说的。”
拔剑的刹那,黄橙紫躲到谢景宸旁边:“救命啊,王爷。”
“楼兄,你不对了,是你要橙子说。”谢景宸身负重伤,依旧起身挡在楼玉树面前,千钧一发之际,他看到望年要醒,急中生智,“你看,望年姑娘醒了。”
望年听到吵闹声,后脖子传来阵阵酸疼。她以为自己被人抓了,惊恐地站起身,没站稳又被脚下的铁链绊倒,差点扑倒在地上,被楼玉树手疾眼快地扶住。
她心惊肉跳地环视一周,释然地唏嘘道:“还好还好,我以为被抓了。”
她站直身子,跟谢景宸打了声招呼,却发现气氛弥漫着莫名尴尬。
她不在的时候,这群人究竟演了什么精彩戏码呢?
她正要继续问下去,嵇极慢悠悠地吐字说:“二位,我已经备好房间,请二位随嵇某,王爷还要休息。”
望年点头,笑笑说:“有橙子在,不怕的,是吧橙子?”
躲在谢景宸身边的黄橙紫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苦涩一声,急忙送走楼玉树这个恐怖魔鬼。
跟着下人来到一间干净的房间,望年饿得肚子咕咕叫,王府的丫鬟立刻送上一碗热腾腾的肉粥。
“富贵人家就是不一样,要什么有什么。”望年喝着粥,喃喃细语,发觉楼玉树一言不发地坐着,像是有心事。
“我就说会出事,树树,解锁吧。”她抬起锁链,送到他面前。
楼玉树沉默许久,提剑一挥,锁链利索地发出清脆声,掉落在地上。
望年兴高彩烈地叫出声,嘴巴没擦干净就朝楼玉树脸上猛地一亲,笑笑说:“我们又可以愉快地玩耍了。”
他明明不开心的,但被望年一亲,心里像是被涂了一层蜜,喜悦渐渐渗出眉眼。原来看到她如此欢喜,他也会有愉悦的满足。
晚上睡觉前,黄橙紫特地让人送了一碗补药过来,送药过来的丫鬟特地嘱咐说:“黄姑娘说,楼公子知道的,请姑娘务必喝下去。”
“什么?”望年满脸不解,以为楼玉树会果断拒绝,却见他毫不犹豫地接过药,逼迫望年喝药。
望年捂住嘴巴:“我不喝,我身体好好的。”
“喝!”楼玉树满脸严肃,尽是恐吓威胁的意味,“不喝,我咬你了。”
那碗药散发出恶心的气味,望年艰难地小酌一口,差点吐出来:“不喝了,恶心。”
“都喝完。”
迫于楼玉树的淫威,望年勉强地喝下那碗药。嘴巴苦成黄连味,楼玉树朝她嘴巴塞了一颗蜜杏果子。
“这是吃什么的?”
“没什么,补身子。”
望年慢悠悠地咀嚼口中的蜜饯,灌了好几口茶水,才把味道冲散。
回到床上,没了沉重的铁链,混身舒坦,她激动地扒了楼玉树的里衣。“我们来玩玩吧。”
楼玉树立即拉回衣衫,板着那张冷漠的脸:“睡觉。”
“你又怎么了?”她不明白,凑上去想抱住楼玉树,结果楼玉树冷漠无情地径直下床,搬了张凳子,冷声道:“我看着你睡。”
望年:“你脑子有坑?”
楼玉树没理会她,坐在床边的,屏气冥想。
望年真是不知羞耻,他早就说过,这般没节制,会出事的,她总是不信。还好发现得早,不然望年这瘦弱的身子肯定会生病。
第二天,他们一块在谢景宸的房间商量《五华珍宝》的事情。
“好在楼兄在穆城提醒我们关于五华的线索,不然我们真找不到。”谢景宸将《五华珍宝》的线索图画在纸上,“这是我们找到的,凤行族的神女像的面、长白之巅神女之首,穆城神女像的脖颈,以及危险之地熔炉峡神女像的四肢,现在就差神女像的身躯。”
望年问:“身躯……我还以为你们这大半年找到了,该不会是在京城吧?”
黄橙紫莞尔一笑:“是的,我们在熔炉峡得到的线索就是在皇宫的宗庙里面。”
“王爷进去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谢景宸摇头:“宗庙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只有大喜大悲之日才可以进去。”
“什么样的大喜?”
“如皇家子孙成亲……”
望年大手一拍:“这不简单,王爷您成亲不就行了。”
黄橙紫脸“唰”的一下红透了,瞄了一眼面色凝重的谢景宸,脸更红了。
谢景宸紧紧蹙着眉头,其实他与丞相千金有婚约,只是多年旧疾沉疴,丞相不愿提起这件事,再加上丞相千金年龄小,所以一直没人提起来。
若是要娶出身平凡的黄橙紫,恐怕得好好谋划一番,皇帝与太后才会同意。
聊到成亲,谢景宸温润的脸略有一沉,气氛瞬间尴尬了几分。
望年心想,谢景宸如此喜欢黄橙紫,怎么可能如此镇静,没有想法?这怪得诡异,实在没道理。
局外人楼玉树丝毫没察觉,也懒得看他们,摸着望年衣裙上的绣花,更衬得这气氛愈发生冷,叫人想逃离。
在旁边的黄橙紫似乎意识到谢景宸的神色,原本还羞红的脸登时青了几分,借着厨房还在煮药的借口,仓皇逃离。
“怎么回事?”望年撇开楼玉树烦人的手,继续问:“你怎么犹豫了?大胆一点,主动点,扭扭捏捏像什么?”
被人批评,谢景宸不免有嗔怒:“望年姑娘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
“懂的人自然不用说。”
“你倒是说,我自然会懂。”
“说了,你也解决不了。”
“你不说,我怎么帮你解决啊。”
“说了,又能如何?”
“说了大家一起想办法。”
一旁的楼玉树不耐烦地拔剑,狠戾地插在桌面上:“废话一堆,不说,我杀了黄橙紫!”
望年倒吸一口,心想,还能这么操作?简单粗暴!
谢景宸无奈叹气说:“先皇在世时曾为本王赐给一桩婚约……”
“这个人一定是黄橙紫。”望年直接剧透到大结局。
谢景宸震愕无比:“望年姑娘不可胡言乱语,你有何凭证?丞相千金深居宅院,安然无事,怎么是橙子?”
“我也不清楚,你去调查就知道了,总之一定是黄橙紫,她就是你的正妻。”
“望年姑娘!”谢景宸语气中带着狂喜与激动。
“打赌,一万两。”望年狮子大开口,一旁的楼玉树抚摸衣裙绣花的手一顿。
望年说过,他与她是一体,他们是夫妻,他的钱是她的,她的钱是他的,那么她欠的不就是等于他欠吗?
楼玉树心慌地拉了拉望年,想说他没有一万两,得去抢好几家富贵人家可能才有。
望年丝毫不管他,大放厥词:“一万两买王爷一辈子的幸福,不贵吧?”
谢景宸双眸微愣,陷入深深地思索中,轻笑道:“不用打赌,既然姑娘给了这条线索,本王查下去便是。”
“你……”望年顿时哑口无言,看了看没听懂的楼玉树,登时破口大骂,“好你个谢景宸,你摸摸你的良心,我白给你一条消息了。”
猝不及防,楼玉树拔剑直接了断地架在谢景宸脖子上。下一刻,暗处几个影卫提剑纷纷现身,保护谢景宸,同楼玉树在空中荡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一阵刚悍的劲风袭击而来,将望年的衣裙吹扬,桌子猝然裂成整齐的四分五裂。
“住手!退下。”谢景宸看着面前的刀剑,坐在满是木屑弥漫的桌边,用扇子扇了扇面前的飞屑了,冷喝道:“都退下。”
望年吓傻地怔在原地,拉了拉楼玉树的衣袖,苦涩一笑:“我没跟王爷闹翻。”
他若有所思地收回剑,转头看着谢景宸,冷漠的脸色覆上丝丝赧然与恼怒。
谈判到此悻悻然结束,望年没得到钱,倒是得到一个恼羞成怒的楼玉树。
“你在气什么?”望年故意逗他,愈发觉得他身上那种不谙世事的蠢样有些可爱。
“望年,你闭嘴。”
他以为谢景宸欺负她,所以才出手,谁料到,望年只是口头说说,并没有当真,真是胆小鬼。当然,他早就看这个病秧子不爽了,怎么杀不得?
“瞧瞧,我们树树,连生气都这么可爱。”
“望年,你闭嘴。”
望年上前扒拉他的衣袖,楼玉树火气上头,嫌弃望年害得他丢脸,撇开头,任由望年牵着自己的手。
“我哄哄你?”
楼玉树冷冽的眸子闪出微微光泽,浓密的睫毛轻颤,默认望年哄他。
好吧,他好享受望年哄他的。
下一刻,望年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柔软的胸上:“摸摸,不气了。”
手里触碰到异常的柔软,楼玉树脸色“噌”的一下炸红了,红晕渐渐蔓延到脖子、耳朵与手臂,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他与望年在床上恩爱的画面。
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望年,你不知羞耻。”
望年笑得直颤:“你倒是把手撤回去啊。”
他正要撤回去,那边飞速蹿来的宋仰星大喊道: “师傅师娘……”
楼玉树登时慌忙撤回手,双手负后,端得一副冷漠卓然的模样,耳根红得滴血,却难得地应了一声宋仰星,表情格外严肃。
第96章 没有色色
“师傅,你快指点指点我,我最近这大招耍得不好看,谢安说像猴子耍棍。”说着他特别认真地在楼玉树面前有模有样地“耍猴”。
楼玉树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下心情差得快跌进谷底,拎起宋仰星的衣襟,冷眸如幽潭:“你再练我的剑法,我杀了你。”
宋仰星吓得哇哇大叫:“师娘师娘……”
望年笑得花枝乱颤:“树树,你别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认真教他吧。”
有了望年撑腰,宋仰星毫不顾虑地缠着楼玉树讨教剑法,没一会儿楼玉树公报私仇,将他教训得呜呜大哭。
门口悄然出现两个人影,谢永齐与谢永英前来看望谢景宸,没想到在这里看到望年等人,惊喜地招了招手。
“望年姐姐……”
“望年姑娘……”
谢永齐最先跑到她面前,手舞足蹈地说:“望年姐姐,我三哥把你做的饮品,给父皇母后喝了,他们都特别喜欢,尤其是那石榴清茶,还赏了我三哥。”
谢永英站在旁边,笑得憨然,不好意思地抬头看望年。那日,他偷偷让人跟着望年,想看看他们离开客栈住哪里,结果那天手下跟丢了。
后来,他让韩宣带人到处寻找,始终没看到她,以为她已经离开京城。
“恭喜三皇子,对了,韩宣呢?”望年最近被楼玉树捆住,想着自己能在楼玉树的囚禁之下活着就不错了,根本无暇去管别人的事情。
“我三哥叫人给他安排了一个职务。”
“三皇子可真有心。”
谢永英扭捏地笑了一声:“姑娘还有别的食谱吗?我还想要父皇赏赐。”
其实,他心里有点小九九,想跟望年再多相处一下。
望年如此会做吃的,又美若天仙,真是他的梦中心上人。他想找个机会,跟父皇请求赐婚。
楼玉树警惕地回到望年身边,将她拉到身边,厌恶地直视着一脸茫然的谢永英。
气氛瞬间冷凝了几分,两者之间的眼神交汇如电般迸发出火光。
宋仰星从来没有眼力见,提着剑跑来:“师娘,他们是谁啊?”
破除尴尬最好的方法那就是远离尴尬。
望年拉着两个小孩说:“走吧,我们去找橙子姐姐玩。”